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女人往生傳04 第五部分 選自《重訂西方公據》(清)彭際清 曹氏 常州柏萬安名天佑。平生樂善。兼奉仙佛。嘗為予言。其母曹氏。年六十四。病熱。萬安自蘇州馳歸。視母氣已絕。唯胸前微溫。家人為治棺衾悉具。 萬安悲慟。禱于白衣大士。誦白衣咒一萬二千。愿減己壽一紀以益母。涕淚并下。 其明日索飲。閱數日病起。言始死時。為兩吏所引。歷土地城隍諸司。尋詣東岳府。府君言汝有子。為汝誠禱。仗大士力。貸汝死。命吏引出,放逐。 萬安遂勸母修凈業。除一室。供佛像。母遂長齋。日以初中后分入室。持數珠誦西方佛名輒千計。居十二年。年七十六。 九月既望。晨興謂子曰。吾將去矣。可召諸親屬為別。明日親屬畢至。母悉與款語。戒諸子女。臨去時勿哭。日飲湯五六盞。至第三日。昧旦起坐。洗沐畢。易衣。就枕而逝。 常州人柏萬安,名叫天佑,平生喜歡做善事,也學仙法,也學佛法。他曾對我說,他的母親曹氏,在六十四歲那年,得了熱病。他從蘇州趕回家時,母親已經沒了氣息,只有胸前還有點微溫。家人都把棺木、殮被準備好了。 萬安很悲痛,就誦白衣大士神咒一萬二千遍,聲淚俱下祈求白衣大士,愿意把自己十二年的壽命給母親。 結果第二天,曹氏就醒過來要水喝,幾天之后病就好了。她告訴大家說,當她剛死的時候,被兩個差人帶領,歷經土地公、城隍爺等處,最后到東岳泰山府。府君說:「你有個兒子,很虔誠的向觀音大士祈禱,要把他的陽壽貸給你。」于是府君就叫差人把她帶回陽間。 萬安此后就勸母親要修凈業,他特別辟出一個房間,里面供奉佛像。以后曹氏就吃長齋,每天早、午、晚三次入佛堂、持念珠念佛,每次都念好幾千聲。這樣一直念到七十六歲,也就是十二年之后。 那年的九月十五日,早晨起床后,曹氏就告訴兒子說:「我要走了,你把親屬召來,我要跟他們話別。」第二天,親屬全都到了,曹氏一一與他們誠懇告辭,并告誡子女,在她臨終的時刻,不要哭泣。她每天只喝五、六碗湯,到了第三天,天色尚未明亮時,她就起床漱洗沐浴,換上干凈衣服后,她就躺臥床上往生了。 汪氏 自頃十余年來,現優婆夷身。虔修凈業。悲愿具足者。推南濠鏡智道人。道人汪姓。吳縣人。歸李景熹為繼室。年二十六而寡。子甫七月。汪氏既痛其夫。適有以骷髏圖相示者。瞿然發出世心。 既復從有些和尚受念佛法門。遂長齋。晨夕向西。懺悔發愿。誓畢此生。決生安養。導諸族姻里黨。下及園丁灶婢。同歸佛法。從而起信者。百余人。其長齋修凈業者。十余人。 已而參聞學定公。聞是心是佛之旨。有省。年三十四。從旅亭會公受菩薩戒。誦梵網經。發心刺血。書法華彌陀二經。苦舌血不繼。有僧教以子午二時。應候取之。始克終事焉。 故有肝疾。歲秋輒發。至是血既枯。疾發益劇。或勸以補養。曰。此間學道。多致退緣。得速舍報身。見佛聞法。吾之愿也。復何求哉。 乾隆四十九年十一月。下痢。臥床數日。默觀不輟。至初十日。語侍者云。明日吾當西方去矣。問生何品。曰中品上生。 明日。有方氏婦省之。汪氏曰。子來大好。可為我洗沐。洗沐畢。趺坐。頃之命同舉佛名。方午。合掌而逝。旃檀香滿室中。年三十八。 其后三年。同里有何氏女。病熱。見已故七叔父。赤體被發。自言在生作孽。死后處黑暗中。日吃惡鬼鐵棒。經七八年。近因觀世音降臨。跪求慈拯。方得離暗而出。適有菩薩自西方來。在冥教化。為冥王師。家在萬年橋。即上年念佛坐逝者也。因與吾家有舊。乞暫放還。急為我作佛事。俾得生人道。幸矣。 其兄子性三。為持佛名一萬。堂中回向畢。仍許請僧薦撥。乃去。 其夕初更。何氏女忽悶絕。至三更而蘇。言適有一班男女。執紅燈以大轎舁我。去路迢遠。到一大廟堂前出轎。趨近殿上。見青面王者坐中央。左右小鬼各執鋼*銅錘。 王見我作色。便取錘欲打我。慌惘之際。忽見金童玉女。各執幢幡。自內殿出。中擁一道人。離地可丈許。首載青幟。身搭條衣。手握白拂。足躡云履。端正嚴潔。世無與比。 審視之。即萬年橋李家姆也。往時嘗一宿其家。彷佛可識。然而光彩回絕已。 姆便聲言止止。王遽釋我。下跪曰。請如教。 李家姆即垂手援我。引至內殿。光明洞然。幾席靛整,案間多供佛經。令左右設茶果餉我。其果似蘋果。香甚烈。云從西方來。 茶畢引我歷觀地獄。先見河浩渺無涯。有諸女人。或倒浸河內。或發上指。或側身橫睡。血流遍體。 復見刀山。高接云霞。百萬利刃。互相撐住。中有罪人。矗立刀上。既死復活。活而又死。 更令左右執燈照我。入黑暗獄。見眾鬼皆盲。頭大如斗。或如栲桿。頸細似管。鼻液長尺許。若醉若寐。 從黑獄出。見旋磨中。血肉下墜。雞鴨啄食。風吹余肉。復變為人。便有鬼卒。取肉寸磔。重磨作粉。作為蠅蚊蟻子。一一散去。 我心酸淚下。問李家姆何不救之。答曰。罪大障深。安能即出。汝今怕否。人身難得。可勿持戒念佛。求生西方哉。汝能一念阿彌陀佛。吾當攜汝直往西方。汝意云何。 我未及答。王聞言復下跪。請菩薩且住。 李家姆因語我言。因緣未到。姑俟異日。來此已久。恐家中驚惶。可速去。持齋念佛。一意西方。兼習經咒。時至迎汝。勉之勉之。 仍命轎送我。蹶然而醒。翼日汗出。病良已。 自此十余年以來,示現女居士身,虔誠修行凈土法門,悲心愿力具足的,就推南濠的鏡智道人。道人姓汪,是吳縣人。嫁給李景熹當繼室。二十六歲時丈夫就死了,兒子才七個月大。汪氏很痛心丈夫的過世,剛好有人拿骷髏的圖片給她看,使她瞿然心驚人世的無常,而發了出世的心念。 后來有些和尚教她念佛法門,她就開始長齋,早晚向西方,懺悔發愿。發誓過完此生,一定要生到安養國。于是她就開始引導族人姻親鄉里同黨等人,及園丁和廚房的婢女等,大家一同學佛法。受她感召而學佛的有一百多人,其中長齋修凈土法門的,有十幾人。 后來她參叩聞學定公是心是佛的宗旨,有很深的體悟。三十四歲那年,她向旅亭會公受菩薩戒,此后即誦《梵網經》。她又發心刺血來寫《法華經》和《彌陀經》。可是舌頭的血不夠用,有僧人教她在上午及晚上十一時至一時刺舌,血就夠了,這樣才把經寫完。 汪氏原本有肝病,每到秋天就發作。現在又刺血寫經,血就乾枯了,因此肝病發作得更厲害。有人勸她要補養身體,她說:「在人間學道,到處都充滿了使人退步的因緣。如果能夠很快的舍了這一期的報身,到極樂世界去見到佛,聽聞佛說法,那我的愿望就滿足了,就再也無求了。」 乾隆四十九年十一月,汪氏拉肚子。臥病在床的那幾天,她仍是不停的默默觀照。到了初十那天,她告訴侍者說:「我明天就要去西方了。」侍者問她可以幾品往生,她說是中品上生。 第二天,有個姓方的婦人來探問汪氏。汪氏說:「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洗澡。」洗沐完畢,她就趺坐,然后叫大家一起來念佛。中午時刻,她就合掌而逝了,滿室都充滿旃檀的香氣。那年她三十八歲。 三年之后,汪氏同鄉里一個姓何的女子得了熱病,見到她已經亡故的七叔父,赤身裸體,披頭散發。 叔父說,他因為生前作孽,死了之后就一直在黑暗的地獄里,每天被兇惡的鬼用鐵棒打,這樣的日子過了七八年。最近因為觀世音菩薩降臨,他跪地請求大士慈悲拯救,因此才得以離開黑暗之所。又剛好有位菩薩從西方來,正在陰間教化眾生,是閻羅王的老師。這位菩薩的家在萬年橋,也就是前幾年念佛往生的那位。因為她和我們家有交情,我就求她暫時放我回家。你們現在趕緊替我作佛事,如果因此而能讓我生在人道里,那就太幸福了。 七叔父哥哥的兒子性三,就替他念了一萬聲佛號,把功德回向完畢之后,又答應七叔要請僧人薦撥他,七叔才離去。 當天初更(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何氏女忽然悶絕了過去,一直到三更(晚上十一點至一點之間),才再蘇醒過來。她說,昏死過去的當兒,有一班男女,手里拿著紅燈籠,用大轎抬我。走了一段很遙遠的路之后,到了一座大廟堂,才放我下轎。到了殿上,見到一個青面王坐在中央,左右兩邊站立的小鬼,手里都拿著鋼*銅錘。 青面王一見到我就很生氣,便拿了銅錘想要打我。我正在驚慌迷惘之際,忽然見到手執幢幡的金童玉女,從內殿中擁出一位道人。這位道人有一丈多高,頭上載著青的頭巾,身上披搭著出家人的大衣,手里握著白色的拂塵,腳上穿著云形的鞋子。樣子長得很端正,氣質很莊嚴潔凈,世間無人能相比。 我仔細的瞧她,原來就是萬年橋的李家姆。以前我曾經在她家住過一夜,似乎有些印象,然而她現在的光彩,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 李家姆向青面王說:「停止,停止。」青面王就把我放開,跪在地上說:「請您指教。」 李家姆就拉著我的手,帶我到內殿去。內殿非常光明,桌椅排列得十分整齊,桌上放有很多的佛經。她叫左右倒茶拿水果出來款待我,那水果看來很像蘋果,而非常香,說是西方凈土的產品。 喝過茶之后,她就帶我去參觀地獄。最初,我見到一條沒有邊際的血河,里面的女人,有些是倒浸在水里,有些是頭發直立,有些是側身橫臥在水里,她們全身都流滿了血。 接著,我又看到刀山。這座刀山高接到云霄。是由百萬把利刃,互相撐持而成的。有些罪人,矗立在刀山上。他們被刀刺死之后,又再活過來,然后又再被刺死。他們就這樣不停的生生死死。 進入黑暗地獄時,李家姆叫左右拿燈照給我看。我看到那兒的鬼,眼睛都是瞎的。他們的頭,大得像個笆斗,或像栲桿(細竹或柳條編的盛物器)。頸子卻細得像根管子,流的鼻涕長一尺多。他們看起來像喝醉了,或是像睡著的樣子。 從黑暗地獄出來之后,又到了旋磨地獄。在旋轉的石磨中,不停的有血肉往下墜。雞鴨就去吃這些墜落的血肉,而沒有被吃到的肉塊,被風一吹之后,又變成了人。于是這時便有鬼卒來,把那人的肉一寸寸割下來,再磨成粉。這些粉末就變成蒼蠅、蚊子、螞蟻等,一一散去。 我看到這時,不禁心酸得掉下淚來。我問李家姆說,為什么不去救他們呢?李家姆回答說:「他們的罪惡過大,業障過深,不能夠馬上就被救出來。你現在怕不怕呀?能夠出生為人,是很難得的。怎么能夠不持戒不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呢。你如果能念一聲阿彌陀佛,我就馬上帶你到西方去,你看怎么樣?」 我還來不及回答,青面王聽到李家姆這么說,又再下跪說:「請菩薩暫且不要這么做。」 因此,李家姆就告訴我說:「你的因緣尚未到,暫且等以后看看吧。你來這里已經很久了,恐怕家里的人會驚慌,還是快點回去吧。記住要持齋念佛,一心一意要求生西方,還要兼誦經誦咒。時間到的話,我就會來迎接你。一定要努力精進呀。」 于是李家姆仍然叫轎子送我回去,突然之間,我就醒過來了。何氏女第二天出了一身汗,熱病就好了。 張家婦 張家婦常熟人。素念佛。一日示微疾。晨課已畢。仍誦佛名不輟。異于他日。 謂家人曰。吾今日逝矣。家人不信。頃之。珠落而逝。異香郁然。達于鄰里。咸集其門。驚嘆希有。時道光十九年正月七日也。(往生近驗錄) 張家媳婦是常熟人,平素就念佛。有一天生小病,做完早課后,她仍然繼續不停的誦佛名號,和平常不太一樣。 她告訴家人說:「我今天要走了。」家人不信她的話。不久之后,她手上的念珠掉了下來,一看,已經往生了。這時異香很濃烈,香味傳到附近,鄰里都隨香味聚集到她家門口,大家都驚嘆不已。那時是道光十九年正月七日。(往生近驗錄) 俞媼 俞媼常熟王效曾之母也。性和淑。效曾素奉三寶。勸母斷葷血。從之。長齋三年。道光二十年春。得疾臥床不起。入夏病劇。 效曾勸以默觀西方。媼由是發心念佛。然不能無雜念。因循數月。屢入冥界。 初則有兩童子喚之回。繼則菩薩命回。末后則夢中聞佛語。若其前世固僧。因昧本而墮女身者。 自是漸卻飯食。已奄然垂絕矣。忽于夜半。朗唱佛名三四聲。合掌西顧曰。佛來矣。右脅而逝。時五月二十五日也。 后其所愛長孫。夢至一境。行樹樓觀。不同人間。但有闌楯限之。曲折繚繞。而不得入其限。忽見媼方游行來。問從何入。媼曰。汝欲入非念佛不可。其孫聞言。遂寤。(往生近驗錄) 俞老太太是常熟人王效曾的母親,個性很溫和賢淑。效曾一向信奉三寶,他勸母親不要再吃葷血,母親就聽從,因此持了三年的長齋。在道光二十年的春天,她生病無法起床,到了夏天,病情惡化。 效曾就勸母親要默想西方極樂世界,于是她就發心念佛。可是老是不能沒有雜念,因此一直拖了好幾個月,都不能往生,其間神識還曾三次進入陰間。 第一次有兩個童子把她叫回來,第二次是菩薩要她回來,第三次則是在夢中,聽到佛告訴她說,她前世原本是僧人,因為迷失了,結果又墮落成女人身。 之后,她就漸漸不吃飯不喝水,已經奄奄一息了。忽然到了半夜,她大聲念了三、四聲的佛號,向西面合掌說:「佛來了。」于是就右脅而逝,那時是五月二十五日。 后來她最愛的長孫,夢見一個地方,那兒的樹木和樓宇觀亭,都和人間不一樣。而他被欄干擋住,繞來繞去都進不了那個地方。忽然他見到祖母向他走來,他就問祖母該從什么地方走才進得去。祖母回答說:「你想要進來,非得念佛不可。」長孫聽到這話,就醒過來。(往生近驗錄) 吳婆 吳婆蘇州人,自幼篤信佛法。夫家姓郟。壽七十余。持齋誦佛。歷有年所。 道光二十一年正月十二夜。忽通宿命。知其長子前世為僧。次子則已三世為母子。所言皆絕異。既而曰。吾今歸西方。永絕塵世矣。遂西向合掌而化。(往生近驗錄) 吳婆是蘇州人,從小就虔信佛法。丈夫姓郟,活了七十多歲。吳婆持齋念佛很多年。 在道光二十一年正月十二的晚上,她忽然有了宿命通。知道她的長子前世是出家人,而次子和她,已經有三世的母子關系。她還說了許多事情,都是很特別的。后來她說:「我今天要回西方,永遠離開這個塵世了。」于是就向西邊合掌而逝。(往生近驗錄) 錢孺人 錢孺人名瑞云。常熟人。夫謝鳳梧患病。孺人禱于佛。愿持長齋而痊。 自歸鳳梧數載。舉一子一女。夫愈后,斷食以葷血。已而知凈土法門。遂偕鳳梧受凈戒。斷情愛。 道光二十二年。其兄萬鎰往生。孺人目擊其瑞。信向益篤。其年冬子殤。哭之慟。既而曰:天其欲斷愛緣乎。漸不介意。閨中相對。唯策勵而已。 母吳氏有疾誤于醫,至不起。孺人念佛送其終。至二十五年六月。自患咯血疾。漸劇。其女亦病。 鳳梧恐其復萌愛念。策之曰。未有心戀娑婆。口稱凈土。而能生者。子其勉之。 孺人瞿然。與作禮曰。賴君開示。吾知警矣。遂向西懺悔。涕淚并下。意極懇切。病中時聞異香。 至七月二十日后。其女歿。孺人曰。今愛障絕矣。我歷盡諸苦。轉得自在。從此往生。不大快哉。遂屏谷食。渴唯果瓜。 延至八月九日。僅存一息。其夜過半。忽厲聲呼鳳梧曰。障重。速為我然臂香。鳳梧從之。初若昏倦。繼則目光炯炯。正念分明。 人問一心不亂否。孺人點首者再。忽命扶掖起坐。兩目上視而逝。年三十一。越日就殮。頂門猶暖。貌如生。(錢孺人事略) 錢瑞云是常熟人,丈夫謝鳳梧有一次生病,她就向佛祈禱,愿意為丈夫之病愈持長齋,后來丈夫病果然好了。 錢氏嫁過來數年間,生了一子一女。丈夫病好后,她就不再吃葷血。后來又知道有凈土法門,于是就和丈夫一起去受清凈戒,從此不再行房。 道光二十二年,錢氏的哥哥錢萬鎰往生,她見到種種的祥瑞之相,因此就更加信凈土法門。這年的冬天,她的兒子夭折。她哭得很傷心,后來她覺悟說:「這是老天爺要斷掉我的恩愛因緣嗎。」于是她就漸漸不再介意兒子的死亡,夫妻兩人在家里,彼此互相勉勵修行。 接著,錢氏的母親吳氏,被庸醫誤診而死,錢氏替她念佛送終。到了道光二十五年的六月,錢氏得了吐血的病。身體越來越糟,而她的女兒也病了。 她丈夫怕她又產生貪愛的念頭,于是就策勵她說:「沒有人能心里貪戀著娑婆世界,嘴巴上說要去凈土,而結果能往生的,你自己要勉勵自己呀。」 錢氏聽后警覺心大起,向丈夫作禮說:「幸好有你的一番開示,我現在知道自我警覺了。」于是就向西方懺悔,鼻涕眼淚齊下,心意極其懇切。在她生病的期間,經常聞到異香。 七月二十日之后,她的女兒過世。錢氏說:「現在我情愛的障礙已經沒有了,我歷盡了各種苦,現在我得到自在了。如果從此就能往生,豈不是太痛快了嗎。」于是就不再吃飯,渴了就吃水果。 到了八月九日,錢氏已經僅存一息尚在了。過了夜半之后,她忽然大聲叫她丈夫說:「我的業障太重了,趕快替我燃臂供佛。」她丈夫就替她燃臂香,初時她看來,昏沈疲倦,后來慢慢的目光變得炯炯有神,神智很清醒。 有人問她是不是已經一心不亂了,她不停的點頭。忽然她叫人扶她坐起來,她兩眼向上看而逝世了。那年她才三十一歲。隔天入殮時,她的頂門還是暖的,容貌像生人般。(錢孺人事略) 沈婆 沈婆法名悟通。吳江黎里人。年三十九。長齋念佛。矢愿生西。受菩薩戒。六時皆有定課。 六旬余。一夕忽夢空中現五色云。涌舟西來。觀音大士坐于舟中。活動如生。莊嚴奇妙。世無與比。醒而念佛益銳。雖老病。不減程課。 后以念佛七期。用力過猛。病遂劇。居邑之地藏庵。至四月八日。謂侍者曰。今日為佛誕。扶我起坐。吾行矣。 侍者勸曰。婆病甚。宜善養息。厲聲曰。佛來接引我。遂聳身欲起。侍者力助之。更衣而逝。遺命以龕殮。用阇維法。從之。時在道光二十七年。壽六十八。(呂默庵述) 沈婆的法名叫悟通,是吳江黎里人。三十九歲那年開始長齋念佛,發愿要往生西方,并且受了菩薩戒,每天都做功課。 六十余歲時,有一晚她夢見空中有五色的云朵,云上有船從西邊來,而觀音大士坐在這艘船中。她見到的景象很生動而莊嚴奇妙,世間的景象無法相比。醒來之后,她更加精進念佛。雖然年紀漸老且又生病,但每天的功課一定做完,絕不減少。 后來她參加念佛七的法會,由于用功過猛,結果病情惡化。她那時住在當地的地藏庵里,四月初八那天,她告訴侍者說:「今天是佛陀的誕辰,你扶我坐起來,我要走了。」 侍者就勸她說:「阿婆呀,你病得很重,應該要好好休養身體才是。」沈婆大聲說:「佛來接引我了。」于是就聳身想要起來,侍者就幫她換衣服,之后她就去世了。她遺囑要以龕來入殮,要火化。當時是在道光二十七年。她活了六十八歲。(呂默庵述) 陸安人 陸安人名岫梅。蘇州元和人。歸理問君吳昌濂。舉一子。殤。年二十而寡。悲痛不已。得咯血疾。 有以龍舒凈土文攜示者。遂回向佛乘。晨夕有定課。家中戒殺食三凈肉。蟲蟻木草。咸所愛護。 道光十四年。鐵君定公。校大乘經數十種。設局刊印。五年始畢延其事。既從定公。受三皈五戒。定公名之曰師壽。 已而詣鄭山。禮阿育王塔。見塔中舍利現光。自是行善舉益力。嘗出資三萬兩。造像修寺。作諸功德。而尤勤于放生。歲出千金不吝也。 或有譏之者。曰。財產匪堅。勝緣難值。仗此功德。與四恩三有。早證無上菩提。吾愿足矣。復奚戀哉。 年三十四。疾大作。醫藥罔效。乃誓放生命一千萬。于師林寺建水陸大齋。以作往生資糧。病半載自愈。 越五年。燃臂發愿。斷葷血。祭先祀神悉用蔬果。四旬生日。又于師林寺供飯僧。親友祝嘏者。以所刊法華。華嚴等經施贈。 其年秋。夢至一處。水流華放。迥非塵境。身立一橋。異香撲鼻。竊自念言。此其為七寶池乎。何不見我佛也。俄而金容寶相。遍滿遙空。心大喜。方頂禮間。蘧然而覺。晨起以告家人。 未幾疾作。醫者勸食肉。弗從。沈吟數月。疾垂革。謂所親曰。吾之始愿。志在出家。今不果矣。我死。汝等勿哭。殮必披僧伽黎。喪中設祭享賓。勿用葷酒。吾姑年逾八旬。生死亦旦暮事耳。異日壽終。亦如吾法。為我延比丘尼六人。念佛助往生。從之。 臨終前二日。令家人代受菩薩戒。已而神識鍪亂。不克自主。大懼。乃迎佛像一尊。供床畔幾上。注目默觀者一畫夜。 至五月四日清晨。忽命掖起曰。大和尚已行。吾西方去矣。令同稱佛號。手自拈香敬佛。人問大和尚何在。曰。坐幾上者。遂面西趺坐結印而逝。年四十一。時在道光二十八年。(陸安人傳) 陸安人(婦人封贈之號,明清制六品封安人)名叫岫梅,是蘇州元和人。嫁給吳昌濂,生了一個兒子,后來夭折,二十歲時她就守寡。由于丈夫與兒子的過世,使她悲痛不已,而得了吐血的病。 后來有人拿《龍舒凈土文》給她看,于是她就開始學佛,早晚都做功課。家里面禁止殺生,只吃三凈肉。對于昆蟲螞蟻花草樹木,統統都愛護。 道光十四年,定公校訂了幾十種大乘的經典。陸安人就發心來刊印,總共做了五年才完成。后來她就在定公那兒受三皈五戒,法名叫師壽。 之后,她就去鄭山,禮拜阿育王塔,見到塔中的佛陀舍利放光。從此之后,她就更加努力做慈善事業。她曾經出三萬兩來塑造佛像,修建寺廟。在她所做的諸功德中,她特別愛放生,每年都出千金來放生。 有些人就嘲諷她的修諸功德善事。她就說:「財產根本就不牢*,而殊勝的因緣卻很難遇到。如果我能夠仗著所做的這些功德,跟四恩三有,早早的同證無上菩提的話,我的愿望就達到了,世間及錢財有什么好依戀的呢。」 三十四歲那年,她生大病,醫藥均無效。于是她就發誓要放一千萬條生命,又在師林寺建水陸大齋,以做為往生的資糧。結果她的病,在半年之內就自己好了。 又過了五年,她燃臂香發愿,要斷葷菜血食,祭祀祖先鬼神,一律用蔬菜水果。四十歲生日時,她到師林寺齋僧。親友來賀她生日的,她一律贈送她刊印的《法華經》及《華嚴經》。 第二年的秋天,她夢見到了一個地方。那兒的水流和花朵開放,和人間完全不同。她站在一座橋上,聞到異香。她心里暗想,這豈不是七寶池嗎?為什么沒有見到阿彌陀佛呢?當她這么一想,天空中立刻布滿了金色的佛。她心里高興至極,正在頂禮時,就突然醒過來。起床之后,她就把夢中所見告知家人。 不久之后,她又生病了。醫生勸她吃肉,她不聽。這個病拖了幾個月,命已經將盡。她告訴親人說:「我本來是想出家的,看樣子這個愿望是無法實現了。我死了之后,你們不要哭泣,入殮的時候,要替我披袈裟。在我的喪期中,凡是祭祀或招待賓客,一律不準用葷肉酒席。我的婆婆已八十幾歲,遲早也要死的。當她壽終之后,喪事也要比照我的一樣來辦理。現在你們為我請六位比丘尼來,請她們念佛助我往生。」家人就照她的吩咐去做。 臨終的前二天,她要家人代表她去寺廟受菩薩戒。之后,她忽然神識昏亂,不能自主。她嚇壞了,趕緊迎了一尊佛像,供在床旁邊的幾上。她就專心的默觀這尊佛像一整天。 到了五月四日的清晨,她叫人把她扶起來說:「大和尚已經走了,我要去西方了。」她叫大家一起念佛號,她自己則拈香敬佛。有人問說大和尚在那里,她說:「就是坐在床旁邊幾上的那位。」于是她就面向西邊,趺坐結印而逝。那年是道光二十八年,陸安人世壽四十一。(陸安人傳) 四校:李秋屏 第六部分 選自《種蓮集》(清)陳本仁 邵媼 邵媼常熟邵子寅茂才之母也。素奉佛。道光十八年十二月。微疾。忽謂子寅曰。爾于明日。迎妹歸。子寅從之。而莫測其所謂。 次日妹歸。媼曰。吾今日欲逝。以了母女因緣耳。女聞而哭。媼笑曰。死生一幻相也。遂與言他事。至午曰。時至矣。子寅問何往。媼以手指空曰。佛來。遂逝。 邵媼是常熟人邵子寅的母親,平常就念佛。在道光十八年十二月,生小病。有一天,她告訴兒子說:「你明天去接妹妹回家一趟。」子寅說好,可是卻不知為什么要接妹妹回家。 第二天,子寅把妹妹接回家里。母親就說:「我今天要走了,我已經了了我們母女之間的因緣了。」女兒聽后就哭了起來,母親笑著說:「生死只不過是虛幻的形相而已。」于是就和家人談論其他的事。 到了中午的時候,母親說:「時間到了。」子寅就問母親要去那里?母親用手指著空中說:「佛來了。」于是就往生了。 張氏 張氏金山縣人。自幼即信凈土。為人淡樸。素善病。而念佛不輟。受三皈五戒。不愿有家緣。然幼已許字王生。遂于嘉慶二十年于歸。 年余歸寧母氏。適病劇。延道俗行人同聲念佛。亡何。喘急。囑扶起。面西坐。誦彌陀經及佛名。目熒熒上矚。面含笑容。頃之乃瞑。 金山縣人張氏,從小就修凈土。個性很淡泊樸素,雖然經常生病,但一直念佛不停。她受過三皈依及五戒,不愿意嫁人生子。但由于從小就許配給王生,所以只得在嘉慶二十年時出嫁。 嫁了一年多之后,她回家探望母親。結果在娘家病得很重,家人就為她請了出家人及在家的修行人,為她助念。不久之后,她喘得很厲害。隨后,她叫人把她扶起來面向西方坐著,在大家誦《阿彌陀經》及稱佛名號聲中,她眼睛發亮的向上看,而且面帶笑容,后來才閉目而逝。 丁氏 丁氏金山人。其伯姑王氏。勸之念佛。同日秉受皈戒。王先逝。丁氏見其臨終正念。愈自感奮。克時課誦。回向西方。居常作諸功德。并戒殺放生。一師王氏遺法。 有女適太原。病瘋。教之念佛。安然化去。逾年。丁氏病中滿。轉側維艱。臨終力疾起。面西坐。呼家人誦彌陀經及佛號。甫百余聲。觀其若有注視。問見佛菩薩否。首微頷之。頃之聲息俱滅。時在道光八年五月九日。 丁氏是金山人,她的伯姑王氏,勸她念佛,于是兩人一同去皈依受戒。后來王氏先往生,丁氏看到王氏臨終時能正念往生。受此鼓勵,她自己就更加精進。每日定時念經誦佛,回向西方。平常就做功德,并且戒殺放生,完全依循王氏的修行方法去做。 后來,她嫁到太原的女兒得了肺癆,她就教女兒念佛,結果女兒死時很安詳。過了一年,她自己得了肝硬化,末期產生腹水,連轉動身軀都很艱辛。臨終時她拼命抱病起身,面向西方坐著,叫家人誦《阿彌陀經》及佛號。佛號念了一百多聲之后,家人見她似乎在注視什么東西,于是就問她說:「見到佛菩薩了嗎?」她微微點頭。不久,她的念佛聲和呼吸都停止了。那時是道光八年五月九日。 陸孺人 陸孺人蘇州人。歸太學生包心愚。事姑孝。嘗侍疾不解帶著累月。心愚故勇于為善。凡造橋修路施衣放生諸事。恒戚然于心。孺人必盡力贊成。 幼嘗浮海參普陀。中年后足不逾閾。晨起誦經咒及佛號。四十年中無一日閑。道光二十七年四月初感微疾。告子婦曰。夜夢古衣冠三人相招。謂我念佛至誠。即日令我見佛矣。 初八日凌晨。西向念佛而逝。年八十五。 陸孺人是蘇州人,嫁給太學生包心愚。她對婆婆很孝順,曾經一個多月衣不解帶的侍候婆婆的病。她的丈夫很能做善事,凡是造橋、修路、施衣、放生等種種善事,經常記掛心上,而她也都盡力協助完成。 小時候她曾經坐船到普陀山禮觀音,中年之后則足不出戶。每天早晨起床之后,她就誦經、誦咒及念佛號,四十年來沒有一天間斷過。 在道光二十七年的四月初,她生小病。幾天之后,她告訴兒子及媳婦說:「我昨天晚上夢到三位穿著古時候衣冠的人,他們向我招手,告訴我說,由于我很誠心誠意的念佛,因此今天就要讓我見到佛。」 到了初八日的凌晨,陸孺人就面向西方念佛而逝,她活了八十五歲。 錢氏 錢氏名蘭貞。蘇州人。幼即居止端莊。適顧淦為妻。后因懷孕。遘疾甚危。半體皆冷。神識鍪亂。有至戚省之。勸其夫立誓戒殺。誦觀音圣號。從之。三日汗下。其疾若失。 自是錢氏歸心凈業。每夜焚香誦大士號。雖嚴寒酷暑勿間也。道光二十八年冬染咯血疾。漸增劇。延至二十九年十月八日。忽曰。苦海茫茫。三日可出矣。 初十日清晨。令設香案于床右曰。今日決定往矣。口中仍誦大士號。頃之忽稱阿彌陀佛。至申刻聲漸微。向西吉祥而逝。翌日天明,頂相猶溫。年二十九。 錢蘭貞是蘇州人,從小就舉止端莊。后來嫁給顧淦。她懷孕時病得很嚴重,半個身體都冷了,神識也陷入昏亂的狀態。這時有位近親來探病,就勸她丈夫要發誓戒殺,并且要誦觀世音大士的圣號。她丈夫就照著做,三天之后,錢氏出了一身大汗,病就好了。 從此以后,錢氏就求往生凈土。每天晚上一定焚香念大士的圣號,大冷天大熱天都不間斷。在道光二十八年的冬天,她得了吐血的病,病情日漸轉劇。到了第二年的十月八日,她忽然說:「這種苦海茫茫的日子,再過三天我就可以脫離了。」 初十的清晨,她叫家人在床的右邊擺了燒香的桌子。她說:「我今天決定會往生的。」于是口里稱念大士的圣號,不久之后,她忽然改念阿彌陀佛。她念佛念到下午三點時,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就面西而逝了。到了第二天凌晨,她的頭頂還是暖的,那年她二十九歲。 易特墨太夫人 易特墨太夫人。法名蓮如。滿洲正紅旗人。勤儉仁慈。睦族情殷。相夫教子。孜孜不倦。故依太守勒通阿札分轉拉芬阿。二公出仕。卓著政聲。秉母訓也。 太夫人中年茹素。潛心凈業。每日定課誦佛號兩萬數。無間寒暑者二十余年。 光緒元年。壽六十二歲。忽于冬月望后,神氣不爽。告家人曰。我見佛像數尊。并童男女。手執幡幢。均來接我。已自定期于二十七日午時。往生西土。 因將存儲衣飾。分散媳女諸人。并囑持身處世。俱以方便為本。余無他言。屆期趣令闔宅眷屬。環跪誦佛。遂合掌趺坐。朗宣佛號而逝。 易特墨的母親,法名叫蓮如,是滿洲正紅旗人,她很勤勞節儉,而且仁慈,對族人都很照顧。相夫教子,孜孜不倦。兩個當官的兒子,政績都很顯著,實在是從小母親教導有方的緣故。 太夫人中年開始吃素,專心修凈土法門。每天固定要念兩萬聲佛號。二十年來不曾間斷。 光緒元年,她六十二歲那年的冬天,過了十五號之后,覺得精神和力氣有點衰退。她告訴家人說:「我見到好幾尊佛像,還有手里拿著幡幢的童男童女,都來迎接我。我已經自己定了二十七日中午時分,往生西方。」 于是她就將自己的衣服及首飾等物,分贈給媳婦及女兒等人。并且囑咐她們待人處世的道理,告訴她們一切都要以方便權宜作為根本。除了這些話之外,她就不再多說其他的話。 到了二十七日中午,她叫全部的眷屬,全都環繞著她跪地誦佛名。而她自己則合掌趺坐,朗聲念佛號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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