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一詞,在英語中,是cosmos,或者universe,其他西方語言也大致相仿?,F代英語的cosmos和universe基本同義,兩個詞的區別在于,前者來源于希臘語,表示“秩序”,與“混沌”(chaos)相對,后者來源于拉丁語的universus,由uni(同一個)和versus(朝向,動詞vertere的過去分詞)組成,表示朝著同一個方向行動的整體,其引申義,就是全部物質現象的總和。
在我們中國人的哲學里,所謂“宇”,就是天地四方,泛指空間,所謂“宙”,就是古往今來,泛指時間。兩個字合在一起,就是空間和時間的總體,簡單明了。中國人造詞的智慧,比起西方人來,高明得不止一點兩點。
更高明的是,依此理論,一個人,也可以是一個宇宙。人是狹義上的空間和時間的總體。
的確有人以宇宙自居的,這個人就是侯景。侯景的一生,那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不可思議到必須要用宇宙來形容的地步。成就侯景的不可思議的,則是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南朝的梁武帝?!安豢伤甲h”,出自《維摩詰經·不思議品》,是佛教里的名詞,而梁武帝正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甚至不客氣地說,是一個有些極端的佛教徒。
關于梁武帝對佛教的虔誠,正史上的記載非常詳盡,《梁書》說他“篤信正法,尤長釋典,制《涅槃》《大品》《凈名》《三慧》諸經義記,復數百卷。聽覽余閑,即于重云殿及同泰寺講說,名僧碩學,四部聽眾,常萬余人?!彼鞒志幾g的佛經就有數百卷之多,境內修建、供養的佛寺近三千所。“寺”本是古代行政機構的名稱,比如光祿寺、大理寺,宦官最初的稱呼之一,就是寺人。南北朝時代的佛寺文化在世人心目中落地生根,以至于今天的很多人一提到“寺”首先聯想到的是佛教寺院里的僧侶,而不是大理寺里的包拯。杜牧的“南朝四百八十寺”,數字只有可能保守,絕沒有夸張。南朝的寺院與浮屠(即佛塔),與北朝的石窟與佛像相映生輝,是中國佛教文化古跡上的一對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