金剛經講錄06
道源法師講述
基隆市海會寺能仁佛學院
能凈業障分第十六
戊四、約功用顯德
復次,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這段經文是在說明,金剛經能夠成就,消業障的功德力。佛再進一步告訴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金剛經,‘若為人輕*’,‘輕*’是個總名詞,里面包括了很多被辱的逆境,也就是碰到這種逆境,你不要生退道的心。前文說過,你‘能受持讀誦’金剛經,所得的功德,是無量無邊的。現在,這個末法時代的‘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為什么不但不得人家的尊重,反而受到別人的‘輕*’呢?佛就給我們解開這個疑惑說:‘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所謂‘罪業’就是身、口、意起了惡的行為,所造的業,叫‘罪業’。‘業’總括來說,分為二種;三界以外叫‘無為業’,三界以內叫‘有為業’。三界內的‘有為業’又分為三種,即善業、惡業、不動業;上二界,他所修的‘四禪八定’叫不動業,這是‘禪定之業’;在欲界中有二種業,一是善業,一是惡業。這經文里的‘罪業’就是惡業。這是他前世造了罪業,本來應該去受罪業的果報,墮三惡道(地獄、餓鬼、畜生)受苦。因為他這個惡業還未成熟,這個業力暫時沒有牽引他去受三惡道的苦報,但是他前世也造過善業,所以就先轉生為人。剛好他又碰到金剛經,又發心受持讀誦,這是善業,是善因善果,據理來說應該得到好的果報才對。可是為什么反而會受到人家的‘輕*’呢?‘以今世人輕*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這是由于你,受持金剛經,讀誦金剛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功用,給你消掉過去所造的罪業。因為你前世所造的罪業,馬上就要成熟了,接著就要去受苦報了。但是由于你受持讀誦金剛經的功德,起了不可思議的力量,才使你過去世的惡業,轉變為‘重罪輕報’,才會受到人家的‘輕*’。這個‘輕*’包括了,忌妒障礙,甚至欺負你,壓迫你,罵你,打你。但是這種苦,比那三惡道(地獄、餓鬼、畜生)中所受的苦,那真是算不了什么啊!可是你受過了這個‘重罪輕報’的苦頭后,就可以把‘應墮三惡道’中受重報的苦果給他轉掉了,這叫做‘重罪輕報’,所以才會受到人家的‘輕*’。這是金剛經,有不可思議的功德,把那個罪業消掉了。你應受三惡道的果報可免掉了,反過來還會得個好的果報。得個什么好的果報呢?‘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得’就是當來要得到,當來就是未來;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法,得到‘無上、正等、正覺’之果,這樣,你不就成佛也有份了嗎?這就是說,因為別人‘輕*’你,但是卻幫了你一個大忙。幫了什么大忙呢?第一,他幫忙你,把過去所造應墮三惡道的罪業,給你消滅了。第二,你可以‘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因為你受持讀誦金剛經,先得個‘菩提法’,依之修行,以后再得個‘菩提果’。這么說這‘輕*’你的這個人,不是也幫了你一個大忙嗎?在佛法上講,‘輕*’你的這個人,他也是你的善知識;他是什么樣的善知識呢?叫做‘逆境的善知識’。就像提婆達多,處處障礙釋迦佛一樣;釋迦佛說:‘他是成就我修忍辱度的善知識’,但是卻是‘逆境的善知識’。我們既然了解了這個道理,再看前面第十五分的道理:‘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我們的心,一定要死心塌地,完全的相信佛語,不可以起懷疑。前面也有講過,只要你能生起‘一念清凈的信心’,這個‘一念’的功德,就超過你親近承事、供養百千萬億諸佛的那個福德。‘一念清凈心’,時間雖短,但是這個清凈心,我們到底生了沒有,還不知道。所以那個超過供養百千萬億諸佛的福德,有沒有得到,我們還不知道。可是這句‘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這一段經文,可說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我們是得到了這個功德。我們聽到這部經,能夠信心清凈,信受而不違逆,講到那里,信到那里,這個時候,我們馬上就得到無量恒河沙數的福德,這是絕對得到的。
既然‘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就有那么多的福德,為什么我們現在還落在薄地凡夫位呢?整天都在苦苦惱惱呢?受持讀誦金剛經又受人‘輕*’呢?一想到這一連串的逆境和遭遇,信心難免就會有所動搖。現在就是要來分析這個道理,叫你絕對不要生懷疑。因為福跟罪,是對待而立的:有福就沒有罪,有罪就沒有福。有些人是福與罪,夾雜在一起,或者是福多罪少,或者是罪多福少。我們要相信,宿世一定有點善根,不然的話,沒有善根,你根本就遇不到金剛經,對金剛經也不會‘信心不逆’。為什么你會生到這個末法時代呢?一定是罪業深重,將來罪業成熟了,就會牽著你去受苦報。要怎么樣來消掉這個罪業呢?你能‘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就能消掉這個罪業;你再進一步的去‘受持、讀誦、為他人解說’此金剛經,以此功德力,就可以把這個罪業消掉了。經文有明文為證:‘以今世人輕*故,先世罪業,即為消滅。’結果你就增加了福業,你在自利利他中,不但增加了‘有為之福’,也增加了‘無為之福’。有這個善因在,將來我們一定能夠成佛,這是佛說的話,有經文為證:‘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個道理,我們可以在十六分看到。釋迦佛說,我們凡夫,雖然還在苦惱里面,但是你受持讀誦金剛經,發心講金剛經,就會有無量無邊的功德;雖然你受到人家的‘輕*’,但是這是在給你消罪業,你不要因此而退失道心,慢慢的罪業消了,福業自然會增多,逆境就會轉好過來,漸漸的變成順境。這就是教導我們,遇到逆境現前時,不要‘生心動念’。為什么我天天念金剛經,沒有一點感應呢?不是沒有感應,其實是有感應,你受到人家‘輕*’,嫉妒障礙,種種欺負,這些都是感應,但是你要這么觀想:他就是在消我的罪業,這時候你一定要把十六分所說的道理用上去,你的道心就不會退失。
現在我拿我道源的切身經歷和事實來證明,使諸位同學相信,‘受持讀誦、廣為人說’金剛經,此功德是不可思議的。我雖然有一些微少的智慧,但是福報一點也沒有。我這個人前生前世可能當過講經法師,就是不曉得培福,執著這一點點小智慧,沒有培福那來福報呢?所以一點福也沒有。好在我碰到了慈舟大師,他是我的善知識,糾正我的錯誤知見。告訴我說:‘修行也要有修行的福報,你出家不久,在佛門中要先培福報,有福報了,修行障礙才會少一點。’所以他叫我‘要多培福’。當時我沒有聽他的話,也沒有用心去培福。在我閉關閱藏經的時候,我還跟他辯論培福的事,論到最后,我沒有接受他的意見,我還是固執我的見解,照樣是向求智慧這方面進行。心中常常這么想:要求智意,就要深入經藏。因此我準備把大藏經看三年,第一步先看‘大般若經’,結果,‘大般若經’最后的二百卷,卻沒有,就沒辦法看下去,只好把他放下;就先研究‘俱舍論’,‘俱舍論’是小乘的智慧論,一名‘聰明論’,看‘俱舍論’時,還研究不到三分之一,就得了個吐血病,差點把命給丟了。就放下經典,先把吐血病治好。把吐血病治好了以后,卻不能看經了,一研究起注解!頭就疼起來,這下子,我突然間才領悟到慈舟大師,為什么特地到關房來看我,叫我先培培福報。才知道慈舟大師真是一個現代的活菩薩,他看見我還有這么一點點的善根,特地來點醒我,加被我,他說:‘你沒有福報呀!是求不到智慧的。’終于使我覺悟出這個道理:你要看經求取智慧,你還要有福報的;沒有福報,經不讓你看,你研究教理,沒有福報,不能研究。從那時起,我就返過來要求福,就開始懺悔。我所閉的關房,叫‘閱藏關’,準備看藏經看三年,結果就改了,改為‘拜佛念佛關’。三年后,從關房里出來,福報是否有增加,自己不知道,但是我這個身體卻是變好了一點。再拿我自己做一個例證,我受持金剛經,得了好的善報。我廿幾歲時,天天生病,病得要死不活的,我就求三寶加被我,讓我活到三十歲,我就滿足了。但是到了三十歲,我卻沒有死,所以才去閉關,到現在為止,我已活到八十歲了,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現在想起來,如果那時在三十歲就死了,也還是冤枉,還是短命而死。現在怎么會活到這么大把的年紀呢?這就是我‘受持讀誦金剛經’,‘講說金剛經’的功德,把那個罪業給消掉了。我年輕時,就知道辦佛學院,培養僧才,我知道這個功德是大得無量無邊。但是我的經濟能力不夠,時常自己懺悔自己的福報不夠,不能為三寶作一點事;但是別人請我去辦,我就馬上去辦,經濟方面,別人會負責,所以我就少掉了很多操心。你有福報,經濟上自然很順利,我曉得我的福報很薄,所以在年輕時,就一直的在培福,一點點一點點的培福,不敢舍掉,努力惜福,一直培到現在。民國卅八年以前,我在大陸上講金剛經,到底講了多少遍,我已記不起來,也算不出來;但是在臺灣,我講金剛經講到現在為止,連這一次是第十三遍了。現在是不是有點福報了呢?我想大概有一點了。譬如這回辦佛學院,經濟就由我來負擔,在三寶的加被下,大概也算是順利的辦下去。回想當年,我想要到臺灣來,那時身上一個錢也沒有,蒙三寶的加被,突然就有那么一個信徒,供養我一張飛機票,我就來了。你看,這不是太不可思議嗎?我講這些話,不是在自贊自己的功德,自已貢高我慢,而是要堅定諸位的信心;要你們不論遇到什么逆境,都不要退道心。受持讀誦金剛經的,照樣的修下去;念誦金剛經的人,每天就繼續的念下去。你研究金剛經的道理,就盡量的去研究。講說金剛經的,就盡量的去講,‘廣為人說’,有緣就講,去廣說此經。你們一定要深信金剛經有不可思議的功德力。這樣,不論你遇到什么逆境現前,你就認為這是給我消業障的,消罪業的,這么一來,你遇到任何障難,就可迎刃而解了。
丁三、引因較量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于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若復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于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這段經文,釋迦佛引證自已因位時的行持,拿自己的功德,來跟這個受持金剛經的人來比較,來較量。‘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于然燈佛前。’‘阿僧祇劫’是一個很長劫數的時間,我回想過去因地中,已離現在很久以前的一個長時間,這個時候是在然燈佛以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得值’就是遇到了。‘那由他’翻成中國話,叫做‘億’,意思就是‘億億’。這段經文就是:‘遇到了八百四千萬億億的諸佛。’‘悉皆供養承事。’遇到這么多的佛,我每遇到一尊佛,我就供養,遇到佛就給佛作事,當佛的侍者,奉侍佛陀。‘無空過者。’沒有一尊佛所,讓我空過而不去供養承事;凡是有一尊佛出世,就去供養承事。‘若復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現在就要來較量這個持誦金剛經的功德。如果有人,乃至到了末法時代的這個人,能受持讀誦金剛經,這種自利所得的功德。‘于我所供養諸佛,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他持誦金剛經的功德,就比我前面所供養承事諸佛的功德,大得太多太多了。我所得的功德與持誦金剛經那個人,較量較量,我所得的功德一百分,也趕不上那個持誦金剛經的功德一分;乃至千分,萬分,億分,用算數來譬喻,都比不上那個受持讀誦金剛經的功德。這是佛親口所較量,由此你就知道,受持讀誦金剛經的功德,有多么大啊!這種功德,不但勝過前面那個善男子、善女人用七寶布施,用生命布施的功德;就連釋迦佛在因地行持中,供養過‘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的功德,也趕不上。由此證明受持金剛經的功德是多么的大啊!這是引因行較量經功德,自利的功德就有這么大,何況又去‘廣為人說’,那個功德,簡直是不可思議了。
丁四、總以結嘆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這里又重說一句,‘于后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這里為什么又重說一句‘于后末世’呢?這就是真正要來應我們這個末法時代眾生的機,教我們注意聽。你發心讀誦受持金剛經,所得的功德,我釋迦佛還沒有完全說出來呢!‘具’——是完全,具足之意也。‘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我要是完全具足的說出來,定會有人聽到之后,勢必造成他,高狂知見,惑亂自心。‘狐疑不信’不敢肯定這個功德,又不敢否定說沒有那么多功德;心里頭疑來疑去,疑則不信。為什么叫‘狐疑’呢?因為狐貍是多疑的畜生。古時有一個公案,叫做‘狐貍不能過冰河’這個河結了冰,其他的畜生乃至貓狗都可以走過去,但是他過不去。為什么他過不去呢?他多疑,因為他多疑,只能走到河邊看,他心中很多疑,就這么想:唉啊!我要是走到中間,冰破了,破了不是要跌下去淹死嗎?于是就回頭,回來了卻又想過河;又回到河邊上,但是想過去又不敢過去;又走回來了,就這樣走來走去,結果他也沒有過河去。這就是‘多疑不能成事’的最好借鏡。所以后人就用這個‘疑’叫做‘狐疑’。多疑的人他就不信,疑與信永遠是對立的。疑則不信,信則不疑。他多疑,多疑他就不信。這就是‘多疑不信’害了他,你跟他說:‘受持讀誦金剛經,有無量功德。’是教他增加信心的,他反而起了疑心,以為你是隨便說說;他懷疑功德那有這么大,就不能‘信心不逆’的受持讀誦金剛經了。所以我釋迦佛不能完全說出來,只能略略的說這么多而已。這是總結論:‘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這里雖然是告訴須菩提,也是點醒我們,讓我們知道,這個金剛經的義理是,不可心思、不可言議的。你想想不到,謂之‘不可心思’,你嘴里講,講不出來,這叫‘不可言議’。有這樣不可思議的義理,你依之而修,所得的果報也是不可思議的。所以你受持讀誦金剛經,將來的果報,當然也是不可心思,不可言議的。你相信釋迦佛所做的結論,你就不會生懷疑了。學習佛法,最重要‘信’才能‘入’,才能做到,佛說到那里,你就相信到那里,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你能完全相信佛語,就修對了。你受持讀誦金剛經,要是碰到很多逆境阻礙,這就是告訴你:你過去的‘罪業’果報將要成熟。人家‘輕*’你,這是因為你受持讀誦金剛經的不可思議功德,起了不可思議的功用,在給你轉‘重罪輕報’。你要肯定的認為,他‘輕*’你,是給你‘消罪業’的,那你就修對了。講到這里,金剛經正宗分第二大科,推廣降住開解分講完了。下面的第十七分究竟無我分,是講正宗分第三大科。
究竟無我分第十七
乙三、究竟降住起修分(分二)
丙一、當機重問降住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現在講到正宗分的第三大科,究竟降住起修分。究竟降住,就是究竟無我的這個究竟。‘究竟’就是完全,‘究竟降住’就是完全的降伏了妄想心,完全的安住了真心。前面你解悟的只是道理的認識而已,事實上你還是個凡夫,你解悟了道理之后,還得再起修,你的真心才能得到‘究竟降住’,這叫做‘依悟起修’;就是依著你悟出的道理,而去修行。要怎樣去修行呢?就是‘全修在性’,因為一切萬法不離自心,所以要在現前這一念心中去修,你所修行的都在佛性上修,這叫做‘全修在性’,這種的用功修行,那才是真實的修行。舉個比喻來說,前面所講的道理,好比是地圖,你要到那里,先把地圖看明白,通通了解清楚了,這就等于開了悟。這時候你再起步走,就絕對不會走錯路,也不會中途暫停下來,一定會繼續走到目的地,到達終點,這就是‘依悟起修’。我們中國頓教禪宗,用功修行要通過所謂:‘三關’。破本參就是破‘初關’,再破第二關‘重關’,再破第三關叫‘末后牢關’。第一初關叫做破本參,也就是解悟,悟到佛的本性,就是悟到本來面目了;本來面目就是‘我本來具有的佛性’。佛性是什么呢?我明白了,這叫‘開悟’,開悟了,就要腳踏實地的去修行,才能通過第二關,第三關。如果我們不求‘開悟’,就要先講修行,這叫‘盲修瞎煉’;好比你不用眼睛來引導你的雙足去走路,你走錯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光在那里瞎煉一番,已經煉到外道那里去了,自己都還不曉得,這是多么的冤枉和可悲。只走到中途,就以為走到目的地了,叫做‘得少為足’;修行用功稍為得到好處,稍為得到利益,以為這樣就是成佛了,不要再修行了。所以我們修行佛法,首先一定要從‘依文解義’的‘解’開始;再進一步去求‘深解義趣’的‘解’,就是先悟了‘理’再去修行,這樣才是最穩當,這樣我們才不會落到‘盲修瞎煉’盲修一場。
從第十七分起,一直到正宗分第三十二分,道理跟前面講的道理,完全不同。前面先教我們‘依文解義’的‘解’,要我們‘生起信心’,一直說到第八分為止。從第九分起,就是推廣降住,叫我們‘開解’,要‘深解義趣’,一直說到第十六分為止。由第十七分開始,下面就是講要怎樣的起修了,要開始走上修行的路上去;這個修行可不是普通的修行,是‘深解義趣’,悟解了這個‘理’以后的修行;這個修行還是要依著這個‘理’來修行,修到二十三分為止。再往下面就是講證果了。今天我們能遇到‘新眼疏’,遇到通理大師,‘達天老人’,我得到他的光明指導不少,他這個金剛經分科是清清楚楚的,我們依著他的分科來講,就不會那么的含糊,我要強調再說一次,到了這第十七分,就是講起修了,這個修行,可不是普通的修行,他是‘深解義趣’以后的修行,也就是悟解了以后的修行。你要把這個道理記清楚,才能把經文的脈絡次第弄明白。
這正宗分的第三大科,究竟降住起修分,共分為二科。丙一、‘當機重問降住’,‘當機’就是須菩提尊者,前面第二分他已問過的,到第十七分又再問,叫重問。再問什么呢?還是兩個問題:云何降伏其心?云何安住其心?第二科丙二、‘如來原問發明’,‘原問’就是釋迦佛照著他,須菩提原來所問的問題,來發明答覆,這個降心與住心的這個道理。先講第一科,‘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這個‘爾時’就是講到第十六分,這個時候,須菩提又出來仰白世尊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這個問題跟前面第二分所問的一樣,但是深淺不同。這里的‘善男子善女人’跟前面不同,前面的是個薄地凡夫,要想學發心的‘善男子善女人’。現在這個‘善男子善女人’是開過悟,‘深解義趣’的‘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這個‘發心’也跟前面深淺不同。前面是初學發心,發‘無上、正等、正覺的心’,也就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這個正知正見的愿心。這個地方是要‘發修行的心’,這個發心者,雖然‘理’已經悟解了,但是他還沒有證得‘無上、正等、正覺’的‘佛果’。所以要來求證,要求證就得學修行,現在就是發‘要修行,要證果。’的這個心。所以這個‘發’字,也比前者深。‘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文字跟前面一樣,義理卻不同。這就是你‘悟’了‘理’了,你要實際的起‘事修’,你要在事相上修行用功了。可是真心還是會走動的。何以故?因為真心還不能完全安住。要是真心完全安住了,那又何必要來求安住真心的修行方法呢?真心為什么不能安住呢?因為有妄想打閑岔。所以要來請世尊說降伏妄心的方法。這個妄心是最細的妄心,是‘悟’了‘理’之后,你要在事相上去修行。因為你的真心還有‘微細動念’的執著,這個心很細,一定要把他降伏住。要怎樣降伏呢?世尊所答覆的,也跟前面的深淺不同。前面所答覆的是先要遣除掉‘心外面的境界相’,這一點得把他記清楚。這第十七分,所問的問題跟前面一樣,世尊所答覆的文字也一樣,但是義理卻不一樣,這里是要去除‘心內的執著相’,因為你‘生心動念’,就會產生有能有所,一個能執著,一個所執著。所執著的是‘外面境界相’,所以才一再的開導我們,‘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色聲香味觸法生心。’‘色聲香味觸法’都是‘心外的境界’,那是你所執著的,你把前面那個所執著「心外面的境界相’空掉了,可是心里面還有個執著,這叫做‘能執著的內心’。這個道理,在第十五分,就已經先表明在那里,這叫‘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我見’與‘我相’,這個‘見’與‘相’有什么不同呢?‘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是‘心外的境界’叫‘相’,是‘所執著’的‘相’。‘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心內的執著’叫‘見’,‘見’是‘能執著’的內心。把前面所執著的相,空掉了,心內還有一個‘能執著’的‘我見’,這個也是妄想心,所以要來降伏這個心內的妄想心。
丙二、如來原問發明(分三)
丁一、降心離相(分二)
戊一、略明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佛告訴須菩提說:這個善男子、善女人,發了‘三藐三菩提心’。要怎樣才能安住真心?要怎樣才能降伏妄心?先答覆他降伏妄心的問題。要降伏妄心,你就必須要離相。發菩提心的這個人,‘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當生如是心’就是應當生起這么一個心,這又是什么心呢?就是依著你發菩提心的心愿而生起的心,發的菩提心是要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所以‘我應滅度一切眾生’,那么你就應當去廣度一切眾生,這是第一句,這下面就是告訴你要離相。‘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這句在第三分已講過,這地方就容易了解。‘滅度’就是涅槃,把一切眾生度到無余涅槃上這叫做‘滅度’。‘滅度一切眾生已’把一切眾生都度盡了,換一句話說,就是把一切眾生都度成佛了。‘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而沒有一個眾生實實在在得滅度。‘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這個問題與答覆都跟前面一樣,范圍卻有不一樣的地方。不一樣的地方就在這一句‘滅度一切眾生,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這一句跟前面翻譯不一樣,就在這個‘實’字上,前面是‘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這里是‘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前面是‘空’這個‘眾生相’,因為‘眾生相’是因緣生法,當體即空,那有一個眾生,為你所滅度;前面是注重在‘空’這個所度的‘眾生相’。現在這個‘實’字放在下面,‘實’在沒有一眾生,‘實為我滅度’。‘空’這個‘內心之相’就是你不要執著這個眾生‘為我所滅度’。實實在在沒有一眾生為我所滅度的,這就把‘內心’的‘執相’,也‘空’掉了。所以下面就解釋,‘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你既然是個菩薩,你就不是凡夫了,尤其到了后半卷,已經是個開過悟的菩薩了,更不是凡夫了。那么你為什么還要執著「我等四相’呢?你要是執著我是‘能度者’,眾生是‘我所度者’,這個‘能度’就變成‘我相’,‘所度者’就是個‘人相’。‘能’‘所’的差別對待,就是‘眾生相’,你執著不舍,就是‘壽者相’這完全是凡夫境界。假使你還存有這個‘我等四相’在,那你就不配稱為‘菩薩’,你還是叫做凡夫。‘我等四相’的執著有三層,一是‘我執’的‘我等四相’;二是‘法執’的‘我等四相’;三是‘空執’的‘我等四相’。你有‘我等四相’在,就比不上二乘人,因為二乘人,第一層,‘我執’的‘我等四相’已經空了。你要當菩薩,不但‘我執’要空‘法執’也要空,這樣你才能自利利他,超過凡夫位,超過二乘位,你才是個真實菩薩,這才是修行成佛之因的正確方向。佛是修行過菩薩道的,這個歷程,他是過來人,當然他了解菩薩道要怎樣的來修才會成佛。下面再加以解釋,‘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你若執著「我是能發菩提心者’,就是‘我執’未空。你執著「有一個菩提法為我所發’,就是‘法執’未空。‘我執’不空‘法執’不空,就不能修成佛之因了。佛是過來人,所以在這里告訴我們‘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就是要我們曉得,一切法當體即空,因為一切皆因緣所生,‘因緣所生法,緣生則生,緣滅則滅,當體即空。’所以一切法的當體皆‘空無自性’。因此,‘菩提法’也不可以執著。所以實實在在就沒有個法,叫你去‘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既然沒有‘菩提法’叫我們去發,那我們為什么還要執著有個眾生可度呢?所以一切法都要‘離相’,對一切法都不能生起執著,才能舍離‘我執’、‘法執’,這樣修才是菩薩修成佛之道。佛為了證明‘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在下面的一段經文,就引證他在然燈佛前,怎樣才能授記的原因。
戊二、詳示(分四)
己一、得記離相(分四)
庚一、問答略明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于然燃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
這段經文,為什么佛又把前面‘授記’的公案再引出來呢?因為這地方講到:‘沒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既然說沒有這個‘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這么說這個‘菩提法’也是‘空’的!那么,世尊!您在然燈佛那兒授成佛之記,這不是得了個‘菩提法’嗎?您沒有得‘菩提法’,那您又怎樣授成佛之記呢?假使這個‘菩提法’是‘空’的,世尊!您‘授記’當然也是‘空’的,結果‘成佛’的時候,當然也是‘空’的,那不是落于‘斷滅’了嗎?佛要解開這個疑結,就引證授記的這個公案說:我得的這個‘菩提法’人,是‘無法可得’才授成佛之記的。為了要給你們明白,所以才問須菩提:‘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須菩提‘深解義趣’,懂得了‘離相’的‘道理’,所以回答說:‘如我解佛所說義,佛于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法可得,才是真得。這是什么道理呢?因為無法可得,才能舍離‘法執’;有法可得,反而落入虛妄,落入‘法執’。你雖然是發了菩提心的菩薩,也不能執著這個‘菩提法’,這樣才能成就‘離相降心’,以‘無住’來‘安住真心’的般若妙慧。這部金剛經你不去聽法師講經,是永遠不會懂的。你聽多了,對于經的道理才會越聽越熟,才會有所領悟。金剛經前半卷解釋,教你發心度一切眾生要離‘眾生相’。由十七分起,這后半卷說明了連能度的這個‘心相’要離開。就連這個‘授成佛之記’的這個‘相’也要離開。
‘如來于燃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否?’這個問題在前面第十分就有問答過,但是這個地方有個深淺不同;前面第十分的問答,是針對沒有一個‘所得’的‘菩提法’,把‘能’與‘所’分開了。其實‘所得’的‘菩提法’還是‘心外之相’。十七分這里所說的是沒有‘能得的心相’,連‘能得的心相’也要空掉。這就把佛說的‘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歸納起來,連這個發菩提心的人都空了,那里還有個‘菩提法’可得呢?連那個‘能得’的人都空了,那里還有‘所得’的‘法’呢?為什么‘能得’的人也是空的呢?因為他內心的‘能得之相’已經空掉了。內心都空了,那里還有個‘能得’的人呢?心內都空了,那還有個‘心外的菩提法’可得呢?這就叫‘一切法空’,也就是須菩提‘深解義趣’悟到的甚深義理。這里是說連‘能得’的‘心相’,也要‘空’。這就比前面第十分又更進一步了。前面是‘空’:‘所得的菩提法’,這里是‘空’:‘能得菩提法的心相’。發菩提心的人,他的心都空了,那還有個‘所得’的‘菩提法’呢?所以實實在在佛在然燈佛面前,沒有個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佛就給他印證說:你說得對!你說得對!重演‘如是’,就是加重語氣,是絕對之詞,是說你絕對沒有錯,你說的絕對是對的。
庚二、印證詳釋(分二)
辛一、印證
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印證好了,又何必把須菩提這句:‘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再重復的說一句呢?這是特別提醒我們,叫我們聽的。這是佛恐怕我們到目前為止,所明白的道理,在觀念上會認為如來在然燈佛面前授記,確確實實有個記可授,確確實實有個法可得,只是不許著相而已,因為你一著相就不對了。怕我們明白就明白到這里而已,這還是沒有徹底的解悟。佛擔心我們還在懷疑,我們心里頭還存有個‘菩提法’可得的這個心理。須菩提尊者,他聽到佛最近講的,連那個發菩提心的人也是空的,那個‘能得’的人都空了,那還會有‘所得’的‘法’呢?通通空了,實實在在沒有‘能得’的人與‘所得’的法,須菩提尊者是徹底開悟了。釋迦佛恐怕我們后來的眾生,尤其是末法時代的眾生,還沒有悟到這一層甚深的道理,所以把須菩提的話,再重新的印證一下,就是要告訴我們,心里絕對不可以還存有這個疑見,認為這個‘菩提法’只是不能執著而已,最后還是有‘所得’的。如果有這種的見解,那不就是說你心里面還是存有一個相嗎?所以佛再印證,再重說一句,就是教我們要徹底把這個‘有所得’的觀念,空得干干凈凈。實實在在沒有個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因為一切法,都是從因緣生,菩提法也是從因緣生,從因緣生的法,當體即空,那有個實實在在的菩提法呢?佛再印證,再重復須菩提說的一句話,就是要我們把心內的‘有所得心相’空得干干凈凈,而不生執著;希望我們當下真正的解悟這個‘菩提法’。
辛二、詳釋
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即不與我授記: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即不與我授記。’須菩提!假使如來有個法可得,得個‘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那么然燈佛就不會與我授記了。換句話就是說,絕對沒有個法可得,也沒有能得的心,也沒有所得的法,所以,然燈佛才給我授記。‘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這兩句是然燈佛給他授記時說的話。假使然燈佛不與我授記,就不會這么說:‘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先把釋迦牟尼這個名字解釋一下。這是我們本師教主的德號,釋迦牟尼翻到中國話叫‘能仁寂默’,新眼疏和心印疏都有解釋。‘能仁’就是慈悲,能仁慈一切眾生,這是如來的悲心。‘寂默’是‘寂靜’而‘不著相’,這是如來的智慧。如來的德號,含有‘悲智雙運’的意思。合起來說,如來運用‘悲智’雙輪,而去普度一切眾生。為什么大乘經典難懂呢?因為一時說‘空’,一時說‘有’。‘說有’就是‘悲心’。眾生在苦海里受苦,你不去度眾生可以嗎?你不去度眾生出離苦海,你就沒有慈悲心,就落個二乘人,何以故?因為二乘人偏于智慧,悲心少,自己了脫生死,出三界,眾生怎樣受苦,他不要管。所以小乘人他不能推大乘車。那么你要度眾生,也不要落入著相,一著相就變成凡夫了。何以故?因為凡夫有悲心要去度眾生,但是他卻處處著相,他沒有智慧來遠離執著,盡管發悲心要去度眾生,但處處著相,這樣眾生度得了嗎?所以度眾生,就不要著相,你要去啟發離相智慧,由這個智慧來‘觀空’才能不生執著,所以這叫‘悲智雙運’,這樣才能推得動大乘車,才能運載一切眾生,由生死走到涅槃的安樂處所。如來的德號叫‘悲智雙運’就是這樣解釋。記著這一個名詞就好解了,實際上,釋迦牟尼佛‘能仁寂默’這一個德號,就包括三藏十二部的道理,他就是‘空有不二’的一個德號,他是即空即有,即有即空。‘寂默’就是‘空’,能仁慈一切眾生屬于‘有’。但是如來的‘有’跟凡夫的‘有’不同,如來的‘有’叫‘妙有’;如來的‘空’不是‘斷滅空’而是‘真空’。‘妙有不有’即是‘真空’;‘真空不空’即是‘妙有’,‘空有一如’就是中道。這么一個德號叫‘能仁寂默’。你懂得‘能仁寂默’這兩個名詞,三藏十二部的道理,你都能用‘能仁寂默’來解釋,都能解釋得圓融無礙。
這就講到,我釋迦佛要是著了個發菩提心的相,然燈佛在當時就不會給我授記,也不會講這兩句話:‘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汝’是指著釋迦牟尼佛,那個時候就是善慧菩薩。‘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遇見然燈佛,善慧菩薩,這時候授了記,然燈佛跟他說:你在九十一劫以后,就會成佛,佛號叫釋迦牟尼!‘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即不與我授記。’這就是說,那時候我心里要是有個執著,執著有個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然燈佛就不會給我授記說:‘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了。
‘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前面說,我在授記的那個時候,要是有個分別心,我今天要得菩提法,然燈佛就不會給我授記,也不給我說授記的兩句話:‘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實’的‘以’字,應作‘因’字講。因為當時,實實在在沒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那時候,我不但‘我執’已空,‘法執’也空,沒有能所分別,沒有能得之心,沒有所得之法,這叫‘實實在在沒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是說他自己的功行,到了授記那時候的境界(功夫),那時候,我心空境寂,我的內心是空無所著的,外面的境界也是寂滅的。我內心一空,所以沒有一個能得之心,外面的境界寂滅,我沒有所得的法。沒有‘能得’,沒有‘所得’,以是之故,然燈佛才給我授記,才作是言:‘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因為他授成佛之記,就是他已經是修到了八地菩薩位了。現在先講八地菩薩位是怎樣修來的呢?起先你用功修行,到‘法執’的‘分別心不起’就能‘深解義趣’;‘法執’不起,就能證到初地菩薩。初地菩薩就是大徹大悟的一個菩薩位,跟小乘證初果位的意思一樣,但深淺不同。小乘證得初果,他分別‘我執’不起,所以他叫做小乘圣人。這個大乘行者,是‘我’‘法’二執要一起斷除,那個分別所起的‘我’‘法’二執,通通把他空掉了,空掉了他就證得了初地菩薩。初地菩薩,叫做大乘圣人。由初地菩薩以后,就要用功修行斷這個與生俱來的‘我’‘法’二執,斷到八地,到了八地,他已經到達無功用行的位了,這個時候,他不要用功,自然不退的往前精進,他有這個功夫了,才有資格來授成佛之記。所以他里面沒有一個‘能得’的‘心’,外而沒有一個‘所得’的‘法’;能所分別,他不起。不但分別的這個‘法執’他沒有,連那個俱生的‘法執’他也不起。這樣,他才能授成佛之記,然燈佛才會跟他作是言:‘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庚三、征起轉顯
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如來者,即諸法如義。’這是完全用來解釋如來法身的。‘諸法’就是一切法,一切法緣生則生、緣滅則滅,無有自體;如來的法身于一切法里面,卻如如不動,不隨諸法生滅去來;因為如來法身的本身是不生不滅,無來無去的‘真如理體’。故說:‘如來者,即諸法如義。’。佛稱為‘如來’,這個‘如來者’,‘即是諸法中,如如不動義。’佛的法身也就是這個‘真如理體’。一切萬法,有生、住、異、滅,四相的變遷,但‘真如理體’卻‘如如不動’。‘真如’是個‘理體’,‘真’者‘不虛’,‘如’者‘不變異’,這個‘真如理體’,一切法都依他隨緣而生起的。‘真如’有二種義理——一種是隨緣義,一種是不變義;他本體不變,但他卻能隨緣,現起一切法,隨緣生起一切差別法相,但是他能隨緣不變;一切法相,千差萬別,有生、住、異、滅,但‘真如’本體,卻永遠不變動,這就是‘真如’的不變義。‘如來’,他所證的法身由‘真如’而得來的,故名‘如來’。拿個比喻來解釋,譬如黃金,他‘本質不動’,但能‘隨緣’制成莊嚴器具,你歡喜把他造金項煉,他就變成金項煉,你歡喜把他做成金戒指,他就變成金戒指,形相雖有差別,黃金的‘本質’卻‘如如不動’。那個金戒指的差別相,是‘隨緣’生出來的,但是黃金的‘本質’(本體)在‘隨緣’中,并沒有變動,并沒有變異。因此我們知道黃金的本體,他具有‘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的‘妙用’。‘真如’,是一切法的本體,跟黃金本體一樣,在一切法中能‘隨緣不變,不變隨緣’,這樣一比喻,道理就比較容易懂。金剛經這里所指的‘如來’,就是法身如來,法身如來,就是這個‘真如理體’。‘真如理體’在那里呢?就在這一切法上,他就是一切法的本體。‘真如理體’雖然隨緣,生出一切法,但是他有一個不動的本體,這就是‘真如’。佛的法身,就是這個‘真如理體’。這法身如來怎么解釋呢?從‘真如’而來故名‘如來’。我們懂得了黃金,‘真如’本體的道理后,由此我們也知道‘如來’他是來而不來,來無來相,所以如來法身也沒有來去。下面經文會說到:‘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你證得法身,他沒有個來,沒有個去,所有的來,他是由‘真如’而來,你成佛,證得了法身,就是證得了:遍在一切法中的‘真如’義理,證得‘真如’法的‘理體’。這就如楞嚴經上所講‘即一切法,離一切相。’;‘離一切相’在那里‘離’?就在‘一切法’上‘離’。如來的法身在那里呢?他法身遍一切處,遍一切處就是遍在一切法上,但是你一‘執著法相’,‘法身’就‘現’不出來了。你用‘般若智慧’,把‘法相觀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就是‘即見如來’,見到這個法身如來。這么樣的征起,再加以解釋。釋迦佛授了成佛之記,為什么沒有一個能得之心,沒有一個所得之法呢?因為授成佛之記,一定要成佛,一定要證得法身如來。證得的法身如來,就是證得這個‘真’而‘不妄’,‘如’而‘不變異’的‘真如理體’。‘真如理體’上,那里會有這個‘能’,會有這個‘所’呢?那里會有個‘能得’,一個‘所得’呢?下面就是解釋這個道理。‘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有人言’,這個人,就是權教大乘菩薩。凡夫根本不知道說這個話,二乘人也不知道這個成佛是怎么成的。權教大乘菩薩,他是學大乘法的,他知道,但是他著相,他說如來‘有所得’。‘若有人言。’就是指權教大乘菩薩,他們在說:如來是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要是當時如來沒有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話,他又怎么能授成佛之記呢?這個道理也難怪權教菩薩會這么認為。因為佛為了方便接引權教菩薩,應他們的根機,也曾經為他們說這個‘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有所得’。佛說‘有所得’是為了引導他們產生‘希望心’,他們才會去求這個‘菩提法’嘛!可是到了現在,這第十七分是要講‘最上乘法’了。須菩提!‘實實在在沒有個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句話,佛講了二遍,連須菩提講,就三遍。須菩提說,依他所解悟佛說的義理,佛在然燈佛所沒有個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也給他印證說:‘如是如是’。佛再接著說:‘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為什么說了再說,這是釋迦佛悲心過切,要我們學實教大乘。學‘最上乘法’的人,在我們心里頭,絕對不可以存有一點懷疑的念頭,分別佛究竟‘有所得’呢?還是‘無所得’?你存有這個懷疑心,這就表示你不了解‘實教大乘’的道理,或者你只了解到‘有所得’,而‘不可說’,這樣你還是沒有了解透徹。‘實實在在沒有個法可得’,這句話佛說了再說,就是為了讓你把那個‘偷心’死盡,死盡‘偷心’。這個‘偷心’就是想偷人家財物的那個心,做賊的那個心。他為什么要偷人家的錢財,偷人家的東西呢?因為他有個‘貪心’在。你要是貪圖有個‘菩提法可得’,這就是你還存有‘貪心’。這個‘貪心’還不是跟那個作賊,偷人家財物的那個‘偷心’一樣嗎?‘偷心’不死,‘偷心’死不盡,那就是‘但有一些些,便有一些些。’你心里就永遠不能‘空無所住’,心不能‘空’,一定會被境界所轉,所以一定要‘實實在在,沒有個法可得。’這樣子你將來才能‘授成佛’之‘記’,這不就是:你也有份,我也有份了嗎?要是你心里頭有一個‘偷心’,就會‘有能’‘有所’;‘有能’‘有所’就永遠不能授成佛之記。何以故?因為有能有所,就是有個執著的分別心在。一有分別心,又怎么有資格成佛呢?落入分別執著,就是個凡夫。二乘人他‘空’了一半,‘我’‘空’了,‘法’‘不空’還是個分別心。他為什么法不空呢?因為他還是有個‘法執’的分別在。所以說,你學菩薩道,到了這個階段,你還有個‘能’還有個‘所’,還有這個‘能’‘所’的執著,你就永遠不會授成佛之記。佛的慈悲心重,所以才說了再說。這下面佛就再進一步的加以解釋。
庚四、結示中道
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
‘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句話,釋迦佛說了二次為須菩提印證。印證以后,他已經深解佛所說的義趣。但是佛又恐怕我們這些末法時代的眾生不明白,所以說了再說,還是擔心我們不明白,這就再加以解釋,‘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釋迦如來在然燈佛面前授了成佛之記,‘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個深奧難懂的義理,佛恐怕眾生一時轉不過來,恐怕眾生起了疑惑,而錯認為:無法發心,無法得記,無法成佛,由這一個錯認,而陷入在‘斷滅空’里面。為了遮斷這個疑惑,所以再引入中道實相,故說:‘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如來所得的這個‘菩提法’,‘于是中’‘是’就是指‘菩提法’,于‘菩提法’中,是‘無實無虛’的。他所得的這個‘菩提法’是個平等‘真如’之理,也叫‘實相’之理。‘實相’也就是‘真如’,名字不一樣,義理是一個。‘真如實相’是個平等之理,你不能說他實實在在‘有’,也不能說他實實在在‘無’。你說‘有’就‘實’了,你說‘無’就‘虛’了。這樣就不是平等之理了,這就變成不平等了。這個‘無實無虛’,就是‘心經’上的那一句:‘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增不減。’這句經文,就是‘真如’平等之理。這個‘真如’平等之理,在圣不增,在凡不減。你得到了菩提法,那個‘真如’平等之理,是不是增加了?沒有增加;不要說證到八地菩薩沒有增加,就是成佛了,也是沒有增加,永遠是不增的。在凡夫份上,是不是減少了一部份?并沒有減少,如果減少了,就是個可壞之法,如果是可壞之法,我們永遠成不了佛。現在我們雖然流轉生死,此道來彼道去,受苦無窮,但是我們的‘真如理體’,從來沒有減少過一點點。因為‘真如理體’他不變動,所以才說,他在圣不增,在凡不減;在圣位上他沒有增加一部份,在凡位上他也沒有減少過一部份。這個‘不增不減’的‘真如理體’,就是‘無實無虛’。為什么說他沒有增?因為他是‘無實的’,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法可得。同時他也是‘無虛’的,所以也不會減少一點點。為什么?前面說過:‘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因為‘真如理體’,他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色相可得。別說凡夫法,就是一切生滅有為法,都是虛妄的,連化身佛的三十二相好,報身佛的無量相好,還是虛妄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為什么呢?‘真如理體’上,他沒有個實實在在的相,因為他雖是‘無實’,同時也是‘無虛’的。‘虛’是沒有了叫做‘虛’。‘真如理體’他不落于‘斷滅’。什么都沒有叫‘斷滅’。但是‘真如理體’不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下面佛才說,‘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這個地方是要我們澈底開悟,要我們能夠悟到一切法,他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法可得’因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能夠了解‘虛假’的‘假相’,你才能‘悟’到‘真如理體’的真相。這樣子就能了解‘一切法皆是佛法’的道理了。就如‘心印疏’上所引證的:‘青青翠竹,即是真如,郁郁黃花,無非般若。’你看見‘青青翠竹’的境界,他就是‘真如理體’的映現,你看見了‘郁郁黃花’,他就是‘實相般若’的映現,所以一切法都離不開‘真如理體’的變現。
換句話說,假使你不懂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道理,那么,你所說的佛法,也不是真實的佛法了。這怎么說呢?你好不容易發了‘菩提心’,要修道成佛,這個發心的確是難能可貴。因為那些沒有聞到大乘佛法的人,他不知道怎樣來發‘菩提心’的;或者雖聞了大乘法多年,有些人還是不發菩提心;或者發了‘菩提心’,他沒有真實的發心說要修成佛道。這樣一比較,你不是比這三種人幸運、難能可貴多了嗎?你發了‘要成佛’的心,雖然是難得可貴,但是你一著相,你發的‘菩提心’也不是真實的‘菩提心’了,你所求的佛道,也不是真實的佛道。這又怎么說呢?因為你一著相,這就成為分別妄想心,有了這樣的妄想心,又怎么能成佛,怎么去證菩提呢?所以說,你要是不懂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個道理,你學的佛法,也不是真正的佛法。你要是懂得‘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這個道理,又不落入‘斷滅空’,‘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那你成佛快了。因為你見到的如來,是法身如來,法身如來在那里呢?‘諸法如義’就是法身如來。一切法都是‘真如理體’,一切法都是如來的法身,這叫‘一切法皆是佛法’。你看見‘青青’的‘翠竹’與‘郁郁’的‘黃花’也是佛法,佛法遍滿整個‘真如理體’。就像蘇東坡開了悟所說的:‘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凈法身。’他住在山上,夜里幽靜得很,他打坐修行,聽到山邊小溪的流水,嘩啦嘩啦的在那里流著,忽然開悟。悟到那就是如來在說法,溪水的聲音無非是如來的‘廣長舌相’在那里說法。早晨起來,看見山林青翠的景色,就悟到了這是如來的清凈法身,這就是他悟入‘一切法皆是佛法’。看見溪水,溪水是佛法,看見山水,山水也是佛法,看見山林青翠的景色,就悟到這就是如來的清凈法身,這就是悟入‘一切法皆是佛法’的境界。你如果明白一切法‘無實’則‘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法‘無虛’則‘一切法皆是佛法’。從這個地方你就不難明白,為什么如來所得的‘菩提法’,他‘實實在在無所得’,因為‘有所得’就‘有實實在在’的‘菩提法’,而‘如來所得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他是‘無實’的,所以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因此他沒有一個‘所得’,雖無所得,但他不落于‘虛無’,不落于‘斷滅’。你明白這個道理,就能悟到‘一切法無所得’的究竟真相了。這樣就能把‘法執’空掉,‘法執’空了,反過來,就可以看見‘一切法都是佛法’了。為什么呢?因為你所悟的‘法空’不是‘斷滅空’,他是‘真空’。‘真空不空’即是‘妙有’,這樣子,這‘一切法’都變成‘妙有’了,這個樣子的‘一切法’就不是凡夫執著的‘一切法’了,也不是二乘落在‘法執’上的‘一切法’了,這個‘一切法’是透過了‘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道理,轉過身來所悟入的‘一切法皆是佛法’,這里的‘一切法’,就如同華嚴經所講的‘一真法界’的境界一樣。‘一真法界’就是‘真如實相’,‘真如’他遍一切處,遍一切處他都是‘一真法界’。這時‘一切法’與‘一真法界’已完全融為一體,這就是‘真空妙有’的境界。你修行到了這個地步,就可以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體安然,一切處,一切時,都是你的清凈法身了。這就是你悟到了‘一切法皆是佛法’的境界。這下面講的就是再總結歸于中道,在科文叫‘結示中道’。
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這段經文,在金剛經上來講,叫三連句。佛說的一切法包括什么法都有,凡夫法也有,圣人法也有。因為他還在凡夫法里面,所以才要去轉凡成圣;因為有圣人法,他才去發菩提心,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呢!說到這個地方,一切法都有,是有個‘菩提法’可得,又怎么說‘無所得’呢?又說:‘即非一切法。’呢?因為一切法‘無實’所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法‘無虛’所以‘一切法皆是佛法。’一切法皆從因緣生,因緣所生法,無有自性,無自性則當體‘即空即有即中道’。‘是故名一切法。’是名佛所說一切法真實相。所以佛說‘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這個‘即空即有’的道理,就是中道第一義諦。講到這里,把‘得記離相’這一科講完了。我們修行用功,一定要離相才能降伏妄心,所以這一科講‘得記’也要‘離相’。這下面第二科是講:感得的果報要離相。
己二、感報離相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人身長大’是假藉他來作譬喻而說的。須菩提已深深的悟解了‘法身無相’的‘義趣’,故馬上說,如來說‘人身長大’,只是一個假相,‘即為非大身’只是假名‘大身’而已。‘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佛只說到這里,須菩提沒有等佛說完,就接著說:‘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講到這里就是說明:感得的果報也要離相。感得的果報,就是‘大身’相的果報,‘大身’相就是報身佛,佛三祇修因,百劫種相好,有如是因,感得如是的果報,得了一個世間最高的‘大身’的果報。這個報身佛的相好,你不能執著這個相。因為在‘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立場上來看,那里會有個報身佛的相可得呢?下面說明,為什么須菩提沒有等佛說完,就接著說明原因。因為在第十分中的經文,世尊也說了這么一段:‘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于意云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所以在這里須菩提一聽佛又說這個話,不等世尊說完,他就接著解釋了,‘須菩提言’,須菩提說:‘世尊!你說的那個‘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你說‘人身長大’,那個相當體就是空的。為什么呢?因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那里有個‘大身’之相可得呢?既然‘大身’之相不可得,那么又怎么會有個報身佛的相呢?這個報身佛的相,他是為地上菩薩而示現的,但是到了成佛了,就沒有二個身相。所以佛與佛,沒有彼此身相,來互相見面。因此佛說報身的‘大身’之相,當體也是空的。‘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這個‘即為非大身’就是指著上一句‘大身’之相,他當體即空。下一句的‘非大身’就是法身。‘法身’是沒有數目字可以形容的,這樣的‘大身’才叫做‘非大身’,這個‘大身’不是對‘小’說‘大’的那個‘大身’。而是指著法身,‘法身’才是名‘大身’,才叫做‘真大身’,須菩提已經悟到這個地方。這就跟前面解釋‘一切法,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的道理是一樣,只是名詞不同,義理的解釋方法是一樣的。‘佛說一切法’與‘佛說報身佛的大身’。以及‘即非一切法’與報身佛的身相當體即空‘即非大身’。還有‘是名大身’與‘是名一切法’,都是一樣的道理。按中道第一義諦的道理說,他‘即空即有’。因為你執著報身佛的相,他有個數目字可以形容;可是如果有個‘大’有個‘小’,那就不叫‘大身’,必須要‘非大身’,才是名‘大身’。這叫感果離相,你成了佛,不但化身佛的相不可執著,連報身佛的相你也不能執著。這樣你才能證得法身,這叫做‘感果離相’這下面要講‘修因離相’。
現在講第三科己三、‘修因離相’再分二科,庚一、承前總以例明,就是承著前面的經文,總加以比喻來說明。庚二、約事別為遣相。
己三、修因離相(分二)
庚一、承前總以例明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
這一段經文的道理,前面的經文,也已經解釋過了。假如你有‘我等四相’,你就不叫做菩薩。這個地方再提出來說,就是承著前文的道理而來的。‘須菩提!菩薩亦如是。’你度眾生要把他會歸中道,那你才叫做菩薩。‘菩薩亦如是,’就是菩薩所行的一切,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應該怎樣呢?要如經上所講的:‘佛說一切法,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佛說大身,即非大身,是名大身’你應說懂得這個三連句的道理,要把他會歸中道,這樣你才叫做菩薩。從這樣的經文上,我們可以體會到,佛也是要一切菩薩會歸中道。
庚二、約事別為遣相(分二)
辛一、約度生遣相
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即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
‘若作是言。’假若你這個菩薩,口里這樣講,或在心里動這個念頭,都叫‘若作是言’。‘作’什么‘是言’呢?‘我當滅度無量眾生’,我應當普度一切無量的眾生,并把他們全部滅度。‘即不名菩薩。’這樣一來,你就不叫做菩薩了。
這個佛法他高就高在這里,我一再的說這個道理,目的就是要啟發諸位向上學習。在我們這個社會,有那么多的人,但是我們可以算算看,到底有多少人,能有這個福德因緣碰到佛法呢?碰到佛法又能深入,再而如法受持,可真是不容易,而且又是受持大乘法門,發菩提心,行菩薩道,那更是難得了。至于又能發心出家,興隆三寶,住持佛法,續佛慧命的人,那更是少之又少。出了家發大心,深入經藏,弘揚佛法,行菩薩事業,放下自己,成就他人,那更是難得中的難得。因為行菩薩道最大的障礙就是‘我執’,有‘我執’在你行菩薩道,一定行得不會圓滿,不能全心全力無條件的去平等利益眾生。所以佛才說你有‘我等四相’的執著,你就不叫做菩薩了。佛法高就高在這里,你‘作是言’:‘我應當滅度這個無量的眾生,我要普度一切的眾生,眾生雖是無量,我也要通通把他們滅度。’那你就錯了,這樣一來,你就不叫做菩薩,你只能叫做凡夫。這是什么原因呢?因為凡夫是著相的。講到這里,也許有人會覺得奇怪,奇怪什么呢?那個人好不容易發了菩提大心,要度無量眾生,怎么他不叫做菩薩呢?下面就是解釋這個道理。
‘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這一句經文徹底的給你解開這個疑問。為什么呢?因為你執著你是個菩薩,你就錯了。站在真諦上講,一切法都是不可得的,有所得就空不了執著,所以‘菩薩法’那有不空的道理呢?你執著我要當菩薩,那你不是大錯了嗎?行菩薩道的菩薩,不但要空‘我執’,還要空‘法執’。‘空’則‘無執’,你還執著「菩薩法’不把它空掉,不空就落入‘我等四相’中,所以實實在在沒有個法,名叫做‘菩薩’,何以故?因為這是根據一切法不可得的道理。‘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這個‘一切法’,就是指前面那個‘三重四相’,取著「法相’的那個法。你學菩薩,就要破‘法執’,在一切法上都不可以有‘我等四相’。你要度的‘無量眾生’,都是你所滅度的對象。如果你一執著你是能滅度者,這個能滅度者,就是個‘我相’,你所滅度的,就是‘人相’,‘能’‘所’的差別,就是個‘眾生相’,你念念執著,就是‘壽者相’,因為菩薩他‘我執’要空,‘法執’也要空,這樣他才能成佛。所以他不能執著這個‘我等四相’。是故佛才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所以你要當一個真實菩薩,一定不能執著,能度所度的法相,在修因上也要離相。
前面所講的就是修因離相。菩薩修六度萬行,必須修因。要修因就要去度眾生,就要莊嚴佛土。前面辛一、約度生遣相,講明了你要去度眾生,就要‘遣’這個度眾生的相。‘遣’就是‘離’的意思。菩薩要去度眾生是應該的,是對的,但是你要遠離度眾生的相,所度的相要離開,能度的相也要離開,離開了你就不會生執著,這樣你就能把‘我等四相’空掉,也能把能度所度的‘法相’空掉。現在這下面是講:約嚴土遣相,就是菩薩修因,集無量功德,修六度萬行,他要來莊嚴自己清凈的佛土。菩薩去莊嚴佛土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能著相,一著相就錯了,下面就是講到菩薩在莊嚴佛土上,也要遠離著莊嚴佛土這個相。
辛二、約嚴土遣相
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若菩薩作是言。’假使你這個菩薩口里這么講,或是心里動這個念頭說:‘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那你就不叫做菩薩了。‘何以故?’為什么呢?‘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佛跟權教菩薩說,你要修六度萬行,你就要修諸功德,去莊嚴成佛的因地。實際上也就是莊嚴你自己的清凈佛土。所以,你不要以為你現在利益眾生,只是利益別人而已,實際上你利益眾生就是利益自己,這個道理很深,因為大乘菩薩是以利他,為自利。有一天你成佛了,你的清凈國土,由那兒來呢?就是你在因位中莊嚴出來的。這是為權教所說的法,講到‘實教大乘’,就是對‘最上乘’的根機,這就說到中道第一義諦的修行法,他是不離‘一切法空’的道理而說的。既然‘一切法空’,所以‘六度法’當體即空,當體即空,才能遠離‘我執’與‘法執’的執著,這才是中道的莊嚴;意思就是說:你每天修‘六度萬行’,在莊嚴佛土,你每天都沒有著相,這樣的修行,才能一方面降伏著相的妄心,一方面又能莊嚴成佛的因地,另一方面又能安住真心。所以說這才是中道第一義諦的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因為二乘人只通達‘無我’,他還有個‘法執’在。這個大乘菩薩不但要空去‘我執’,還得空去‘法執’,才能叫‘大乘菩薩’,你把這個道理明白了,再把他會歸中道第一義諦,這就叫做‘通達無我法者。’要你‘通達無我法者’的道理,不是叫你執著在‘我’‘法’二‘空’上。是要你反過來把他會歸于中道第一義諦上。意思就是說我雖度眾生,但是不去著「度眾生’的這個相,我天天雖在度眾生;天天修六度萬行,修一切功德,但我不去著這個六度萬行的功德相,我還是照樣每天的修下去,這就對了。‘如來說名真是菩薩’如來說,這個才名為真實的菩薩,這可不是容易當的,但是你只要通達了金剛經的道理,把他會歸于中道,這就不會難當了。這樣你就能成為一名真實的菩薩了。這里所分析的道理,是針對前面:‘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這二句話說的。那么要怎樣才能叫做‘菩薩’呢?你要‘通達無我法者’的道理,又不會落在‘斷滅空’上,照樣的去度眾生,照樣的去莊嚴佛土,這樣你才叫做真實菩薩。
我們研究金剛經,要把這段經文的道理研究熟了,還要把他會歸到自己心里。你心中真正的通達了這個道理,那么,你才是真正懂得學大乘佛法,才能把大乘佛法學好,修好。不然的話,你不是落在凡夫的‘著相’這一邊,就是落到二乘的‘偏空’那一邊。講到這里,第十七分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