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本文討論王梵志詩中出現的兩個佛教詞語“八難”和“八字”的語義,對項楚教授《王梵志詩校注》的釋義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文章運用大量翻譯佛典的材料,證明王梵志詩出現的“八難”應是“三途八難”之“八難”,而非項注所說“阻礙見佛聞法的八種障難”。對于王梵志詩中的“八字”一詞,也利用佛經的材料提出了新的解釋,認為這個“八字”不是通常所說的“雪山八字”,而是大乘佛教和密教所謂的能夠統攝一切教義的八個陀羅尼字門,反映了密教思想的影響。
關鍵詞 佛教 王梵志詩 八難 八字
王梵志詩是唐代敦煌佛教通俗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繼張錫厚先生以《王梵志詩校輯》【 中華書局,1983年。】取得蓽路藍縷之功后,項楚先生通過《王梵志詩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使王梵志詩的研究水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這主要表現在《校注》對王梵志詩的語匯來源和思想來源做了精確的揭示,為讀者正確理解王梵志詩提供了最根本的,同時也是迄今最好的基礎。不過由于詩中涉及的內容很多,《校注》在個別地方還有可以商榷的余地,本文要討論的“八難”和“八字”即是二例。
一
“八難”的說法見于《校注》編號為387擬題為“一旦游塵境”的詩中:
一旦游塵境,念俗愛榮華。不覺三途苦,八難更來遮。飄流生死海,托受在毛家。食芻無厭足,頭上著繩麻。
項楚先生為其中的“八難”作了如下的注釋:“佛經中所說的阻礙見佛聞法的八種障難:一地獄、二餓鬼、三畜生、四北郁單越、五長壽天、六盲聾闇啞、七世智聰明、八佛前佛后。”并引《維摩詰經·佛國品》:“說除八難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國土無有三途八難。”《南岳思大禪師立誓愿文》:“稱揚贊嘆釋迦法,三途八難悉解脫。”在這個地方,“八難”是與“三途”連在一起說的,但項楚先生沒有解釋“三途”這個詞語。在《校注》書后的語詞索引里,我們看到這個詞在另外兩首詩中出現過,并依此在352首擬題為“法性大海如如”一詩的注釋中看到有如下的解釋:“三途:地獄、餓鬼、畜生等‘三惡道’。”那么問題就出現了:按照項先生對“八難”的解釋,其中也有“地獄”“餓鬼”和“畜生”,顯然與“三途”重復了。其實,王梵志詩和《維摩詰經》、《南岳思大禪師立誓愿文》中所講的與“三途”相對的“八難”并不是項先生在這里提到的“八難”。雖然沒有舉出適當的書證,項先生的“八難”亦有所本,例如東晉·竺曇無蘭譯《五苦章句經》卷一:
八惡處者,一曰地獄;二曰餓鬼;三曰畜生;四曰邊地;五曰長壽天;六曰雖得人身,盲聾闇啞、手足殘跛不能聽受;七曰雖得人身,六情完具,世智辯聰,學世經典,信邪倒見,祠祀鬼妖,或屠殺田獵,肆心放意,欺偽萬端,不信三尊,從是后身,還入地獄,從冥入冥,無有脫時,時得為人,復不信正,不奉三尊,誹謗圣道;八曰生佛故處。是謂八惡,亦謂八難【《大正藏》卷十七,544a~b。】。
姚秦·曇摩耶舍等譯《舍利弗阿毗曇論》卷十九:
何謂八難處妨修梵行?有佛出世,……說寂靜滅盡離欲法正趣至涅槃道,或有眾生在地獄處,是名初難處妨修梵行;復次佛出世,……說寂靜滅盡離欲法正趣至涅槃道,或有眾生,在畜生處餓鬼處長壽天處,若邊地愚癡人,若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所不至處,是名乃至第五難處妨修梵行;復次佛出世,……或有眾生共生國中,然邪見倒見,邪見倒見果報純熟故,畢生地獄,是名第六難處妨修梵行;復次佛出世,……或有眾生共生國中,然聾盲闇啞,如羊手現語相,不知說善惡業報,是名第七難處妨修梵行;復次佛不出世,不名如來乃至佛世尊,不說寂靜滅盡離欲法正趣至涅槃道,或有眾生在國中,不聾盲闇啞,亦能分別善惡業報,然不值佛世,是名八難處妨修梵行【《大正藏》卷二八,654c。】。
這就是佛教所謂的阻礙見佛聞法的八難,但此“八難”并非彼“八難”:王梵志詩所說的是“三途八難”之“八難”。
“三途八難”是佛典常見的一種說法,泛指眾生在生死輪回中的不好的生處。例如:
舊題東漢·安世高譯《阿難問事佛吉兇經》:“教人殺者,知而故犯,……死入地獄,出離人形,當墮畜中,為人屠截。三途八難,巨億萬劫以肉供人,未有竟時。”【《大正藏》卷十四,755a。】
安世高譯《罪業應報教化地獄經》:“若有眾生得聞是經,不墮三途八難之處,地獄休息,苦痛安寧。”【《大正藏》卷十七,452b。】西晉·法炬共法立譯《法句譬喻經》卷一:“于是世尊即說偈言:……佛說偈時,即放光明,烈照天地,三途八難莫不歡喜,各得其所。”【《大正藏》卷四,582a。】
東晉·失譯《菩薩本行經》下:“佛告阿難:此婆羅門以清凈心一偈嘆佛,從是以后十三劫中,天上人中封授自然,常得端正,言辭辯慧,人所贊嘆,不墮三途八難之處,卻后皆當成辟支佛。”【《大正藏》卷三,121b。】
西秦·圣堅譯《無崖際總持法門經》:“其人終無余行,亦無異意,……所生之處常識宿命,常得化生,不由胞胎,生諸佛剎蓮華之中,永離三途八難之處。”【《大正藏》卷二一,842a。】
姚秦·鳩摩羅什譯《禪秘要法經》下:“見此骨人者,雖未解脫,無漏功德,當知此人已免一切三途八難苦厄之患,當知此人世世所生不離見佛。”【《大正藏》卷十五,268a。】
姚秦·竺佛念譯《出曜經》卷二二:“愚者倒見,不知今世后世善惡之行,展轉三途八難,無有出期。”【《大正藏》卷四,726b 。】
竺佛念譯《菩薩瓔珞經》卷八:“佛復問:云何,目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目連白佛言:三途八難,拷掠[扌+旁]笞,是謂惡報;泥洹永寂,無復生滅,是謂善報。”【《大正藏》卷十六,78c。】
東晉·帛尸梨蜜多譯《灌頂經》卷十一:“又有眾生不信三寶,不行法戒,……卒得病苦,緣此命終,或墮在三途八難之中,受諸苦惱,無有休息。”【《大正藏》卷二一,530a。】
東晉·佛陀跋陀羅譯《觀佛三昧海經》卷二:“佛告阿難:敕諸四眾,勤觀佛眼,慎勿休廢。……如是等眾相光明,若能暫見,除六十劫生死之罪,未來生處必見彌勒,賢劫千佛威光所護,心如蓮華,而無所著。終不墮于三途八難。”【《大正藏》卷十五,656a。】
劉宋·求那跋陀羅譯《輪轉五道罪福報應經》:“佛語阿難:此經名輪轉五道,亦名罪福報應,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諷誦宣傳,功德無量,當見禮侍賢劫千佛,奉侍供養,不墮三途八難之處,得戒慧定。”【《大正藏》卷十七,564c。】
“三途八難”亦稱“三界八難”。如:
西晉·無羅叉譯《放光三昧經》卷十六:“當知是菩薩三界八難諸處永絕。”【《大正藏》卷八,111c。】
姚秦·竺佛念譯《出曜經》卷二六:“結無跡者,則不至三界八難之處。”【《大正藏》卷四,752b。】
亦作“三惡八難”。如:
姚秦·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八:“今蒙佛威神,三惡八難皆得解脫。”【《大正藏》卷二五,118a。】
那么“三途八難”的具體內容是什么呢?這在佛經中有明確的解釋:“三途”就是地獄畜生和惡鬼三惡趣;八難則是人間的八種災難,不同的佛經對其具體所指或小有不同。下面先來看“三途”。
西晉·竺法護譯《正法華經》卷九:“說正法華經,或入地獄餓鬼畜生及諸八難,所在擁護而救濟之。”【《大正藏》卷九,128b。】
西晉·無羅叉譯《放光般若經》卷一:“是時世尊于師子座三昧,身放神足,感動三千大千國土六反震動,……諸有地獄餓鬼蠕動之類及八難處皆悉解脫,得生天上人中。”【《大正藏》卷八,1c。】
姚秦·鳩摩羅什譯《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一:“如是十方如恒河沙等國土地,皆六種震動,一切地獄餓鬼畜生及八難處即時解脫,得生天上。”【《大正藏》卷八,217c。】
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八:“是三千大千世界中地獄餓鬼畜生及八難處,即時解脫,得生天上。”【《大正藏》卷二五,117b。】
隋·阇那崛多譯《大法炬陀羅尼經》卷七:“菩薩摩訶薩具是忍已,以忍力故雖處地獄畜生餓鬼三惡道苦,不生驚怖,于八難中亦不驚怖。”【《大正藏》卷二一,690c。】
宋·法賢譯《大乘無量壽莊嚴經》中:“又彼國土大富無量,唯受快樂,無有眾苦,無地獄餓鬼畜生焰魔羅界及八難之報。”【《大正藏》卷十二,322a。】
以上的用例仍是“三途”與“八難”對舉,不同的是作者沒有用“三途”這個縮略詞,而是將三途的具體所指列舉出來。“三途”既然指地獄、餓鬼和畜生三惡道,那么對其對舉的“八難”當中就不應再包括它們了。以下再看佛經是如何解釋這“八難”的。
首先,“八難”指的是三途以外的苦難,也就是包括人道在內的“善道”中的苦難。
西晉·竺法護譯《持心梵天所問經》卷二:“其界眾生身體柔軟,土地和良……無沙礫石荊棘之穢,無有惡趣勤苦之患,亦無八難不閑之劇。”【《大正藏》卷十五,13b。】
姚秦·鳩摩羅什譯《維摩詰所說經》上:“菩薩成佛時,國土無有三惡八難。”【《大正藏》卷十四,538b。】
鳩摩羅什譯《佛藏經》上:“是人隨惡知識,若生人中,父母生離,死亡喪失,親里衰惱,國土破壞,生八難中,舍八樂處,多欲怒癡,常好戲調。”【《大正藏》卷十五,789a。】
失譯《大乘悲分陀利經》卷三:“令其佛土無有八難及不善聲,亦無苦聲。”【《大正藏》卷三,252b。】
唐·義凈譯《藥師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經》上:“若有眾生,造眾惡業不信三寶,……當墮地獄無有出期;設得為人,生八難處。”【《大正藏》卷十四,412c。】
宋·法護譯《金色童子因緣經》卷六:“我今離佛世尊,當無救護,又若不離八難,雖得人身,虛無果利。”【《大正藏》卷十四,875c。】
以上的例子都說明“八難”是發生在“三途”之外的,進一步說應是在生死輪回的“六道”中之“三善道”之一的“人道”中遇到的苦難。對其具體的內容,佛經里也有說明,但個別名稱在不同的經里或有小異。如:
姚秦·佛陀耶舍等譯《四分律》卷四六:“遮說戒時,眾僧八難事一一難事起:王難、賊難、火難、水難、病難、人難、非人難、惡蟲難。”【《大正藏》卷二二,906c。】
后秦·弗若多羅譯《十誦律》卷五十:“有八種難,王難、賊難、火難、惡獸難、龍難、人難、非人難,是名八難。”【《大正藏》卷二三,368a。】
失譯《羯磨》 “八難事起,及余緣,略說戒文”注:“八難者,王難、賊難、火難、水難、病難、人難、非人難、惡蟲難,是為八難。”【《大正藏》卷二二,1056c。】
南朝陳·真諦譯《律二十二明了論》:“偈曰:及解夏住八種難。釋曰:若人已受夏月安居,有八難因緣,令棄舍安居而不犯罪。一王難,二賊難,三人難,四非人難,五胸行難,六火難,七水難,八梵行難。”【《大正藏》卷二四,670a。】
唐·義凈譯《根本薩婆多部律攝》卷七:“又有八難事,謂王怖,賊怖,人、非人怖,猛獸、毒龍、水、火怖處,此不應居。”【《大正藏》卷二四,565b。】
至此已經十分明白,王梵志“一旦游塵境”詩中的“八難”應是指“塵境”亦即人間生活中的八種災難。
二
“八字”一詞見于《校注》編號為279擬題為“縱使千乘君”的詩中:
縱使千乘君,終齊一個死;縱令萬品食,終同一種屎。釋迦窮八字,老君守一理。若欲離死生,當須急思此。
項楚先生對“八字”的解釋是:“指佛經所載苦行者(釋迦牟尼前身)舍命所求之半偈八字:‘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北本《涅槃經》卷十四載其事,略云(引注:詳下)。”丁福保《佛學大辭典》、《漢語大詞典》【 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87年起刊,1992年完刊。《佛光大辭典》(臺灣佛光山出版社,1989年,書目文獻出版社影印)未收此詞。】“八字”條內容與此大體相同。項先生對“一理”的解釋是:“關于‘一’的道理,為道教所崇奉。《老子》三十九章:‘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又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淮南子·原道》:‘道者,一立而萬物生矣。是故 一之理,施四海;一之解,際天地。……萬物之總,皆閱一孔;百事之根,皆出一門。’”據此可知,“一”在道教,是為根本。那么反過來,“八字”也應指佛教之根本才對,而“半偈八字”之說與此并不相合。
為了清楚地說明問題,我們把北涼曇無讖譯《大般涅槃經》卷十四中的有關記載轉錄于下:
爾時佛贊迦葉菩薩:善哉善哉,汝甚愛樂大乘經典,……善男子,過去之世,佛日未出,我于爾時作婆羅門修菩薩行,……周遍求索大乘經典,乃至不聞方等名字。我于爾時住于雪山。……獨處其中,唯食諸果,食已系心,思惟坐禪,經無量歲。……爾時釋提桓因自變其身,作羅剎像,形甚可畏。下至雪山,……宣過去佛所說半偈:“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善男子,我爾時聞是半偈,心中歡喜。……即便前至是羅剎所,作如是言:“善哉大士,汝于何處得是過去離怖畏者所說半偈?……大士,若能為我說是偈竟,我當終身為汝弟子。”……羅剎答言:“我所食者唯人暖肉,其所飲者唯人熱血。……”我復語言:“汝但具足說是半偈。我聞偈已,當以此身奉施供養。……我今為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舍不堅身以易堅身。”……羅剎復言:“汝若如是,能舍身者,諦聽諦聽,當為汝說其余半偈。”……羅剎即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我于爾時深思此義,然后處處若石若璧若樹若道,書寫此偈。……即上高樹,……尋即放身,自投樹下。……善男子,如我往昔為半偈故舍棄此身,以是因緣便得超越足十二劫,在彌勒前成阿耨多羅多藐三菩提【《大正藏》卷十二,449b~451a。】。
這是一則釋迦牟尼前世的修行故事,只在證明作為苦行者的釋迦牟尼修行的目的和執著,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舍命所求的八字只是半偈,加上前半偈才能構成一個完整的教說,這個半偈“八字”與老君的“一理”顯然不在同一個意義的層次上。因此,筆者以為與老君“一理”相對的釋迦“八字”可能另有所指,似是陀羅尼字門之八字。
梁·僧伽婆羅譯《文殊師利問經》上“字母品”有以下一段記載:
爾時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一切諸字母,云何說一切諸法入于此及陀羅尼字?”佛告文殊師利:“一切諸法入于字母及陀羅尼字,文殊師利,如說阿字(a)是出無常聲,說長阿字(⑥)是出離我聲,說伊字(i)出諸根聲,說長伊字(ī)出疾疫聲,說憂字(u)出荒亂聲,說長憂字(ū)出下眾生聲……
佛告文殊師利:“我當說八字。云何八字?跛(同波pa)字第一義,一切諸法無我悉入此中;羅(同邏la)字以此相好無相好,入如來法身義;婆(va)字愚人法慧人法如法度無愚無慧義;阇(ja)字度生老病死,令入不生不老不病不死義;伽(ga)字度業果報,令人無業果報義;他字總持諸法眾語言空無相無作,令入法界義;……文殊師利,此謂八字。是可受持入一切諸法。”【《大正藏》卷十四,498b。】
以上引文第一段列出的就是悉曇(siddham)所謂的“五十字門”,即梵語的五十個字母(音節[表])【引文括號中的是梵文字母的拉丁字母轉寫,由筆者加入。悉曇五十字門其實是梵文字母表(包括單輔音、單元音、復合元音,復輔音只收了一個代表),與梵文現代教科書49個字母的字母表相比,引文中列出的50字母多了一個復輔音的代表“”,有的經作“濫”,也有的經用“乞灑二合來代表,以下就有用例。】。梵語字母本來是表音文字,沒有意義,但古代印度人為了便于記憶,通常會選擇一個在開頭或中間含有該字母的詞作為“代表”,約定俗成后,字母就有了意義。當然,不同的學說選用的代表字是不同的,對字母的解釋也就不同。例如“阿”,佛教的代表字是anutp⑥da,為無生、無常之意;“長阿⑥”,佛教的代表字,意思是空寂、無我;如此等等。不唯如此,根據上面的引文中“一切諸法入于字母”和“一切諸字入于此中”兩句話可以看到,印度佛教認為字母是一切“字(詞)”乃至一切“法”的根本。不過,五十字門還不是最根本的,最根本的是其中的八個陀羅尼字門【這是就字母表來說的,悉曇學說中還有“四十二字門”,亦稱四十二陀羅尼字門,并不都是字母,內容和功用與此不同。請參看《佛光大辭典》“悉曇”條。】。
對陀羅尼字門的解釋出現在第二段文字中,稱作“說八字”。從內容上看,八字也是八個字母,由五十字門中選出。按照文中佛陀的說法,掌握(受持)了“八字”,可以“入一切諸法”。為什么這個“八字”能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呢?這要從陀羅尼說起。
陀羅尼為梵語音譯,這個詞的是由動詞詞根dh⑥變化來的,dh⑥有總攝的意思,類似漢語成語“提綱挈領”中的“提”和“挈”。一般說來,陀羅尼就是具有這樣功能的一組音節,佛教認為它能“集種種善法,能持令不散不失。譬如完器盛水,水不漏散”【[姚秦]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十,《大正藏》卷二五,95c。】;可以“增上念慧,能總任持無量佛法,令不忘失。于一法中持一切法,于一文中持一切文,于一義中持一切義,攝藏無量諸功德,……任持一切,令不忘失”【[唐]玄奘譯:《佛地經論》卷五,《大正藏》卷二六,315c。】。陀羅尼八字門應當又是總攝所有字門的,就更成為一切經典的根本。因此,陀羅尼八字門又稱作“入門陀羅尼”,例如:
隋·阇那崛多譯《一向出生菩薩經》:“復有四法善能具足菩薩行故,得入如是入門陀羅尼。何等為四?所謂八種字門,若能善入此字義者,得入如是入門陀羅尼。何等為八?所謂跛字邏字莽字惹字迦字陀字舍字乞灑(二合)字,是八字。跛者即是真如,一切法無我入故;邏者相好非相好,如來法身入故;莽者凡夫法賢圣法,一如無二入故;惹者生老病死非生老病死,無生無滅入故;迦者業報非業報入故;陀者陀羅尼法本空,無相無愿法界入故;舍者定慧非定慧,一切法一如入故;乞灑(二合)者空一切法無盡不可破壞,本來寂靜涅槃法入故。爾時世尊作如是言:如此八字若得意者,能入如是陀羅尼法本,如是陀羅尼法本修多羅,當善書寫受持讀誦半月若一月,復以此法本轉教余人,令生歡喜,勸勵修進,助其威力,令使專志策勤不退。”【《大正藏》卷十九,701a。】
八字陀羅尼字門之說在大乘佛經、尤其是密教(Dantric Buddhism)經典中十分常見,以下再舉幾例。
東晉·佛陀跋陀羅譯《出生無量門持經》:“菩薩復有四法,成就疾得是持。何等為四?一曰八字,是義隨義,悉入其中。八字者,波、羅、婆、迦、阇、陀、賒、叉。波者第一義,一切諸法無我悉來入門;羅者相好無相,如如來身入于法性;婆者愚癡之法及智慧法隨順入義;迦者業行果報及非業行報,皆悉究竟隨順入義;阇者生緣老死皆悉隨入不生不滅;陀者一切諸持悉隨入空無相無愿;賒者一切諸持皆隨順入;叉者盡一切諸法悉入于如是。如是八字,是義悉入其中。”【《大正藏》卷十九,684a。】
南朝梁·僧伽婆羅譯《舍利弗陀羅尼經》:“若菩薩成就四法得此陀羅尼。云何為四?入八字義。云何八字?婆字入一切諸法無我義;羅字入相好無相好法身義;娑字入二義愚人法智人法義;阇字入生老病死不生不老不病不死不生不滅義;舸字入度業果報義;他字入持陀羅尼法度空無相無作法界義;沙字賒摩他毗婆舍那,賒摩他毗婆舍那者,入如真實一切法義;屣字入一切諸法念念生滅,不盡不破本來寂靜。故此八字義可知可入。……佛說此祇夜:書寫及受持,思惟上八字,半月常習誦,教化諸眾生。得近無上道,最勝智慧處。常見諸如來,亦聞說妙法。”【《大正藏》卷十九,697a。】
唐·智嚴譯《大乘修行菩薩行門諸經要集》下:“復次舍利弗,若菩薩成就四法,得此陀羅尼。何等為四?所謂入于八字之義。云何八字?一者跛字,是第一義,一切諸法無我入義;二者后[扌+羅]字,入于如來無生法身,以非明照集智資糧無所入相,以無生相而為色身,以無盡相而為色蘊入義;三者么字,智慧愚癡法作同類入義;四者舸字,分別業報,亦無業報入義;五者阇字,悟生老病死不生不滅入義;六者馱字,悟陀羅尼法體空無相,無愿寂如涅槃開解入義;七者賒字,奢摩他住寂定相,鞞缽舍那正見諸法相,如何而得住于寂定?宜當精勤,晝夜無間,觀佛禪像,不應取相……當知賒字與一切法無有差別,皆同法門入義;八者叉字,諸法皆空不生不滅,何以故?悟解諸法本來空寂自性涅槃入義。是八字義,如是受持。隨何方所,有是經卷者,應當尊重恭敬供養。”【《大正藏》卷十七,962c~963a。】
從以上材料可以看出,除了半偈八字以外,佛教還有陀羅尼八字門的“八字”,可以總攝佛教的一切理論和經典,一般佛教辭書或不載,或載之未詳。從用例來看,陀羅尼八字門的八字不完全固定,我們也不知道選擇的根據是什么,或究竟有沒有根據。也許這并不重要。從一個相信陀羅尼的佛教徒的立場,真正可與道教“一”的概念相對的并不應是半偈之八字,而應是陀羅尼八字門之八字。唐·菩提流志譯《文殊師利寶藏陀羅尼經》中有一段話,雖然不是就八字門說的,但其中對陀羅尼的作用的敘述,會有助于我們的理解:“假使得重寶,滿于三千界,其價不可量,當奉上是寶,欲聞此法藏秘密陀羅尼八字真言義,亦不合為說。……三部圣者法,具含八字中;菩薩及金剛,諸天咒秘藏,皆屬八字攝。”【《大正藏》卷二十,803b。】
至此,我們相信王梵志詩之“釋迦窮八字”,意思是佛教的理論窮盡于八個陀羅尼字門,與“老君守一理”所表達的道教萬物歸“一”說相近。這反映了密教的影響,在唐代是毫不奇怪的。
要想翻身的人注意呵!“念佛的是誰?”說穿了即無意思。因為不是你自己的功力智慧成就,到底力量不大。所幸天地間的事都可以借錢來玩。“念佛的是誰?”“就是我!”罵人的是我!穿衣吃飯的是我!拉屎撒尿的也是我,喜怒哀樂的還是我。不是我,哪會參?不是我?還是誰?這頂天立地,孤零零,肅然獨立的就是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釋迦牟尼一生下地來就告訴你,一句話就說完了。噫!你這不就翻過來了嗎?提起即用,放下便休。提起是它,全水即波;放下亦是它,全波即水,波平了不就見海水?真笨!參來參去,這一點都不懂!但還有人千生萬劫參不透哩!如果要瞞著你,念佛的到底是誰?你看那大叢林的老和尚坐在禪堂里,莊嚴肅穆,煞有介事地唱著“離--心意識--參!”像唱京戲的一樣,聽到就生氣,使人拋家棄親,癡兒癡女走天涯,你說慘不慘?但話說回來,這是個絕大的秘密,是大密宗,說穿不好的。你們將來還是要欺人一番,這是善騙,發善心騙人用功;參,參到后來,把人的業障都參完了,參通了,身心都轉過來了,然后自己跳出來的,才是真的。現在時代不同,說明了再參--“恩生于害”--這是借力給你用功的辦法。
儒家說圣人即是大人,所謂:“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記得我在靈巖山下來后師友皆說我明白了此事。我自己也覺得對了。果然在此后,什么都懂了。這一點是根本智、無師智。凡是什么新舊學問,疑難雜癥,不懂的,到了心中,只要一念回光,什么都眾流歸元,就都懂了。如石頭投到大海中,連個波紋都不見,提起即用,放下便休。
其時有一清末舉人,當時快八十歲了,他是袁老師的朋友,某日問我:“小兄弟!悟了的人,即入圣界。我窮數十年之力,由理學入禪,見袁先生后,于禪略知一二,對于上述《易經》之理猶未悟及,請你試說看。”我當時告以人人都是圣人,大家早已到達。他說:“我可不是圣人!”我說:你的“我”正是圣人。蓋所謂與天地合其德者,未將天當作地,地當作天,亦未將白天當夜晚,夜晚當白天,此即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也。夏天未穿皮袍子,冬天未穿單衣褂,即與四時合其序。你知道躲飛機、避炸彈,知道趨吉避兇,見鬼就怕,見神即禮拜,豈不是與鬼神合其吉兇嗎?此時日本飛機丟炸彈,大家都知道躲,并沒有去用頭和它硬頂,如此皆自然合其道理,平常得很,人人都有知道,能做到,豈非人人可以為堯舜,可以為圣賢,人人可以為大人?其實《大學》、《中庸》學說的源頭,一千多年來,包括宋明理學家在內,都說錯了,未找到出處。《大學》中大人的觀念從何而來?大學者大人之學也。所謂大人即從《易經》中的乾卦卦辭來的(見前段引述《易經》的一段話)。然如何才做到大人?大學之道在明明德,見到如此即為大人,即為圣人,出家即為佛。中庸則從《易經》中的坤卦卦辭來的,“黃中通理,正位居體”。“黃中通理”即謂中之庸。大學、中庸的基本根源,是從乾坤兩卦的涵義而來,說天地之正氣、天地之大德,大學從理入而說到行證境界;中庸從身證而說入理地境界。老先生學理學,根源都找不到,還談什么儒學?
這是說我少年的鋒芒太露,但也是因為見了這個,信得過、見得切故耳。當時重慶耆宿余叔癡老先生也在旁邊,聽了抓住我,樂得眼淚直流,哈哈大笑。
所以嘍!話說回來,不要以為叫你拜佛是拜這個泥塑的佛,信這個、信那個,是信你那個“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天真至性的自性佛,要你認得這個就是“我”。你說見了這個“我”以后,還要修什么呢?莫胡鬧,見了“我”以后正好修行哩!如何修?佛經自始至終就叫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但是誰又能做到?念念為善,孜孜為善,孜孜去不善,隨時隨地這個“我”能孤零零地做主。當然后面還有問題慢慢再說。
“念佛是誰?”“是我!”但可千萬不能隨便認可,否則真正害死人。要念得把無始業障習氣一起捆攏來,捆到一句佛號之下,最好由它自己“吧!”的一聲跳出來,讓它來打你兩個耳光,說你為何要騙他,你就可以說“善哉!善哉!”我也可以為你印證,你行了。但首先必須要忍住,才能助人,你看我忍了這多少年,機緣未到,從未說過,不想說就不說。“釋迦拈花,迦葉微笑。”笑個什么?拈花的是誰?就是我!故他笑了,拈花就拈花,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沒有,拈花即是我的妙用,可是環顧四周,又看眾人都在干瞪眼。佛陀實在多事,故迦葉笑了,佛見他笑了,這一下可抓到他了,誰叫你懂得這個意思,這個責任就放到你的頭上來了。所以害得迦葉一直到現在還走不了,這是一笑找出來的麻煩,所以快嘴菩薩實在不能多事。
龐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么人?”祖曰:“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天哪!西江水哪能吸盡,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龍湖禪師(唐僖宗太子)問石霜“祖師別傳”之意。石霜禪師說:“待案山點頭,即向汝道。”要等對面的案山點頭,才向你說。其實:“才說點頭頭已點,案山哪有點頭時。”龐居士也好,龍湖禪師也好,聽人如此答案,當下即悟。“祖師別傳”的那個意,什么意!屁的意都沒有。說有意,早錯了;說無意,也不對。
大根器,自己真知道了,真知道自己了,他就成功了。若是小根器就要問,見了“我”又如何呢?你看龐居士悟后,馬上舍家棄財,優哉游哉地全家去修行了。那你又要問,為何不去弘法呢?彼時他的師兄弟們都是各居一方的大德、大禪師,要他出來干什么?若是情勢需要,他還是照樣出來弘法的。
老參菩薩們該翻身了罷!怕你們這個“我”認得不真,揀擇得不夠熟,這個“我”定不住,因此卻把假“我”當真“吾”,如何能定得住呢?
你們天天想空念得定,卻不能空。若到絕對空,一念不起,即羅漢境界。何謂絕對空?即擺到本來不動的本來面目處,其他妄想念頭不起,永遠定下去,即是無漏果。但你說羅漢應有神通。亂說!誰叫你們不通教理。《大智度論》上也告訴你們羅漢有兩種:一種有神通,一種無神通,達此無漏果時,要修才有神通,不修則無,與道體無關,誰說當今無有羅漢?不通經教,武斷!
當然,一念不生不容易永遠保持下去,但生起念頭,也不失羅漢果位,若能一念專精亦是定。如何定?譬如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念念念下去,一個雜念忘想都沒有,一心不亂,這個念的不就是我?我不是在念嗎?“一念萬年,萬年一念。”就是定。你說你空不了,其實叫你有,亦有不了。念不到十句后,看你妄念來不來!你說妄想妄念不好,要丟了才對。但大家不是很窮嗎?黃金美鈔最喜愛,現在我就叫你念念都要妄想黃金美鈔,不間斷,看你妄想得成功否?你若真正能妄想得成功,那我就要恭喜你這個財迷,你已經得財迷心竅世間大定了。這也是“我”的起用。所以世間有凈土,有壇場(密宗術語),只是你修行不得力,見證不了耳!故永明壽禪師悟道后,提倡凈土,何則?因為深知眾生慧根淺,不知念佛的好。如此修持,謂之順道。所以說你們如光想學空,只知這邊事,亦只落得擔板漢。若是士農工商們走入世的路,而起心動念處,念念做主,明明覺性,則是大菩薩境界,將來成就更大,作用更大。所謂“善能分別一切法,于第一義而不動。”
但是你們居士們,叫你們大亦不敢,小又不能;叫你們有既有不了,空也空不掉。悠悠歲月,歧路徘徊,無常迅速,伊于胡底。此乃見地不正,非功夫上事也,亦即理上的問題。譬如大XX法師回去,人家問你,山上和這一班居士們混了些什么?因你是親身經過的,因此事上即能說出如此之理,理即事,事即理。你們最喜歡申辯說此乃理邊上的事,唉!你們有什么理,你們所看佛經皆是佛的理,看了即迷信了,盲目了,不肯自己做功夫,切身體驗修證,無此智慧窮此理,你所有的理,充其量只是“圣教量”。都是“比量”妄推而已。告訴你,你就相信了,這是迷信,不是正信,所以不能成佛。溫州壽昌絕照輝禪師有偈說:“功夫未到方圓地,幾度憑闌獨自愁。今日是三明日四,雪霜容易上人頭。”
宣化上人 ◎一九八○年十二月禪七開示
參話頭,就是研究"念佛是誰?誰在念佛?"這句話的來龍去脈。所謂"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參透"念佛是誰?"就是金剛王寶劍,能斬斷一切欲念,只留有參話頭的念,別的念一概沒有了,這時道心就生出來。
"念佛是誰?"在沒有打禪七之前,先打個佛七。打完佛七之后,再打禪七,比較有功效。先念佛,后參"念佛是誰?"參就是找,找這個念佛是誰?是鬼,是哪個鬼?是人,是哪個人?是我,我死了,還會不會念?裝在棺材里,就沒有人念佛。找究竟對"誰"念佛?念"誰"呢?找念佛是"誰"?"誰"在念佛?找不到。永遠的找,也找不到。這個"誰"如果找到了,什么妄想也沒有了。為什么還有妄想?因為沒有找到"誰"的緣故。這個"誰"字,可以找上個大劫。
老修行坐在那里不動,就是在定中找這個"誰"字。因為專參這個"誰"字,一切妄想沒有了,豁然開悟,在黑暗中現出光明,什么都看見了。所謂"迷時千卷少,悟時一字多。"這就是"念佛是誰?"的道理。所以,誰能不打妄想,誰就有功夫;誰要打妄想,什么功夫也用不上,這就是參禪的中心思想。
參禪的功夫,就是專一其心來參,行也參,住也參,坐也參,臥也參。總而言之,時刻在參,不放棄參的機會。所以,在打禪七的期間,不拜佛、不念經、不上殿,也不過堂。到時候去吃飯,吃完飯立刻回到禪堂,繼續參禪。到時候去廁所,方便后即刻回禪堂,繼續參禪,不可浪費一分一秒,不知在哪一分哪一秒時間內是開悟的時間?所以分秒必爭。
所謂"不離這個。"不離哪個?不離"念佛是誰?"不離念佛是誰,那就是智慧劍,斬斷七情六欲。這種習氣毛病一除盡,本性就現前。本性現前,菩提道果就成就了。
我們在參禪時間,要面對現實,克服一切環境,抱定宗旨。苦,就是快樂的開始。我常對你們說:"受苦是了苦,享福是消福。"古人說:"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附。"就是說在不吉祥事情的后面,會有吉祥的事來;在吉祥事情的后面,會有不吉祥的事來。世間法都是相對待的。
我們在往昔的時候,不知造了多少業?所以要受果報。若能努力用功,勇猛精進,把業果受完,就會證道業。各位要注意!無論遇到"順"的境界或"逆"的境界,都要忍受,忍受不了也要忍受。修道,就是修忍受。所謂"忍是無價寶",能忍受得住,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好像練過武術的人,沒有經驗,等打架的境界來了,就把所學的招式忘了;等境界過去了,想起招式,已經太晚了。參禪也是這樣,等境界來了,要忍受,要吃虧,咬緊牙根,度過難關,便得到自在。
參禪,要朝于斯,夕于斯。在早晨也修這個禪定,在晚上也修這個禪定,修的時間久了,自然就有成就。要能忍耐,腰酸不要管它,腿疼不要管它,一心一意參"念佛是誰?"這樣就時刻不會打妄想,能攝受身心,令其清凈,一點妄念不生。心不離"念佛是誰?"四個字,時時提起來,刻刻不忘記,這就是用功的目標。
參話頭,是一個妄想;雜念,是多個妄想。用以毒攻毒的辦法,所以用參話頭的妄想來控制多個妄想。慢慢將妄想一個一個消滅,不再起作用。這時候,無論什么境界來了,都不會迷惑。分析清楚,就不會走火入魔。古德說:"寧可千生不悟,不可一日著魔。"修禪定要謹慎小心,不可偏差,正大光明,不要給魔找機會。雜念,是替魔開門;而參話頭,即是驅魔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