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忍妙法不僅能使內在之嗔心得以調伏,而且亦能令外在披著堅實鎧甲,遮擋一切惡語之傷害。惡語有時就象利刃一般刺痛人心,但在披著忍辱鎧甲之人面前亦是無能為力的。如《格薩爾王傳記》中常言,每次作戰,格薩爾王所率之將士總是各各身披鎧甲,馳騁沙場,敵軍之兵器利箭難以射穿,如此格薩爾王亦能屢戰屢勝。是故已得安忍之人,即能披著忍辱厚鎧,他人惡言再三咒罵,亦難令其有何傷害,優似音入空谷,無覓其蹤,亦如石落深潭,難興波瀾,總是如如不動的。而一般之人,你若出一言,我必須頂一句,彼此難忍而起爭執,最終得不償失。如是應知,修行忍辱鎧甲確實非常重要,確有極大之利益。
于此了知以后,我等就應于如此殊勝之安忍堅凱,運用多種形式去修行,使之逐漸熟練。有時可觀想自己根本上師,祈禱上師加持而修安忍波羅蜜多;有時可研讀《入菩薩行》、《菩提道次第廣論》、《佛子行》等殊勝論典,以其勝妙之竅訣而行修忍辱;甚或應去自己真正難忍之怨敵、常行猛厲誹謗之人面前,任他著實顯現一番,于此顯現之中再觀察自心之微妙,安忍波羅蜜多,再修一修。諸種修行之方便,分行也罷,總修也好,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這個忍辱修出來。我總覺得此等大乘法要的加持力很大,象華智仁波切的《大圓滿前行》、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等,聞閱之后,稟行習氣確實都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有人在發脾氣時,仿佛天塌洪瀉,地裂火迸,什么也阻止不了。學經修法以后,亦覺自己不對喲,很生慚愧心,如此馬上就有正知正量的圣明者降落自己面前,他把這個嗔恨小伙兒捆綁了起來。
是故,大乘佛法確有很大加持力。否則,光以密乘之最勝竅訣,這是對密乘最利根者所講,而于小乘是不管的,因此必須要有《入菩薩行》這樣的"鎧甲",如此殊勝之"鎧甲"應天天披著在身。倘或未披在身,亦應裝入書包,真正遭遇怨敵之時,馬上打開書包,披上"鎧甲"。此時無論對方以何種"武器"進攻,你也毫不在乎,泰然自若,內心總是寧靜和安樂。不然,若是身無護鎧,又遭遇眾多怨敵之進攻,就可能有點困難。例如原先有位出家人,路遇怨敵而相爭吵,對方譏笑言:"你不是總講《入菩薩行》嗎?"出家人無奈嘆曰:"我《入菩薩行》'鎧甲'早放于家中,但不料今日遇你如此對頭,我卻忘帶'鎧甲',真不應該呀。"事后有人笑評道:"此僧真是丟三落四,不僅《入菩薩行》'鎧甲'置于家忘帶,就連《大圓滿本來清凈》'覺性寶劍'亦丟在家里。否則,如此粗重之分別妄念,若以大圓滿本來清凈之'覺性寶劍',即立斷除。"
是故,忍辱法門確實需要,雖于修行時誰都可能有點困難,但僅以知曉如是道理,就已有極大之利益和功德。繼而實修之中,應以多種方式來熟練,好好地修習忍辱波羅蜜多。宗喀巴大師曾經學佛之時,亦并非一下躍到佛的位置上,大師開導說:瑜伽士我亦如是一步一步修行安忍波羅蜜多的,你等欲真正得到解脫,亦應如是次第行持安忍波羅蜜多。
如披精進不退鎧, 教證德增如初月,
一切行為變有義, 所作之事如意成。
如是知后除懈怠, 精進偉大佛子行。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上士道之行菩提心分有六種波羅蜜多:布施、持戒、安忍、精進、禪定、智慧。如是六度波羅蜜多實為次第行修之法,《十地經》、《寶鬘論》、《入中論》等諸多經論中云:布施波羅蜜多圓滿,得初地菩薩極喜地;繼而持戒波羅蜜多圓滿,得二地離垢地;其后安忍波羅蜜多圓滿,得三地發光地。如此次第相續,至此頌偈則為宣說第四精進波羅蜜多。
《入菩薩行》云:"進即勇于善。"于一切善法始終勇猛行持、希求上進,是為精進。而《大圓滿心性休息》中又言:精進之本體,實為對善法生起歡喜心。如此精進波羅蜜多亦可分三:披甲精進、加行精進與不足精進,于此略述。㈠披甲精進,意指披著精進鎧甲,一面觀想,一面心發誓愿:往昔釋迦牟尼佛等諸佛菩薩,及歷代高僧大德,于修法中是何等精進,何等苦行,而我已具暇滿人身,并具如是善緣,又遇大善知識,是故,我應如彼等一樣修行,直至今生獲無上佛果,得殊勝成就。如此一面發心,一面精進,是由自己內心發出之殊勝誓愿,即為披甲精進。㈡加行精進,發此精進心后,對善法之修習,剎那亦不拖延,放下一切世間所為,立即精勤修行正法。如是無論遭遇何種苦難,亦應無余忍受,但自心決不屈服退縮;面對何種違緣,亦不懈怠懶散,而是立即求學行修,勇猛精進,故稱作加行精進。㈢不足精進,學佛修法略有成就,生較大信心之時,仍不遠離于善法,不生自滿松懈之心,而是始終勵力精進。往昔大德曾有比喻:求法當如牦牛饑而食草,頭一口未完,就已眼盯二口,二口沒完,又盯上三口。是故,修法亦應如此精進,于前一法未修完之時,對后一法已起求學之念,如此相續而無任何厭足。有如諸多高僧大德對佛教之經論修持早已精通,但彼等仍于有生之年精進修學,無有任何滿足與驕傲。如此是為不足精進,無有滿足之精進。
如上三種精進,于《大圓滿前行》、根桑車乘仁波切之《大圓滿精要》,以及《大圓滿心性休息》頌詞和講義中,皆有廣泛闡述,有緣者真應一看。特別我等學佛之人,精進尤為重要。若無精進,就連一般之世法亦難成辦,更不必言及學佛之廣大事業。如是僅發大心,難見實行之者,亦可稱其為"空愿大士"。如我先前講《格言寶藏論》時多次說到,一般世間非常懶惰之人,連自身基本吃住亦無法保證,彼等又不愿上班,又不愿學習,常念混一日算一日,如此之人在世間亦是最不好的。是故,無論學佛修法,或發廣大誓愿,一定要增上精進。
然而,真正行持精進波羅蜜多須有長期之考驗,亦非一兩日之事。如今之人學佛修法,往往今日發起精進心,明日亦能堅持,但過了數月,過了一年,可能信心亦就退失了,精進心亦退失了,如此學佛欲求一點成就,可能亦很困難。是故,真正之精進必須是持之以恒,應如是發誓愿:無論多么長久,哪怕需要三大阿僧祗劫,我一定要精進修行佛法而相續不斷,直至獲得無上大菩提。此處應為極漫長之三大阿僧祗劫,并非僅為極短暫之一生。而于如此短暫之人生當中,我等如果還不繼續發愿精進的話,欲求三大阿僧祗劫而得成佛,恐怕是有些困難的。是故,如同將士披著鎧甲一樣,應該始終把精進不懈、不退轉、非常堅定之鎧甲披著在身,隨時抵御諸如中斷、懈怠等各種障礙之侵擾。
如若有人確已披上精進之鎧甲,如此彼者于教、證兩方面之功德亦能穩步增上。教法方面,對諸多經、論之內容深意亦能逐次清晰明了;證法方面,對自身內在之修證,如信心、大悲心、出離心、菩提心等,亦是日夜相續增上。如此精進不退,功德增上即如初一至十五的上弦月,由初露一絲光亮月沿為始,次第增長,直至最終顯現一輪皎潔圓滿之月。如此功德增上并非是*此人的智慧,而真正是由彼者長期精進不懈的緣故。有的人確實非常聰明,但卻又非常出懈怠、懶散,不愿發起精進心,是故彼者哪怕有再高智慧,可能亦難顯何種成就,倘或有所成就,亦很不踏實;反之,即使起點再低,只要能始終精進不懈,此人亦必得最終之圓滿成就。
如是凡能精進之人,事情再多亦無任何妨害,彼者都能一面做事,一面內觀佛意,無論于何時何處皆能精進修行。如此不但自身功德逐次增上,而且能令一切行為,行、住、坐、臥等,都可融會于修持之行境,使之轉變為具有真實意義。如于走路時,可受拿佛珠,一邊精進念經持咒。飲食、交談、做事、睡眠等,皆可轉為修法之境界。是故,一切行為皆有功德,一切行為皆是修行。例如在佛學院做點事,亦可如是思維:此是為上師和佛學院做事,確能利益廣大眾生,我當發起菩提心而認真成辦。如此一切皆以清凈心、菩提心所攝持而精進修行的話,無論何種所作所為,都有極大之意義,成立真正之功德。是故,"積水"可以"成淵","滴水"可以"穿石",只要點滴積累,精進不退,亦是能得殊勝成就的。
先前,無著菩薩欲求振興佛教,故前往雞足山洞,專修至尊彌勒以期面見。然一修三年亦毫無成相,便心生厭倦而出山,路遇一老婦用棉絮磨擦鐵棒以作針,他問道:"這怎能磨成針?"老婦遂答言:"具足毅力士,有志事竟成,雖難仍堅忍,高山亦能摧。"無著聽后深受啟發,復又回山專修了六年,雖勤行精進卻仍無成相,故又灰心而出山。走至大巖山時,遇見一人以鳥翎拂巖石而欲令其無,故又心念:"諸世間人為無義之事,尚能如此難行苦行,我為修行如來正法,豈能退失勇毅之心。"復又返還再修三年,前后共修行了十二年之久,最終因修大悲心,由此相續生起真實菩提心時,方才面見彌勒菩薩而得殊勝加持,最后得真正般若密意而著寫有《慈氏五論》等諸多大乘論典,終使大乘佛法得到廣為弘揚。
是故,精進于學佛過程中確實非常需要。如果不行精進,整日好吃好玩,此者亦正如智悲光尊者所言:"若有人于吃、穿等處皆為圓滿,則可能于法尚未修成,反到已經成魔了。"現在許多修行者,尤其在漢地某些地方,物質條件非常優越,他一直是不愿精進的。如此不求精進,而欲求今生獲得真正成就,可能亦有極大之困難。是故,學佛修法必定要經歷苦修,若不行苦修,則難斷盡累世罪業,亦難逃脫業果報應。然而卻始終不能生起那么高的出離心,總覺人間好似天堂一樣。現在漢地有些居士、出家人,條件太好了。條件太好了,覺得整個輪回都非常好,釋迦牟尼佛說:"輪回本為痛苦性,娑婆眾生難堪忍",但是我覺得還可以嘛,高樓大廈、汽車洋房,于此幻境中一切都十分美滿,是故出離心亦是始終生不起來的。無有出離心,亦就更不必言及精進心了,如此還說什么"今生必得成就"云云,實上就連今生一般粗量上的一點煩惱亦斷除不了。
然而,只要發起精進心,再難之事亦能轉變。"世上無難事,只怕肯登攀。"確如此言。真正行持精進波羅蜜多之人,一切皆從簡單入手,次第增上,無有松懈,如此哪怕世上最難之事亦能如意成辦。此處之關要應為堅持不懈而無有間斷。正如我們學院中常住學員日常挑水一事,本來即是極小之事,但亦可用來修行精進。如果不能精進,挑一擔水亦是困難重重的;而精進之人,日日堅持,如此挑水已成自然之事,何難可言?是故所作之事無論大小,只要精進不懈,最終一切都能如意而得成辦。
是故,一般之人修行精進亦可先從小事做起。如此細微之事,本為修法之善妙緣起,不應小視之。往昔,阿底峽尊者已是一位大菩薩,仍于每日摶土,勤作泥像小塔。諸位弟子勸請言:"您也是一代大成就者,就請不要做如此摶土小事,否則他人見之很不好,自己也很勞累。是故,請讓我等替您而為。"阿底峽尊者聞后,面露不悅而言:"既然如此,我每日所吃之飯亦請你等代為食之。是故不需代為,我哪怕空乏己腹坐于此地,亦要自己精進努力!"是故,阿底峽尊者這樣的高僧大德確實很了不起,事無大小亦能如此一至精進。然而,我等一些人可能僅顯見一點相似成就,就已自覺甚為不凡,你看那么多人都誠心恭敬,如此我肯定是佛,是大菩薩,由此頓生我慢之心。現今末法時代,學佛之中確有如是之人,有些外道氣功師亦為如此。更有甚者,似乎自己之智慧、功德都已超越釋迦佛祖。如此之人,僅小乘之人我執還遠未破除,更不必言及大乘甚深微妙之法。而真正之高僧大德,卻無有誰生自滿心的,彼等總是精進不懈,無有厭足。是故,我等無論如何亦應發起精進,于點滴之事而勤行精進波羅蜜多。
如是了知精進波羅蜜多之功德與意義,其后就應斷除一切懈怠之心。《入菩薩行》中將此分為三種應除之懶惰:㈠同惡懶惰,貪圖安逸而常睡懶覺,修善之事日日后推;㈡散劣懶惰,于世俗無義之樂頗有興趣,由散亂心而不愿勤修出世正法;㈢自輕凌懶惰,自己輕蔑欺凌自己,自謂不能成就等語而甘愿卑劣,不求精進。如此懶惰實為精進實為精進之最大違緣,學佛之人尤應斷除。我等當發精進心,努力修行如此偉大的佛子行。此處頌偈"偉大"一詞與藏文愿意稍有區別,但仍為可行。一般藏文當中應為"精進廣大佛子行",包含六度、四攝等等之意。只有真正具足精進力,才能行持如此廣大之菩提行道。
如一位堪布曾有如是比喻:學佛修法即如趕赴藏域之圣地拉薩。一旦出發上路,有時會遇高山遮擋,有時又遭大雪阻礙。翻山越嶺,卻又頓現一片開闊平原,鮮花伴隨綠草,清泉流淌出甘露。如此心情極為舒坦,真是滿心歡喜,好呀,我到拉薩有希望啦。沒過多久,前面又是山高路險,冰雪交困,似乎又到無路可走之地,如此內心又顧慮重重,這下要去拉薩可能不行了。然而此時卻是正要精進之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堅持不懈,最終還是有希望的。是故修法亦為如是。有時觀修本尊,好象自心亦容易調伏,安樂亦能自然生起,于是自念道:可能自己成佛還有很大希望;有時,卻又遇上外來各種違緣逼迫,內心亦是煩惱紛現,這個時候真很困難,自己暗嘆:啊,我可能沒有希望啦,今生當中,我還不如不學佛,好好回去行世法吧。如此內心自然生起種種顧慮。是故,此時不論遭遇何種困難,內心都應有個把握,千萬要堅持住呀,不能退縮,自己勉勵自己,慢慢把心態調節平衡,保持一個平衡。是故,學佛過程真正是違緣重重的,尤其是深法,大法,違緣更大,如此保持好一個心態尤為重要,精進亦尤為重要。
如今之人剛學佛時往往都能非常精進,但長年如一日而能勤行精進之人卻極為少見,可說僅為百之一二,真正精進之人確實很少。但無論如何,我仍希望大家能夠精進,能長期精進。如此講時,大家確實都還堅持一下,沒過幾日,可能懶惰習又要發作了,又想睡懶覺了。藏地有句諺語:"紙卷老習慣,展開又卷回。"如此卷紙欲使鋪平亦非易事,稍一松手又縮卷回去。而無始之懶惰習氣,若想一兩天精進即與克服,恐怕亦難見成效,故應長期不懈,慢慢對治。真正要向高僧大德那樣精進可能是有困難,但還是需要精進。宗喀巴大師當年學佛修法時亦并非天天睡懶覺的,大師如此勸告言:瑜伽士我亦長期如是精進修行的,你等欲求真實解脫,亦應如是行持精進波羅蜜多。
禪定調心如輪王, 安住不動如須彌,
起定遍緣一切善, 能引身心輕安樂。
如是知后瑜伽王, 制伏散亂常修定。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六波羅蜜多之第五禪定,亦稱靜慮波羅蜜多,是得究竟佛果之必經次第。修習禪定,對治自心之散亂,使身心得輕安,生喜樂,現漬明無分別,此于《大圓滿禪定休息》中已有深廣詳實之講解。然而一般人習禪打坐,亦應具備二種勝緣:一為外在處所,當舍一切世俗雜塵,遠避散亂紛鬧之境,而應住至寂靜之處。《大圓滿心性休息》、《入菩薩行》等經論中,每次講述靜慮,皆首為指示環境。是故,我等當舍離不清凈之外緣,而應前往清凈之地。二即內在心性,如貪、嗔、癡等一切粗重煩惱皆當斷除,逐次漸入細微之相,再加以"毗盧七法"調正身要,如此方為禪定之首要。
如上諸項確為重要,尤其修行處所更顯必要。漢地如今有許多寺廟,坐禪之人較多,但總覺其真正之環境亦然不行。因其寺廟等處皆成旅游之地,諸多游閑覽勝等活動,令其環境難得清凈。如若修行環境不得清凈,而眾生畢竟是凡夫心,仍受外來干擾之影響,如此欲使禪定次第得以增長,恐怕亦有困難。是故,往昔諸多祖師大德修習禪定時,亦是住僻靜之山林而修苦行,終得證悟的。因此習禪定之時一定要注意環境。雖于《時輪金剛續》中有言,城市當中也可修習禪定,但彼者是為層次較高者指示,高層次之禪定可超勝一切外緣。而一般凡夫人等,則需有一個寂靜之地。如《格言寶藏論》中云:"設若自心散亂者,彼無修法之良機,若人寂靜而安住,彼心即能得堪能。"雪域高原就有許多寂靜之地,曾受歷代傳承上師之殊勝加持,亦有眾多護法神之護持,故此可作我等之修行處所。
禪定之正行,依《大圓滿前行》一文可分為三:愚夫近行靜慮,實義分別靜慮,如來善品靜慮。或換言之:第一著樂禪定,第二揭義禪定,第三善禪定。㈠著樂禪定者,貪著明樂無別之覺受。此行之人,有者定于光明,有者入于安樂。樂者本即空性,或為無實執,故稱定樂。或有人等入定于無一切實執,實上彼者仍有一執著(覺受)。如此禪定為凡夫所行之境。㈡揭義禪定者,前一次第所述光明與空性之覺受,皆能遠離,但彼者仍未真正融入無邊法性。雖無空性,亦無光明之執著,但彼者仍一心一意入定于本界,實上亦未得到真正究竟之禪定,此稱揭義禪定。㈢善逝禪定者,真正遠離一切戲論,遠離一切邊執,自性融入法界之無礙智慧,故此稱為善逝禪定。此善逝禪定者,依無垢光尊者之論著亦有其根機,或言由補特伽羅之層次而顯現一定之差別。對其次第之區分,應詳閱《大圓滿前行》、《大圓滿心性休息》及《入菩薩行》等論著,于此不再贅述。
行持禪定波羅蜜多,能調伏自身之心性。如我等凡夫之人,欲對治俗執之分別念,必須修持禪定。以禪定之力,調伏自己之心,如同轉輪圣王攝伏自己所有眷屬一樣。而禪定于調伏、壓制一切煩惱處已具無比之王權與威勢,分別散亂之心無從生起。如此真正入定境時,一切皆已安住不動,或言身心內外如如不動,正如沉穩安詳之須彌山王。"如如不動",實為禪定師之法語。安住之時,無論眼前顯現何種極大堪忍之境,如恐怖、貪戀、卑劣、高貴等幻相層現而起,或寂靜之中聞聽平地巨響,皆當如如安住無起分別。甚有人等一禪定就幾個月、幾年,絲毫無有分別之念。
一般人之坐禪入定,幾個小時無一點分別念者亦常有之,但應知此間之關要,即禪定必須具備勝觀。否則,光是內心無念無想,如藏地雪豬打坐那樣,無有是處。東雪初落,雪豬就躲入小小黑洞開始"打坐",三個月的"閉關"蠻不錯嘛,一點分別念亦沒有。直到冰融雪化,春雷乍響之時,它才聞聲而得驚醒。是故,我等有些人亦如此,自以為內心無任何分別念,或稍有安樂之體會,就無思無掛地閉目凝神,如此一坐,一切就都清凈了。其實,雖然此者可能是無分別念,心里亦非常安樂,但其是否已證悟空性呢?若以真實諦而言,此者確實未能證悟空性。若以此即能證悟空性的話,大家都可如此而行,禪定妙法亦就太簡單了。如今初學之人可能大都是這樣坐禪的,有些曾于漢地寺廟呆過一段時間,早上第一必修之課就是坐禪,但其禪定時好象并無大乘佛法中所講的那種勝觀,光是晨起打坐,朦朧閉目禪床一坐,大概什么境界都沒有了,或稍有安樂之念,就又慢慢、慢慢已經睡著了。特別起床早一點的,好多人是慢慢、慢慢地融入夢的境界的。
真正禪定之安住不動,是以自心之安住而言。禪定時身心如山安住,使其一點分別之念亦不生,內心非常平和。處寂靜地而常修行禪定之人,其心自然很是聽話。但如今之人往往難以如此,許多人稍一禪坐就妄念紛生,讓其不生,可自心分別之念仍不斷涌現,壓住此念,彼念又起。然后,又讓此心故意生起分別念時,它又偏不起現了。可見此心確實難以調順,猶如頑皮之孩童。讓孩童坐下來時,他偏是跑開去;有時讓他離開,他卻一旁安住下來了。一般凡夫之心亦是如此,若欲真正進入禪定,則應逐次調順心念。于此介紹一種簡單之法:先于面前放置佛像、經書、或其它觀念之物。繼而身心端坐,平心靜氣,無散無斂,眼不動而直視佛像,于專注中漸得安住。此時若現任何聲響或氣味,內起分別念等,皆不為所擾,一心一意專注佛像。當自心確能一緣安住時,即可合目而修,心念自然住于佛像。若覺心氣略有外散,可稍睜眼再觀佛像。如此長期熏修,禪定之力即能自然形成。
如此修行禪定波羅蜜多,身心安住而得入定,常習之人可使習氣漸得清凈,心胸坦蕩,虛懷若谷。如此起定之時,欲令自心趣入善法,其心亦能普遍緣攝一切善法。此時若想發菩提心,亦能由念而發,若想生出離心,亦可隨緣而生。往日聽法易生疲倦,此時亦可稍發一清凈之愿,聽聞佛法就不再困難,還是能聽進去。如此自心已能比較聽話,正如一些高僧大德那樣,讓他做任何事情時都是具堪能的。自心亦不再調皮,正如那些聽話的孩子,父母所言都如理遵循。而有些孩子卻很不聽話,父母有所言語,都是背道而馳。如我等一些人,其心亦是辱,讓其安住禪定,卻偏不坐禪定,讓其聞法,亦聽之不進,自心總是往外胡思亂想,故如此心還未專注于善,實上若以教理而言,自心應能遍入一切善法。無論行何種善事善法,都應把心專注其上,出時心就很聽話了。
如此禪定之后,能引發身、心之輕安和快樂。哪怕此時遭遇再難之事,亦不為所困,身心總是很輕安,很調順,內心亦能把所有一切皆予納受。不似往日,自心好象無法判定,無法調順。如一般凡夫人等,遇到某些事時,心里總是過之不去,不能放下,前顧后盼亦難順其心。而修行較好之人,身心已得輕安,如此不必言及世間之一般,哪怕遭遇再大難料之違緣,內心亦不覺嚴重,仍能處之泰然,隨緣化解。此即為禪定安樂之妙用。
如是了知禪定波羅蜜多之諸多功德后,如法行修之瑜伽士,應如國王一樣,制伏內外各種散亂,遠離散亂喧鬧之境,遠離散亂分別之念。然后時常修持禪定之法,應無間斷地相續修行修。尤其于修大圓滿時,雖然以前已得過許多無上大圓滿本來清凈之正行竅訣,但也應于每日之中至少保證在修。有者在剛傳大圓滿時,上師讓其修法,就去修一點點,然后就一直不修,好象一天不修,再過一天也不修。如此而言,雖然大圓滿法非常殊勝,但亦極為甚深微妙,如若總是不修,亦是有點困難的。然而,真正之禪定修行,亦應有一定之竅訣,需得傳承上師之引導。如我曾覽閱過一些禪宗書籍,頗感其中之意境非常有趣,與大圓滿見無甚差別,故我對其亦常生信心,于內心中經常祈禱。是故,真正已得傳承上師之禪宗法要者,仍應繼續習禪而無間斷,不能因自己已學密法,而將其它之一切皆予舍棄,如此實為重要。但是,如若本無傳承上師,光抱一個書本就去坐禪,可能有點危險,有些困難,好象雪豬一樣,不是太好的。此處非為專指漢地禪宗,無論印藏,無傳承上師而修禪定,真不知會怎樣?釋迦牟尼佛的佛法都有傳承,傳承上師非常重要。是故,修禪宗,或是修大圓滿,都應有上師傳承,都應相續不斷地修習禪定之法。
例如禪宗之達摩祖師,嘎舉巴之米拉日巴祖師等,往昔之無數高僧大德亦經常修習禪定,彼者或閉關三年、九年,或閉關十二年,乃至更久。如此確實非常了不起。而我等亦應如此發愿修習禪定,閉關兩個月、三個月,但僅閉關三天就出關,亦不太好的。宗喀巴大師于此再三勸告:瑜伽士我宗喀巴亦如是從不間斷地修習禪定,你等欲求真實之解脫,亦應如是經常行持禪定妙法。故此希望大家好好坐禪,真正修成禪定波羅蜜多。
智慧即見深性眼, 是拔三有根之道,
一切經頌功德藏, 消除癡暗最佳燈。
如是知后諸智者, 應該精進修此道。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般若波羅蜜多,亦稱智慧波羅蜜多,為前五波羅蜜多之總持。《入菩薩行》中云:"此等一切支,佛為智慧說,故欲息苦者,當生空性慧。"其余五度之法,惟有智慧度攝持時,方得波羅蜜多之名。如《佛子行三十七頌》亦云:"若無智慧余五度,不可圓滿得佛果,三輪無別具方便,修行智慧佛子行。"是故,當以智慧波羅蜜多之圓滿,為六度法門之圓滿,并以直趣佛陀之正等覺位。
如此智慧波羅蜜多亦可分三:聞慧、思慧和修慧,于此略述:㈠聞慧者:上師宣說之一切經論廣義,自己聽聞,受得傳承,由此生起之智慧,故稱聞智慧。㈡思慧者:上師所講之一切義理,經自他之甚深思慮,反復辯論、細微觀察、不斷研討,最后心相續中生起一個無可退轉之定解,此稱思智慧。㈢修慧者:以聞、思之智慧,常行苦修之法,力求驗證之相,最終真實證悟顯空無別之境,自相續中剎那現見法界光明之本面,是為修智慧。是故,聞、思、修三者當以此而述。
《大圓滿心性休息》云:"智慧即三聞思修,成就勝觀斷惑眾。"如此智慧波羅蜜多,即是斷除疑惑邊執,照見甚深空性之眼睛。例如世人之觀察色法,亦須有一雙明凈之眼,如若無此雙眼,則任何色法亦無能現見。而欲求證悟甚深之空性,則必須具備一個智慧。愚癡劣慧之人能否證悟空性呢?這個確實很困難。當然,先前之高僧大德,如六祖惠能大師等,一字不識亦照樣證悟空性,如此確亦有之。但彼者是依傳承上師之特殊加持才得開悟的,開悟之后亦無原先之愚鈍,仍是精通一切法門的。如是可知,智慧是必須具足的,如同無眼者不能觀察色法,無智慧者亦是無法證悟空性之本義的。而我等有人卻總覺無需什么智慧,求智慧實屬多余之事,確有如此之念。
智慧波羅蜜多又是拔除三有輪回根本之解脫道。如《三主要道頌》云:"不具通達實際慧,雖修出離善菩提,不能斷除有根故,應勤通達緣起法。"只有證悟人法無我之智,通達緣起性空之理,方可出離輪回得解脫,直至圓成正覺佛果。無智慧者,是不能斷除三有輪回之根本的。麥彭仁波切于《定解寶燈論》亦曰:"若未引上善觀察,怎能生起勝定解?若未生起勝定解,怎能滅除惡增益?若未滅除惡增益,怎能禁止惡業風?若未禁止惡業風,怎能斷除惡輪回?若未斷除惡輪回,怎能滅盡惡痛苦?"是故,智慧的確是非常重要。如此智慧波羅蜜多,于一切佛教經典中,皆被再再稱頌為功德之如意寶藏。如《華嚴經》、《十地經》和《積集經》等諸多經論皆一直贊頌智慧波羅蜜多,《智慧品釋·澄清寶珠論》中亦有如百川自入大海一般,五波羅蜜多亦隨智慧而融入佛之一切智慧之說。如是智慧波羅蜜多,又是消除無始以來貪、嗔、癡之黑暗的最佳明燈。貪嗔惡習皆緣自愚癡,而愚癡黑暗需由智慧寶燈來照亮,否則二障難斷,我執難除。《定解寶燈論》中云:"嗚呼極深真實義,能通定解寶燈者,若無汝則此世間,蒙而迷于幻網中。"如是當以定解之智慧,斷除一切障礙。
此處頌偈以功德藏和最佳燈之形象譬喻,贊頌智慧波羅蜜多之諸多功德。我等如是了知后,當與其他諸多智者一樣,應該無間斷地精進修持智慧波羅蜜多,于此殊勝之道廣行聞、思、修,次第循序而進,如此智慧之彼岸亦是能到達的。宗喀巴大師于此亦勸示言:瑜伽士我亦如是精進修持智慧波羅蜜多的,你等欲求真正解脫,亦應如是行持智慧之道。
若只修習專注定, 未見能斷生死根,
遠離寂止道之慧, 終不能使煩惱退,
故須通達徹悟慧, 乘以不動寂止馬,
以那離邊中觀劍, 破除一切邊執者,
如理觀察廣智慧, 增進了悟空性智。
瑜伽我亦如此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如是六波羅蜜多,可分而修之,亦可合修。此合修法見于華智仁波切的《大圓滿前行》,其稱"應具六度",即指于一座內,同時攝具六度而修行。如《現觀續》中云:"供獻華座等,隨處攝威儀,不惱諸含生,于師生正信,不散聞師教,除疑咨過言,六聞支具足。"以此聽聞佛法為示:于聞法前敷設法座、供養花鬘等,為布施度;聞法時,恭聞師尊言教,嚴守法壇律儀,為持戒度;此中若遇酷熱嚴寒、饑餓困乏等內外違緣,一切皆能忍之,為安忍度;于師講法時,不生懈怠,不起厭煩,精進聽受,勿令隨流,為精進度;此中于心不行散亂,寧神會聚專注聞思,為禪定度;于師所授之法,以自智辨別真實義理,了達佛法本具無二,為智慧度。如此行一善法而能圓具六度之功德,乃華智仁波切之所傳也。
接上頌詞而言,此處講授定慧雙運。我等大師宗喀巴于此教誡曰:倘若只是緣心一處修習寂止,僅以專注之心而入禪定,然卻尚未甚深觀察諸法之空性真諦,亦未了悟人法無我之真實本相,那么于此等之人,至今亦未曾見過有誰真正斷除生死輪回之根本的。如前已述,無有任何執著而修習禪定,確實可將粗重之分別念暫時壓制下來,此等于對治煩惱障害有一定之殊勝意義。但是,從真正斷除煩惱的根本方面,是很難說的。一味入定,而無勝觀,必定難斷輪回之根。《佛子行三十七頌》中云:"具有心靜勝觀者,已知滅盡諸煩惱,正離四處無色界,修習禪定佛子行。"如是禪定必具勝觀,方為佛子正行。如習定無有勝觀者,極易入于四處無色界,此者雖無分別念,然不得解脫之緣,故入此界佛陀亦難度之。
是故僅寂止而無勝觀者不行,同理,僅勝觀而無寂止者亦為不行。如若遠離寂止這一殊勝之道,僅憑勝觀之智慧而行修持,則彼人終究亦不可能真正使煩惱斷除、退卻。心安住不了,始終是不能斷除煩惱的。有者認為,以人無我和法無我的智慧即可將煩惱退除,無需寂止,亦無需修善。然彼者未曾思慮,真正證悟人法無我之見需修證,僅以相似之小慧,連煩惱、所知二障亦難斷除,何以生起究竟殊勝之智慧。雖知寧瑪巴傳承上師中之國王渣,得一殊勝灌頂即已開悟,而未經過修寂止、禪定,然彼者本為上上之利根。宗喀巴大師此處非為最上利根而言說,其所針對的是一般學佛人之次第。故曰,應具勝觀,亦應具足寂止,二者缺一不可。如能海上師于《戒定慧基本三學》中說,戒律是以行為方面而論,定、慧二者則必須雙運。《六祖壇經》第四品亦曰,禪定和智慧是雙運的,"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本,慧是定用"。如是禪定以智慧為之本體,智慧以禪定為之妙用。若欲使智慧本體得真正之明現,須經修定方可自然隨現。如此定慧二者,無一能偏離者,應同時具足。由是之故,首要者為必須通達徹悟空性慧,于諸法之真實本性應得證悟、開悟、頓悟;續而,此頓悟之智慧亦必須乘以如如不動寂止的駿馬。此處以智慧喻如自在威儀之騎士,以禪定喻如馴良健壯之駿馬。《米拉日巴道歌》中云:證悟空性智慧,騎著如如不動寂止的馬,奔馳于解脫的草原。如此可謂,具嚴智者御駿馬,無有不往增勝處。
由是,以那種空性智慧,遠離邊執戲論的中觀寶劍,即可破除無明癡暗所集聚的一切邊見執著者。中觀寶劍即為觀察的寶劍,如中觀應成派所講的金剛屑因等(中觀派用以抉擇空性的四種推理之一),能斷除一切實執,比如有的執著、無的執著,是執著、非執著,無論是執著四邊、八邊等一切皆能斷除。在麥彭仁波切的《大圓滿見歌》中是以大圓滿本來覺性的寶劍來斷除一切分別念,而此處是以中觀寶劍來斷除一切邊執。倘若有人以真正的空性智慧,騎著禪定馬,手握中觀寶劍,馳往西方極樂世界,那樣此者亦能戰勝自他一切阻礙,直趨殊勝解脫之道,如此真是非常幸福和安樂啊。但是,我們有些人,自己所謂智慧之體并非很降,亦未曾騎過寂止的駿馬,大概"馬"還未"買到",中觀寶劍更不用說了。買寂止的馬和中觀的寶劍對其來說可能沒有多少興趣,是故他對分別念的惡執始終難以斷開,真是苦惱和茫然。是故,宗喀巴大師言,若欲斷除一切邊執,就應以"中觀"、"因明"中所講的那樣,如理如法的去觀察思維甚深廣大之智慧。如《入菩薩行》中有許多觀察人無我和法無我之法,《入中論》中亦有七種推斷法,還有《中觀根本慧論》中許多推理方法。
如此種種善巧推理思辨之法,進行如理觀察之后,就能逐次增進、增上此種了達證悟空性智慧的能力。如無垢光尊者于《大圓滿心性休息》中所講,從初地菩薩極喜地至十地菩薩法云地,智慧光明也是一地、一地增長顯現的。精進觀察深思慮,定慧雙運無偏袒,以此殊勝竅訣,證悟空性的智慧愈加增長穩固。如此無有邊執偏袒故,此處竅訣非常重要。所以宗喀巴大師言,瑜伽士我于智慧和禪定亦是如此雙運而修,后來的學者,你欲真正得殊勝之解脫,亦應如是行此定慧雙運之道!
不僅專注能成定, 如理所行妙觀察,
亦見引發真實義, 堅固不動三摩地,
為了止觀二雙運, 勤奮修者真奇妙。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此處所言的寂止和勝觀雙運,與上述定慧雙運之意基本一致,但其側重之處略有不同。《大圓滿心性休息》于寂止和勝觀雙運之理闡述很廣,此理較深,尤其勝觀之處更為難懂。宗喀巴大師著寫《菩提道次第廣論》中勝觀方面內容時,非常慎重。宗師以為,末法時代之眾生大都難通此理,更不可能證悟其中之深義,即使此甚深之義于論中廣為宣說開顯也無有很大意義。于是,大師就退缺信心,不愿續寫如此甚深義理。其時,文殊菩薩即親自現身對其而言,你必須要把《菩提道次第廣論》之勝觀部分圓滿著寫,將來你之信徒,其中定有證悟之人。文殊菩薩于此勸告之后,宗喀巴大師又重新把勝觀部分寫完了。此于宗喀巴大師的傳記中有所記載。
宗喀巴大師一生之中,最主要的著作就是如此二論:《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當然在抉擇見方面,還有《入中論善解密義疏》和《金剛論》等著作,但從真正修持和行持方面來講,顯教方面《菩提道次第廣論》是最主要的,密教方面是《密宗道次第廣論》。但從我們寧瑪巴來講,能將宗喀巴大師此殊勝二論之體系融為一體的,是無垢光尊者的《大圓滿心性休息》。此著作將顯教、密教、直至無上大圓滿的所有修法,皆都此予以次第的歸納、包容。故云,我們寧瑪巴中最殊勝的就是此《大圓滿心性休息》。
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為顯教理論體系,而密教理論是在《密宗道次第廣論》中。后來克主杰又重新把密宗道加以宣說,并造《密宗道次第論》,此論法尊法師也已翻譯。從黃教教法而言,一個凡夫如若欲求真正成就,有此顯密二論就已基本足夠。而我們寧瑪巴無垢光尊者的《大圓滿心性休息》的頌詞和講義,把整個黃教的顯密二論和薩迦派的道果法要等內容亦皆積聚歸納于其中。如有那位大學士將《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全部學完,再細閱《大圓滿心性休息》,就會發現其各派論著于究竟義理上都是無有差別的。但對我自己而言,總覺《大圓滿心性休息》里面有許多不共的殊勝竅訣,此可能是寧瑪派傳承上師之殊勝加持。勝觀部分在《菩提道次第廣論》中是非常廣博,亦十分甚深,初學時確實是很難的。尤其此勝觀內容,藏文本身亦難理解,譯成其它語言就更不容易了。但這里所講的《攝頌》是其竅訣形式,竅訣是比較好懂的。
此處頌詞言,修法之人不僅需要通過專注使其能成禪定,還必須要有勝觀,需如理如法的對一切所行依妙觀察智而加以勝觀。《大圓滿心性休息》言:"住于不生故寂止,明空離戲是勝觀。"如是寂止即為不生一切分別念;勝觀即是明空離戲,既明亦空,遠離一切戲論而見本性,以現見本性故稱為勝觀。還有一種,"以安住故是寂止,見明性故為勝觀",如此亦可解釋。此偈中,"妙觀察"即指妙觀察智。如此妙觀察智,我們藏傳佛教中所述與惠能大師之所講,二者于名言上稍有差異,有一些不同解釋。此處之妙觀察智,是勝觀智慧的含意。由此勝觀之智慧,亦能現見無變之本性,引發、證悟真實之義。由真實之義而得禪定,成就堅固不動的三摩地。此真實義即實相、法界;三摩地即禪定,或曰等持,如"三三昧"、"百八三昧"等。為了能使寂止、勝觀二者雙運故,必須日日夜夜勤奮修習,于此等大修行者,其所證境界真是非常希奇,非常微妙的。
如此真正認識了心之本性,即無有任何分別念,亦即證悟自心本具之光明,方可稱為止觀雙運。否則,猶如黑白二線搓一起,各自皆有各自位置,并非雙運故。雙運即是無別,明空無別,顯空無別,無二義,此于名言難予表述。《定解寶燈論》云:"凡夫意前空和有,雖成相違此現量,一切智者希語贊,于此無別說希奇。"于此甚深心境,只有證悟之人方可了知,于一般凡夫而言,語言表達確有矛盾,而證悟時并無相違之處。如是精勤修學,得證之時確實很奇妙,一切萬法本來離戲,明性之中無余顯現,顯而空,空而顯。如無垢光尊者于《勝乘寶藏論》中言:"無有二取瑜伽士,現空無別真希奇;無有二取瑜伽士,無而現此真希奇;無有二取瑜伽士,現而無執真希奇。"于此瑜伽士無有能所二取、如幻如夢、無而顯現之境界,真是非常殊勝奇妙,只有達到一定修行次第時才能真正覺受,以通常之言語實在難以表述。此從密法之境而言是非常殊勝,以顯法之境亦非常非常的殊勝。總之,應時時祈禱自己的上師,如理觀察自己真正心的本性。無論學顯學密,總有一天,會于一剎那間將自心本來之光明證悟,得生大安樂。
然而,要得真正之證悟還是需修行很長時間。否則,雖于上師宣說、加持時,自己仿佛覺得都已了達,但又忽逢天空濃云急聚,瓢潑雨下,如此所謂"證悟"皆被水露沖散無余,尋也不知所處,真是可惜。是故,所悟之義必須實修實證!宗喀巴大師說,瑜伽士我亦是如是止觀雙運而修證的,你們欲求真正解脫,也不要離開寂止和勝觀,應如是雙運而行。
入定修習虛空性, 后得如幻之空性,
稱贊方便慧雙運, 能達菩薩行彼岸。
如是知后有緣者, 不應滿足偏行道。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此處之智慧、方便雙運品,實際上與前述之定慧雙運、止觀雙運基本上是一樣的,但在有些地方,彼等之側重處、功德、術語方面稍有不同,亦有先后次第之差別。以前,印度八十四大成就者中的薩**哈尊者曾言:如若離開方便,僅有空性則不行;反之,離開空性,僅有方便亦為不行。首先,應于入定時,修習深寂無妄之虛空性。麥彭仁波切于《定解寶燈論》中云:"彼時自心起念空,比如直視前虛空,必得堅定之深解。"于此生起分別念時,徹見彼之本性,如同直視虛空,一切竟消于法界。不論印藏之地,還是漢地很多高僧大德,于入定以虛空作比喻,出定以如幻如夢為比喻。禪宗有一公案,一弟子請教禪師:"請師傳一殊勝法門予我。"禪師言:"你可直視此虛空嘛。"弟子聽后凝視虛空,師問:"你見虛空有何模樣?"弟子言:"虛空無有模樣。"師又問:"虛空有何相狀?"弟子答曰:"虛空無有相狀。"禪師直指弟子道:"你觀自心模樣、相狀,與虛空是否異同?"弟子仔細觀察自心,頓覺自心亦如虛空一樣,以空性方面推測時,自心與虛空確實一樣的。于此直指之竅訣,弟子立得明心見性。禪宗祖師大德中類似的公案有很多,密宗如薩**哈尊者、蓮花生大師等很多高僧大德,在現見本性之后,亦皆以虛空作比喻。
如此入于空性,在后得之時,也即出定之后,一切行為皆為如幻如夢;如此亦可用如陽焰等八喻來指示一切法本來之空性。在入定之時,顯現是沒有的,你看虛空有無顯現,只是名言上的差別,實際上無有任何能現、所現。但于出定之后,初地菩薩到十地菩薩,也有一定顯現的,于此如幻之顯現中亦需積集資糧,比如頂大禮拜,持咒誦經,造佛像等等,種種福德資糧亦需具足。而入定則一般積集智慧資糧,此福慧二資糧必須雙運。故于佛經、論典中,諸高僧大德皆稱贊云,定后積集福資糧的方便如幻顯現,與入定積集慧資糧的本基大虛空確實是雙運的呀。如此得證通達后,即能抵達菩薩道所行之六波羅密多彼岸。此等行道之人,才可謂之本具佛性已得顯明示現。《金剛莊嚴論》云,眾生佛性本無異,明與未明之差別,明性現見即為佛,無現癡暗眾生故。
如是了知如此雙運之理后,有緣的修行者,于聞思修、積資糧等皆不應滿足。并非因一切皆現為空性,就不需再行資糧道,續而棄謗方便捷徑之法門;亦非僅為念經、造像等,而無需中觀勝義見、空性甚深竅訣等。此等皆為偏行之道。應如理思維一切法之緣起性空,行持智慧、方便雙運之道。現在漢地有些法師可能已是落于偏行道處。有的光念彌陀佛,不論何種根機、因緣,通通都阿彌陀佛,或僅積累福德資糧,修寺廟,對此等方便法門特別重視,而對中觀的一些見解一直不予承認,對一些最甚深竅訣亦無心顧及。在彼者心目之中,好象念佛就是很殊勝,其它什么都不需要,一切都可斷掉。而另有人等,好象僅是講經說法很好,而對念佛等許多福德資糧看不起。此等偏行之道皆為不對,應無偏而行雙運道。如我們法王如意寶上師,有時與弟子們一起念經懺悔行善法,積集廣大福德資糧,有時是聞思修法,甚深智慧資糧亦使圓滿。是故,我等發心學佛,一定象宗喀巴大師那樣,不偏行道,而是真正從各方面圓聚福慧二種資糧。宗喀巴大師如此勸導:瑜伽士我于智慧和方便雙運道亦如是而修,你等欲得解脫,亦應如是積累福德、智慧二種資糧,無偏而行持!
如是因與果大乘, 二道所須共通道,
如實依止善師怙, 依次趣入續部海,
以修圓滿勝教授, 取得暇滿具意義。
瑜伽我亦如是修, 你欲解脫如是行。
如上所言,無論是前面因乘方面的小乘,如小乘中講的苦集滅道、人身難得、出離心等等,從因乘方面已廣為宣說,然而與其對應之果乘方面,大乘的發菩提心、四攝六度等等,這方面也宣說很廣。如是小乘與大乘因果之道,不論是學顯,還是學密,都應次第行修。此處可以大小二乘之因果關系作為解釋,也可把因乘解釋為顯教,果乘可解釋為密教。如此二道是所行持的必須共同通達的道路。宗喀巴大師的兩大廣論亦是這樣的。把《菩提道次第廣論》的顯教理論完全通達后,還應從竅訣方面,甚深密法方面,獲得能令今生成佛的殊勝加持。如此勸導眾生應繼續學修密法,學習《密宗道次第廣論》,或者其它如大海般深廣的續部。
然而,若要真正學修密法,就應如理如法真實地依止一位教證圓滿、密法方面善巧精通的上師怙主。之后,依前面的修行次第,漸而趣入金剛道乘的續部海洋中。這里應首先把共同道的小乘、大乘之理學好,把大乘的基礎打好,依止一位密宗里很好的具有法相具有條件的密乘善知識,然后開始學密法,學續部。密乘續部博大精深,如同大海一般深廣,僅大圓滿的續部就有六百四十萬種之多。而真正的密法,是以竅訣的方式而行修持的,每一竅訣都是非常圓滿殊勝,依此具相善知識之甚深教授精進修行,于今生當中是可以得即身成就解脫的。如《大圓滿心性休息》所言,在依止一位很好的善知識后,就可以開始修這種密法的殊勝竅訣。所以宗喀巴大師最后說,學密宗還是最殊勝的。在顯教里的因乘和果乘打好基礎后,就應該趣入密乘殊勝道,這樣今生之中取得暇滿人身是具有很大意義的。而不象世間那些糊里糊涂、整日不知所終之人,無有任何真實義。于此,宗喀巴大師說:瑜伽士我宗喀巴亦如是先修顯教基礎,續而行修密宗竅訣的,你們欲真正解脫的話,也應如是依次第行修顯密二乘。
為了己心熟修故, 也為利益具緣者,
佛陀所喜圓滿道, 通俗講說此善事,
祝愿一切諸有情, 不離清凈此妙道。
瑜伽我亦發此愿, 你欲解脫如是發。
最后記述造論目的和善根回向。宗喀巴大師說,造此《菩提道次第攝頌》,一方面是為了使自己的心在修持上得到熟練,是為了自己修行,再三地完善自己的緣故。這是大師很謙虛的說法,自己這樣寫呀,作呀,對自己是有很大很大的進步的。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利益那些對佛教生起信心,具有出離心、菩提心等有緣之人,使這些具緣者皆能獲得佛法之廣大利益。由于此等目的,大師著此頌論,宣說了佛陀所歡喜的圓滿解脫成佛之道,其中含攝顯密二乘,從一凡夫直至成佛的所有路程在此皆已宣說。并且為使一般凡夫皆能明了其善妙之理,大師以通俗言語講說了此等善事善法。最后,宗喀巴大師衷心祝愿我等一切諸有情,生生世世不要離開這樣清凈的道路,永遠行于如此善妙道路上,早成佛道。由此我等都應象宗喀巴大師一樣地發愿,大師最后如此引導發愿云:瑜伽士我宗喀巴亦發此生生世世不離大乘佛法之愿,你等學佛之人,欲得殊勝解脫,也當如是發此勝愿。
象宗喀巴大師這樣殊勝的論,確實是一部非常殊勝的法要。所以,我等眾生今生得聞此法,定有累劫之勝緣。不然,雖末法之現代學佛人等很少,但我等學佛之后,如未依止到真正的善知識,也無從聽聞此殊勝法要。如今整個世上,邪師邪法也是非常之多。我等有緣會聚于此,講授聽聞此法,真是十分難得的。雖然我自己還無有上師之法相,可能心中之貪嗔癡亦尚未清凈。但如一句俗語所言,"土中埋金乃真金,犬口含金亦為真"。由具德傳承上師的加持故,于此所宣講的,除自己少數分別念外,真正大多數都是傳承上師的殊勝教言。是故我等學子,應好好珍惜如此難得之勝緣,廣行聞思修,圓成菩提之道。
這部《菩提道次第攝頌》作為備忘錄,多聞比丘斷行者洛桑札巴著于卓日山格丹尊勝寺。
以前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怕自己忘記了,就簡略地寫了這個備忘錄。宗喀巴大師稱自己為多聞比丘、斷行者。多聞是博學廣聞,斷行是斷除世間法的一切行為。大師聽聞過顯密教義的一切法要,真可謂是一位廣聞博學的比丘。洛桑札巴是宗喀巴大師的本名。
本論至此圓滿結束。祝大家福慧增上,吉祥圓滿,早成佛道!
此講釋原為堪布仁波切九六年于藏域喇榮五明佛學院之講課錄音,經堪布開許,由德陽部分居士發心整理而成。
諸佛深廣微妙法,無等上師所傳授,
雖已聽聞惟自恐,慧淺障重多謬失。
祈禱恩師眾大德,誠請指正勿隱沒,
若積細小功德善,普向光明法界識。
漢歷一九九八年四月初七于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