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誰該是‘外道’?
在現實生活當中,由于種種的原由,有一些人對佛門的修行觀并不十分了解,雖有心于修行,往往卻又不懂得如何辨別正法與外道。加之佛法修行的有為法和世間法部份,在形式上和部份內容上與外道并無明顯區別,許多中間狀態和境界也都差不多(佛門稱之為共法)。而且絕大部份外道法師、氣功師、包括邪教教主在言說與方式上,往往依佛傍道以示‘正統’,也會說什么破除迷執、眾善奉行、從心地基礎入手、提高心性標準等。這些說法本身沒錯,因為本身它們就是從佛經或道經上斷章取義出來的,但如何落到實處做功夫卻往往說得很是空泛。
沒有一個外道法師會說自己的東西不是正法是外道,也沒有一個氣功師會講我傳的法不好,就是邪教也不可能公然說我是邪教,我主張邪惡。總之,任何人都會宣稱自己的東西是正法或善法。但我們稍有佛學常識便會明白,這些外道法師、偽氣功師及邪教教主其實還是比較好識別的。他們總有一些非常顯著的特征,比如他們肯定不懂得般若空性也從不講授般若空性,更別說什么中觀與唯識了,其行為與傳法絕不會經得起‘圣言量’的衡量,不僅如此,他們有的還喜歡圣化、神化自己,利用一些依佛傍道的言說,賣弄修證氣功后開發出來的人體潛能(比如特異功能),導致信徒搞精神崇拜,不是妖言惑眾,就是求名斂財,甚致聲稱自己肩負了不得的重大使命,替天行道,揚言能滅掉什么,創造什么等等。當然,也有為數不少的外道氣功師在治病、強身健體方面取得了較好的效驗,而且有的還以此來利益眾生。這些又是須一分為二來看待的。
在這里,我們只是從智慧解脫的角度來講一下外道與正法的區別。首先,外道修行無論有多么玄妙和神奇(相對世俗常態而言),其修行是絕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他們很容易就貪著上了‘色法’,從而易生魔障。他們不是完全不講‘心法’ ,就是無究竟之‘心法’。即便也有‘心法’ 一說,往往不過是口頭說說而已,在具體修持上卻只注重于‘我’ 這么一個色身。說來說去都是什么特異功能、見光、辟谷、消災治病,處處是‘我’ 的得失與好壞。說白了,外道從來都是‘諸法有我’,‘我’有主宰,什么師傅、鬼神或概念上的佛菩薩都是我的‘主宰’。
從終極意義上講,佛門真正的修行圓滿必須要三身成就,即是法身、報身、化身三身一齊成就(詳細情況可看相關佛教經典)。可惜外道們不僅從來不追求三身成就,連三身成就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能懂得。
佛門所謂明心見性、開悟見道就是指成就法身。這是修證圓滿的第一步,是最重要的基礎。成就了法身的人是一定能成佛的,禪宗里有‘見性成佛’就是這個意思。當然開悟也是有大小的,但哪怕就是小乘的開悟者致少已證得初果阿羅漢了(小乘修行者的第一個果位),這同凈土宗里往生西方極樂凈土成功即為不退轉果位一樣,成佛,對于這些圣人只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了。而且在密宗里還有即身成佛,所謂即身成佛即是一生中就完成了三身成就。但無論是哪一種情形,均以成就法身為第一根本條件。也就是說,成就報身和成就化身永遠是以此為基礎的。
成就報身又叫成就色身,即是轉化身心。如果不能成就法身,僅僅是單純地開發生命潛能,出什么特異功能是不可能究竟地成就報身的(外道修行就是這種情形)。修行主要是在開發真、善、美之心性的前題下,同時把血肉身軀的一切潛能開發出來,并進行物質結構上的轉變。我們千切不能顛倒行事,既然諸行無常,諸法無我,那‘我’的色報身絕不可能永恒存在。‘我’沒有絕對的長生不老之形體,一切有形有象的事物有相續性,但一定又是分段進行和存在著的。
有些外道修行人功夫極高,不僅有神通,福報也很大(這一類大多做了天人或天主),有的壽命可用‘劫’來計算,甚至太陽系等成住壞空幾個輪回了,他依舊健在,故以為自己長生不老,比天地萬物還要古老,非常的自以為是,有的甚至產生邪見認為是自己創造了宇宙的一切。其實,福報享盡后,他們一樣身不由己地參與六道輪回。據佛經記載,有一個天國的天主叫釋提桓因,他就屬于這種大福報的情形,所以他皈依釋迦牟尼時說的第一句話即是向佛承認:‘我錯了,人類并不是我創造的’。
所謂不壞真身,舍利等即是轉化色身比較成功的表現。但三身成就并非是一條此生必須要走的路,我們也完全可以量力而行,先脫離凡夫式的六道生死輪回,到更高級的空間或佛凈土繼續生活和修行。正確的修行觀是我們首先要追求開悟見道成就法身,這是必不可少的,是修行的首要基礎,絕對不可本末倒置。每一期生命形態都是暫時的、相對的,不能執著不可執著。而外道修行則過于強調在這個色報身上的做一切功夫,從而本末倒置。
然而,日常中為什么外道往往更有市場呢?這是因為我們凡夫本身就容易執著于‘諸法有我’,弄來弄去都是有‘我’這么一回事。而且我們的血肉之軀又很容易起反應,稍做功夫就見效顯著。任何人,只要堅持打坐三個月,便會入靜、調養、平衡身心陰陽,絕對身體馬上變好,身心清明朗然,甚致體驗一些不合常態的神奇現象,并可能開發出一些小術小能(特異功能),人們便覺得神奇而不可思議。正因為轉色身練氣功太容易立桿見影,一般人由此便忽略了修行本來的目的,長期停滯在較低的層次上,難有突破性進展。
從根本上講,只要以‘慧’ 為根本,心法與色法也是不二,氣就是意,意就是氣,只要方法得當,到最后意與氣絕對是圓融不二的。但從實際操作的相對層面上講,初學者練氣是易學難成,練意者是難學易成。練氣者身心之反應太容易立桿見影,定慧力不夠的人便會過份貪著、執迷于這些身心上的舒適反應,往往停留在治病、強身健體、感覺清明的往返狀態之中。按《金剛經》義理,既是著「我相’,也是著「壽者相’ 。要不就是打坐時心中好像有佛,打坐之外則心中無佛,永遠難有突破。反之,修心法者功夫漸入佳境后,色身自然轉化,且進步神速。比如,像從不打坐練氣的六祖慧能他一樣有不壞真身。
為什么說練意(意識和心性)是難學易成呢?難學在于從急功近利的角度看,好像立即撈不到什么明顯的好處,身心不會馬上起反應,從而起退心,這就得須有智慧與定力支撐了。但練意是以六根中的‘意根’為入手處,是隨時隨地都可以操作的事,是從我們點點滴滴的心思念頭下手,相反容易上手和獲得成功。一般來說,智慧高的人喜歡以練意為主導,因為只有心性升華,意業干凈,才是修行的正道,從而身業、口業也才會真正的清凈,最終才能達到轉識成智的目的。因此漢地修行者偏重于顯教,以心法為重,主要就是擔心眾生不明義理,盲目貪著色法走彎路,從而引起出偏和走火入魔。
由此,又有許多人認為佛門的密宗是練氣為主導,這實在是一種天大的誤解。密法的殊勝之處,完全在于意和氣兩不偏廢,心法和色法雙管齊下,以修心為根本,轉色身為輔佐和受用。所以修密法者往往依止于較高的定慧力,予顯密之義理和心要都比較通達無礙,且有根本上師的傳承和指導,因而才有即身成佛的可能。因此,漢地修行者如果不通達顯宗與密宗的義理和心要,又無根本上師的傳承和指導,妄修密法實是一種糊涂之舉。這同治病是一個道理,若用藥不當與下藥太猛,這個方便‘法’便會有大毒性。其實單純地練意者,一樣能達到練氣者的許多效果,一樣能轉色身。相反單純練氣則永遠不能究竟圓滿(這就是外道了)。無論顯教還是密法,莫不是都以‘慧’ 為根本,‘心法’ 為究竟。誰要誤以為修證密宗僅僅是等于外道練氣功,只能說明他只注重事物的表面現象,其知見肯定有嚴重的偏差。
在佛門里,許多高人深藏不露,這是因為這些功夫與神奇反應只是修行的附產品,不能求名求財,張揚賣弄。即便有的作了示現,往往是為了渡人、救人的方便方法而已,這就是‘初以神仙命脈誘其入門’的表現。在密法盛行的藏地,文化本身與漢地不同,許多藏地修行人幾乎認為人的一生是為修行而存在,視身體為修行的‘旅館’ 或‘驛站’ ,并不十分注重它的安危和享樂,甚至以漢文化里的‘苦’ 為他們的‘樂’ ,而且對于修行過程中色身的各種反應、感應等并不貪著,對于神通與不同屬性的生命(所謂鬼鬼神神一類)也并不覺得太奇怪和驚訝,絕不會將神通視為修行的目的,更不會濫用神通行不義之事。總之,色法中的一切予他們的負面效應很小,正因為他們并不執迷和貪著于色身的一切,有如此的緣起和相應,他們才更適應于密法的修行,才可能有即身成佛的殊勝果報。
我們本覺的智慧和神通一樣,都是我們本來就有的東西。所以我們反過來看,若一個人真正明了修行的心法和色法的關系,有了一定的定慧力,什么外道氣功的負面作用就變得很微不足道了。相反針對具體的身心不良狀態時,還可以借鑒一些外道氣功的具體方法實行對治和調理,外道也就成了妙用。
任何人,只要能入靜,在身心上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入靜的方法很多,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可任意從每一根入手。比如道家打坐守竅、守丹田,則是身根。密法中的觀像為眼根,觀(聽)音為耳根,走氣脈為身根。無論從哪一根入手,都是一道理,即是把對所有身心和外界的注意力放在這一根上(先將妄心‘止’于一緣)。比如觀世音菩薩是修耳根為下手處,凈土法門念佛者則修意根,轉萬念為一念。當然,佛門入靜不僅是像外道氣功那樣只為了治病和調養身心,而是因為只有身心健康了、平和了我們才不會散亂,其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得到正確的禪定。由定發慧,最終得到全息相應的大智慧。
佛法無論顯密,一切法門都是為行方便,都是要與具體修行者相應的緣起法。一切法門的具體行持,都有‘密行’成份,都是為了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地訓練正確的禪定。不了解緣起者,不相應者千萬別以表面現象而妄加評說(尤其是對于密法)。佛門有‘打得妄想死,救得法身活’之說。這個‘打’就是訓練禪定,妄念沒了則得到禪定,法身活則是指開悟見道成就法身。
由于人們往往僅是為了身體健康或追求特異功能、貪著一些身心的舒適或神奇反應。在佛門,為了最大程度破除迷執、同時避免走火入魔。在獲得全息智慧,覺悟之前,一切境界和狀態均不作圣證,不求圣解。佛說過,來佛斬佛,來魔斬魔,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統統都不必理會。而且佛還說過,凡所有相,盡皆虛妄……若人以音聲求我,以色身見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這個‘如來’是指實相法身,它絕不是有形有相的東西,是大智慧照見下的真如本相,是依‘智’。絕不是心識應境時眼根所‘見’的什么境界或現象。
從絕對意義上看,也只有依‘識’者才會有‘相’相應,修行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徹底地‘轉識成智’。因此一切中間狀態、過場境界,凡是聲色犬馬、有形有相,一執迷一貪著我們即入魔境,不執迷不貪著我們即證得次第,所以‘無相’不是沒有,是指空性中的平等一相,了了分明卻不分別執著,是指不染著和執迷于一切中間境界。再說了,這里的魔境也是一種假言,只是指在一種相對情形下,一切的不正確不究竟的東西,并不是什么人們想當然的那種聳人聽聞的東西。客觀地說,修行人沒有不入魔境的,這一點也不稀奇,很正常。佛魔同體,修行人一定得講求次第,執著于境界者是魔障,不執著者即是次第,一體的兩面。釋迦牟尼本人就修過外道,臨證道前他仍在魔境當中,而且當時他許多弟子都以外道或邪法入的正法。修行修行,就是不斷糾正自己,一念回轉認證了它,即入圣境,圣魔只一念,一切都可以從當下做起。只要內心如如不動,魔障即菩提,魔境就是佛境。
綜上所述,一個修行人是否正法與外道,我們只應該有一個衡量標準,那就是看他修行的初衷和目的是什么,如都是為了徹底地‘轉識成智’,那他即便有些偏離或偏差也不應視之為外道。否則的話,任何一個修行者我們都可以視之為外道了,因為我們只有親證到‘空有不二’,徹底地‘轉識成智’后,我們才可以說自己已徹底地脫離了外道的習氣和癥患。
外道修行總是有‘我’,所以佛門才說:‘外道練身終必壞’,其弄來弄去都是只在肉身上做文章,而身體又不是圓滿智慧,它終究要壞掉的。所以外道或練氣功的人執著在身體上就等于是走上了岔路,修行當然就不可能取得成功了。雖然佛門密法中也練氣,主要是利用氣來攝心的(顯教凈土宗也有攝氣念佛的方法),就是用氣把我們的心抓住(練氣平心),但不是‘住’在氣上,絕不是氣之本來,更不是‘住’在身體上。其為一種方便之法而已,初衷和目的與外道氣功完全不一樣。
‘轉識成智’才是我們修行的終極目的。也就是說我們的修行是要把我們的八識轉成四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轉第八識成大圓鏡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只要能轉識成智,就能親證‘空有不二’,恢復我們的本來面目,重現我們的明妙真心,并體認它是我們能起見聞覺知的本來性能。這就是佛。我們自性本來是佛,我們修行若還向外去求,還不肯放下外緣,那就成就不了,那我們就都成了外道。相對層面上講,我們修行至少應該脫離六道輪回,跳出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可僅僅跳出三界在修持上就有很多名堂,我們把握不好的話就還是外道一個。
我們有肉體的眾生,就是因為有著很重的淫欲心,以及不良的飲食習慣(業力所致),故才有如此粗重的‘報身’。欲界越高,淫欲心越淡,單欲界天就有六層,亦稱六欲天。淫欲心相應也有六種滿足方式,即:受欲、交、抱、握、笑、視。色界比欲界要好,眾生有很美妙的色相,只是形象稀薄,我們的肉眼看不見。而無色界并不是什么形象都沒有,只是越高越微妙,越高越微薄,以致于叫‘無色’。所以一個人的修行,假如修持功夫做得好,就應當有空、樂、明三種妙明境界對應地出現,但是我們又不能‘著相’,如果著空相就不能出無色界,著樂相就不能出欲界,著光明相就不能出色界。雖然修成了天人神仙,相對比我們高級而有智慧、福報,但仍舊是在三界中,還是十足的六道凡夫。所以《金剛經》中才會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感此,修行還有另一個知見上的關鍵,我們又不能將‘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理解為凡所有相都是虛無或空洞。佛門的‘空’是空有不二,妙有就是相,只不過凡所有相皆不必執著罷了,這一切的關鍵是在于體認和證悟,絕非是要我們斷然否定妙有和妙用。只有差別的識,沒有可分別的相,平等一相便是真如歸位。我們凡是有相的執著,那就還有‘識’,就一定是處于中間的過場境界。而且如果我們心里掛礙著還有一個‘空相’可以追尋的話,那也是不能證得‘妙有真空’的。
所謂成佛就是徹底地轉識成智。是親身體證這個識和智其實是一個東西,就好比水起波浪,水就是波浪,波浪就是水。波浪就像‘識’,水之本然就像‘智’。所以佛智才最圓滿,佛識得一切緣起與各種眾生的根基(這就是起妙用)。他正是利用五蘊色、受、想、行、識來渡脫我們眾生,所以這樣五蘊六根反過來就成妙用了。這就是因為佛所證得的是真空與妙有不二,有就是空,空就是有。誠如《心經》上講:‘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外道雖然也在修行,卻不能真正認證和體悟‘妙有真空’。我們普通凡夫則是更不可能了。這個真空妙有說白了,就是說既然有佛性,就自然會起妙用,妙用就是指所現的各種差別相;妙有真空就是說這些相都是由真如實相所顯現的,本身并沒有自性,本身就是空。所以體(真如佛性)、相(色相)、用(妙用、妙有)三者不可分割,有體必現相,有相必起用。比如,沒有房子我們怎么遮蔽風雨呢?沒有相,法性又在什么地方體現呢?所以理體(法性身)是成就萬物的根本,也是成佛的根本。事以理成,理以事顯。所以《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即是真空;而《阿彌陀經》講西方極樂世界的莊嚴妙相,即是妙有。二者絕不矛盾,真空者正是妙有,妙有者正是真空。鏡子里總是有影子,沒有影子就不稱其為鏡子。沒有獨立分割開來的空或有,也沒有一個實際的實物叫空或有。不能現相起用就不是佛性,不是世界的本來。世界的實相是性相一如。
所以,佛性一定依于種種的妙用、妙有來體顯。一切都是我們自己的妙明真心所顯現的(但又被我們凡夫‘思維心’識別為實有或外緣所致),不是心外另有的。心外無法,法外無心。我們的佛性本來就具足一切妙用,既不是從什么地方生出來的,也不會在什么地方滅掉。在凡不減,在圣不增。彌勒菩薩說過:‘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我們凡夫總是在分別這個好那個壞,這個大那個小,這就是識。所以一切事物、思想都是‘唯心所現,唯識所變’。只要我們能‘舍染歸凈,轉識成智’就能成佛(見法相宗《唯識論》)。‘舍染歸凈’就是說把染過的東西,即心識中著相的東西,不好的資訊,一切業力都舍棄掉,都放下,歸無所得。凈是指無所得,而不是指清凈。有個‘清凈’在還是有所得,還是‘識’的范疇。所以這里的‘凈’是‘空了’,連‘清凈’也不住的空了。
相對于形形色色六道凡夫的不同相狀,僅從修持的功夫上看,許多外道天人都要比我們強得多。但我們能夠入佛修行,能夠‘到果為因’——即是將釋迦牟尼佛證悟的‘妙有真空’的果(不是我們自己親證的),轉成我們的正如正見,以此為‘因’播下道種,從而如法修證后則可求取到無上的菩提正道,有因必有果,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又比外道們幸運和殊勝得多。所以一個正信的佛弟子是絕不會貪戀或羨慕外道修行的。
有了正知正見后我們就應該明白,一切境皆是我們真如自性起用時的某種現象。能認證了這一點,也就無所謂什么外道了。所以在許多時候,外道不過是一個很中性的詞,外道并不是一種標簽,更不是簡單的概念名相,僅是指修持本身的一種暫時的偏離或誤差。客觀地說,傍門也是門,外道也是道,有許多外道也是真心求法求道的修行者,一樣值得我們敬重。之所以稱他們為外道,即是心外求道之意,只不過是獲得正法接引的機緣尚未成熟。
再者,我們寬泛地講,凡不能依佛智,不能用圣言量之義理衡量的,尚未開悟見道,未明心見性的都可以通稱為外道。并非是我們在身份上是佛門中人就一定是正法,凡不如法者都是具有外道癥患的。所以外道并不是什么可恥或怕人的東西,是很正常的一種存在著的修行情形。我們再寬泛一些理解,世俗科學等等一切都具有‘外道’的某種特征。佛世尊教育我們要如法修行,時時返觀自性,不斷地糾偏自省,其目的就是為了幫助我們盡可能地進入正法修行。
其實誠如本章節開篇所言,真正意義上的外道非常好識別,而妙澤之所以閑扯了這么長的篇幅,其目的是希望我們盡可能減少些外道習氣和癥患,常以正知正見提攜自己觀照自己,少走些彎路,多為自己創造一些直取無上菩提的助緣。再則還因為時下關于外道與正法之爭竟然多出現于佛教界的內部,這讓我很納悶,所以不得不多說幾句。
老實說,現在一些佛弟子一見誰言練氣功或有神通、特異功能等就妄下判斷,公開指名點姓說某某一定是外道,從而引發唾沫大戰造下很嚴重的口業,我個人以為這種情形非常不妥當,即便人家真是外道,我們也應善巧方便接引人家入‘正法’ ,否則,從效果上講,我們這種指責和‘判斷’ 又有何現實意義呢?再說,有一些外道氣功師的確在世俗生活中也在運用‘功夫’利益眾生,同樣在行善積德且受人擁戴,這些活生生的讓眾生真實地受益、受用的情形,我們若不懂善巧方便,不問青紅皂白地橫加指責,那就會與許多眾生結怨,這些都是不如法的表現。
況且,人家是不是外道還有待商榷呢,其判斷標準也不會只掌握在你一個人或少數人手中,有些事要一分為二來看,不要非此即彼。比如釋迦牟尼在世時幾乎很少強調神通,但他渡人和講經說法時卻又都在示現神通,可見修行是慧為體,神通為用,心法為本,色法為用。佛門接引眾生入門是不拘一格的,同樣許多大菩薩為行方便,往往并不一定現‘出家相’,什么身份都可能(自然也顯外道相),而且因緣起的不同,方法與形式也非常多樣化。一個佛弟子與其說主觀地假借佛學名詞概念去‘衡量’ 和‘判斷’ 別人,還不如多要求自己盡量‘如法’ 一些。
從實際修持的狀態而言,外道與正法是相對的、互變的,并無絕對的分水嶺,這不是一個絕對二元對立的事。正因為如此,我們的修行才要時時地回觀自己,檢點自己,盡可能地減少偏差,盡量地‘如法’。如果誰敢聲稱自己在修持狀態上絕對入了‘正法’ ,這人一定是個大騙子,因為他早該即身成佛了。
除了究竟圓滿的已成佛的覺悟者外,哪一個佛弟子不是在正法與外道之間‘打仗’?哪一刻不是在用正法糾正自己,洗滌自己?我們絕不可能處處都安駐在‘正法’之中,否則也早該成佛了。佛學之因明與義理固然很重要,但我等仍是用自己的思維心去感知和表達,的確不敢說自己的見地和判斷就一定正確無誤,真理的準繩是在實修實證之后,尤其明心見性后方才漸漸成型。此前,大家都應老實如法地多下功夫,身體力行地實踐佛學。況且,宣揚正法渡眾生,我們先得與眾生結下歡喜緣,尤是因為自己言行之不妥,誘使他人造口業動肝火也不好呵。
我本人一向對那些自標自榜為正法者或是如法者表示一定的懷疑。這至少已是‘著我相、人相’了。誠如《金剛經》中所述,一切法都是佛法……一切圣賢皆因無為法而有所差別……不取法相,也不取非法相。《大集經》中則說:‘若有菩薩自作是言,我是持戒,彼是破戒,如是菩薩,名誑如來。’可見,那些自以為如法者應是‘如是菩薩,名誑如來’。所以,除了那種不懂般若空性也從不講般若空性,其行為與傳法均經不起‘圣言量’裁定的除外,我們具體應境對人之時,要盡可能對事不對人,誰是外道,誰是正法,關于這一類的見地、見解與判斷,我們還是讓時間開口,讓事實開口吧。
總之,我們無根本之覺慧,判斷上未必就正確,都是走在半途之中的人,應多一些‘存而不論’ 的情懷,至少要對事不對人。我們既然信佛就要信因果,既信了因果,一些人和事相的存在,不過是隨暫時的因果、因緣合和而升滅、聚散,哪有那么多二元對立的是非?許多事相是一體兩用、一體兩面。所以我們除了勸善,除了盡可能善巧方便以正法接引眾生,平時我們一定要少談是非長短,要守戒行,切勿縱容自己造口業。因為我們改變了因,自會改變果。修持正法是從‘因’ 上著手,此才為最大的‘正法’ 。
諸法無斷滅相,當一念覺知回轉,處處都是起點、處處都是菩提。我們擔心那么多干嗎呢?對于一切無證量,尚未明心見性的佛子而言,進行口舌爭論對實際修法無甚太大的幫助。我個人以為,予什么正法、外道邪法之爭,我等且先擱一擱,反正我本人尚無先知先覺,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能盡量依經奉法,盡量做好即是。我若如此真不幸入了什么外道邪法,百年后下地獄我自然也認命。也罷,一切由它去吧!自此,誰人只要起心純正(這個發心太重要了),只要是為了求證菩提,我管它什么概念名相上的正法與外道,我個人皆會隨喜。我始終堅信,任何人,只要心無以掛礙,心正法就正,自然就會感得諸佛菩薩的幫助和正法的接引。
32:從佛門的戒律說起
一般人一聽說佛門的戒律,就覺得不可思議,且頗有微辭。認為人應該順其自然,痛快淋漓,盡情地生活才對。其實所謂這樣的順其自然,不過是攀緣外境,心靈隨境升滅,想怎樣便怎樣,縱容自己造業的借口而已。什么是順其自然呢?順其自然就是如法修證,順應于本然如是的‘道’。這個妄想虛幻的‘自我’絕不是自然,率性而為則更不是什么自然,勝義的‘道’才是自然。這一點許多人都弄錯了。
的確,我們本來的真如實性確實是本真自然、清凈圓滿、無質無礙的。可無始以來的業力與習氣及‘自我’的積重難返,已很程度地遮蔽了這個本心與真性,它讓我們已經非常地遠離了道。因此,我們當然就不能以一種似是而非的無為心態(此乃大妄念),妄自奢談什么‘順其自然’。要真正的做到或是達成順其自然,首先要刻意有為地如法修行,且一定還要有戒行,直至親證到我們自己的本來面目。
正是為了盡可能地破除我們無始以來的業力與習氣及‘自我’的積重難返,便于我們清凈無礙地修行和生活,佛門才相應地訂立了一些戒律。道家有一句話:‘逆則生,順則死。’ 有縱容、順從自己不對的地方(指違背‘道’的那些東西)肯定死路一條,克服、超越自己不對的東西才能前途光明的意思。因此,寬泛一點理解,我們超越與克服一切不良習氣的行為就是戒行。
其實,小到一個公司的規章制度,大到一個國家的法令法規,什么不是戒呢?儒家的‘克己復禮’,普通人的自我約束不是一種戒嗎?戒不過是修正錯誤、預防不良言行的一種手段而已,那絕不是目的。正因為我們絕不可能天生完善、完美,我們才需要接受戒的約束。誠如一個公民必須遵紀守法,哪怕他身無分文、饑腸轆轆也不能去偷去搶,否則法律就會制裁他。
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人格偉大的善人,同一個依法修行的人一樣,什么法律、法令或戒律對他又有何用處?形同虛設罷了。這些東西,只針對已經違背它們和企圖違背它們的人才會有作用力、約束力。況且行為端正,不意味心地就一定純潔無邪,真正高層次的戒,并不是身戒,是‘心戒’。即心思念頭不干凈不如法也算犯戒。佛門對修行人的要求當然比對世俗中人要高,比如佛門高層次的戒律中,有作惡的心念和不行善的心念都可以理解為‘犯戒’。菩薩不能‘輕舍一眾生’ ,否則就是犯戒。但戒的本意,同世俗生活中法則法規的產生其實是一回事,都是為了止惡防非和揚善。
戒永遠不是我們修行的目的。戒有有相與無相之分,有相即身戒,無相即心戒。身戒較粗淺,但卻是心戒的基礎。身戒是否毀犯,可以時時讓我們覺知‘心戒’是否成功。反之,倘若心戒成功,身戒無從安立。從理論上講,對于一個定慧力很高的圣人,一個連內心也很高尚純潔的人而言,戒的層次實在太低了。然而在實際生活中,對于我們普通人,對于一般的修行者,不持戒是絕不可能的事。
佛學的根本,就是戒、定、慧三無漏學說。一切法門都不出戒、定、慧。持戒,是為了避免惡業,培植善業,讓身、口、意三業清凈,生出定慧力。雖說佛門的戒律頗多,其實也只需用幾個字來概括:諸惡莫做,眾善奉行。對于修行者而言,只要我們有意志、有毅力盡可能地持凈戒,就可以減少自己的業力,避免一些我們無法把握的惡果、惡趣出現。再說,由戒生定,由定生慧。只有在正確的禪定中,我們才會升起真正的慈悲與智慧。由此,持戒是功德無量的事。(注:關于佛門具體的戒律,請查閱相關佛典。)
佛世尊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雖有佛性,要因持戒,然后乃見,因見佛性,得成正覺。’ ‘以戒為師’可是釋迦牟尼親口所傳的法要。完全可以這么說,無佛駐世的歲月里,應*戒律代替師或佛的地位,無戒也就等于無師或無佛。佛門中的律宗就是以戒為修行的下手處。像近代高僧弘一法師(李淑同)就是著名的律師。他持戒非常精嚴,未悟道前曾誤解過密法,悟道后,則專門為此寫了懺悔文以示心跡。弘一法師圓寂時瑞相橫生,法體火化時得了許多舍利,是因持戒精嚴而修道成功的光輝典范。
不過,佛弟子更要明白的是,持戒即要明了戒行的目的,不要刻板地拘泥于表像或形式。戒的本義是為了攝心。正因為我們習氣深厚,身、口、意的貪嗔癡還很粗重,故才要行持初步的身戒,而真正的戒實是在于心。受戒并能持戒當然是很殊勝,但我們又不能機械地理解戒相和刻板地行持戒條。只要惡的心念不升,身口二業自也無從安立。佛門有句話說:‘心地清凈,是名真持戒。’有些人常常只從戒相上去看,動輒認為別人又毀犯了戒律什么的,往往并不能明悉戒體清凈了,那才是真正的持戒。
根本上講,戒、定、慧是一體,一個真有智慧的人,他的戒、定功夫也會比較高,他自然不會對戒律有所毀犯,這同世俗中的聰明人不會干蠢事是很相似的。反過來看,一個有定的人或在定中的人,怎么會有犯戒造業的事發生?這同世俗中的人,以意志或毅力自我克制,不為一切壞的誘惑所動,不會去干糊涂事也是比較相似的。而且,我們僅從一種相對性而講,戒、定、慧也可以分別作為修行的下手處,比如讀經聽法是以習慧為其下手處,打坐參禪是以習定為下手處,嚴以待己,認真持戒是以戒為其下手處。每一處修持成功了,其他兩處自然也會成功。
只不過就我們常人的生活狀態而言,修定和慧并不好了知和把握,持戒則較好理解,且上手也方便。戒行的本義在攝心止妄,所謂心無所住就是無戒而戒了。正是因為我們凡夫心過于散慢、雜亂,習氣深重,所以先從粗重的‘身戒’做起。予于大菩薩、大圣人而言,其心無染著,心性純正,遇境如如不動,沒有貪嗔癡煩惱,其身語意則不在于戒相的形式了。
總之,戒、定、慧就像三道修行的大門,可以分別成為佛弟子入門修行的機緣。一些人一看佛經,或聽聞大善知識傳法,馬上就入門修行,這是以‘慧’ 入門,有些人不為外界所惑,有毅力把持自己,且喜歡打坐練氣功,在此過程中對佛法有所感應或認同,決定入門修行,這是以‘定’ 入門,一些人天生對沉淪、墮落的言行很反感,并能克制自我不良習氣的膨脹,不縱容自己,以此‘戒’ 的素質對佛法生出信心和興趣,決定入門修行,這就是以‘戒’ 入門。所以戒、定、慧是有許多層次的,它們既有一種遞進關系,又有一種互動關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位一體。既有相對性,又有絕對性。根本上講,只有佛才是真正徹底的達成了戒、定、慧一體的人(無戒而戒,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定慧不二),所以他由此才徹底破除了無明,并成為了大覺悟者、大智慧者。
在日常生活當中,我認為我們都應該抽一點時間來‘學戒’。我發現對于佛門戒律,不僅未學佛的人知見不對,有時一些佛門中人對戒律的理解都是不夠到位的。曾有一位佛友就寫信問過我,說對于造相同罪業的人來說,是否受了戒破戒、犯戒比不受戒的人還要重?其次是為什么殺人比殺一只雞的罪報大,不是說眾生平等么?
其實,這位佛友的疑問還是牽涉到一個勝義諦和世俗諦之對應關系的問題。首先,從勝義角度看,一個人無論是否受戒,殺生自會有殺生的果報,誠如知法者與法盲犯了法同樣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一樣。破戒的果報不是什么外力所加,是自身心識的業因感召,其間并不存在受戒比不受戒罪業更大之別。破了戒就沒有戒,因果不爽,對于任何人都一樣。從世俗諦來講,知法犯法比無知或過失犯法的罪性當然相對會大一些。反之于逆境違緣中能堅持守法的人,比那種沒有找到犯惡的下手機會顯得守法的人也要殊勝可貴得多。佛經上也講過,末法時期的人能持戒極端不易,末法人持一分戒比正法時期的人持五分戒功德要大。所以一切尤如硬幣的兩面,我們要一分為二來看。
戒與不戒首先在于心,果報大與不大仍然也在于心。釋迦牟尼有一世為救500個商人,萬般無奈下(當時沒有選擇的余地),破戒殺了一個企圖害這500商人的大惡人,結果他死后升了天。這個佛門公案并不是在鼓勵修行人破戒殺人(實則上釋迦牟尼心中無有‘犯惡’或自私自利之念)。這恰是說明大圣人、大菩薩為了利益眾生作了舍我其誰的重大犧牲,即有‘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大雄無畏。事實上釋迦牟尼不僅救了500個商人,同時也免使那個大惡人造下更嚴重的罪。當世是取了他的命,但根本上卻是替他避免了更多的惡緣和冤冤相報(是‘殺渡’,即是能保證來世渡他)。那么,釋迦牟尼其死后升天并非說明佛不落因果,只是當世殺人的業力抵不過其善業力的大,故殺人的果報往后挪了一下而已。但對大圣人、大菩薩而言,心無染著,心凈土凈地,予諸苦不苦,天堂、地獄與佛凈土在其眼里并無分別,下地獄行的無非都還是利益眾生、如法修行之事,故他們能坦然面對一切是非和因果。這叫不昧因果。
所以這個不昧因果不等于是不受因果。所謂六道眾生輪回受報之說,什么依存于不同屬性的空間,有什么地獄、天堂、佛土等等的不同,這些都是一種因為眾生有分別意識及相應出俗諦名言而為之安立的傳法。我們凡夫以為有‘我’,恐懼失去‘我’,因無智慧,被業力所牽分斷生死,隔陰之迷等因緣所至,心識分別所緣,故才有六道輪回之苦。而這一切苦在佛菩薩等眼里是不存在分別的,故圣人受諸苦不覺得為苦。
我們再從俗諦角度而論,人身為道器,人身難得,相對畜牲餓鬼等類而言,自是善趣,其業障較輕,所以殺人與殺雞之罪業自會有輕重之分。比如五逆重罪中,殺父母、殺阿羅漢就比殺普通人罪重。這其實非常的好理解,就是在世俗中一個人如連父母也殺,自會受眾人唾棄,其業障之深可見而之。所以在俗諦中一切法都有其相對性,再則,在世俗中過失殺人與故意殺人的罪相也不同一樣。修行亦如此,對戒的毀犯在于發心的有無及大小。而我們從勝義諦的角度講,眾生平等,眾生亦與諸佛平等,因為佛性一樣故。予實相中無二無別,迷時為眾生,悟后為佛。所謂罪業無自性(善業也一樣,善是修行的助緣和資糧),心滅罪亦滅,罪業是可恕可轉化的,因諸行無常故。所以當一個人心識凈化,空了,即是已徹底滅罪了。
關于戒律的知見問題,我們其實還可以進一步往細處說一下。
老實講,佛世尊當年所訂立的許多戒律都是有其‘密意’的。正因為對于門外漢、初學者、修行未達到一定次第者、所修法門不相應者,有些極有可能會誤導他們,引起他們誤解,甚致引起一些疑謗,所以在一般情況下都秘而不宣。比如出家人的戒律就比較嚴格而具體,這是因為他們是專業的修行者,自然就要對自己實行較高的要求。既然修學有次第,自然戒律也會隨之而相應。就拿一些出家人‘過午不食’來講,所謂過午不食即中午之后只喝水不吃任何食物。大家都知道,我們這樣的生命叫‘飲食男女’。食和性是我們生命最基本的兩大特征,自然也是導致我們身不由己參予六道輪回的根本動力,我們這樣的生命,是因男女之愛欲而來到這個屬性的空間的,而出家人在主動斷欲的前提下,繼而從飲食上超越這種六道之根本習性,予智慧解脫自然大有裨益。
能過午不食且又能斷欲者,一般身心都清明朗澈,氣脈通暢,故修行的障礙很小。再說,六道中另類的一種生命叫餓鬼,他們的飲食習慣是下午進食,有些因其業障深重而不能如意飲食,眼巴巴見我們進食,自會痛苦萬狀,故哪怕僅因慈悲情懷,一些修行人也樂意‘過午不食’。其實對于任何修行人,若真敢從男女或飲食上入手修行,那也不失為一種有效的途徑。佛門中常有高僧大德過午不食,夜不到單(即不臥床睡覺),卻能滿臉紅光,健康長壽。可見世俗生命的規則對他們并不起作用,他們的心已不染執于這些事相,待功夫漸入佳境后,自然就能超越這些粗重的六道習性。
所以,我們生命的規則在于習性,不在于事相,其間并無統一不變的世俗道理。就像貴州人祖祖輩輩都吃辣,吃得再多也不易上火,而廣東人沾丁點兒辣味兒身體就立馬上火,有的喉嚨還腫得很厲害。不過,既然諸行無常,習性便是可以改變的了。像狼只吃肉,是典型的肉食動物,而被人類訓化成狗后則成了雜食動物,像寵物狗的飲食習性則更接近人類,什么霜淇淋、奶油蛋糕都愛吃。大象、牛羊等只吃植物卻一樣有營養,且身體格外強健有力。一些修行人辟谷后自然斷食數載,精神能與天地相往來,可以與宇宙實行最精微的能量和物質的交換,身心一樣非常健康。所以,生命既沒有永恒不變的習性,也沒有統一固定的樣式,一切屬性規則都是因執取而成的習慣和習性。就拿我個人來講,我素食后就比食肉時身心都要健康和清明。
當然,說到這里我還要提醒大家的是,法無定法,都是緣起的產物,是法就總有一定的針對性。故而修行的法子很多,處處在在,點點滴滴都是下手處,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手段,在家人有在家人的法子,不同境界有不同的修法,一切都要量力而行,各人的具體情況和機緣不一樣,我們均不可一概而論,更不可盲目效仿和執著。在實際的用功中,一個人尚有覺知能力已是殊勝,即在起心動念的當下,予一切不合法度的東西馬上覺知返照,提起正知正見,安駐于正念之中。這,便已是最核心最本質的‘持戒’了,這就叫如法修行。當身戒無大的過患后,便能持心戒,若還能訓練自己起歇止妄念,凈化心識,那已是在修習禪定了。
日常中,確實有一些習性痛下決心后便能糾正,但有一些生生世世都積重難返的根本習性則不可能一步到位(比如像飲食與男女),否則就會反彈更厲害,收得恰得其反的效果。所以我們修行要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走,初習者開始都不要過于違背常情、常態,要習慣于從自己心行上多下功夫,隨時看住自己的起心動念,學會放下,訓練自己不要執著和自我縱容。其實我們只要心不染著貪愛,許多習性自會慢慢摘除。尤其我們普通在家的修行者,別說來不來就從男女和飲食上大做文章了,我們若能點點滴滴洗滌心性,維系正知正見,慢慢剔除許多積習難返的不良習氣,就已是難能可貴的了。修行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別只盯著事態不放。一個人只要堅持如法地修持不已,用功漸深,功德漸長,許多事態漸漸便會有所改觀,到時候一切自然就會水到渠成了。
33:佛弟子應該博學多聞
皈依佛法僧三寶,不皈依邪魔外道,是佛弟子必須恪守的信條。但有一些佛門弟子入佛修行后,并不能正確或到位地理解這一點,凡事都把自己同現實生活和眾生隔離開來,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犯不著再學習世俗知識和其他宗教方面的東西,繼而不堪與眾生結歡喜緣,動輒板著面孔與眾生論是非長短,沒有隨喜的心腸和善巧方便等等,這些都是些非常不妥當的。釋迦牟尼在世時曾要求弟子們學習‘五明’:1、聲明,即聲韻學和語文學;2、工巧明,即一切工藝、技術、算學、歷數等;3、醫方明,即醫藥學;4、因明,即邏輯學、哲學;5、果明,宗教和佛學。
‘學處廣大,悲心懇切’是做菩薩的基本條件。
大乘佛教號召難學能學,盡一切學。佛門不僅鼓勵佛弟子博學多聞,還認為懷疑與比較是修行的第一步,不疑不悟,小疑小悟,大疑才有大悟。比較之后,我們才知道什么是究竟的正法。禁止別人懷疑和進行比較是武斷與不自信的表現,這樣拒絕、回避一切而得出的信仰也不是真信仰,其道心也不會堅固。就像一些外道法師或邪教法師總是禁止其信徒排斥和拒絕別的書籍與學理,這是非常武斷的。而佛弟子舍利弗質疑佛的傳法時,佛還非常高興地說了一句:‘善哉’。認為這是誠實的表現。沒有心開意解時切不可自欺欺人,懷疑往往是悟入真理的動因之一。
釋迦牟尼將化世的法門分為五乘(即人乘、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詳細情況請參閱相關佛典),人天乘(人道和天道)是修行佛學的基礎,也是一切宗教(邪教除外)、外道的共通法門,同時也是世俗各人文學科、自然科學所提倡的共通的善法。因此,真正的佛弟子不能排斥其他善法(這恰是入佛的基礎),若謗毀世俗科學、外道和其他宗教就更不應該了。因為萬法圓融,世俗智慧、科學文明也好,外道氣功也罷,必有可取之長處,而且有的成就還非常高。從相對意義上講,它們都是有情眾生一定的智慧的產物,是究竟善法予世俗中的某種依托或體現。一樣是妙有真空,一樣是緣起性空。
原本般若波羅蜜多溶于一切,好的修行者,不僅可以識別一切緣起法的不究竟之處,還能虛心學習它們的長處。善法不一定非依止‘佛’這種語境出現,相反是‘佛’的這種語義語境背后的東西同一切善法本身就是一體。《大方便佛報恩經》卷六說:‘佛以法為師,佛從法生;法是佛母……’可見法的尊貴并不下于佛。釋迦牟尼也得依法才得以解脫生死,乃于成佛。佛弟子當然也得依止于最究竟和根本的善法,才能得到究竟圓滿的果報。釋迦牟尼在兩千多年依法證悟成佛后所傳下的這個法,則是為我們提供了這個究竟圓滿的可能性。于是,自此世上(我們這個時空)才有了‘佛’及‘佛法’這種語義下的概念名相。其內核卻是究竟的善法,是般若波羅密多。
佛說過有一種修行境界的人叫‘獨覺’,比阿羅漢境界還要高,可證‘辟支佛’果位。這種人雖生生世世都可能無緣遇佛駐世,不曾聽聞佛的傳法,但他一直都堅持獨自修行,且能以‘心法’ 為重,常觀‘無常’,從而悟出了一定的善法(叫‘十二因緣’),并證得了一定的智慧,所以叫‘獨覺’。即獨自覺悟之義。如‘獨覺’遇佛駐世則叫‘緣覺’,得究竟善法后進步很快,成就也會更大。因此,佛門無門,萬法圓融,萬法歸宗,一個真正的佛弟子不僅不會謗毀、貶斥世俗科學和別的宗教,還會向一切宗教、外道氣功師、世俗科學虛心地學習,學人之長,補己之短。
34:關于‘在家人’
世俗生活中,有些在家人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這本是好事,但也有一些不好的苗頭,比如有些人費了很大力氣來做功課,攢功德,其著眼點始終放在人天福報上,這真是太可惜了。要不就是修行稍有長進和效驗就很自以為是,甚至把出家人也不放在眼里。這些都是不如法的表現。
我們常講,出家在家僅在于心的無住,心有染著,在家出家都修不出名堂來。所以我們執著于這些身份或現象上的分別并沒有意義,一個真正的如法者是不會這樣思考和判斷問題的。我們修行是為了智慧解脫,傳法渡人也是為了使他人智慧解脫,不是為了爭高下和論是非長短。事情非常簡單,我執心是修行的大忌,無論怎樣,各人因果各人了,我們不用為此喋喋不休地徒造口業。事實上從事專業修行的出家人要比在家人不容易得多。再說,諸行無常,予法不說斷滅相,如法與不如法是相對的,不是一成不變的,自己如法才是最為重要的。
在我所認識的一些在家人當中,有的還一直有著這種苦惱,似乎自己剛入佛修行時效驗頗強,相反堅持做了一段時間的功課后并無太明顯的進步,心中煩惱依舊很重,慢慢也就起了退心。這說穿了還是不如法修行所造成的違緣。所謂修行,我們關鍵要明白一點,我們做功課是為了平心攝念,加固自己的福慧。日常中的點點滴滴才是修行的著手處,處處‘觀心’者才是真修行。我們的心一會兒執著于這個,一會兒染著產那個,起心動念全住于五光十色,沉迷于吃喝玩樂,要不就不斷患得患失于世俗之回報,處處都不能放下自我,我們當然就難有進步了。而且佛門常說,不失初心,成佛有余。我們的失敗就在于總是虎頭蛇尾,不能持之以恒。
說白了,修行就是這么一回實實在在的事,身體的一切神異功夫、人天福報等最終都*不住,全是夢幻泡影。只有當我們有心求取智慧解脫時,至力于轉心行時,我們的一切才會根本地得到改觀。因此,我們進步與否,我們實在不用怨天尤人,只管捫心自問:我為何要學佛?為長壽?無病無災?發財?出神異功夫?還是別的?各位,只有當我們生出了出離心,真心實意地想脫離六道輪回,想求取智慧解脫,我們一切的折騰才會化為進步與成功的‘正因’。我這不是在斷然否定人天福報和世俗生活,我是希望我們的‘心’別住在上面,其實我們只要如法,一切自然都會得到好轉,我們一定要分清主次。
還有,我們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循序漸進,不要一下子就想吃個大胖子。如矯枉過正了同樣也是不如法的,而且有時還會更加不利于我們修行。佛門從來都不主張執著于苦行,因此我們修行首先也要懂得如何修身養生(但又不是貪著色法),因為身心不健康時,我們必意志渙散、心煩意亂,怎么可能修心入靜?切莫執著于不吃藥不打針,有病治病,隨緣就份,千萬不要讓家人擔憂我們。除非我們已非常善于入靜養心,懂得自我調理,身心的一切境況才會自然到位。否則的話還是盡量不要違背常情為好。
另外,我們在家人開初也不必硬要執著于吃長素(量力而行,依條件而定),雖然刻意堅持素食絕非壞事,但我們又不能因我們的不妥貼,導致家人及熟人朋友們因我們信仰佛法而疏離我們和佛學本身。比如某些人處處執著于不沾腥葷,連鍋碗瓢盆也硬要同家人相隔離,成天弄得很‘另類’ 和神經質,導致大家都反感,這就非常的不妥當了。
佛門提倡素食,一是為了慈悲和利于修行,二是實踐證明素食更利于身心的雙重健康,三是吃素者才能真正地戒殺業,所以吃素是有功德的。我們雖然可以像出家人一樣嚴格要求自己,但我們也可以循序漸進。說白了,吃素真不應是一件徒增煩惱的舉動,當一個人的身心已真實而具體地厭離了腥葷的話,那還是不斷培植善心和攢積定慧功夫后的一種水到渠成的狀態。我確實認識那種堅持修行,培植一定的菩提心后,突然一吃肉就嘔吐腹瀉,從此素食、身心卻非常健康的在家人。并非是常人理解的那種非得刻意地執著于不吃肉、不沾腥葷才對。
初入門的在家居士是可以吃‘三凈肉’的(關于此概念可翻閱相關書籍),尤其客觀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我們不應該刻意違背常情,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和誤解。因為每一種修行的層次與境界各自不同,都會有與之對應的規則和屬性。就像對于男女,出家人專業修行則要斷欲,而在家人則是提倡節欲,但絕不是完全禁欲。飲食與男女是我們的兩大習性,所以很容易就成為了我們修行的下手處,講白了,超越這兩個薄弱環節我們便能脫離六道輪回。但反過來看我們又不能執著于事相,修行的臺階是一步一步地到位的,太執著了恰是大煩惱。修行的根本功夫是‘心無所住’。我們‘心’完全住于男女和飲食不對,完全住于斷欲和吃素也不對。這是個矛盾的統一,我們應予好生把握。
萬法圓融,一切事與理本依一定的因緣、因果而存在,凡事要從‘因’上著手改善,不必強行‘倒果為因’,那不合符修行的本來。斷了那樣的‘因’ ,自然不會有那樣的‘果’ 。修行人千切不能既不從自己的‘心行’ 下功夫,又在世俗生活中一味地生拉活扯,完全誤讀了佛法的義理。其實我們只要努力地如法修行,在生活中多培養善根福德,我們各方面的情形肯定會越來越好,凡事都有因必有果。況且,吃苦是了苦,了一分少一分,也不用太在意,過于計較個人的一切,比如生怕自己修不成,老是擔心自己沒有功德等都是不如法的,這些本身就悖于菩提心。
修行是件非常樸素無華的事,我們須從心地基礎上刺刀見紅,須在實際的應境對人時大浪淘沙、千錘百煉。否則我們滿腦子佛理,滿口佛語都不會有什么實際意義,不好好修行,我們不過只是一個‘佛油子’在耍貧嘴而已。
見地是理,行愿同修證是事(即事相),我們修道沒有進步沒有證果,說穿了就是心理行為自己轉不了。所以以行愿來講,‘行’才是真見地,行不到,見地沒有用。所以才要講行愿、行門之重要。所以我們應隨時檢點自己、隨時檢查自己的心理和思想。隨時在檢查自己心理行為的人,才是真正的修行人。我們不要以為有個方法,有個氣功,什么素食、感應,什么通氣脈百病不生、什么境界,什么師傅等等,那都是不相干的。內因不在,外緣俱全也是百搭。一好俱好,一處到位,處處到位,修行者一定要學會在改觀‘因’ 上做功夫。這個最大的‘因’是內因,是我們自身的心行狀態。
心理和行為如果轉變不了,光*吃素、打坐,要想開慧,或根本地轉變氣脈,那都是不可能的。行愿不到,修證功夫也不會到。心理和行為的改變,比什么單純地打坐、吃素、比修證到所謂的什么境界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而且,只要我們心理和行為糾正一天,我們的定力、打坐就隨之進步一天,什么無貪、無欲、素食、通氣脈、無病滅災等等就是自然發生的事了。修行的關鍵是,我們必須在心理與行為上去追求進步,不要在功夫上去追求,否則那肯定是要重覆走彎路的。我們求功夫、轉色身十年、八年,在各方面也不會有什么突破性進步,那還不如我們心理和行為轉換半年來得殊勝,功到自然成。那時,我們的慈悲和智慧會自然升起,一切皆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了——請注意,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還有,修行既是要講行愿,那我們在家修行者同樣是需要發下大愿的,這同世俗中人們為了實現某一目標,達到某種目的而痛下決心、賭咒發誓是同樣的道理。發了大愿后我們的信心會更加堅固,將利于我們堅持不懈地如法修行。佛門常說,正念一起,震動十方世界。一個有了求大智慧、大覺悟之心的人,有了修行證道的心愿和誓言,自然與‘實相’達成了一種對應,當真是感天動地,那種浩然正氣,仿佛就像一種資訊波、能量場的共振,一切諸佛菩薩,一切空間都會受到震動。
發了愿必有行動。因為有行無愿行亦空,有愿無行是空愿。行動就是如法修行,就是歷事練心和堅持做功課。當然,從相對層面上講,見地、行愿與修證又是三位一體的。一個人就算沒開悟見道,如對佛理理解較為正確(慧根較好者),他自然信仰真切,道心堅固,在行愿與修證方面的進步自然也會很快。相反,如果一個人學法久了仍無進步,怨天尤人,不善自我反省和總結,或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急功近利的心很重,總恨不得明天就成佛,眼高手低,不能持之以恒,就會老是重覆走彎路,弄來弄去又從終點回到起點,久了自己也沒了信心。如此等等,都應從行愿上好好反省自己。
正因為開悟見道、成就法身是第一步,佛法就不會來不來讓我們成就什么色身(那是絕不可能先發生的事)。因此,佛法幾乎不提倡和強調練氣功,也沒有一個法門讓人貪著色法,或只追求轉化色身。如一個人不肯從心行上下功夫,整日對這個虛幻的假和肉身瞎折騰,貪著于打坐入靜換得的一點清明、靈虛的舒適勁兒(往往好景不長,日子久了生理欲望會更加熾盛,能超越出來的人微乎其微),那肯定是外道習氣太重的原故。我們一定要努力克服掉‘覺受與身見’ 后,我們的修行才會生起真正的效驗。真正如法者,自然會調身和平衡身心,業障下去了,身心自然會越來越健康無礙。
佛門從來就強調處處在在、萬事萬物都是行門,是身體、心靈、精神與思想的試金石。這些心理和行為的功夫到了,只有先成為開悟見道者,成就法身之后,轉色身才會成功。千切不可本末倒置!從不打坐做功夫的六祖慧能,憑什么一樣明心見性、開悟見道?憑的就是行愿與心行。為什么許多高僧大德開悟見道后,還要去‘安心’。安什么樣的心?這是值得我們每一個修證佛法的人好好推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