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名安慈,字度輪,籍東北,父白氏,諱富海,母胡氏,誕上人于清末民初,歲次戊午,三月十六日。時太夫人夜夢見阿彌陀佛,毫光大放,照徹三千大千世界,異香滿室,遂誕上人。既長,年十一歲,見生死事大,無常迅速,故毅然出家為僧,禮上常下智老和尚為師。胡太夫人逝世于上人年十九,遂披緇結廬于母墓之側,守孝居喪,受具足、拜華嚴、禮凈懺、修禪定、習教觀、日中一食,修種種苦行,度處處眾生,從善辦學,為公益事,倍于常人,不辭勞苦。兼而上人之禪行,戒律精嚴,深入經藏,愿宏十八大誓,六度萬行茲圓,非乘愿再來,焉能感動佛陀、菩薩、天龍八部、情與無情耶?
三寶弟子 果蜜薰沐敬拜
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愿解如來真實義
序
楞嚴經——正法的代表
宣化
在佛教里,所有的經典,都很重要,但是楞嚴經更為重要。凡是有楞嚴經所在的地方,就是正法住世。楞嚴經沒有了,就是末法現前。楞嚴經是佛的真身,楞嚴經是佛的舍利,楞嚴經是佛的塔廟。所有的佛教徒,必須拿出力量,拿出血汗來擁護這部楞嚴經。
在法滅盡經上說:‘末法時代,楞嚴經先滅。其余的經典,逐漸而滅。’如果楞嚴經不滅,正法時代就現前。因此,我們佛教徒,必須以性命來護持楞嚴經,以血汗來護持楞嚴經,以行愿來護持楞嚴經。令楞嚴經永住于世,發揚光大,流通到每粒微塵中。到全世界每個角落去,流通到盡虛空遍法界中去。如果能這樣,正法就能大放光明。
為什么說楞嚴經先滅?因為該經所講的道理太真實啦!天魔外道受不了,所以用種種方法來破壞、來消滅它。首先造出謠言,說楞嚴經不是釋迦牟尼佛金口所說的經,而是后人偽造的經,這是外道強辭奪理的說法,故意破壞真經的卑鄙手段。
楞嚴經的內容,說明四種清凈明誨,二十五圣各述圓通,五十陰魔的境界。好像照妖鏡,使旁門外道的妖魔鬼怪原形畢露,無處藏身,乃大事宣傳楞嚴經是偽經,不可相信。
近年來,一些無智的學者,愚癡的教徒,對佛學不了解。竟敢斷章取義,妄測圣言。而一般無智無識的人,沒有辨別真偽的智慧,人云亦云,推波助瀾,硬說楞嚴經不是佛說的。
學佛法的人,不但要深深了解楞嚴經的道理,為了令正法久住而邪法永息,更要到處提倡楞嚴經,宣揚楞嚴經,到處解說楞嚴經,并且要到處護持楞嚴經,這是佛教徒應該盡的責任。
我今天向大家提出保證,保證楞嚴經是真經。如果楞嚴經是偽經,我愿墮地獄。因為我對佛法不認識,以假當真,心甘情愿接受此種的果報。就因為楞嚴經是真的,我乃發愿,生生世世要弘揚楞嚴大法,要宣讀楞嚴真理。各位想一想,楞嚴經若不是佛說的,誰以說出這種正確的法?我盼望批評楞嚴經是偽經的人,趕快懺悔,痛改前非,否則,必定墮入拔舌地獄。我祈禱預祝念楞嚴經的人,講楞嚴經的人,宣揚楞嚴經的人,流通楞嚴經的人,統統早成佛道。主要的原因,楞嚴經所講的道理,既正確,又合理,能使妖魔鬼怪,旁門左道,無所遁形,能令正信佛徒,保持正念,堅護正法。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一
唐中天竺沙門般剌密諦譯
烏萇國沙門彌伽釋迦譯語
羅浮山南樓寺沙門懷迪證譯
菩薩戒弟子前正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清河房融筆受
美國北加州萬佛城宣化禪師述
菩薩戒弟子方果悟筆錄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這十九個字是這部經經名字,是一個題目,連下面的一個經字便成二十個字;前十九字屬于‘別名’,后一字叫‘通名’。別名的意思是與其他經典有所分別,名字不同;下面的經字是相同的,因為相同,故叫通名,通名是通于諸經,別名是別于諸經,由于此部經與諸經不同,故有這通、別兩種稱法。
佛所說的經典,有七種立題,此七立題包括了如來所說三藏十二部一切經典,即是:單三、復三和具足。單三是單用的有三種;復三是雙的,是兩個意思在一起,也有三種;具足一是說有一種是具足的意思。
單三之中有‘單人立題’,譬如‘佛說阿彌陀佛’。因為佛是人,阿彌陀佛也是人,故名;有‘單法立題’,譬如‘大般涅槃經’,這就是單以法立出來的題目;又有‘單喻立題’,譬如‘梵網經’,這部經比方大梵天王的網羅幢。這人、法、喻叫做‘單三立題’。
復三:有‘人法立題’,如‘文殊問般若經’,文殊是人,所問的般若是法,故稱;有‘人喻立題’,如‘如來師子吼經’,如來是人,師子吼是個比喻,意思是說:佛說法的時候有如獅子吼聲那么雄偉;又有‘法喻立題’,如‘妙法蓮華經’,妙法是法,蓮華是個比喻,故立此題。
具足一:比如‘大方廣佛華嚴經’,大方廣是法,佛是人,華嚴是比喻,這部經比喻萬行的因花,莊嚴無上果德,此題具足人、法、喻故名。
凡是講經者,對這七種立題都需要明白清楚,才可講解經典,如果連七種立題都不明白,又怎樣能教人家明白呢?比如:自己都不能覺悟,又怎能教人覺悟呢?這一點是很要緊的。假如連七種立題、五重玄義、十門分別都不先明白,就自稱法師,到處說法,于是把一般人都講到地獄里去了,連他自己也到地獄去了,這還不要緊,但聽的人卻連他們為什么會到地獄都不知道,這實在是很可憐的。因此,學佛的人必須真正懂得佛法,真正有了智慧,然后才去教化眾生,這才不會出錯。
在這一部楞嚴經里,所說的道理是無窮無盡的。這部經我不是依照天臺宗的‘五重玄義’來講的,而是根據賢首宗的‘十門分別’來講。
賢首宗和天臺宗是中國佛教的兩大宗派,講經的法師們有些是學天臺而不明賢首,有些是學賢首宗而不了解天臺,所以有時講的經典不能達到圓融無礙的程度。現在,我講這部大佛頂首楞嚴經,是依照賢首宗的‘十門分別’來講解。
在沒講經之前,先講‘十門分別’,這十種門第一是:總釋名題,七種立題是分別佛經七種命名的道理,現在是總釋名題,這部經名是‘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
經名的第一個字是‘大’,什么叫大?這大有四種:大因、大義、大行和大果。因是密因,它和其他的因不同。是秘密的因,是人所不知道、外道所不明白、二乘也沒有覺察到的,故叫密因,是非常之大,故說‘因大’;‘義大’,是說其中修證了義的義理也是特別的大;諸菩薩萬行,這是‘行大’;首楞嚴就是‘果大’。這部經具有這四種大故稱‘大’。
‘佛頂’——佛,相信每個人都知道了,你們常說:我信佛教,我學佛法,但是,這個‘佛’字又怎樣解釋呢?這個‘佛’字是印度語,叫佛陀耶,中國人歡喜簡略,便把陀耶兩個字刪去了,只用一個佛字,以致一般人以為這個‘佛’字就是中文翻譯,其實這只不過是音譯。‘佛’字譯為中文是‘覺’,而且這覺悟的‘覺’并不只一種含意,而是三種:自覺、覺他、覺行圓滿。
什么叫自覺?自覺和凡夫不同,好像你我現在是凡夫,還未覺悟,但是佛自己覺悟了,他自己開悟了還想辦法令其他人也都開悟,這叫覺他。在自覺與覺他之間,還有種種的階段和程度的不同,因悟有大小,是依各人的根性而有不同。佛自己得到的大的覺悟,也令他人得大覺悟,到這兩種覺悟都圓滿了就叫‘覺行圓滿’。所想的與所做的都圓滿了,是為萬德莊嚴,達到‘三覺圓、萬德備’就稱為‘佛’。
為什么要信佛呢?因為我們本來都是佛,不過現在迷了,不能證到佛的果位上,為什么說我們本來是佛呢?因佛說過:‘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既然所有眾生都有佛性,為何沒有成佛呢?乃由于妄想執著。有一妄想就想東想西,想南想北,想上想下,啊!鉆天入地,無所不想……這些個妄想實在打得太多了,令你數也數不過來,你說說看,你一天到底打多少個妄想呢?你知道嗎?如果你能知道,那你就是菩薩了,就因為你不知道,所以還是凡夫。
這些妄想執著究竟都執著些什么呢?——執著這個也是我的,那個也是我的——所有的物質享受都放不下,至于精神享受那更不用提啦!真是有什么就執著什么。男人有男人的執著,女人也有女人的執著,善人有善人的執著,惡人有惡人的執著……啊!有了執著就不得了啦!這可不是好事情呀!你自己不明白而已,因為只貪圖享受是不會成佛的,所以,一切眾生不能成佛是由于妄想執著,才不能證覺。
佛曾說過:‘狂性頓歇,歇即菩提。’這是楞嚴經里面講的,意即說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心、你這個好高騖遠的心,你那種看不起人的心哪!那種只知道我是最聰明的人,只知道我比誰都好。比如有個人長得像個丑八怪,你看他怎樣說:‘啊!我真美麗呀!’你看,這個執著多大呀!如果你把這種執著,這個狂心歇止了,便即刻得到菩提。什么是菩提?——就是覺道、就是開悟,開悟就離成佛不遠了,因此,你能把狂心休息了,這便是你的好去處。
自覺和凡夫不同,你我凡夫是屬不覺,已經覺悟的是什么人呢?就是阿羅漢與辟支佛。辟支佛印度話叫辟支迦羅,是從十二因緣而悟道的,阿羅漢是由四諦法悟道的,故自覺異于凡夫。
覺他和二乘不同,什么叫覺他?‘覺他’要有菩薩心腸,菩薩便是覺他,也可說是利他,故菩薩異于二乘,和這些二乘的聲聞、緣覺是兩樣呢?還是一樣?聲聞是羅漢,緣覺是辟支迦羅,菩薩就是菩提薩埵;究竟這三者是由一個人、兩個人或是三個人修成的呢?這可以說是一個人,也可以說是三個人。怎么說呢?因為可能有一個人他先修聲聞,然后修緣覺,再由緣覺而修菩薩的六度萬行,他一個人全包辦修了這么多的行門,這種種的法,所以可以說是一個人。但是,又可能是三個人:第一個修聲聞,修成后他就不再求進取了,做個自了漢,自己開悟了就不管其他的人了,停止在阿羅漢的程度上;另有一個修到阿羅漢,然后進展至辟支佛的果位上,便不再前進了,這樣就成了兩個人,加上第一個人就成三個人了。
到了辟支佛的果位上也只是自覺,不是覺他,等到菩薩乘才是覺他。菩薩修六種波羅蜜與萬行相應而成,行菩薩道直到圓滿,這叫覺行圓滿,就成佛了,故欲覺行圓滿須不離菩薩。
這三種覺悟,在這里雖只說這么多,但是行起來真個是千差萬別,程度里面又有程度,分別之中再有分別,以至于三覺盡皆圓滿。
‘頂’字是至高無上的意思,再沒有比它更高了就叫做‘頂’,好像我們的頭,頭頂上是天,因此叫做頂天立地,我們人就是頂天立地的。
那么‘大佛頂’這三個字合起來,就是我不講,相信大家都明白是說大大的佛的頂。那佛頂究竟有多大呢?拿一把尺子量一量,是不是像這個佛那么大?其實,這個佛并不是一個大佛。它只不過是像大海中的一滴,像這世界一粒微塵那么大罷了,而那個大佛是大而無大,它是遍滿一切處的佛,無在無不在的——你說它在什么地方呢?它什么地方都不在!你說它不在什么地方呢?它卻又什么地方都在,根本沒有辦法來衡量它大到什么程度的。
誰最大?是佛!而這大佛是誰?就是你!也是我。如果你說:‘我沒有那么大,我看你也沒有那么大。’那又為什么說就是你、是我呢?如果不是你不是我,那講它做什么?就不需要講了。就因為于你于我都有關系,所以才要講它。那么,你我怎么會這么大呢?我告訴你,你我所具足的佛性就是這個大佛,不但是大佛,而且是大佛的頂,本來再沒有比它大比它高的了,但是它還有個頂,在它的頂上,這就是‘大佛頂’三個字的意思。
在這個大佛頂上,又現出一個大佛,那么這個大佛又有多大呢?這個大佛是看不見的,所以,在楞嚴咒上說:‘無見頂相放光如來宣說神咒’。無見頂相——無見不是沒有嗎?我看不見,怎么又說有個大佛呢?
你看不見的那才是大,因為大到你的目力看不見,你會說:‘我怎么會看不見?太小可能看不見,大的我一定能看得見。’大的你怎能看得見呢?像這個天,你的眼睛怎能把它看完?像地這么大,你能完全看見地嗎?由于你看不見,那才是真正的大。
這個大佛頂就是無見頂相放的光,放多大的光呢?當然是放大光了,這大光照遍所有的境處,你問道:‘照不照得到我?’早就照到你了!你會說:‘怎么我不知道?’
好,你想知道嗎?我講過:‘心清水現月,意凈天無云。’你的心里要是清凈到了極點,佛光就會照到你;心里不清,就好像是一潭渾水,月光就照不進去。‘意凈天無云’,你的意念要有一定,就像天上無云一般,境界就妙不可言了。如果每一個人真能清凈其心,便可得到這楞嚴的密義。
‘如來’這兩個字:‘如’是無所不知,‘來’就是無所不來。佛法的本體是如,佛法的用就是來;佛的體如如不動,來而不來,那么到什么地方去呢?金剛經上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也不到我這兒來,也不到你那兒去;是在你那兒,也在我這兒,這就是如來。
如來是佛的十號之一,最初佛有多少個名號呢?最初每尊佛有一萬個名號,以后才把它減少,因為一般人記不得那么多,于是就縮減到每尊佛一千個名字,但是,一千個還是使人記不了,因此就再減到每尊佛一百個不同的名字,盡管如此,眾生仍然很難記得,于是乎又縮到十個,這十個名號,也正是每一個佛的通號。第一個名字是‘如來’,是乘如實之道,來成正覺,就是成佛了;第二個是‘應供’,意思是應當受人天的供養;第三叫‘正遍知’;第四是‘名行足’;第五叫‘善逝世間解’;第六叫‘無上士’;第七是‘調御丈夫’;第八‘天人師’;第九‘佛’;第十是‘世尊’,每一位佛都有這十種名號。
‘如來密因’,什么叫密因呢?一個人定力的本體叫做密因,為什么叫密因而不叫顯因呢?因為這定力的本體是每個人都有的,所謂人人本具,個個不無;雖是本具不無,但每一個人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叫做密因,這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定力的本體,是如來定力的本體,也就是一切眾生定力的本體,人人都具有這種定力的本體,只是自己沒有發覺出來,不知道而已,故稱為密因。
‘修證了義’——這個密因是做什么的呢?是要修悟成正果的!要怎么修呢?參禪、念佛,都是修,可是這個修是專門指修參禪的,專門修參禪才能證果,且證果到達‘了義’的義理上。
什么叫‘了義’呢?‘義’是意義,這個意義了了,是把世間、出世間法,完全都證得無余了,再也沒有法可修,再沒有法可證了,這也就是永嘉大師證道歌上所說的‘君不見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絕學,是最高之學。無為,是不妄為。閑道人就是悠閑清凈的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理;為什么不除呢?是因為除盡了,妄想已沒有了,不求真,是因為已經得到了,所以不需要再求了,了義就是這個意思。
因為連‘妄想’或是‘真’都不分別了,學到了極點就叫‘了義’,不了義就是還有意思,等到什么意義也沒有了,干而凈之,就到了密因那個正定的本體上,此即是修悟證果成功而達到了義的境界上。所以,了義也正是大義,大義包括一切義,如果了義沒有了——沒有了這才是真的有,還在有的時候就不是真有了,若再無義可證了,已到極點了,即叫‘了義’,極點在什么程度上呢?也就是到了佛的境界上、佛的果位上。
可是,想到達佛的境界上,需要行菩薩道,故說‘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諸菩薩的‘諸’字,是很多很多的意思,可以說是一切的菩薩,數不盡那么多的數目,總說起來有五十五個位子,其中包括: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加上佛,就是五十五個級位,每一級里面都包括了千千萬萬的菩薩,無量無邊那么多的菩薩,所以叫‘諸菩薩’。什么叫‘萬’行呢?這是說修行的行門很多,那到底有多少呢?有八萬四千行門那么多!萬行是菩薩所修的,菩薩不但修萬行,而且還修六度,六度是什么呢?第一布施。第二持戒。第三忍辱。第四精進。第五禪定。第六般若。
布施有三——即財施、法施、無畏施,財指所有的金錢財產,是每個人最愛惜的,也是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你看,我們的錢數來數去,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其間不知帶了多少的細菌或病菌等的微生物,故在佛教里把錢稱作‘不凈物’,第一是來源不凈,有些錢的來路不明,有人說‘我做工賺回來的錢應該是正當的了吧?’雖然來源是正了,但那些錢本身帶著很多病菌在上面,很容易染上傳染病,由此可知錢是多么不潔凈的東西;可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它,一點不嫌多。殊不知錢多了,毛病就愈多!可是這種不好的東西,人人卻都愛之如命,而不能暫舍,如果你能舍那就是布施,行布施的人就是行菩薩道;菩薩修六度萬行,第一就是要喜舍,喜舍就是說把自己的錢拿出來布施給人家,幫助別人,這就是財施。
但是,人做布施是不容易的,人的心是屬‘陰陽交關處’,又是個‘理欲戰斗場’,好像看見一個人很困難,沒有飯吃,想送他一塊錢,讓他吃飯去,于是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掏錢。就在這時候,第二念又生起了,想著:不行!如果一塊錢給了他,我搭巴士就沒錢了。因此第一念雖想舍,第二念便又想到自己要坐巴士了,于是又把錢放回口袋里了;這樣的情形由小而大——同這一塊錢乃至十、百、千、萬、萬萬塊錢,都是這樣:常常在布施的同時會生出一種自利的心,所以,財施說起來很容易,做的時候就不容易啦!
第二是法施,就是‘法’的布施。現在我講經說法,就是以法來布施,所謂‘諸供養中,法供養最’,因為以錢布施是有限量的,但以法來布施是沒有限量的,例如我現在講經,你們因聽了一句經典而開了悟,證得一個境界,那我的功德就大了,因為我講經說法可以幫助你成佛的,故法施的功德最大。
還有無畏布施:當別人遇到飛災橫禍等不幸的事情,或遇搶劫、火災等恐懼驚惶的事件時,你能給予安慰、幫助,使人免除驚恐,這是無畏施。這里所舉出的不過是小問題,但我們知道了小的,大的問題也就容易明白了。
以上是略釋六度中之第一度——布施,第二度是持戒。佛教中最重要的是戒,什么是戒呢?戒是‘止惡防非’,止惡是停止一切的惡事,防非是提防所有的過錯,也就是‘諸惡莫作’——所有的惡事都不要做,‘眾善奉行’——所有的好事都要去做。
我告訴你們一件事:小時候,我是不懂算數的。一有錢就給了人,有一塊錢給一塊錢,有兩塊錢就給兩塊錢,這在一般人來說,是不是太愚癡了呢?其實這是幫助人,幫助人就是利人,利人就是菩薩發心,菩薩發的心是要對人有利益的,自己忍苦而勞,受點委屈都可以,這種利他的心就是菩薩心,菩薩心就是‘眾善奉行’。
我們不要只愿盤算著這一回我有沒有吃虧?有沒有上當?看看自己有沒有占著便宜?一切事情總要算算自己的利益,總想要占便宜,但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吃虧了,所以我們應該為人家打算,不應該為自己打算,持戒的目的,也就是要做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那么,戒有多少種呢?戒有很多種,基本的有五戒,在家學佛的皈依三寶之后,若想往前進一步,就要受五戒,受了五戒之后再前進是受八戒、十戒;受十戒就是沙彌了,受了沙彌戒后要正式做出家人,就必須受二百五十條比丘戒,比丘尼則要受三百四十八條戒。菩薩也有戒,菩薩戒有十重、四十八輕,重的犯了不能自行懺悔,輕的犯了還可以改過自新。
佛將入涅槃的時候,阿難向佛請示:‘佛在世的時候,佛是我們的師父;佛入涅槃之后,我們以誰為師呢?’佛陀便告訴他們說:‘我入涅槃之后,應以戒為師。’
所以,在家人要受戒,一定要向師長求,授戒也是一定從比丘受,在佛的戒律上比丘尼是不能授戒的。戒也有沙彌戒、比丘戒、菩薩戒等很多的名稱,任何人要想修道就一定要受戒,守護清凈的戒體就好像守護摩尼寶珠一樣,例如終南山道宣律師,因為持戒持得精嚴,便有天人來送供,可見持戒是最要緊的。學佛的人如果不守戒,就等于一個瓶子底下有了洞,水一裝進去就漏掉了,要是能守戒,久而久之就會成為無漏。
這個楞嚴法會是一個最苦的法會,也是最難的法會——由清早六點到晚上九點鐘,有人說:‘到學校里也沒有這么多的課程呀!’可是,我們是個了生脫死、行解相應的學校,講楞嚴經就是解,坐禪叫行,解行并進,這才叫腳踏實地。我們要躬行實踐的去做,一點也不能馬虎,一點也不能騙自己,你若騙人也就是騙自己。為了將來能有最大的功力來解決個人的生死問題,所以,一定要解行并進。
現在我舉個比喻:一個盲人和一個癱子,兩個人住在一起,另外還有很多人都來幫他們的忙,于是便有很多人住在這間房子里,有一天,其他的人都出去游玩了,他們不是去學楞嚴經,而是去釣魚、買東西……等等,凡是世界上所有的事,他們都想去做,只留下那個瞎子和癱子在家里。
說來真巧,有天這房子著火了,怎么辦呢?瞎子看不見,不知往哪兒跑;癱子雖看得見,卻是有腿走不得,你說這不是很危險嗎?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善知識來告訴他們說:‘你們兩個都可以逃離這個火宅,只要瞎子的腿借給癱子用,而癱子的眼睛借給瞎子用,怎么借法呢?就是瞎子背起癱子,由癱子為瞎子指示方向。’經善知識這么指點,于是兩個人都逃出這座火宅了。
我舉這個比喻,大家可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其實不是說你們是瞎子、癱子,連我也是瞎子、癱子,我們都是瞎子、癱子的,因此,這也不是說你,也不是說我,但也說的是你,也說的是我。
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要自滿:以為自己已明白很多了,以為自己智慧大了,既然如此,請問你為什么又還沒有成佛呢?就因為太自滿了,以為已學得了許多的知識,其實學什么就被什么障礙,有了障礙,也就成不了道了。
現在,諸位把你我他的思想放下,把這個思想平靜下來,把自己的心念空了,要做什么呢?裝無上的妙法呀!如果每一個人能把自己心頭的雜念渣滓清除了,然后聽經,這樣便會一聞千悟,容易明白了。
諸菩薩所修的六度萬行,上面已經說過布施與持戒,再來是忍辱,忍辱有生忍、法忍和無生法忍。第四是精進波羅蜜。
所謂‘精進’是往前去精進,不是后退。在妙法蓮華經里藥王菩薩本事品中,說得很詳細,為什么藥王菩薩要焚身供佛呢?因為他覺得佛恩太深厚、太浩大了,無以報答這個恩德,所以把他自己的身心性命,整個燒了來供佛,那么,究竟燒了多長的時間呢?這段時間非常之長,有數不過來那么長。所以,天臺智者大師閱讀妙法蓮華經,到藥王菩薩這品中:‘……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的時候,智者大師便入定了,在定中看見靈山法會,看見釋迦牟尼佛仍然在那兒說法,轉大法輪,教化眾生,于是乎他就豁然證入法華三昧,得到第一旋陀羅尼。他出定之后,便大開智慧,后來建立天臺宗,成為天臺宗的三祖。這是藥王菩薩焚身供佛這種功德所感,這才是真正的境界。
第五是禪定波羅蜜,說到禪定,有四禪八定,而在楞嚴經上也講到九次第定,這個等到講那段經文時再來詳細說明,現在先講四禪天的境界。在初禪的境界時,你的脈搏便會停止;到二禪的程度時,你的氣息就會停止,是不是死了呢?不是的;到三禪呢?你的識也斷了,就是念也斷了。
初禪的境界是離生喜樂地,脈停止了,但是自己覺得非常的快樂,因為是初禪,所以定力還不夠;等到二禪的定生喜樂地,定力比初禪時更加堅固,氣息也斷了,外邊的呼吸斷了,內里的呼吸氣便活起來,一般人平常都是*外在的呼吸,內里是不會呼吸的,如果里面的呼吸會呼吸了,那個人就不會死,愿意活多少年都可以,可是活得久了就變成一個守尸鬼,這也沒有用!光看守著這個臭皮囊,又有什么用呢?三禪叫離喜妙樂地;第四禪叫舍念清凈地,把念識都放下了,入四禪天這種定才是在修道上邁進了一步。
但是,不要以為證了四禪就不得了,這只不過是向佛的果位上走了第一步,還不是證得阿羅漢果,這個時候,天上人間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但是知道了也不要執著于這種境界上,這是四禪的大概情形。
第六種是般若波羅蜜。‘般若’是梵語,中譯為‘智慧’,什么叫智慧?一般人都以為世人的聰明就是智慧,其實不然,聰明是世間智,智慧是出世間智,好像一般的科學、哲學、聲光、電化……等等,所有的這些科學都叫世間智慧。那么什么是出世間的智慧呢?那就是成佛的智慧!
成佛的智慧也不止一種,而是三種,為什么這個‘般若’沒有翻譯過來呢?因為它有三種含意的關系,這在五種不翻的譯規中,屬‘多含不翻’的緣故。那么這三種含意是什么呢?第一是文字般若,所有一切經典都是文字般若。第二是觀照般若,是用觀照的智慧來反聞自性,這叫‘回光返照’,觀是觀察,照是光明普照,你能以觀察所得的光明智慧,來照破自己里面的黑暗,照得干干凈凈,這便是觀照般若。另外,還有一種最不可思議的般若,便是實相般若,什么叫實相呢?實相就是本經所講的‘了義’,了義就是實相,實相無相,可是無所不相,這種的境界你若明白了,就和佛做鄰居,離佛只有一步了。不過這種境界說是很容易的,要去證得卻是不容易的,雖然不容易,便我們也要想辦法往這條路上走,不然就永遠不能到達;成佛說復如是,需要勉為其難,中國有一句話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中國的梅花是十分芬芳的,不像美國的不香,為什么會這么香呢?因為它受得住凍,所以非常之香。
說到實相般若,是不是有些人有,有些人沒有呢?不是的!每一個眾生都有這種般若,都有實相智慧,只是像本經中所說的‘密因’——沒有把它顯現出來而已,因此,原是自己本有的家珍,還不知道。自性的般若,乃是本具的實相,但因自己不了解,以致變成一個世間上的平凡人了。
金剛經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可見所有一切相,都是假的,你若能在這有相上而知道它是無相的,就是見到佛了,亦即你明白了這個法的本體,尋到了法的根源,便等于見到佛一樣。所以,這個般若就是我們每一個人固有的智慧,我們要把智慧的寶藏打開,才能顯現出我們的本來面目,這好比金礦里藏著金子沒有人知道,有些人雖知道了金礦卻不去開采,還是等于不知道一樣。那么應該怎樣做呢?必須動用人工努力去開采!而這個每人都有的金礦就是實相般若,如果我們不發勇猛心去精進修行,就等于知道了金礦不去開采一樣,如此焉能取得金子呢?必定是得不到的。
以上說的是六度。那么,什么叫做波羅蜜呢?事情成功圓滿了叫波羅蜜,你要學佛,終于成佛了叫波羅蜜,譬如你肚子餓想要吃飯,吃飽了叫波羅蜜;你想要睡覺,躺著就睡著了也叫波羅蜜。忍辱也是波羅蜜,持戒、精進也叫波羅蜜,禪定是波羅蜜,布施、般若都是波羅蜜。中國有一種水果叫波羅,也稱波羅蜜,是甜的,因此,什么事情做圓滿了,得到甜的果,就叫‘波羅蜜’,因此菩薩所修的六度,也叫六度波羅蜜。
每一個人都可以學菩薩發心,行菩薩行,做菩薩事,那就是初發心的菩薩,菩薩是不自私的,并不是我做菩薩你不能做,你不能和我相比,不是的!我們不但可以做菩薩,而且還可以做佛,‘一切眾生,皆堪作佛’這句話,相信現在大家都明白了。
‘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現在講‘首楞嚴’,首就是第一的意思,即是頭一件事,那是什么呢?是楞嚴,楞嚴這兩個字是梵語,翻為中文就是:一切事究竟堅固。
一切事就是什么事都包括在內:所有的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所有的人物、樓臺室畫……等等,都叫做一切事,這一切事能徹底堅固,得到定的本體,得到這個‘密因’的定才能證得了義的果,證到了義這種程度,再修菩薩六度萬行,則得大行,然后成就一切事究竟堅固這種定,即是大果。
一切事究竟堅固是個定,和不定就兩樣了,什么叫做不定呢?好像做事情猶疑不定,想向前走,腿又不聽話,于是就向后走了;想往好的做卻做不得主,就去做壞的,這叫不定,好像做事沒有恒心,便叫不堅固,恒心就是恒常不變的心。
因此,我們現在來學習楞嚴經,大家都應該具有‘堅、誠、恒’這三個條件,‘堅’是堅固心,不能中途打退堂鼓半途而廢。‘誠’是要有誠懇心,念茲在茲,學習經典應要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打其他的妄想,要研討從經中聽到的道理,對于經義自己有什么意見?統統要誠懇的去學習。‘恒’是有恒遠的心,不是學了三天或兩天半覺得太難了,簡直是枯燥無味,學來學去沒興趣,就不學了,心想還不如到花園或其他地方去玩玩算了,于是便逃之夭夭,這便是沒有恒心。所以,你有恒心、有誠心,就是究竟堅固,這樣便有定力(不為一切環境所轉變,是為定力)。
所以,大佛頂,就是大因、大義、大行、大果,得到這四種大的妙處,又可以說是妙因、妙義、妙行,和妙果,這是本經題目十九個字的大概意思,下面單解釋一個經字。
經,梵語叫‘修多羅’,中文叫‘契經’,‘契’是契合,上契諸佛的理,下契眾生的機,凡能契理契機的便叫做經。經者‘徑’也,意即徑路,為什么叫徑路呢?因所有的經都可以幫助我們由凡夫達到佛的果位,達到圣人的果位,故說徑路。
又經有‘貫、攝、常、法’這四種意思,‘貫’是貫串,貫串所說義,把佛所說的義理像用一條繩子串綴起來。‘攝’是攝其所化之機,即對什么樣的眾生就說什么樣的法,說什么么的法就度什么樣的眾生,所謂‘因人施教,因病與藥’,這叫觀機逗教,因人說法。什么叫‘常’呢?古今不變謂之常,因為沒有變更是為經。‘法’——三世同尊曰法,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的眾生都應該遵從這個法而修道、而成佛、而教化眾生,都應該依照這個方法去做,故具足‘實、攝、常、法’這四種意思而名之為經。
經就好像一塊吸鐵的磁石,眾生就好像鐵塊,鐵塊遇到了吸鐵石,就會被吸上去,方才所說的‘攝’字就有這個意思。現在講楞嚴經,這是楞嚴吸鐵石,吸鐵石也是堅固的,可是楞嚴經比吸鐵石更堅固,若把眾生吸上去就不會再墮落,不會再下地獄,轉餓鬼,做畜生了,為什么呢?因為被堅固大定所吸引住,想要跑也跑不了,想要掉也掉不下去了,就是這么妙!
佛教全部藏經,共分為十二部:第一部是長行部,在經上分一行一行,很長的故叫長行。第二部是重頌部,是重復的再把經義說一遍,把長行經文重說,是為重頌。
第三部是授記部,在經典上提及佛為某一個菩薩授記的,如:汝于某某劫,應當成佛,名號為何?壽命有多長?教化眾生有多少?在什么國土里……等等,都預先說明,這叫授記。好比釋迦牟尼佛是然燈佛為他授記的,當釋迦佛在因地行菩薩道時,遇到然燈佛,曾經布發掩泥,他看見然燈佛從一條非常泥濘的路上走過來,于是便將自己的頭發打開,鋪在積水的泥路上,讓這位老和尚走過,以免污泥沾染到這位老比丘的雙腳,誰知這位老和尚就是然燈佛,他看到這么虔誠的供養,就歡喜了,便道:‘如是,如是。’意思是:就是這個樣子,你如是,我也如是,如是個什么呢?就是行菩薩道是這個模樣,因為然燈佛過去行菩薩道也是這樣子的,故認為是對了,于是便為釋迦佛授記:‘汝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因此,今生釋迦佛就成佛,由于釋迦佛的誠心感動了然燈佛,所以這位古佛就給他授記。
第四部是因緣部,由于種種的因緣而說種種的法。第五部是譬喻部,是以某一件東西比喻某一件事,來說明佛法的妙處。
第六部是本事部,釋迦牟尼佛或敘述他前生的事,或講述某一個菩薩前生的事跡。第七部是本生部,是說釋迦佛今生的事跡,或者是某一位菩薩今生的事。
第八部是方廣部,方是四方,廣是寬廣,表示所說的法極廣大精微。第九部是未曾有部,這是從來沒有說過,而現在才說的。第十部是自說部,是未經請法而佛自己放光動地的開演這個法。第十一部是孤起部,亦稱諷誦,是在某一部經中與前文不相連,且與后面的也不生關系,而孤單獨立的偈頌。
最后是論議部,是針對某一項佛法的研論博議,以上一共是十二部,所以有首偈子說:‘長行重頌并授記,孤起無問而自說,因緣譬喻及本事,本生方廣未曾有,論議共成十二部。’大家如想詳細研究,可以參看大智度論,里面對十二部經的分類有詳細的解釋。
這十二部經是不是個別分開的呢?不是的!其實每一部經都包括這十二部,這不過說明經典中具有這十二部的體裁及內容而已。
其次,講到十門分別:
第一門是總釋名題,第二門是啟教因緣,什么是教?圣人契下之言日教,如佛菩薩用以教化眾生所說的話,是為教。到底怎么會生起此教的呢?這需要具有因緣,此因緣是由眾生來的,如果沒有眾生就沒有佛;如沒有佛也就沒有教,故教乃為眾生而設,其因緣是要令眾生了生脫死,故而有教。
釋迦牟尼佛就是為了使眾生了生脫死而示現于世,在法華經上說:佛以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這一大事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問題,生從何來?死住何去?這道理不明白即有生死,明白了就不會有生死,釋迦佛到此世界來就是為了令眾生知道怎樣有生?怎樣有死?
來到這個世界的眾生,都是奔波勞碌,辛辛苦苦,他們為住而忙,為蔽體的衣服而忙,為充饑的食物而忙……他們忙碌地勞作,如果問他們:‘為什么要工作呢?’一般人都會同答說:‘為了三餐。’不管是中國人或外國人,每個人都是為了生活的問題而奔走忙碌,但是卻沒有人為生死而忙,更沒有人會去想一想:我為什么到這個世界來呢?我是怎么來的?從什么地方來的?也不見有人見面時會問:‘你是從哪里來的呀?來了多久啦?……’真是連自己來的地方都忘了,去的地方也忘了。釋迦牟尼佛看見人把生死大事忘記了,故到這個世界來提醒我們,必須要注意及研究這個問題,是以,法華經方便品說:‘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于世………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凈故,出現于世;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出現于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于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于世。’
何謂‘開佛知見’呢?一切眾生,本來具有佛的知見,本來的智慧和佛是一樣的,只不過像金礦一樣,尚待開發,然后本性才能顯現,必須如法修行,才可以把真金開采出來,真金之中,是沒有渣滓的,如摻入雜質,便不是真金了。
那么,我們本有的佛性、本有的智慧,在什么地方呢?就是在我們每個人的煩惱里面,由于每個人都有煩惱,故個個都有佛性.只是未能顯現出來,因而成為煩惱罷了。
現在打個比喻:煩惱猶如一塊冰,佛性好比是水,水有濕性,而冰也具有濕性;水是智慧,冰即煩惱,由此可知,智慧與煩惱同是含藏佛性的。
現在,再來比喻它的作用,水柔不會直接傷害人,而冰硬卻能傷身害命,比如一盆水潑到你身上來,你只覺清涼,卻不會傷及身體;但如把一大塊冰往你身上擲,就會打傷你,甚或置于死地,這便是智慧與煩惱的分別。例如人起了煩惱即會生嗔心,繼而破口罵人,使他人也生煩惱,但有智慧的人說出來的話,令人聽了會心生歡喜,甚至連原有的煩惱都一并消除了,這就是冰與水,亦即煩惱與智慧的不同處。假如我們將煩惱變成智慧,那便是返本還原,因為冰可化成水,水也可以成冰,因此不能說眾生不是佛,佛不是眾生。其實,佛是眾生的佛,眾生是佛的眾生,這只是一種轉變,若能明白你的自性便是佛性,就能把煩惱變成菩提。
菩提即是覺悟的道理,覺悟些什么呢?悟到一切都無所執著,若有所執,就不會覺悟。覺悟的滋味怎么樣呢?是把煩惱斷了,到沒有煩惱、沒有無明時,就現出智慧,因而得到解脫,這叫開佛知見。
還有‘示佛知見’,示即開示,佛的知見開發了,還必須用一番功夫,怎樣用功呢?像開金礦一樣,需要工人去工作,一點一點地把泥土挖開來,還須專心去淘洗,把真金淘出來,所以必須指示眾生怎樣去得到真正的精金,這是示佛知見。然后,又要悟佛知見,得到了指示,必須依法修行,如實用功。比如天天坐禪,有一天使會豁然貫通、突然的開悟了,開什么悟呢?是真正的了解,會覺得:哦!原來是這樣,原本是這么一同事!于是人生的問題便明白了,這是悟佛知見。
佛的知見,不像我們眾生的知見,整天盡打妄想,生出執著心,誰對我有一點不好,就生出煩惱心,其實,你若對人家好,怎會有人對你不好呢?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會有人對你不好,因為不是人家對自己不好,而是自己對人家不好,這叫做‘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才會響。’在悟佛知見之后,便是入佛知見,須勤謹專修,回光返照,待光照到了心里去時,整個智慧也就開現,這是入佛知見。
佛說法凡四十九年,談經三百余會,為眾生說法,教化眾生,這是指佛所說法,一代時教的大概而言。若以本經來說:‘大佛頂如來密因修正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這部經的因緣有六種:
第一因緣是‘恃多聞,忽定力’,恃乃仗恃之意,仗恃什么呢?仗恃多聞。多聞是多所見聞,如讀經聽法多,知識也多,好像阿難便具有多聞的機緣與能力,佛所說的法因他常隨侍數十年,每一法會所說的他都記得住,真是過耳不忘,這叫多聞,也稱博聞強記。因所記取的道理多了,便有所仗恃,故說恃多聞。忽定力,是忽略了定力的重要,阿難就是這樣,以為能廣聞知見就夠了,因而不重視定的修養,不去用功參禪,不曉得打坐是行,聽法是解,所以我們必須解行并進,互為相應,才是正途。希望各位既重多聞,尤重定力,雙管齊下,勇猛精進,這樣,當會得到不可思議的殊勝境界。
這部經乃以楞嚴咒去解救阿難而引起的,一天,阿難獨自出去乞食,遇到摩登伽女,那時的摩登伽是外道,她會一種咒術,名先梵天咒,由于見到阿難生得英俊,便為她的女兒用咒術迷惑阿難,供其淫樂,阿難因定力不夠,于是不由自主,眼看將要破淫戒了,那時佛陀知道了,即敕文殊菩薩用楞嚴咒救回受迷的阿難。
當回到佛前,阿難便痛哭流涕地說:‘(我)一向多聞,未全道力。’因此懇請佛陀,告訴他十方諸佛是怎樣修行而得以成正果的。故本經的因緣是為了阿難仗恃多聞,忽略定力,引起佛陀廣說諸理,來破他的迷執。
第二因緣是‘警狂慧,護邪思’,警是警告,警告具有狂慧的人,狂慧是天生的聰明,但卻不務正道,反而藉他的智慧去做害人的事情,而且思想邪惡,不加改正,甚至更運用其智慧去掩護他的邪惡思想,即所謂護短。簡言之,是警告有狂慧的人,護持他那不正當的思想,亦等于警告那些做糊涂事的聰明人。正是:
‘聰明乃是陰騭種’:由于前生有些德行,所以今生就聰明了。
‘陰騭引入聰明路’:為什么會聰明呢?是因為曾做過很多善事,陰騭即是人所看不見的好事。假如做了件好事便鳴鑼擊鼓地大事宣傳,這就不算是陰騭,所謂:‘善欲人見,不是真善。’做了好事就到處告訴人,那便不是真的行善,只不過貪圖一個善的名而已。‘惡恐人知,便是大惡。’做了惡事,卻恐怕人家知道,這就必然是件大惡事。
‘不信陰騭恃聰明’:因為現在聰明了,便用不著廣行陰德,也不再行善了,只是專運用那些小智慧,于是
‘聰明反被聰明誤’:終于,被那小聰明貽誤了自己,不再往好的方面去精進,而漸漸的墮落。
由此可見,大惡的人,如回過頭來便成大善;相反的,大善土也會因墮落而轉為大惡;具有狂慧的人常會做出顛倒的事情,是因為有了邪惡的思想,本經就是要糾正這些人,讓他們走上正路,回復正確的思想。
第三因緣是‘指真心,顯根性’,這部楞嚴經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那么,指人的什到心呢?是直指真心!真心,是看不見的,或說:我知道我的心生在體內,形狀像倒掛的蓮花。須知那個不是你的真心,只是一個肉團心,它不會有什么作用,只不過是維持軀體生存的一種機器而已。如果認為它有更大的功能,那么,何以人死后,其心雖在,但已不能起什么作用了呢?這足以證明肉團心并非真心,故知真心乃本有的佛性,它不在身體之中,也不在外面。關于這方面在講到經文時,會說得很詳細,其中也會提及十番顯見,見性才是我們的真心。
因此,這部經的其中一個因緣是要指明:常住真心,性凈明體。我們的真心是不去不來,不動不變的,同時,它的本體也沒有染污,故明示真心實相,顯出根性本然,乃本經的第三個因緣。
第四因緣是‘示性定,勸實證’,修定的法門很多,即使外道也有他的定力,但其間的差異,卻是‘差之毫厘,謬之千里。’我們必須修正定,而不是邪定,外道與小乘所修的是邪定,而不是正定,如不修正定,那么不管修到什么時候,也是不能成正果的。關于性定,有兩句話很重要:‘性定魔伏朝朝樂,妄念不起處處安。’我們修行時遭遇到種種魔障、業障的出現,是因為性還未定故,性若定了,則什么魔都會被降伏的。
魔有很多種,據本經所講,即有五十種,其實可說是很多很多的,有天魔、地魔、人魔、鬼魔、妖魔………等等,都是從各方面來擾亂禪定。其因是由于我們在末成佛或未信佛之前,與所有的魔王同是一家人,互為眷屬,而現在要與他們分家,去修禪定了,他舍不得你,于是便從中擾亂,障礙你的修行,因此,如果定力不夠,就會被魔的境界所轉而跟魔跑了;若定力具足,則如如不動,了了常明。如如不動是定力,了了分明是慧力,能有定慧的力量,則什到魔也動搖不了你,反之若沒有定力便會到魔的家鄉去,成為魔子魔孫,輾轉不已了,這是很危險的。
外道所修的定力,因不知性定的重要,反而從末梢上著手,光在自己的假軀殼上用工夫,頭一件是錯把自己的心識作真心,所用的功,即使有一點寂滅的境界,都是不實在的,猶如用一塊石頭把草壓上,這可能暫時使草不能生出來,但把石頭移開了,草仍然會長出來的,因此如不把妄想的根截斷了,就不能了生死。禪宗里頭講的‘念佛是誰?’這個話頭就是掃一切法,離一切相,徹底地把妄想的根清除掉,這樣,有一天使會豁然開悟。假如用妄想心去修道,就好像煮沙欲成飯,一無是處,縱修塵劫,亦難脫出輪回。
上面所提的魔,只不過是外魔,此外還有自心魔;外魔還易于消除,而源于自心所生起的魔卻難以消除,例如病魔: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曾說過兩句狂話,我說:‘人人都怕魔,我是魔怕我!’誰知說了不久,魔就來了——那是病魔,經過一場大病,終于變成我怕魔了。由此可知,修道的人切勿信口雌黃,不要胡言亂語,必須一心修道,不要用人的心,而要用道心,亦即是要修性定、修實證,不要老在虛妄之中打轉,比如亂打妄想:或者以為自己成佛了,于是乎在坐禪之間便覺得放光動地,或在坐禪中看見佛來為自己授記,說:你快要成佛了。……這些都屬妄念,或魔的境界,而不是實證。
釋迦牟尼佛證果,是在菩提樹下,他坐了四十九天,夜睹明星而悟道,開悟了,于是他說:‘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在他未證果之前,天魔曾來試驗他,變成美女,在佛前施以誘惑,但佛當時在定中,未為所動,因此才得以證果。故我們欲修實證,必須要有性定,性不動搖,所證的果才是真實的,不然則成邪定。
第五因緣是‘銷倒想,除細惑’,倒想是顛倒之想,不是正確的思想,故阿難回到佛所,虔受教示之后,曾感動地表示:
‘妙湛總持不動尊’,總持乃梵語‘陀羅尼’,即咒之意,不動尊即楞嚴大定的表現,整句合起來是對佛的贊詞。
‘首楞嚴王世稀有’,意思是首要的楞嚴大定是世間稀有的法門,怎么的稀有呢?因它能:
‘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意思是說:銷除了我無始以來,生生世世的顛倒思想,而且不需經歷三祇百劫,便頓悟真心乃是本具的法性身,亦即是如來藏性,不必久遠的經歷,便已獲致了。
什么才是顛倒想?其實,我們世間所有的人所想的都是顛倒想,故楞嚴經出世的因緣是要銷除我們的巔倒思想,因此稱‘銷倒想’。除細惑,除去世人微細的、眼睛所看不見,耳朵所聽不到,心里所想不出的那些微小的迷惑。如果一念不覺,便會生出三種細惑,所謂‘細惑如塵,自性如鏡。’現在我們猶如明鏡之上沾著無數的微塵,故神秀大師有一首偈頌說: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曾經有人說:這首偈是不對的,但我認為是對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本具菩提的種子,故身好像是菩提樹,人的本性真心猶如明凈的圓鏡一般,故說要時時勤拂拭,即是需要時常修行,并勸勉行者不要讓明凈的真心被世塵污染了,正是:‘今日擦,明日凈,擦來擦去如明鏡。’所以這首策勵行人勤謹修行的偈頌是對的,是開悟前的人所應予遵循的。但是,對六祖大師來說呢,就是: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由此偈頌,可見是開悟后之作,所謂:‘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忽動被云遮。’一念不生起,佛性自現;六根一動,心光障蔽,如被云蔽。故為眾生銷倒想,除細惑,即是本經一大因緣。
本經第六因緣為‘明二門,利今后’,首句的意思是令眾生明白平等與方便這兩種法門,平等法門乃一心萬法,原本無差,平等一相的意思;方便法門為權宜之法,意即不是實在的,而是在實法之中善巧運用,屬暫時性的,而實法則永遠不會變易,故說法有權實兩門,時以權巧方便,導之趨入實法。
舉個例子:好像釋迦牟尼佛的‘空拳度子’,他抓著一個空拳頭,去救度一個小孩子,起因為有一個小孩子往井邊爬去,差不多要掉到井里去了,如果掉進井里去就會淹死,叫他回頭,他是不會聽從的,因此,釋迦佛便抓著他的拳頭說:‘我這手里有糖,你快點回來吧!我把糖給你。’小孩子聽說有糖吃,于是便爬回來了。這是不是佛在打妄語呢?不是的!佛陀對眾生施教,常用這種權巧的方便法門。
‘利今后’的今,可以指為佛在世的時候,也可以指為現在,以致于將來的一切眾生,因為大家都可以得到這個利益,得到法的灌溉,故稱‘明二相,利今后。’這是十門分別中之二——起教因緣的第六因緣。
由于上述的六種因緣,故有這部楞嚴經之說,而此部經是以平等與方便這兩個法門說法的,平等法門是實法,方便法門是權宜之法,佛以此二門教化眾生,令諸眾生離苦得樂,終證佛果。
第三門是‘藏乘攝屬’,也可以說是藏乘分攝。藏即三藏,分為經藏、律藏,及論藏,三藏又屬三無漏學,亦即‘戒、定、慧’。經藏屬于定學,律藏為戒學,論藏乃慧學,在中國的經典上常看到‘三藏法師’這種稱呼,便是指這三藏。經藏中所宣說的,多數是教人修定,例如此部經便是教你修禪定的,故這部經是有關定學,屬于經藏,但其中也兼及戒學與慧學,只是不多,故說它是以定學為本,如前面所說:‘示性定,勸實證’,便是此部經的宗旨。在經文中,說及了四種清凈明誨,這是講戒,但演釋不多,故此部經不屬戒經,也不專論慧學,只是以戒慧輔導定學而已。
說到乘,什么叫乘呢?比方轎車,車有大小,小車只能自乘,如腳踏車,故稱小乘,小乘乃聲聞緣覺乘,大乘即菩薩乘。菩薩乘猶如大車,可載很多人,所以佛所說教,有大小乘之別。而這部經為教菩薩法,乃諸佛所護念,屬大乘所攝,故是一部大乘的經典。
為何說這部經是教菩薩法的呢?因為有些阿羅漢要回小向大,發菩提心,行菩薩道。阿難從摩登伽女的家回到佛所,乃啟請釋迦牟尼佛,指示他過去一切如來所修的菩提道,于是,釋迦佛答覆他所問的,說道:‘這種法就是菩薩所修的法。’故這部經是屬菩薩乘,而不是小乘法。
第四門是‘義理深淺’。此部經所講的道理是屬那一家呢?按天臺宗的判斷,分有藏教、通教、別教、圓教。藏教是小乘法,屬三藏教,所說的經典是阿毗達磨,和阿含經,阿含是古印度語,中文譯作無比法,雖說無比法,但仍是小乘法,所以天臺判彼為三藏教。那么,什么叫通教呢?意思是前通三藏,后達別教,即前后通達之義。通教之后是別教,與前面的通教和后面的圓教都不同,是特別的。別教之后是圓教,所謂‘藏通別圓’,是為天臺宗所判的四教。
按以上天臺四教的分析,這部經應歸屬別教。若以賢首宗的判法,是分為五教,即小教、始教、終教、頓教,與圓教。小教即天臺所判的藏教,始教就是天臺的通、別二教,而終、頓、圓三教都包含在天臺圓教中,故五教四教之判,雖名稱不同,其義理卻是一樣的。依賢首宗所分,小教但知人空,不說法空;小教之后,始教為大乘教的一個開始,明諸法空義,而終教則入大乘法的深處,既知人空,也知法空,故人法雙亡。
提到人法雙亡,我倒記起一則公案:
在釋迦牟尼佛時,常有人講去供齋,當佛受供之后,就會給那些齋主說法。按照律儀通常是由齋主向佛稽首頂禮,然后求佛說法,有時佛不在,就請佛的弟子、羅漢等去應供,應供完了也是要說法的。
有一天佛領著大比丘眾去應供,只留看一個小沙彌看門,這時又來了一個齋主要施供養,但是佛及大比丘們都赴齋會去了,于是那位齋主便道:‘只有你一位沙彌也好,還是請你去應供吧!’這位小沙彌終于戰戰兢兢地便跟著去了。
受供完了,這位齋主便畢恭畢敬的拜伏地上,向那小沙彌叩頭請法,你猜這位小沙彌怎么樣呢?他怕得靜悄悄地下了座,跑回佛的住所去了。
這位齋主跪了那么久,都沒聽見講什么法,便偷偷地抬頭一看,只見座上都空了,就在這剎那之間便開悟了,究竟他開的什么悟呢?是悟到人空法空,當時頓然覺到:‘噢!原來是這樣,但是,光開悟還是不行呀,需要去求印證才是。’便趕緊跑到祇樹給孤獨園去,找那位小沙彌印證。
那位小沙彌,逃回去之后便連忙躲到自巳的睡房里,把房門拴上,原因是怕那位齋主來找他討法債,要他說法,誰知剛鎖好了門不久,齋主便已登門找他來了,而這個無法可說,縮成一團的小沙彌也因此急得開悟了,他也悟到了人空法空的道理。
這正是因緣一到,焦急和歡喜都一樣可以開捂,當境界來了,則水流風動,鐘聲鈴響,都可以開悟,就像煮飯似的,需要等到機緣成熟了才可悟入,只要能專心一致的修行,毋急毋躁,毋怠毋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所謂圓教,是一切圓融無礙,交互相攝,就像我們念佛,一聲南無佛,便即回向一切的眾生,念佛應為大家念,為眾生念,這就是圓融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