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南懷瑾先生少懷壯志,勤修苦讀,不畏艱辛的一次又一次訪師求道。聽說為學劍術,他曾千里迢迢前往拜師,參訪到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謁見之初,老人先是開問:“你會不會看花?”“當然會看”。少年南師肯定地回答。老人卻道:“未必真會吧?!”為什么這么說呢?老人接著說:“因為常人看花聚精會神,將自己的精氣神都傾瀉到花上去了。而會看花的人,則如鶴潛神半覷眼觀,反將花的精氣神吸收到自己身上來。這就是會看花和不會看花的不同。”南師聽罷,當下穎悟。
有趣的是,日本著名學者鈴木大拙,也著文描寫過如何看花的問題。并舉了東方詩人芭蕉和西方詩人但尼生有關看花的詩各一首,進行比較研究。他說,芭蕉的詩:
“當我細細看/啊,
一棵薺花/開在籬墻邊!”
詩人似乎并沒有說什么,但在剎那間,他把自己與花融為一體,一時間其它語言都成為多余。而但尼生的詩呢,則是另一番描寫:
“墻上的花/我把你從縫中拔下/握在掌中,
拿到此處,
連根帶花/小小的花,
如果我能了解你是什么/一切一切,
連根帶花/我就能夠知道神是什么/人是什么。”
他將自己與花,由對立希望達到統一,以至知花知人知神之究竟。這是一種聯想思辨方式。當然,花非人,人也非神,神、人、花不可能相互替代,然而卻能融通化解進而至于空不執物的境地。由此可見,兩位詩人與莊子所倡“可與天地精神相往來”的相合相契。
因此,賞花事關心明神清,不須著力,方能曠若虛空,物我渾忘。記得白居易有一首《僧院花》的詩,即:“欲悟色空為佛事,故栽芳樹在僧家。細看便是華嚴偈,方便風開智慧花。”極富禪趣。其空靈雋清之感,不言而喻。
所以,當你細心清賞嬌艷婀娜的花枝時,必須放下身心,輕松自如地去感受天地間的靈氣,才能由感而悟,悟而修證菩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