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印光大師文鈔記02
會性法師敬記
師系古杭仁和縣人,姓沈氏。生于明嘉靖十四年!未(西紀一五三五)正月二十二日。
師生而穎異,十七,補諸生,以學行稱。忽悟生死事大,自此棲心凈土。二十七,父喪;三十一,母亦喪;越明年,葬事既竣,乃棄家,投西山性天文理和尚祝發,圓具于昭慶戒壇。于是、杖策游方,遍參知識。
續燈存稿云:“……每書‘生死事大’四字于案頭。一日,失手碎茶甌,有省,作‘七筆勾’見志,投西山性天祝發。北游,參遍融,復謁笑巖于(京城)柳巷,求開示,巖曰:‘阿!你三千里外求開示,我、我有甚么開示你?’師恍然。辭歸。過東昌,道中,聞樵樓鼓聲,忽大悟!述偈曰:‘三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閑事,魔佛空爭是與非。’后住云一棲?!保ㄇ濉⑼▎柖U師著續燈存稿卷十二)
七筆勾:五色金章,魚水夫妻,貴子蘭孫,富貴功名,家舍田園,蓋世文章,風月情懷。茲錄其一:
“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嗏!出世大因由。凡情怎剖?孝子賢孫,好向真空究,因此把、五色金章一筆勾!”
遍融禪師,事跡不詳。竹窗二筆,作‘辯融’,蓮池大師自述參辯融禪師云:
“予入京師,與同行二十余輩,詣辯融師參禮,請益,師教以:‘無貪利,無求名,無攀援貴要之門;唯一心辦道’。既出,數年少笑曰:‘吾以為有異聞;惡用是寬泛語為?’予謂:不然,此老可敬處,正在此耳。渠縱吶言,豈不能掇拾先德問答機緣一二、以遮門蓋戶?而不爾者,其所言,是其所實踐,舉自行以教人,正真實禪和,不可輕也。”(見竹窗二筆)
謁笑巖于柳巷:笑巖禪師至晚年——萬歷五年(西紀一五七七),給庵于北京西城之柳巷。
隆慶五年(西紀一五七一),孤錫南還,愛云棲山水幽勝,結茅居焉焉。(此據行略。既于隆慶五年南還,則參笑巖時當不是在柳巷。)山中多虎,為誦經咒施食,虎不為患。時歲亢旱,居民乞禱雨,師唯唱佛號,雨隨注,眾悅,相與庀材造屋:衲子日歸,遂成叢席。
言‘置彼(禪)取此(凈)’者,以其凈業若得成就,則禪宗亦在其中,所謂‘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故云‘自得’。行略則謂:痛禪教之流弊,乃力倡凈宗,其文曰:
“又以禪教二字,尚多流弊:禪門恒執理而廢事,講席多歧路以亡羊;甚至竊佛語為詞章,以機緣成戲論。如來慧命,埒于懸絲,而法輪幾于覆轍矣!滔滔皆是。此非學者之過?抑亦倡導者之過也。師實愍焉!以為、欲挽頹波,必須方便,因闡凈土之一門,用作狂瀾之砥柱……于是、約諸凈侶,純攝一心,單持名號。……”
師之門庭,專修凈土外,嚴凈毗尼,尊崇講誦,明因果,識罪福,整飭清規,真實修行。開法四十余年,道播寰宇,從其化者,其眾。萬歷四十三年(西紀一六一四)六月杪,入城別諸故舊。七月初四日,端坐安詳而逝。眾請留囑,曰:‘老實念佛,莫換題目’。世壽八十一,僧臘五十。所著云棲法匯,真度世之一寶筏,法門之柱石。其彌陀疏鈔,闡發事理一心,至為淵奧。自蓮宗建立以來,未曾有也。嘉言偉績,備載全書,宜捧讀而領會之。
明季四大師——蓮池、紫柏、憨山、蕅益,宏宗演教,著作等身;而蓮池大師最早,身后聲光最著,凈宗尊為第八祖。其一生著作,有三十余種,輯其全書為‘云棲法匯’,分為釋經、輯古、手著三類:釋經有菩薩戒疏發隱,彌陀疏鈔,佛遺教經論疏節要等;輯古有西方愿文略釋,具戒便蒙,禪關策進,緇門崇行錄,自知錄,往生集,水陸儀,施食儀注等十余種;手著有楞嚴摸象記,竹窗隨筆、二筆、三筆,正訛集,直道錄,山房雜錄等多種。
自后,蕅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莫不皆然。
蕅益大師:諱智旭,字素華,晚號蕅益老人。俗姓鐘,名際明,又名聲,字振之。先世汴梁人,始祖南渡,居古吳木瀆。父持大悲咒十年,夢大士送子而生。時萬歷二十七年己亥(西紀一五九九)五月三日亥時也。七歲茹素。十二歲,就外傅。聞圣學,即千古自任,作論數十篇,辟異端。十七歲,閱自知錄序,及竹窗隨筆,乃不謗佛;取所著辟佛論焚之。二十歲,喪父。聞地藏本愿,發出世心。二十二歲,專志念佛。二十三歲,聽大佛頂經,疑情大發,因決意出家,體究大事。二十四歲,依憨山大師門人雪嶺師剃度。二十八歲,關中大病,乃以參禪工夫求生凈土。三十一歲,因見當時宗門流弊,乃決意宏律。三十二歲,擬注梵網,作四鬮問佛,一宗賢首,二宗天臺,三宗慈恩,四自立宗;頻拈得臺宗鬮,于是究心臺部,而不肯為臺家子孫。撰彌陀要解,定凈土十要,弘闡凈宗。著閱藏知津,為大藏指南。!未(清順治十二年。西紀一六五五)正月二十一日午刻,趺坐繩床角,向西舉手而逝。世壽五十有七歲。丁酉冬,如法荼毗,發長覆耳,面貌如生,趺坐巍然;牙齒不壞。奉骨塔于靈峰大殿右。(節錄八不道人傳——大師自傳)后人尊為蓮宗九祖。
截流大師:蓮宗十祖。師諱行策,俗姓蔣,宜興人。父夢憨山入室而生,因名‘夢憨’。及長,父母相繼逝,發出世志。年二十三,投武林理安寺箬庵問公出家。脅不至席者五年,頓徹法源。問公化去,師住報恩寺,遇同參息庵瑛師,勸修凈業??滴蹙拍?,住虞山普仁院,倡興蓮社,學者宗之。著「勸發真信文’。嘗起精進七期,立佛七規式。住普仁十三載。康熙二十一年(西紀一六八二)七月九日示寂,世壽五十五。(蓮宗正范)
省庵大師:蓮宗十一祖。諱實賢,字思齊,號省庵。常熟時氏子。世業儒。師生即不茹葷。七歲,禮清涼庵容選和尚為師。十五薙染,兼通世典,能詩,善書法。二十四,圓具于昭慶。嚴習毗尼,不離衣缽;日止一食,脅不帖席,率以為常。依渠成、紹曇、二法師習臺教;叩崇福靈鶯和尚,參向上事,四月而徹。禁足閱藏于真寂寺。己亥(康熙五十八年,西紀一七一九)春,詣四明阿育王山,瞻禮釋尊舍利,發四十八愿,感舍利放光,設涅槃法會,撰勸發菩提心文,激厲四眾,其言最為痛切,誦者多為淚下。雍正十一年癸丑臘月佛成道日,謂弟子曰:‘我于明年四月十四日,長往矣。’自此,掩關寸香齋,限晝夜課佛十萬聲。明年甲寅(西紀一七三四),如期,念佛告眾而逝,世壽四十九。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范)
夢東大師:蓮宗十二祖。諱際醒,字徹悟,一字訥堂,號夢東。京東豐潤縣人。俗姓馬。幼而穎異,長喜讀書,經史群籍,靡不釆覽。二十二歲,大病,悟世無常,發出塵志。病已,至房山縣,投三圣庵,禮榮池老宿薙度。越明年,詣岫云寺,依恒實律師圓具。次年,聽圓覺于隆一法師座下,遂悟全經大旨;復依慧岸法師習相宗,妙得其要;后謁遍空法師,聽習法華、楞嚴、金剛等經,圓解頓開。乾隆三十三年(西紀一七六八)冬,參廣通粹如純翁,明向上事;師資道合,乃印心焉,是為臨濟三十六世,磬山七世。住持宗門十四年,宗風大振。每憶永明延壽大師,乃禪門宗匠,尚歸心凈土,遂棲心凈業,主張蓮宗,輟參念佛。嘉慶五年(西紀一八00),退居紅螺山資福寺,仍領眾念佛。嘉慶十五年(西紀一八一O)十二月十七日,告眾,合掌念佛而逝,世壽七十。語錄一冊行世。(蓮宗正范)
自蓮池大師之后,如蕅益、截流、省庵、夢東等諸大祖師,皆是于宗門徹悟之后,舍彼禪宗,取此凈土,輟參念佛,專弘蓮宗,故云‘莫不皆然’。
蓋以因時制宜,法須逗機。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中略)
前文所謂:‘即今之世,若舍凈土,則果證全無。良以去圣時遙,人根陋劣;匪仗佛力,決難解脫’者,可作‘因時制宜,法須逗機’之注腳。
‘九界眾生離此法,上不能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此法,下不能普利群生’。故云:‘若不如是,則眾生不能得度矣’。
其有平日自命通宗通教,視凈土若穢物,恐其污己者,臨終多是手忙腳亂,呼爺叫娘!其有老實頭,持戒念佛,縱信愿未極,瑞相不現,皆是安然命終。其故何哉?良由心水澄清,由分別而昏動;識波奔涌,因佛號以渟凝。所以上智不如下愚,弄巧反成大拙也?。ㄖ新裕?/FONT>
既‘視凈土若穢物’,怎可謂之‘通宗通教’?難道凈土非宗非教?真實通宗通教的人,決定不會‘視凈土若穢物,恐其污己’。今此所謂通宗通教,卻又視凈土如穢物者,只是他自己‘自命’為‘通宗通教’耳。既是‘自命’,則非真通;不但不是真通,甚至根本‘不通’!難怪到了臨終就要‘手忙腳亂,呼爺叫娘’了!這種‘自命’的人,也只能在‘平時’自命;到了臨終,就不能‘自命’了;縱然想要‘自命’,也‘自’不來了!多可憐哪!
至于肯老實持戒念佛的人,雖然他的信愿還未達到極點,臨終也不見有異香、天樂等瑞相,但卻能安然命終,得生佛國。
眾生心水,本來澄清;由妄分別,而致昏動。八識的妄波雖然奔涌,只要息心念佛,識浪自會渟凝。
所以,自命通家的‘上智’,卻不如老實頭的‘下愚’;弄巧者,往往反成大拙。
然凈土再多,最要唯十要。十要中:斷疑生信,尤推或問、直指、合論,為破堅沖銳之元勛也。
蕅益大師,于凈土諸書中,選定十種為最重要,稱為‘凈土十要’,修凈業者,不可不講。此十要中,若論‘斷疑生信’,尤當推重:天如禪師‘凈土或問’,妙葉大師‘寶王三昧念佛直指’,袁宏道之‘西方合論’。讀此,則群疑冰釋,信愿自堅。
其外,凈土圣賢錄,歷載諸菩薩、祖師、居士、婦女,及惡人、畜生、往生事跡;讀之,則知歷代禪、教、律諸四眾求生凈土,如群星之拱北,眾水之朝東。
凈土圣賢錄,九卷,清.彭希涑集。文分十章:凈土教主第一,闡教圣眾第二,往生比丘第三,往生比丘尼第四,往生人王第五,往生王臣第六,往生居士第七,往生雜流第八,往生女人第九,往生物類第十。
而龍舒凈土文,言淺義周,詞詳理備,為接引初機第一要書。若欲普利眾生者,此書萬不可忽也。(下略)
龍舒凈土文,十卷,增廣本十二卷。宋代的國學進士王日休撰。日休,龍舒人。世傳凈土文者,不一,故以郡號別之。文分十章:一、凈土起信,二、凈土總要,三、普勸修持,四、修持法門,五、往生事跡,六、特為勸諭,七、指迷歸要,八、現世感應,九、助修上品,十、凈濁如一。
(注一)以上:印光大師文鈔卷第一、書一、與大興善寺體安和尚書竟。
(注二)下文有‘昔遇善子平者言:壽不過三十八。今適滿其數’句,可知此書是大師三十八歲時寫的。
大師文鈔中,書信最多,據增廣本,書計一O九目,且其中又有一目數篇者,如‘與永嘉某居士書’就有九篇。
前已讀過‘與體安和尚書’,是書的第一目?,F在這篇‘與友人論校經綱要書’,是第二目。
所謂‘友人’,我不曉得大師這位友人是誰;但據書中有‘以師在海山’句,既稱此‘友人’為‘師’,那一定是出家人。‘校經綱要’,如書中所‘論’。
佛經、義理無窮;隨人所見,各自著述。只一經也,別、圓、終、頓,所判不同;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在我們的中國佛教裹,教下,最咸行的,有天臺、賢首二宗。臺宗,以五時八教,判釋一代時教。所謂五時,即:一、華嚴時,二、阿含時,三、方等時,四、般若時,五、法華涅槃時。所謂八教,即:化儀四教——頓、漸、秘密、不定;化法四教——藏、通、別、圓。賢首、立三時五教,所謂三時,即:日出先照時,日升轉照時,日沒還照時。所謂五教,即:小、始、終、頓、圓。
同樣的一部經,以隨人所見不同,所以判釋各異,如盂蘭盆經,舊疏判屬人天小教,新疏謂是大乘方等;如金剛般若經,賢宗說是始教,天臺判屬圓兼通別。
天臺智者大師講法華經,以四意消文,所謂:約因緣,約本跡,約教,約觀心,是謂‘因緣、觀心,所釋各異’。
況復后世禪道大行,人皆樂聞直指之說,謂其親切痛快,易于得益。
‘后世’,指唐宋以后?!U道’,指中國佛教的‘祖師禪’。達摩初祖直指單傳之道,至唐代六祖慧能以后大行;從此之后,學佛的人,大都喜歡聽聞‘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聽了以后,是否‘見性成佛’,姑且勿論;只在聽時,當下覺得夠‘親切’,夠‘痛快’,好像很容易得大利益,所以‘人皆樂聞’。
由是、多有以祖意釋經意,挽佛說徇己說;抹除事相,專談本分。或以機鋒為轉折,或以表法為通關。但能不背心宗,皆堪輔粥佛說??v不能普被三根,稱佛本懷;亦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就路還家。
由于人們好聞直指之談,所以宗下解經,多有以祖師意解釋經意的,也有挽佛說以順己說的。如凈挺禪師‘金剛別傳’釋‘受持讀誦’云:
‘和身托付為受,一念萬年為持,破塵出經為讀,常轉如是百千萬卷為誦。趙州轉藏,連他婆子檢點;且道婆子別有長處也無?’
又釋‘受持讀誦此經’云:
‘僧問首山:如何受持?山云:莫污染。法眼云:證佛地者,名持此經。還是首山說的是?法眼說的是?’
你看這是祖意?還是經意?
又如‘維摩饒舌’云:
‘掩室摩竭,杜口毗耶;兩個老漢,一般鼻孔;大家扶起破砂盆。庵羅樹園偏欲借他;著力弄上一班猾頭;曼殊室利阿逸多,五十二個少叢林……’
像這類文字,那里是解釋經文?如果看作解經,那就錯了!我覺得這好像就是‘挽佛’所‘說’的經來‘徇(順)己(宗門)說’的法吧。不曉得對不對?
又如‘彌陀舌相’云:
‘問:寶樹出音使人念佛,無情說法在在有之,是果然否?答:燈籠拍手笑呵呵!’
你看這是在說‘事’、抑是說‘理’?
‘金剛別傳’解‘善法非善法’云:
‘“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不思善、不思惡,明上座本來面目”;你諸人,還認取么?’
這是不是‘專談本分’?
——以上所引語句,皆見凈挺禪師‘閱經十二種’——
宗門語句,雖不能普利上中下根,但也可以各利一類之機,令其得‘就路還家’耳。
又顯經義幽遠,佛理圓通;法法歸真,頭頭合道。
同時顯示佛經的義理極其幽深玄遠,佛理是圓融通達,所謂‘橫觀成嶺側成峰’。
良以‘者價’(這個)如太虛空,杳無疆界,不妨隨人所住,以分南北西東。如摩尼珠,非青黃赤白等色,而復遇青現青,逢黃現黃。青黃雖非本色,本色不離青黃;倘欲離青黃以覓本色,非蘊空大士不可。
如文可知。
如李長者之華嚴論,
李長者,諱通玄,出唐宗室。不涉世緣,清凈自居,以華嚴為業。唐開元七年,居方山土龕中,日食棗柏少許,時稱棗柏大士,亦稱方山長者。著華嚴經論四十卷;后人會經入論,謂之合論,共一百二十卷。開元十八年(西紀七三O)三月坐化,壽九十六。
憨山之法華擊節,
憨山大師,諱德清,字澄印。全椒(安徽)蔡氏子。年十二,禮南京報恩寺西林寧公為師。十九圓戒。從無極湛公學經教。好學敏睿,通內外黃老之學。禪參云谷,得其法。曾被誣入獄,流雷陽。未幾,入曹溪,重整祖庭。后遇赦,入廬山晏居。明天啟三年(西紀一六二三)十月,寂于寶林,壽七十八。生平著述甚多。法華擊節,若于萬歷戊戌(萬歷二十六年.西紀一五九八)。書末云:
‘弟子性澄,請益(法華)綱宗,予因提絮吾 佛言外之旨以示之?!?/FONT>
又云:
‘老盧云:“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然不涉唇吻一句,正不在紙墨文字間也?!?/FONT>
既是‘言外之旨’,又‘不在紙墨文字間’,則不可以通途經疏‘一體同觀’也。
曾鳳儀之三宗通;
曾鳳儀,字舜征,號金簡,衡州(湖南衡陽)人。明、萬歷進士,歷禮部郎中,致仕。偶遇一僧,諍論三夕不休,由是信佛,持戒蔬食,研讀經論,致力參省。一朝見月落日升,豁然獲悟。著「三宗通’,即:首楞嚴經宗通,楞伽經宗通,金剛經宗通。
及禪家以念佛作話頭看,
即看‘念佛的是誰?’
以凈土依正作本分說等。
即‘自性彌陀,唯心凈土’。
不得律以教家常格,謂為錯訛,而稍加更改。以彼另屬一宗,攬一切法指歸向上。設一更改,于本注前后血脈隔斷,又不能于教理始終意義吻合;一經稍改,兩涂俱失。剜肉作瘡,有損無益。還他本來面目,流通后世。譬如春蘭秋菊,各擅其美;盡忠行孝,俱振綱常耳。
這是教人不可隨意更改古書。記得我在十幾歲時讀梁皇懺,懺中有‘超諸方便成十力’句,那時不懂佛法,心想:那有‘十力’?大約是‘十方’,誤作‘十力’吧。雖然這樣想,但沒有拿筆去改。后來研習佛法,才知‘佛有十力’,成十力,就是成佛。好在當時沒有改,如果改了,豈不罪過無邊!
以師在海山,言憨山所注法華,有不合經旨處。以憨山多約本分作直指之談故也。
參閱前段‘法華擊節’中所引可知。
又校經一事,甚不容易。恐師無暇及此,委任他人。須有出格見識,十分細心,再三詳審,勤加考稽,方可一正訛謬,令其蕪穢盡除,天真徹露。否則寧可依樣葫蘆,庶不至大失其本真矣。
校經一事,實在太難;稍不小心,不但出錯,且有鬧笑話者;如近年出版的某書中,把‘兔燒身供養仙人’誤作‘鬼燒身供養仙人’,這仙人居然能嘗到‘鬼肉’,不知滋味如何?‘兔’誤作‘鬼’,就鬧出‘仙人吃鬼肉’的笑話!排版印,難免出錯;今時影印,也許不會錯吧,可是,照樣出錯!怎會出錯?據說是‘描’錯了!僅出錯而沒增加字,還算平常;更有出奇的‘錯法’,居然會一個字變成兩個字的!最近我看到一本書,書內的目錄中,把‘華嚴經旨歸’誤作‘華嚴經七日歸’;‘修華嚴奧旨妄盡還源觀’;誤作‘修華嚴奧七日妄盡還源觀’;把‘旨’的一字誤作‘七日’,變成兩個字,真要令人噴飯!今時印書,粗制濫造的情形,實在太嚴重了!
普通印書校對,尚且如此;何況校經,豈非難中之難?若不能細心詳審,真不如依樣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