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曾說:“中國禪并不來自于印度的瑜珈或禪那,相反的,卻是對瑜珈或禪那的一種革命。”鈴木大拙曾說:“像今天我們所謂的禪,在印度是沒有的。”他認為中國人把禪解作頓悟,是一種創見,也足證中國人不愿囫圇吞棗似的吸收印度佛學,他說:“中國人的那種富有實踐精神的想像力,創造了禪,使他們在宗救的情感上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禪宗的形成最早是受到大乘佛學的推動,由于大乘佛學的推動使老莊的透徹見解,以禪的方式上獲得了復興和發展。Thomas Merton 曾說:“唐代的禪師才是真正繼承了莊子思想影響的人。” 可以說,禪師們最根本的悟力是和老莊的見地一致的,道德經的第一、二兩章便說出了禪的形而上基礎。至于禪和莊子的關系,鈴木大拙分析得非常清楚,他說:“禪師的最明顯的特質是在于強調內心的自證。這種自證,和莊子的坐忘,心齋和朝徹是如出一轍的。”
“坐忘”兩字的原意,可以說是坐于忘,或沉入于忘的境界。這個忘的范圍很廣,包括了忘己和忘物。下面是莊子描寫有關坐忘的故事:有一次,顏回告訴孔子說他的功夫大有進步,已忘了仁義,孔子認為他還不夠深刻。過了幾天,他告訴孔子說他已忘了禮樂,孔子仍然沒有加以贊許。再過了一段時間,他又告訴孔子說他已“坐忘”了。這境界連孔子也有所不知,反問顏回,顏回解釋說:“墮肢體,黜聰明,離開去知,同于大通,此謂坐忘”。
“心齋”見于莊子人間世中孔子和顏回的一段對話,據說顏回有一次要到衛國去游說,孔子澆了他一盆冷水,認為他還沒有做到純一不亂的境界,如果貿然去諫,非但無益,反而有害,于是顏回便向孔子請教方法,孔子告訴他要“心齋”說:“一若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于耳,心止于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心。”
“朝徹”是道家修練的一種境界,莊子曾描寫過一段有關朝徹的故事。有一次,有人問女偊,為什么他年紀那么大了,但容貌還是嫩得像小孩一樣,女偊告訴他這是得了道的功效。那人又問女偊:他是否可以學道呢?女偊坦白的說他不是學道的材料;接著便把自己教學生卜梁倚的經過告訴他說:“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猶守而告之,參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徹;朝徹而后能見獨,見獨而后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
我們不能否認禪師們都是佛家,但他們對于老莊思想的偏愛,卻影響了他們在佛學中選取了那些和老莊相似的旨趣,而作特殊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