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佛學報館書(節錄)
大覺世尊,于無量劫,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以髓為水,流通常住法寶,普度一切眾生。
華嚴經普賢行愿品(即四十華嚴卷第四十)常隨佛學章云:‘如此娑婆世界毗盧遮那如來,從初發心,精進不退,以不可說不可說身命而為布施,剝皮為紙,析骨為筆,刺血為墨,書寫經典,積如須彌。為重法故,不惜身命。……’
圭峰鈔釋曰:‘剝皮為紙等者,有二:一、隨相釋,二、觀智釋。且初:或諸緣闕,必要記持圣言,故不惜身命,剝皮析骨;或雖竹帛紙墨不少,要須重法苦身,以展誠敬之志,所以如此也。如集一切福德三昧經云:昔過去久遠阿僧祇劫,有一仙人,名曰最勝,住山林中,見諸神仙常行慈心,復作是念:非但慈心能濟眾生;唯集多聞,滅眾生煩惱邪見,能生正見。念已,便詣城邑聚落,處處推求說法之師,時有天魔,來語仙人言:我今有佛所說一偈,汝今若能剝皮為紙,刺血如為墨,析骨為筆,書寫此偈,當為汝說。最勝仙人聞已,念言:我于無量百千劫中,常以無事為他割截,受苦無量,都無利益;我今當舍不堅之身,易得妙法。歡喜踴躍!即以利刀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合掌向天,請說佛偈。時魔見已,愁憂憔悴,即便隱去。仙人見已,作如是言:我今為法,不惜身命,剝皮為紙,刺血為墨,析骨為筆,為眾生故,志誠不虛,余方世界,有大慈悲能說法者,當現我前。作是語時,東方去此三十二剎,有佛國土,名普無垢,國中有佛,號凈名王,忽住其前,放大光明,照最勝身,苦痛即除,平復如故。佛師廣說集一切福德三昧:最勝聞法,得無礙辯。佛說法已,還復不現。最勝仙人得辯才已,為諸眾生度說妙法,令無量眾生住三乘道;經千歲后,爾乃命終,生凈名王佛普無垢國;由敬法故,今得成佛。佛告凈威:昔最勝者,今我身是。是以當知:若有人能恭敬求法,佛于其人不入涅槃,法亦不滅,雖在異土,常面見佛,得聞正法,故云剝皮為紙等也。二、觀智釋者:謂觀察此身,若皮、若骨,都無定實,舉體全空,無我我所,雖目睹似有之相,而乃如聚沫,如泡,如焰,如芭蕉,既無自體,元同法界。如是一一推征,三諦具足,成空假中之三觀;詮此義時,生得此解,契合圓機,便是寫經;經是詮表生解義,不觀不推,即心迷取相,是無經也。
佛學叢報一書,直使佛法流通中外,含識盡證一乘。
‘佛學叢報’,沒看過,內容不詳。
‘含識’,謂含有情識,即眾生的異名。亦作:含生、含靈、含情。
但以世俗讀書,絕無敬畏,晨起則不加盥漱;登廁則不行洗濯;或置座榻;或作枕頭;夜臥而觀,則與褻衣同聚;對案而讀,則與雜物亂堆。視圣賢之語言,同破壞之故紙;漫不介意,毫無敬容。甚至,書香家之婦女,花冊皆是經傳;世祿家之仆隸,揩物悉用文章。種種褻黷,難以枚舉!積弊已久,習矣不察。若不特示禍福,決定難免褻黷。未曾得益,先獲大罪!閔斯無知,須預指陳。
這種情形,實在很多,而且現在比印祖在世時,更增加嚴重不知多少倍了,令人慨嘆不已!
若以愚見;皮面圖畫,可不必印;名標其傍,如常書式;中間或作伽陀,或作散文,少則數句,多則十余,言須簡明,字須粗大;誡令視者,加意珍重,毋或褻污。大覺法王度生妙道,敬則獲福,慢則致禍。
嘗觀弘化社印行的佛書,就是依照 祖所示:標題在傍,中間則書:
‘一切佛經,及闡揚佛法諸書,無不令人趨吉避兇,改過遷善;明三世之因果,識本具之佛性;出生死之苦海,生極樂之蓮邦。讀者必須生感恩心,作難遭想,凈手潔案,主敬存誠,如面佛天,如臨師保;則無邊利益,自可親得。若肆無忌憚,任意褻黷,及固執管見,妄生毀謗,則罪過彌天,苦報無盡!奉勸世人,當遠罪求益,離苦得樂也。’
文極醒目,讀之,使人油然而生敬法之心。今時,已看不見這種封面的佛書了!
皮里,宜用小字,詳陳:此書雖名報書,實同佛經;而且首有佛菩薩像;內中,或錄經文,或宗經義,不同世諦語言,理宜格外敬重。再引經論傳記中敬、褻經典,罪、福案證,庶知好歹者,不致仍存故態,誤造惡業。此二,或一冊一換;或間次一換;或永遠不換,只用一種文字;皆無不可。若換,則只可換文,不可換義;則庶乎師嚴道尊矣。
上文的‘皮面’,就是‘封面’。‘皮裹’,就是‘封面里 ’。下文的‘書后皮面’,就是‘封底’。
也有佛書在封面里印‘保寧勇禪師示看經警策文’,其文曰:
‘夫看經之法,后學須知。當凈三業;若三業無虧,則百福俱集。三業者,身、口、意也。一、端身正坐,如對圣容,則身業凈也;二、口無雜言,斷諸嬉笑,則口業凈也;三、意不散亂,屏息萬緣,則意業凈也。內心既寂,外境俱捐,方契悟于真源,庶研窮于法理:可謂水澄珠瑩,云散月明;義海涌于胸襟,智岳凝于耳目。輒莫容易,實非小緣。心法雙忘,自他俱利。若能如是,真報佛恩。’
書后皮面,不可印字,以免涂污,而昭敬重。
今時的佛學書刊,甚至有在封底印上佛像的,怎能免于‘涂污’?其是毫無敬心,其過重矣!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槃頭尊者,自言往劫將證二果,因誤以杖倚壁畫佛面,遂全失之。吾謂:二果尚失果位,若是凡夫,則永失人身,常處惡道無疑矣!譬如巨富犯大辟,盡家資以贖死,貧人則立見斬首矣!事載‘傳燈錄’二十祖阇夜多尊者章。故知褻慢,其罪非小。
傳燈錄,即‘景德傳燈錄’,三十卷。宋、道原禪師纂。二十祖章,見卷二。傳燈錄,見大正藏第五十一冊。
干為大父,坤為大母,四海內外同是同胞……因茲古今來大圣大賢,無不歸心而崇事焉。
這一段文——四九三字,請自查文鈔原文讀之。今略。
世出世間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間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心性’,謂不變之心體(性即體也),即如來藏心,自性清凈心;真如自性,其心理體。大乘起信論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所謂心性不生不滅’。止觀大意曰:‘不變隨緣故為心,隨緣不變故為性’。心性二字,諸家解說不同,惟宗門則多不區別,如黃檗禪師傳心法要曰:‘心性不異,即性即心,心不異性。’又曰:‘諸佛普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今此總指諸法之理體而言。
眾生沈九界,如來證一乘,于心性毫無增減;其所以升沉迥異,苦樂懸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別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則必有果,有果則必有因。止觀五曰:‘招果為因,克獲為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如是因,如是果,絲毫不爽。大涅槃經曰:‘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此生空過,后悔無追!’
闡揚佛法,大非易事:唯談理性,則中下不能受益;專說因果,則上士每厭聞熏。
弘揚佛法,實在很難。談理、則中下不能受益,說事、則上士厭聞,這是約機而說。而弘法者,似亦有此情況:我曾聞某弘法之士說:‘事相淺經,我不會講。’這大概是專弘‘上士’之法,而‘入理深談’就是他的專長吧。可是、也有人學了幾十年佛法,還不會‘談玄說妙’,只會‘講故事’,未知‘中下’能否‘受益’?
此書、科分十門,法不一律,正好事理并進,頓漸齊驅,庶得三根普被,利鈍均益。
‘此書’,指‘佛學叢報’。不曾看過,不知其‘十門’為何?
宜將古今來、由學佛得力,發之而為大忠、大孝,純義、純仁之事跡,與夫恭敬三寶、謗毀三寶之禍福,及高人淑世導俗之嘉言,戒殺放生之至論,于后數科,冊冊登載,則愚夫愚婦有所稟承;而通方哲士,因悟理而亦欲實踐,從茲不敢搖頭掩耳,更急急于愿樂欲聞也。
這是指示該報的要語。編行佛刊者,當可依行。
然因果心性,離之則兩傷,合之則雙美。故夢東云:‘善談心性者,必不棄離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夢東’,即徹悟大師,事跡見第三十九頁。
所引文字,出‘夢東禪師遺集’卷上‘法語’。茲錄所引全段原文如下:
‘真法無性,染凈從緣;一真既舉體成十界,則十界全體即一真。是故善談心性者,必棄離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勢所必然也。’
而末法眾生,根機陋劣;禪教諸法,唯仗自力,契悟尚難,何況了脫?唯有仗佛力之凈土法門,但具真信切愿,縱五逆十惡,亦可永出輪回,高預海會。
觀無量壽佛經云:‘佛告阿難及韋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眾生,作不善業,五逆十惡,其諸不善。如此愚人,以惡業故,應墮惡道,經歷多劫,受苦蕪窮。如此愚人,臨命終時,遇善知識,種種安慰,為說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應稱無量壽佛。如是至心,令聲不絕,具足十念,稱南無阿彌陀佛。稱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命終之時,見金蓮華,猜如日輪,住其人前,如一念頃,即得往生極樂世界。……。’靈芝疏云:‘令念佛者,作觀想也。心觀為念,口誦為稱。’
此不可思議之最上乘法,宜理事并談,誡勸齊施;震海潮音,霈大法雨;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俾普天同受佛法之益,庶大地悉感諸君之德,則法滿寰宇,世復唐虞,道通天地有形外,恩遍飛潛異類中矣!
‘破魯川輩之邪執,續蓮池等之法脈’:云棲(蓮池)大師遺稿卷一,有‘答蘇州曹魯川邑令’書二篇。初篇從略。茲節錄次篇、蓮池大師答中數段,可知魯川所執之一斑。
‘辱惠書,索索及二千言,玄詞妙辯,汪濊層疊,誠羨之、仰之!然竊以為愛我深而辭太費也。果欲揚禪宗抑凈土,不消多語,曷不曰: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既一佛不立,何人更是阿彌陀?又曷不曰: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既寸土皆無,何方更有極樂國?只此兩語,來諭二千言,攝無不盡矣!
又、來諭謂:不了義經乃談說凈土;而以行愿品、起信論當之。起信且止。行愿以一品而攝八十卷之全經,自古及今,誰敢議其不了義者?居士獨尚華嚴而非行愿,行愿不了義,則華嚴亦不了義矣!
又、來諭謂:楞嚴取觀音、遺勢至,復貶為無常生滅。則僑陳如悟客塵二字,可謂達無常、契不生滅矣,何不入圓通之選?誠曰:觀音登科,勢至下第。豈不聞龍門點額之喻,為齊東野人語耶?又、來諭謂:必待花開見佛方悟無生,則為迂遲。居士達禪宗,豈不知從迷得悟,如睡夢覺,如蓮華開?念佛人,有現生見性者,是花開頃刻也;有生后見性者,是花開久遠也。機有利鈍,功有勤怠,故花開有遲速:安得概以為迂遲耶?
刻論佛法式微,實不在于明末。明季垂中,諸宗悉衰;萬歷以來,勃然蔚興:賢首則蓮池、雪浪,大振圓宗;
或謂中國佛教至明朝末就衰微了。其實不然。明代中葉,各宗悉衰:到了明神宗萬歷以后,忽然興盛起來,各宗都有高德出現。賢首宗,則有蓮池大師,雪浪大師,大振圓宗。
蓮池大師,教弘賢首,行歸凈土,前面已說過。
雪浪大師,諱洪恩,字三懷,號雪浪。金陵黃氏子。性穎悟,耽靜寂,兒時便學趺坐。雙目重腫,高顙廣顴,大口方頤,肌理如玉。年十三,從父往報恩寺聽無極湛公講法華,至‘三界無安,猶如火宅’仿然有覺,遂留不去。他日,母思之切,促父往攜之,父至,強之再三,師于袖中密藏剪刀,潛至玄獎三藏塔前,自剪頂發,與其父,曰:將此寄與母。父慟哭,師視之而已,遂為沙彌。精通內典,博綜外書:旁及晉字唐詩,乃曰:不讀萬卷書,不知佛法。其說法,則盡掃訓詁,稱性而談;恒教學人,以理觀為入法之門;每當敷演,聞聲向化,日盈萬指。說法三十年,不立壇場,不設高座,一茗、一爐,據幾清譚,嬗嬗動聽。萬歷二十六年,主南京大報恩寺,躬率徒眾,重新塔像,事成而去。晚歲,于望亭結茆飯僧,躬自執作,親領學人,日則齋飯,晚則澡浴,夜則說法,二利并施,從化者眾。未幾,示微疾,一日,告眾曰:‘汝等善自護持,吾將行矣。’弟子問滅后用龕、用棺?曰:‘坐死用龕,臥死用棺。相錫打瓶,且莫安排。’言訖,頃即索浴、更衣,端坐而化,壽六十三。其得度弟子,甚多,最著者:巢松浸,一雨潤,大弘法化,有‘巢口、雨手’之稱。師與憨山大師同侍無極湛公,親如兄弟。憨公嘗撰‘雪浪法師傳’,見‘夢游集’三十。
天臺則幽溪、蕅益,力宏觀道。
弘揚天臺教觀的,有幽溪大師,蕅益大師。蕅祖,前面已說過。
幽溪大師:諱傳燈,字有門,號無盡。衡州(浙江省)葉氏子。少從進賢映庵禪師薙發;隨謁百松法師,聞講法華,恍有神會;次問楞嚴大定之旨,百松瞪目周視,師即契入;百松以金云紫袈裟授之。生平修法華、大悲、光明、彌陀、楞嚴等懺無虛日。卜居幽溪高明寺。嘗于新昌大佛前登座說法,眾聞石室中天樂鏗鏘,講畢乃止。所著生無生論,融會三觀,闡揚凈土法門,又有法語一篇,最為切要。前后應講席七十余期。年七十五,預知時至,手書‘妙法蓮華經’七字,復高倡經題者再,泊然順化。(新續高僧傳四集四四)著有:楞嚴經玄義、圓通疏、維摩經無我疏、阿彌陀經略解圓中鈔、凈土生無生論、凈土法語等行世。
禪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偏天下;
幻有禪師:諱正傳,字一心,號幻有。溧陽(在江蘇省)呂氏子。年二十二,往荊溪,投靜樂院樂庵長老芟染;蒙庵示誨,師遂矢志曰:‘若不見性明心,決不將身倒睡。’一夕,聞琉璃燈華熚爆聲,有省。未幾,庵公遷化,師直造燕都,謁笑巖寶祖,久之,得法。后入五臺山秘魔巖,居十三載。會唐學微太常問道,懇師南還,住荊溪龍池禹門禪院。師風度簡易,神觀凝肅;以法道為己任,而機用妙密,迥出常情。于萬歷四十二年甲寅(西紀一六一四)二月十二日示寂。先一日,有僧自臺山來,師與劇談宿昔。抵暮,索浴。眾察師意,懇請遺訓,師舉所著帽者三,眾無語,師撫膝,奄然而逝。世壽六十六。
幻有門下,得法者,四人,即:密云悟,磬山修,雪嶠信,抱樸蓮。
密云悟:師諱圓悟,號密云。宜興(江蘇省)蔣氏子。兒時,喜兀坐,若有所悟。及長,讀六祖壇經,深信宗門下事。一日,采薪,見堆柴突露面前,有省。年二十九,依龍池幻有禪師出家,三十三歲祝發。苦修三載,偶過銅棺山,被跌,豁然大悟。萬層四十五年(西紀一六一七),繼席龍池。此后,歷住天臺通玄寺,嘉興金粟山廣慧寺,福州黃檗山萬福寺,育王山廣利寺,天童山景德寺:凡六坐道場,三十余年,弟子逾三萬指!崇禎十四年,敕主南京報恩寺,以老病辭。次年春,歸通玄。七月三日示疾。七日晨興,巡閱匠工如平日;及歸丈室,語侍者:倦甚!登寢榻,少頃,方起坐,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壽七十七。全身迎還天童建塔。以其最后住持天童,又塔全身于天童,故以‘天童’稱之。座下得法弟子十二人,各皆弘化一方,故云‘法遍天下’。
磬山修:師諱圓修,字天隱。荊溪閔氏子。自幼失怙。鬻蔬奉母。弱冠,聽講楞嚴‘一切眾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凈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惕然知有生死大事,遂投龍池座下,二十四歲得度。參‘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久未有入。一日,偶展楞嚴,至佛咄阿難此非汝心,幕然打失本參。繼而掩關龍池,力究‘云門扇子話’兩載,后聞驢鳴,大悟。師風儀磊落,賦性恬退,親炙龍池一十八載,累命分座說法,皆辭遜。萬歷四十八年(西紀一六二O),結茅荊溪磬山,值雪封五十余日,炊煙幾絕,師于饑禽野獸中,安之晏如。數載,竟成叢林。獨念法門衰落,力恢濟上綱宗,大闡別傳旨趣;四方向道之士,承風踵接,競喧宇內!崇禎八年(西紀一六三五)九月二十三日示寂,世壽六十一。門下有:山茨際,松際授,箬庵問,玉林琇等。
雪嶠信:師諱圓信,初號雪庭,后改雪嶠,晚號語風老人。浙江寧波鄞縣之江井巷人。俗姓朱。九歲,聞誦阿彌陀經水鳥樹林皆宣法音,遂知信向佛來。二十九,棄家訪道,謁秦望山妙禎山主,及蓮池大師;后參龍池,室中機契,即獲心印。歷住徑山、開先、東塔、云門等大剎。一日,微疾,書訣眾偈曰:‘小兒曹!生死路上好逍遙,皎月冰霜曉,吃杯茶,坐脫去了。’命侍者進茶,飲畢而逝。時清順治四年(西紀一六四七)八月二十六日。世壽七十七。
抱樸蓮:師諱大蓮,字抱璞,亦作抱樸、抱樸。臨安駱氏子。十五祝發。年二十二,于云棲受具。初游講席;一日,自念:數年以來,于教相旨趣,雖有理會處,生死岸頭,全用不著,遂入徑山參禪,后依龍池獲悟。住湖州凈名庵。崇禎二年己已(西紀一六二九)八月示寂。壽不詳。
以上是臨濟宗高德。
洞下,則壽昌、博山,代有高人。
曹洞宗,則有:壽昌禪師,博山禪師等,代有高人遞傳,法脈源遠流長。
壽昌禪師,諱慧經,字無明。因住壽昌寺,故稱壽昌禪師。師,江西崇仁裴氏子。誕時,難產,祖父誦金剛經而娩,因名‘經’。生而穎異,長貌蒼古。九歲,入鄉塾,便問:‘“浩然之氣”’,是個甚么?’塾師異之。居,恒若無意于人間世者。年十七,遂棄筆硯,慨然有向道志。年二十一,偶入居士舍,見案頭金剛經,閱之,不終卷,忻然若獲故物。由是,斷葷酒,決志出家,父母聽之。時,邑之蘊空忠禪師說法于廩山,遂往依之,即其本名曰‘慧經’。執侍三載。常疑金剛經四句偈,必有指據;偶見傅大士頌曰,‘若論四句偈,應當不離身’,不覺釋然。遂辭廩山,隱峨峰,誅茆以居,誓曰:‘不發明大事,決不下山!’居三年,人無知者。閱傳燈錄,見僧問興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師罔措!疑情頓發,日夜提撕,至忘寢食。一日,因搬石次,堅不可舉,極力推之,豁然大悟!即述偈曰:‘欲參無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師關!’遂往廩山呈褐,獲印可,始許薙發受具。自此服勤左右,日夕溫研,影不出山者,二十四年,如一日也。萬歷二十六年,受請,住寶方寺,時年五十一矣。三十六年,住新城壽昌寺。師生而孱弱,若不勝衣;及住山(峨峰)日,極力砥礪自堅,躬自耕作,鑿石開田,不憚勞苦,不事形骸;居不閉戶,夜獨山行,嘗大雪封路,絕食數日!出世度人,歷住寶方、壽昌等大剎,建庵院二十余所,七旬,尚混勞侶,耕作不息;丈室蕭然,惟作具而已。萬歷四十五年丁巳,臘月七日,師自田中歸,謂眾曰:‘吾自此不復砌石矣。’眾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此時在,試問諸人知也無?那事未曾親磕著,切須痛下死工夫!’誡語諄諄。末后云:此是老僧最后一著。分付大眾,切宜珍重!戊午新正十三日,示微疾,遂不食,曰:‘老僧非病,會當行矣。’大眾環侍,欣若平日。十四日,書辭道俗。十六日,眾請留全身,師命荼毗,自作舉火偈,令侍者徹宗,唱偈舉火。偈曰:‘無始劫來只者個,今日依然又者個,復將者個了那個,者個那個同安樂!’次晨,洗浴畢,索筆大書曰:‘今日分明指示!’擲筆端坐而逝。時萬歷四十六年戊午(西紀一六一八)正月十七日未時也。荼毗,火光五色,頂骨、牙齒不壞。師生于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西紀一五四人)。世壽七十有一。法嗣有博山元來:晦臺元鏡,見如元謐,永覺元賢等。語錄四卷行世。憨山德清大師撰塔銘,見語錄卷四。(以上參考正源略集三及塔銘)
壽昌禪師,是明代禪宗高僧,蕅益大師頗仰其高風,如‘儒釋宗傳竊議’云:‘禪宗,自楚石琦大師后,未聞其人也。庶幾紫柏老人乎!壽昌無明師,亦不愧古人風格。’(見靈峰宗論五之三)明代禪師,在蕅祖眼中,除紫柏老人外,僅有壽昌耳!又、蕅祖與永覺禪師書中,有云:‘惟老師耆年碩德,堅握壽昌“不肯”二字心印,不必頻呻哮吼,狐犴已為喪氣。’(靈峰宗論五之二)讀此益可知蕅祖推崇壽昌之一斑。
壽昌禪師,雖單提向上,但對于念佛法門,亦有微妙開示。語錄中,有‘念佛法要’一章,茲錄出如下:
‘念佛人,要心凈,凈心念佛凈心聽;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無非心凈定。
念佛人,要殷勤,凈念相繼佛先成;佛身充滿于法界,一念無差最上乘。
心念佛,絕狐疑,狐疑凈盡即菩提;念念不生無系累,十方世界普光輝。
念即佛,佛即念,萬法歸一生靈焰:靈焰光中發異苗,自然不落諸方便。
念佛心,即凈土,凈心諸佛依中住;念佛心勝萬緣空,空心蚤上無生路。
念佛人,要心正,正心一似玻璃鏡;十方明凈物難逃,萬象森羅心地印。
念佛人,要真切,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卻狂心佛現前,光輝一似澄潭月;波瀾浩蕩不相干,圣凡示現離生滅。
念佛心,聽時節,時節到時心自悅:似遭網,打破大散關;如失珠,抒教黃河竭!見有是利不思議,非為饒舌為君說。
念佛心,須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亙然常不朽。剔起眉毛須自看,瞥然親見忘前咎。
念佛人,有因由,信心不與法為儔;參禪講解全不顧,直下心明始便休。露地牛,耕翻大地;漫天網,收攝貔貅;生擒活捉成天下,越祖超宗異路頭,普勸念佛參禪者,莫把家規當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