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房屋、伴侶、時裝,是越新的越好;葡萄酒、書畫、奇石、文物,則是越舊的越好。品茶,卻不能簡單而論:飲龍井、碧螺春、鐵觀音之類的,要品最新的;呷普洱、茯茶,反而是越陳的越好。而喝上一杯標著年份的茯茶,這可是我三十多年品茗經歷中的頭一回。 在番禺沙溪大道錦秀茶品交易中心的益安茶行,主人葉云飛見我泛著一臉疑云:喝 酒要講究年份,已是街知巷聞;飲普洱茶,雖有茶史沉浸在茶湯里,偏偏很難劃分明確的年份;難道一塊擁有百萬點小金花、黑褐色澤的茯磚居然可以在嘴舌間留下年份﹖于是,他從2005年壓制的新茶磚泡起、再泡1992年的舊茯茶磚、最后才泡1958年的陳茯茶磚。 有比較,才學會了鑒別:新的茯茶,回甘快,口感的澀味明顯,有些沖喉;十多年前的舊茯茶,澀味悄然而退,回甘慢慢吞吞地溜上了舌尖;近半個世紀以前的陳茯茶,那潛伏了幾十年歲月的特有菌花香味,晃晃悠悠在橙黃明亮的茶湯上,品一口,醇和極致。 廣東人飲茯茶的歷史,屈指可數。而西藏、新疆地區的少數民族早在500年前就已經飲用茯茶,他們一般拿茯茶來煮酥油茶或馬奶茶。名聞遐爾的茶馬古道,當年運送的也主要是茯茶磚。明朝嘉靖三年,茯茶被朝廷敲定為運往西北地區、專供少數民族所需的官茶。1958年,由國家七個部委聯合指定了生產“湘益”牌茯茶磚的湖南益陽茶廠為全國最大的銷茶基地。有些曾經到過西藏、新疆地區探險獵奇的廣東人,只對酥油茶或馬奶茶略知一二,而認識茯茶的藥理價值與收藏價值的人竟寥寥無幾。 據說,曾有幾個京城人在牧區溜達時,在牧民的氈包里看見那一塊塊的黑褐色茯茶磚被壘起來作為一堵舊茶墻,不聲不響地掏了幾萬元買了這堵茯茶墻,運回了城里,再標價兩百多萬元轉手賣了出去。茯茶磚的收藏增值效果,或許比不上其強烈的消滯清脂效果來得那么直觀。在益安茶行,我遇到了一位與我一樣心寬體胖、渴求飲用茯茶減肥的“超級肥帆”,體重117公斤的他每周來三次,說是欣賞那一塊標價20萬元、1958年壓制的鎮店之寶“茯茶磚”。旁敲側擊,原來他真正目的是為了學習鑒別1982年出廠的舊茯茶。 我問肥帆:“你買回去喝,不就更方便了嗎﹖”他答:“1982年的茯茶,500克就要賣2000元要學會品一口,就可以說出那個年份特有的茶味,這樣我才會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