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嚴法師
佛教出現于印度的時候,佛教徒并沒有特別的飲食和規定,因為佛教是一個宗教信仰普遍的國家,凡是有宗教信仰的人,一定有大同小異的飲食觀念。所以原始時代的佛教徒乃至出家的比丘、比丘尼過得是沿門托缽,所謂‘一缽千家飯’的飲食生活;他們不選擇托缽的物件,也沒有所謂潔凈或不潔凈,神圣或不神圣的飲食禁忌,為的是一律平等,廣結善緣。相沿迄今,斯里蘭卡、緬甸、泰國等上座部的佛教區域,還保留著當時的古風,也就是供養者供養什么就接受什么,沒有選擇、挑剔的余地,只要不是特為某一托缽者而殺,縱然魚肉等食物,也不拒絕,這就是小乘佛教不規定必須吃素的原因。
素食是佛教所強調和鼓勵的,如果能夠辦到的話,這是基于慈悲的立場,不是現代人為了健康和經濟的原因。事實上,肉食既傷慈悲,也的確有損健康,所以大乘經典如《梵網經》、《楞嚴經》等都強調素食,嚴禁肉食。
至于犖腥,應有分別,所謂‘犖菜’,是指具有惡臭味的蔬菜,例如:大蒜、蔥、韭菜、小蔥等。《楞嚴經》說:犖菜生食生嗔,熟食助淫。在比丘戒律里面規定:吃了犖菜要單獨住,或者距離他人數步以外,并位于他人下風而坐,或必須漱口至沒有惡臭為止。這主要是為了不擾亂大眾,所以,不得食犖。并且在誦經之前,為了不使聽經的鬼神發嗔和起貪,最好不吃犖菜。所謂‘腥’就是指肉食。辣椒、胡椒、五香、八角、香椿、茴香、桂皮等都是香料,不算犖菜,不在戒律所限。
至于不得飲酒,在印度乃是佛教徒的特色,其他宗教不僅不戒酒,甚至認為酒能通神。本來釀酒不須殺生,并且可以成為藥物之一種,不應列為宗教的禁忌;但因為佛教重視智慧,若多飲酒容易亂性,而飲酒后還能自制而不致昏亂的不多,所以,為了保持經常清醒,利于精進的修行,特別是為了達到修定的目的,必須戒酒。至于一般大眾,若據孔子所說的‘飲不及亂’,無傷大雅。所以受五戒而不能飲酒,也可以舍掉酒戒或不受此一酒戒,還不失為三寶弟子。
若將酒當做菜的佐料,如已沒有酒味,失去醉人的力量,應該不在酒戒之限。故在中國的新興宗教----所謂理教也戒酒; 當在必須用酒的場合,以醋代理,例如以醋代替烹飪的佐料,因為此時醋已沒有酒性。
如果進入犖菜館或居家時家人中有人吃素,有人吃犖,能夠使用犖素兩種不同的炊具和食具,是最為理想的。因為犖素的氣味不同,對于飲食者的感受也不一樣,為了習慣上的理由,保持清凈是必要的。可是禪宗的六祖惠能大師,在開悟傳法之后,隱于獵人隊伍之時,僅吃肉邊菜,而避開菜邊肉。不吃肉是為了慈悲眾生,還吃菜是為了必須生存,因此在生活條件不許可強求的條件下,用肉食的炊食來煮素食,那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對于菸、麻醉品的觀念,在佛教的戒律,可因病由醫生處方使用,不僅是菸、乃至于酒,在不得不用的情況下,不算犯戒。當然不能假藉治病而貪口腹之欲去吸飲菸酒和麻醉品。抽菸是為防止瘴氣在瘴疬發生和彌漫的地區,出家人可以適量的吸菸;否則為了威儀,應該戒除。若是為了刺激、嗜好、無聊等原因而抽菸,那就不為佛戒所許。在南方熱帶地區,嚼檳榔也是為了防止呼吸器官感染疾病;但是在不為治病的情況下,那就成了有失威儀和操作形象的一種惡習。
菸、檳榔都非飲食中的必須品,對人體少用是為了治病,多用則有害無益。例如:酒精過量者中毒;菸的尼古丁則傷肺損氣并為致癌的原因;檳榔的汁液有損牙齒的健康,令琺瑯質受到腐蝕,佛教徒能夠不用最好不用。
至于雞蛋應該是屬于腥類,因為它可以孵成為雛,而且它的味道,都是腥味,如果是持素清凈的人最好不吃。雖然現在養雞場所養的雞蛋都是無性的,在消費市場所買到的都是屬于無生命的;但它很顯然并非植物,若從殺生的立場,吃無性卵,也無損于慈悲,若以素食的習慣而言,便應當避免了。
最好,關于乳制品,不屬于肉食,也不屬于腥食,因為牛羊吃草及五谷,所產的乳汁也不含腥味。飲乳既未殺生,也不防礙牛犢、羊羔的飼育,而且是由人來飼養、控制乳量的生產,不會影響雛兒的生長和發育。所以,在佛的時代普遍飲用牛乳,而且將乳制品乳、酷、生酥、熟酥、醍醐等五級類,是日常的食品,也是必須的營養品,不在禁戒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