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思想的出現標志著大乘佛教的完成,雖然在大乘經典的發展史上,般若經是大乘佛教最早期的經典,但它所含的內容和境界,正是大乘佛教最高度的智慧表現,也是佛教自產生以來,所欲表現的諸佛本質。佛教本來就是一個追求智慧的宗教,佛陀為尋求解脫,苦行六年,最后在菩提樹下獲得大徹大悟,為的就是求取一種最高的智慧,破除人生的無明黑暗。此一智慧的圓成,在印度便稱之為“般若”。般若是佛陀所證的境界的總稱,也是他所提出的一切思想的代名詞,我們可以稱之為諸佛之母,亦可稱之為諸佛之實際。它的具體內容就是諸法之實性,亦是所謂緣起性空之真諦。簡言之,就是實際,就是性空。
般若是諸佛之母,有般若而后有菩薩、有如來、有人天、有二乘。“無有毫末善,不從般若生”,一切功德善根皆依此緣此而產生成長。般若又是諸佛的眼睛,有了般若以后,施、戒、忍、勤、靜慮才能發揮作用,超越生死苦海,登安樂彼岸。此即所謂“攝萬行歸六度、攝六度歸般若”。相反,如果沒有般若的慧眼,一切佛法將都要變成世法,世法與佛法也就無從區別。所以《大智度論》說:“般若為導,五度為伴;若無般若,五度如盲。”般若是行,不行而行,行于諸法。無所得為方便,不行而行;是行有其所得,無得而得。因此,我們可以說,一切諸法,平等平等,非一非異,此般若彼亦般若;一般若、一切般若。但是,雖如上所說,“一切皆般若”,畢竟般若還有其最基本最主要的含義,即所謂般若大義,也就是“空”。下面我們從幾個方面理解般若空觀:
第一,緣生故空。緣起故性空,性空故緣起。諸法因緣而生,諸法因緣而滅。法不孤起,仗緣方生;緣不自成,助因而有。因緣和合,萬法乃生。諸法如果自有其性,則不應待緣,因為它因緣而起,所以是既無自體又無自相。非有而有,幻相不實;有即非有,當體即空。以此來觀察無常世間,則知生而無生,法性湛然;無生而生,業果儼然。若見緣性則脫緣縛,了知諸法性空而無我我所。如此則性情湛然清凈,智慧之光也就會顯現出來了。
第二,幻化不真故空。一切世間諸法都是因緣所生、幻化而有,內而身心,外而世界,都是如虛如幻,性空非實。如僧肇所言:“夫有由心生,心因有起,是非之域,妄想所存,故有無殊論,紛然交競者也。”(《注維摩詰經》),《大正藏》卷38,372頁)所謂有和無都是心所產生的虛幻不真的概念。
“心者何也?惑相所生。”(同上書353頁)心是被假相迷惑的結果。“內有妄想,外有諸法,此二虛假終已無得。”(同上書377頁)內心之妄想,外界之萬物,最終都是虛空而一無所得。
第三,心空境空。色不自色,因心故色;心不自心,因色故心。三界虛幻,唯心所現,離開心就沒有所謂的六塵境界。一念心寂外境常虛,人法頓空諸緣自息,諸緣無縛本自解脫,六塵無性本自不生。心性無染寂滅常樂,性自清凈即是菩提。此所謂“心生一切法生,心滅一切法滅”。
一言以蔽之,般若即空,空即般若。空是其本,有是其末。空是勝義,有是世俗。是故經云:“般若波羅蜜多,是大波羅蜜多,是無邊波羅蜜多,是無量波羅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