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put id="60gqq"><em id="60gqq"></em></input>
      • <abbr id="60gqq"></abbr>
      • <s id="60gqq"><em id="60gqq"></em></s>
        <pre id="60gqq"></pre>
        本站首頁 佛學文章 下載中心 地藏圖庫 佛學影視 在線禮佛 念 佛 堂 修學日歷 蓮社論壇 在線經典
         
        地藏蓮社 》》歡迎您! - dizh>>佛學文章>>佛學文庫>>漫談佛法>>緇門崇行錄淺述02
        緇門崇行錄淺述02
        2007年08月21日14:51文章來源:地藏蓮社作者:佚名訪問次數:3701 字體: 繁體

        緇門崇行錄淺述02

         

        明·蓮池大師作

        吳錦煌居士白話淺述

         

        慈物之行第六

         

        ◎忍苦護鵝

         

        佛世,有比丘乞食珠師之門。

         

        時珠師方為王穿珠,置珠取食,而珠偶墮地,鵝吞之。珠師與比丘食,視珠不見,疑比丘竊之也。比丘欲護鵝,故任其捶擊,至于流血,鵝來舐血,珠師移怒,并擊鵝殺之。

         

        比丘不覺悲淚,珠師怪焉,乃語之故。感悟珠師,懺悔作禮。

         

        佛在世時,有一個比丘到珍珠店去乞食。

         

        當時珍珠師傅剛好在為國王穿珠鏈,比丘來乞食,他就把珍珠放著進去拿食物,可是珍珠沒放牢,滾到地上去了,他家里養的一只鵝剛巧進來,把珍珠吃了。珠師拿食物出來供養比丘,發現珍珠不見了,認為是比丘偷拿去了,比丘怕鵝被殺,所以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任由珠師捶打,打到流血在地,那只鵝又來舐血,珠師怒氣末消,遷怒在鵝身上,把鵝也打死了。

         

        比丘不禁悲傷流淚,珠師奇怪,于是問他何以被打不哭,鵝死反而哭?比丘因鵝既已死,遂告訴他原由,珠師聽了大受感動,向他恭敬禮拜求懺悔。

         

        ◎護鴨絕飲

         

        晉僧群,清貧守節,庵于羅江縣之霍山。山在海中,有石盂逕數丈,清泉冽然。庵與石隔小澗,獨木為橋,繇之汲水。后一鴨折翅在橋,群欲舉錫撥之,恐傷鴨,還不汲水,絕飲而終。

         

        贊曰:‘人為物命而忘己身,大慈弘濟于是為主矣!或曰:“全鵝而忍苦,可也;群之滅其生,得無過乎?”噫!至人之視革囊,夢幻泡影耳。茍有利于眾生,則棄如涕唾。喂虎飼鷹,皆以是心也,豈凡夫執吝四大者所測知耶!’

         

        晉朝霍山僧群法師,清貧而守氣節,在羅江縣的霍山中搭一個茅棚住。山在海中,山上有一塊直徑數丈的大石頭,石頭上有清泉流出,清冷香甜。

         

        茅棚和大石中間隔一條深溝,上有獨木橋,可以走過去汲水。后來有一只野鴨子,折了翅膀飛不起來,停棲在獨木橋上。群大師要去打水,看見野鴨折翅停占了獨木橋,擬用錫杖撥開它,但又怕它掉下山溝喪生,于是回來,不去汲水,因沒喝水而死了。

         

        贊道:‘為了保全動物的生命而不顧自己,再沒有比這樣更慈悲、更偉大的救濟了。或者有人會說:“為了保全鵝的生命,忍受挨打的痛苦,還算可以;像群法師自己犧牲了生命,不是過份了嗎?”唉!圣人看自己的身軀如臭皮囊,人生不過如夢幻泡影而已,如果對眾生有利益,則將生命如鼻涕口水一般地丟棄不顧。如佛在因地修菩薩行時,以身飼虎,割肉喂鷹,都是舍己為人的心腸所使然啊!哪是執著貪戀這四大假合之身的凡夫,所能明白的呢?!’

         

        ◎贖養生命

         

        陳法朗,徐州沛縣人。就大明寺寶志禪師學禪,精律論,譽動京畿,聽侶云集。所得檀櫬,用造經像、塔寺,濟給窮厄。見諸生命,即買歸畜之。鵝、鴨、雞、犬,充□房內,見朗寢息,皆寂無聲;游觀之時,群起鳴吠,喧于鼓吹,亦懷感之致歟?

         

        南朝陳時,揚都興皇寺法朗法師,徐州沛縣人。跟大明寺寶志禪師學禪,對于戒律、論藏也很精通,名揚京城,聽講的人很多。他所得到的布施供養(檀是檀那檀越或施主,櫬是施主供養的錢),都用來造經像、塔寺,救濟窮困危急的人。看到生畜就買回來養著。所以鵝、鴨、雞、狗……等充滿整個房子。這些生畜看朗大師睡覺休息時,都安靜不出聲,朗大師探望它們時,都一齊鳴叫著,比吹螺打鼓還大聲。難道是對朗大師感恩激動所致嗎?

         

        ◎悲敬行施

         

        隋靈裕,定州鉅鹿人,十五投趙郡應覺寺出家。博通經論,名藉海外,其行施也,悲敬兼之,惠袈裟數過千領;疾苦求療者,醫藥無算。但得厚味,必先奉僧;雖御畜類,未嘗呵唾。乃至責問童稚,誡約門人,自稱己名,號彼仁者,苦言懇切,聞者流淚焉。

         

        隋朝相州演空寺靈裕法師,定州鉅鹿人,十五歲時到趙郡應覺寺出家。博學多才,精通經藏和論藏,名聞海外。他在布施的時候,慈悲又恭敬。惠贈袈裟給其他和尚,數量超過千件;病苦來求醫療的,供給醫藥更是不計其數。只要得到好吃的東西,一定先供養大眾僧,雖對生畜,亦不呵斥吐唾它們。甚至在指責或詢問幼童,或申誡約束自己的徒弟時,都自稱自己的姓名,稱對方為‘仁者’,苦口婆心,懇切告誡,聽的人都會感動得流下淚來。

         

        ◎買放生池

         

        隋智者大師,居臨海,日見民以漁為業,罾網相連四百余里,江□溪梁六十余所。心憫之,乃以所得櫬施,買海曲為放生池,表聞陳主。

         

        陳主下敕禁采捕。因為立碑,詔國子祭酒徐孝克為文。辭甚凄楚,覽者悲悟,多感化焉。

         

        隋朝國師天臺山國清寺智者慧□大師,住在臨海一帶的地方,每天看見老百姓捕魚為謀生職業,魚網相連四百多里,江中設捕魚的竹墻,及溪里筑的捕魚孔堰,大小不下六十余所。智者大師看了心中大是不忍,于是把自己所得的供養金,買海曲(今山東日照縣西)地方作大放生池,并上表奏陳當時的陳后主。

         

        陳后主于是下令禁止在該地區捕魚,為此事立石碑紀念,命國子祭酒(古最高學府叫國子學,北齊叫國子寺,隋改寺為學,煬帝又改學為監,祭酒是功高名著者官名)徐孝克作碑文,文辭悲愴凄涼,看到的人都哀傷感動而有所領悟。

         

        ◎割耳救雉

         

        隋智舜,趙州人,北游亭山,庵其中。有獵者逐雉,雉入舜房,舜苦勸勉,不聽,因割耳與之,獵人驚悟,投弓放鷹,數村舍其獵業。每見貧餒,流淚盈面,解衣減食,無所不至。

         

        贊曰:‘軻氏云:“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于舜老驗之。’

         

        隋朝趙郡障洪山智舜法師,趙州人。有一次北游贊皇許亭山,便在這山上建茅棚住了下來。有一天一個獵人追雉(雉俗名野雞),野雉飛入舜大師房內,舜大師苦苦相勸,求他放了一條生命,獵人不聽,定要抓雉,于是舜大師割下自己的耳朵給獵人,用以代野雉生命,獵人看了大吃一驚,遂感悟自己的罪業,終于放棄弓箭、獵鷹等獵具,決定不再打獵。因此感動了幾個村子的人,自動放棄打獵。舜大師每次看到貧困的人,都流淚滿面,脫自身的衣服給他們取暖,分自己的糧食給他們吃,這樣無所不至地慈悲濟世。

         

        贊道:‘孟子說:“至心誠意去做事,別人沒有不被他所感動的。”由舜老的德行,證實了這句話。’

         

        ◎濟貧詣官

         

        隋普安,京兆涇陽人。周氏滅法,隱于終南山之楩梓谷,苦行忘身,或露形草莽以施蚊虻,或委臥亂尸以施虎豹。時有重募,擒送一僧,賞帛十段。或來執安,安欣然慰喻曰:‘觀卿貧煎,正欲相給,為設食已,與共入京。’

         

        帝曰:‘我國法急,不許道人民間;汝更助急,不許道人山中,則遣渠何往?’遂放入山。

         

        隋朝京師郊南逸僧普安法師,京兆涇陽人。北周武帝建昌三年滅佛教,令僧尼還俗,安法師躲到終南山的□梓谷隱居,勤修苦行,不把身體形骸掛在心上,有時裸露著身子,躺在草叢中,讓蚊蟲吸咬,布施身血,有時躺在雜亂的尸體群中,想用自己的身體布施給虎豹吃。當時政府公告重賞,如捉到并呈送一個出家僧人,賞賜絲綢十段。有一個人要來捉拿安大師去領賞,安大師欣然的安慰他說:‘我看您貧窮煎迫,也正想幫忙讓您有所收獲,現在我弄些食物給您吃,吃完了和您一道入京城去,讓您領賞。’

         

        到了京城,皇帝看了卻說道:‘我國目前國法嚴厲,不準民間有出家人,你更加嚴厲了,不準出家人住到山里去,那么要叫他們到哪里去呢?’于是放安大師回山上。

         

        ◎躬處癘坊

         

        唐智巖,丹陽曲阿人。智勇過人,為虎賁中郎將,漉囊掛于弓首,率以為常。后入浣公山,依寶月禪師出家。

         

        昔同軍戎刺史嚴撰、張綽等,聞其出家,尋訪之,見深山孤寂,謂曰:‘即將癲耶!何為在此?’

         

        嚴曰:‘我癲欲醒,君癲正發。’往石頭城癘人坊為其說法,吮膿洗穢,無不曲盡。永徽中,終于癘所,顏色不變,異香經旬。

         

        唐朝丹陽智巖法師,丹陽曲阿人,機智和武勇都超越常人,年青時當虎賁中郎將(帝王衛官)。常把濾水囊掛在弓頭(濾水去蟲方飲之,以防殺生),習以為常。后來到浣公山,皈依寶月禪師出家。

         

        以前和他在軍隊的同事睦州刺史嚴撰、衢州刺史張綽等人,聽說他出家了,一齊去尋訪他,見他住在深山里,孤獨寂寥,對他說:‘將軍!莫非你是發瘋了嗎?怎么會住到這個人煙絕跡的山上來!’

         

        嚴大師說:‘我的沉迷和瘋癲就快覺醒了,而你們正沉迷著世俗的功名利祿,瘋瘋癲癲、糊糊涂涂地過日子啊!’后來嚴大師到石頭城癘人區(長惡瘡疥者或麻瘋病人住的地方),為他們演說佛法,還為他們吸膿水,洗滌臟的瘡口和衣物,體貼入微,樣樣周到。唐高宗永徽年中,在癘人街圓寂,死后面貌容色都沒改變,周遭散發著特殊的香味,十幾天才消失。

         

        ◎口吮腹癰

         

        唐智寬,蒲州河東人。常誦維摩經及戒本,感天神繞房。性慈惠,好贍病人,不計道俗及路遠近,無人治者,即輿來房中,躬自經理。有患腹癰,膿不能出;口吮之,遂獲痊可。后裊感作逆,事逮寬,配流西蜀,祖餞財帛悉不受,唯以一驢負經。

         

        路逢僧寶遑者,足破臥道旁,舍驢與乘,自擔經籍。時逢歲儉,煮糜粥以飼饑,又解衣衣之,或割或減,銜哀勸化,導彼念佛。

         

        唐朝蒲州仁壽寺智寬法師(續高僧傳作志寬),蒲州河東人,經常讀誦維摩詰經及戒本,感召天神圍繞房屋,贊禮護法。寬法師秉性慈悲寬懷,樂意幫助病人,不論出家人或在家人,離他遠或近,如有患病而沒人醫療的,就用車子把病人載來自己的房中,親自照顧料理一切。曾有一個病人,腹部長了一個瘡疽,膿脹在內流不出來,寬大師竟用口吸吮膿出來,這個病人終于因此而痊愈。后來土匪裊感作亂,借故捕捉寬大師,將他流放到四川,大師對于送行的宴會、錢財、衣物、布匹等,一概不接受,只帶著一只驢子,載著經書前去。

         

        路上遇到一個僧人號寶遑的,腳受傷無法走路,躺在路旁,寬大師讓他乘驢子,自己擔負經典。當時農作物歲收不好,人民糧食缺乏,寬大師用一點米煮稀飯,彼此充饑,又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他穿,有時將自己的食品完全讓給他,有時減少自己的食物等,含著悲愍的心,勸導教化他念佛求生凈士。

         

        ◎惠養群鼠

         

        唐慧意缽中之余,飼房內鼠。有鼠百余,皆馴狎,爭來就食。其病者,以手摩捋之。

         

        唐朝襄州景空寺慧意法師,將缽中吃剩的食物,用來喂禪房內的老鼠,他房內有百多只老鼠,都很乖馴地親近他,搶著來吃食物。患病的老鼠,他就用手撫摩它。

         

        ◎氈被畜狗

         

        唐智凱,丹陽人,常講三論。貞觀元年,住余姚縣小龍泉寺。越俗,狗生子,多捐棄道上。凱憐之,收聚養育,乃至三十、五十,氈被與臥,不嫌污穢。

         

        唐朝越州嘉祥寺智凱法師,丹陽人,常開講三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唐太宗貞觀元年,住持浙江余姚縣的小龍泉寺。當時越地(余姚為古之越國)的習俗,家里狗生小狗,多半遺棄在路上。凱法師憐憫它們,收集起來飼養,愈來愈多,多到三十、五十只,用獸毛織成的被子給小狗睡,不嫌它們骯臟。

         

        ◎穢疾不嫌

         

        唐道積,蜀人,住益州福感寺。性慈仁,有癘疾者洞爛,穢氣郁勃,聞者掩鼻。積為之供給,身心不二;或同器食,時與補浣。人問之,答曰:‘清凈具穢,心憎愛也,吾豈一其神慮耶?寄此陶煉耳!’

         

        唐朝益州福感寺道積法師,四川人,住持益州福感寺。積法師秉性仁慈,有患惡瘡病的,全身長膿又爛成一個洞一個洞的,臭氣非常濃厚,聞到的人都掩起鼻子,積法師供應他衣食,行為的表現和內心一致,絕不是故意裝成泰然自若的樣子。甚至有時和患者用同一食器,同桌吃飯,幫他們補衣服、洗衣服。有人問他,怎能忍受這種環境和生活。積法師回答說:‘喜愛清潔干凈,厭惡臭味污穢,這是分別心理的作怪,我是一個修行人,為要了生脫死,就要能克服七情六欲,我豈真能修到如如不動的平等智嗎?只不過利用這個環境來磨煉我的身心罷了。’

         

        ◎看疾遇圣

         

        唐智暉,住重云,創溫室浴僧,施水給藥。有比丘白癩,眾惡之,暉與摩洗如常;俄有神光異香,方訝之,忽失所在。

         

        贊曰:‘佛言:吾滅度后,好供養病人,以中多賢圣故也。今重云所遇,與悟達因緣正相似。古今類此甚多,姑出一二,以為嫌棄病人者勸焉。’

         

        唐朝洛陽中灘浴院智暉禪師,住持京兆重云寺。創建了一個道場號‘溫室院’,供給十方僧侶洗浴,布施用水及醫藥。有一個比丘患了麻瘋癥,眾人都厭惡他,不敢接近。暉禪師照常幫他洗擦身體;洗了不久,突然有股奇異的光明和香味從這麻瘋比丘身上出現,暉禪師正感到奇怪驚訝,這位比丘就消失不見了。

         

        贊道:‘佛曾說:我滅度后,諸比丘要好好供養病人,因為病人中有很多是圣賢示現(即佛菩薩及聲聞等圣賢),來考驗你們的啊!今重云暉禪師遇見這位比丘的情形,和唐朝悟達國師(即彭州丹景山知玄大師),遇見迦諾迦尊者的因緣正相似。(唐懿宗時,有悟達國師知玄者,未顯時嘗與一病僧邂逅于京師,忘其所寓之地,其僧乃患迦摩羅疾,眾皆惡之,而知玄與之為鄰,時時顧問,略無厭色。因分袂。其僧感其風義,祝之曰:子向后有難可往西蜀彭州九隴山相尋,其山有二松為志。后悟達國師居安國寺,道德昭著,懿宗親臨法席,賜沉香為法座,恩渥甚厚,稍生驕憬之念。自爾忽生人面瘡于膝上,眉目口齒俱備,每以飲食喂之,則開口吞啖,與人無異。遍召名醫,皆拱手默然。因記昔日同住僧之語,竟入山相尋。值天色已晚,彷徨四顧,乃見二松于煙云間,信期約不誣,即趨其所。崇樓廣殿,金碧交輝。其僧立于門首,顧接甚歡,因留宿,遂以所苦告之,彼云:無傷也,巖下有泉,明旦濯之即愈。黎明童子引至泉所,方掬水間,其人面瘡大呼曰:未可洗!公識達深遠,考究古今,曾讀西漢書,袁盎晁錯傳否?曰:曾讀。既曾讀之,寧不知袁盎殺晁錯乎?公即袁盎,吾即晁錯也。錯腰斬東市,其冤為何如哉?累世求報于公,而公十世為高僧,戒律精嚴,報不得其便,今汝受人主寵遇過奢,名利心起,于德有損,故能害之。今蒙迦諾迦尊者,洗我以三昧法水,自此以往,不復與汝為冤矣。悟達聞之,凜然魂不住體,連忙掬水洗之,其痛徹髓,絕而復蘇,覺來其瘡不見,乃知圣賢混跡,非凡情所測,再欲瞻敬,回顧寺宇,不可復見。——出慈悲三昧水懺。)古往今來,類似這種情形很多,姑且列出一二則,來勸告那些嫌棄病人的修行者。’

         

        ◎行先執帚

         

        唐慧斌,兗州人。博窮經論,后專靜慮。以慈救為務,每夏步行,恐傷微蟲,執帚先掃。隨得利養,密行檀惠;種種善事,仍戒勿泄。

         

        唐朝京師弘福寺慧斌法師,兗州人(屬今山東省)。博覽窮究經論,后來專修禪定。發心以慈悲救濟眾生為己任,每到了夏天,(生物繁茂之際。)走路怕踏傷了微小的蟲蟻,所以在踏出腳步之前,先拿掃帚輕掃地面,以免殺生。一得到供養的財物,就秘密地去做布施利人的事,雖做了種種的善事,還告誡人切莫泄漏給人知。

         

        ◎贍濟乞人

         

        唐曇選,高陽人,居興國寺。性好慈濟,財物不積。置巨鑊,并乞人所得食,總為饘粥,列坐群乞,手自斟酌。見其藍縷,形容消瘦,憐憫墮淚,悲不自勝。己亦同群受粥而食,遂及多載。

         

        唐朝曇選法師,高陽(河北)人,住在興國寺。生性慈善,喜好救濟別人。從不積蓄財物。購置了一個大鍋,把自己及乞丐們乞食所得一并放到里面,煮成濃稀飯,叫他們排列坐好,親手替他們盛粥。看到穿著破爛的衣服,容貌消瘦的,都會憐憫地流下淚來,悲愍難過之情無法克制。選大師自己也和他們同在一起吃稀飯。這樣經過了很多年。

         

        ◎施戒放生

         

        五代永明壽禪師,居永明十五年,度弟子千七百人,入天臺,度戒萬余人,常與七眾授菩薩戒,夜施鬼神食,放諸生類。六時行道,余力誦法華經一萬三千部。開寶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焚香告眾。趺坐而逝。

         

        五代杭州慧日永明延壽智覺禪師,居住永明寺十五年,剃度了一千七百多個弟子,后入天臺山為眾授戒,約萬余人得戒;大師常為七眾(指比丘、比丘尼、式*摩那尼、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授菩薩戒,夜晚作瑜珈焰口施食鬼神,并常放生。晝夜六時(晝三時夜三時合為六時,晝三時指即日、中日、后日;夜三時即初夜、中夜、后夜)精進地修持,功課之外閑余時,就誦法華經,一輩子共誦了一萬三千部。宋太祖開寶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燃香向大眾告別,盤腿(跏趺)端坐著而圓寂了。

         

        ◎看病如己

         

        宋高庵住云居,聞衲子病,移延壽堂,咨嗟嘆息,如病在己。旦夕問候,躬自煎煮,不嘗不與食。或天稍寒,撫其背曰:‘衣不單乎?’或暑,察其色曰:‘莫太熱乎?’乃至命終者,不問彼有無,常住以禮津送。

         

        贊曰:‘經稱八種福因,看病第一,豈不以衲子無家,孤單湖海,伶仃疾苦,真可悲憫!作僧坊主,而病不于我調,死不于我殯,豈慈悲之道乎?凡住持者,宜以高庵為法。’

         

        宋朝南康軍云居寺高庵善悟禪師,住持云居寺,一聽到有出家人病重,被移到延壽堂(又名涅槃堂、無常院、如意寮等,為病僧入滅之處也),就嘆息不已,好像是自己生病一樣。早晚去問候他們,親自料理飲食,煎煮藥物。藥物都自己先嘗嘗看,沒有毒性或副作用,才安心地拿給病人服用。天氣稍冷了,就關心地撫他的背,說:‘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天氣熱了,就察看他的臉色,問:‘是否太熱了?’甚至命終圓寂的,不管他有錢沒錢,常住(僧是流動的,道場是永久的,所以叫常住)都照禮數津貼送終。

         

        贊道:‘梵網經上說八種福田(天臺戒疏下曰:“八福田者,一、佛,二、圣人,三、和尚(受戒本師),四、□梨(受戒時教授威儀之阿□梨),五、僧,六、父,七、母,八、病人”,此中佛與圣人及僧為敬田,和尚、□梨、父母為恩田,病人為悲田。若人向此八種人能恭敬供養,慈愍惠施,則能生無量之福果,故曰福田),其中照顧病人為福田中第一大福田。良以出家人沒有固定的家,獨自游化五湖四海——即所謂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無依無*,一旦患病痛苦,實在非常可憐而值得同情的啊!當僧眾中住持的人,如有出家人生病了,不去照顧他,圓寂了,不辦理他的喪事,豈是以“慈悲為懷”的出家人所應有的態度嗎?凡是當住持的人,應效法高庵禪師的德行和作風。’

         

        ◎總論

         

        仁義禮智,人之四端也,而仁為首;慈悲喜舍,佛之四心也,而慈為先。茍無慈心,雖有博學、多聞、神通三昧,悉魔業耳。或謂慈威并運,佛道也,何專尚乎慈?不知生之、殺之皆仁也,攝之、折之皆慈也;其跡則威,其實則慈也。威而不失為慈,是之謂大慈也,毋以呴呴之恩,沾沾之惠言慈也。

         

        ‘仁、義、禮、智’,是做人的四個基本條件,(孟子公孫丑章: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而仁排第一位;‘慈悲喜舍’,是學佛修行的四無量心,(又名四等,四梵行,十二門禪中之四禪。慈無量心是能與樂之心;悲無量心是能拔苦之心;喜無量心是見人離苦得樂,生慶悅之心;舍無量心是如上三心舍之而心不存著,又怨親平等,舍怨親也。此四心普緣無量眾生,引無量之福,故名無量心。又平等普利一切眾生,故名等心。此四心依四禪定而修之,則得生色界之梵天,故云四梵行。俱舍論二十九曰:‘無量有心,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言無量者,無量有情為所緣故,引無量福故,感無量果故。’智度論二十曰:‘四無量心者,慈悲喜舍。’)而慈居最先。如果沒有慈心,縱然博學,多聞,證得神通三昧,不過是魔鬼而已。或有人會說:慈悲和威嚴并用,才是佛道的本色啊!何必專推崇慈悲呢?怎知道救他、殺他(或慈顏愛語提拔幫助,增強信心、道心叫生。怒目金剛,折銳氣、殺棱角、鈍其鋒頭叫殺)都是仁的表現,這是一體的兩面啊,攝受他,折服他,也都是慈的表現,主要都是為他好,而采取的方法不同而已。在外表顯現出來的是威儀嚴峻,其實內心是充滿慈愛的啊!要能外表威嚴,內心充滿慈愛,才是真正的大慈悲!不要以為小小的恩情,少少的照顧就是慈愛啊!

         

        高尚之行第七

         

        ◎避寵入山

         

        晉道恒,秦主姚興逼以易服輔贊,屢辭不允。殆而獲免,乃嘆曰:‘昔人有言:“益我貨者損我神,生我名者殺我身。”’于是竄影巖壑,草食味禪終身焉。

         

        晉朝長安道恒法師,后秦(即姚秦)主姚興屢次下詔逼他還俗從政,輔佐治理天下,(因恒法師多所兼通,學該內外,姚興以其神氣俊朗,有經國之才,故逼令還俗助振王業。)恒法師每次都推辭不受。費了很多的麻煩,與之周旋,終于得免。于是感嘆地說:‘古人有一句話說:“能增益我的錢財的,必然會損傷我的精神;能增長我的名望的,可能會造成我的殺身之禍!”’于是終身隱居于山谷間,以草木果實養色身,以禪悅為食養慧命,終生不出山。

         

        ◎眾服清散

         

        晉慧永,與遠公居廬山,鎮南將軍何無忌守潯陽,因集虎溪,請永及遠。遠從者百余,端肅有序;永衲衣草履,執錫持缽,松下飄然而至,神氣自若。無忌謂眾曰:‘永公清散之風,乃多于遠師也。’

         

        贊曰:‘遠師從者百余,皆蓮社英賢耳,而何公尚抑揚如是;今僧畜奴仆,張蓋荷篋,趨蹌于豪貴之門,而求與為伍,何公見之,又當如何耶?’

         

        晉朝廬山慧永法師,和慧遠大師同住在江西省的廬山蓮社,鎮南將軍何無忌鎮守江西九江,有一次在虎溪宴會,邀請慧永及慧遠兩位大師駕臨。遠大師隨從有一百多位,個個端莊嚴肅,彬彬有禮;而永大師穿著縫縫補補的舊僧衣和草鞋,手拿著錫杖,持著缽盂,從松下飄然而到,神氣自如。無忌告訴眾人說:‘永大師清高飄逸的風格,較之遠公有過之而無不及哩!’

         

        贊道:‘隨從遠公的一百多人,都是蓮社才德兼優的人才,而何公尚且作這種褒貶和批評;如今出家人養傭人,打著傘,擔著箱子,匆忙地趕往富貴人家,去和他們攀交,何公看到這個景象,不知又會作怎樣的批評啊!’

         

        ◎不享王供

         

        姚秦佛陀耶舍在姑臧,秦主興,遣使聘之,厚贈不受。既至,興自出迎,別立新省,館于逍遙園中。四事供養亦不受,時至分衛,一食而已。衣缽臥具盈屋三間,不以介意,興為貨之,造寺城南云。

         

        姚秦長安佛陀耶舍大師住在姑臧(今甘肅省轄)時,秦主姚興派遣使者去禮請他,并贈送他很多貴重的禮物,但耶舍大師都不收。到了長安,姚興親自出來迎接,特別建立新的官署在逍遙園的賓館中。給他的飲食、衣服、臥具、醫藥等四事供養都不接受,到了食飯之時(分衛翻乞食或團墮。乞食者,比丘行而乞食也。團墮就乞得之食而釋之,以西竺之法,多搏食作團墮疊缽中故也。或為漢語,謂以乞得之食物分與僧尼而護衛之,令修道也)才吃一餐(即日中一食),供養他的衣服、臥具堆滿三個房間,他從來不去注意它們,姚興于是將它們賣了,把所得用在建造城南的一座寺。(寺梵語尾賀羅,毗訶羅。寺原為官司之名,釋名曰:‘寺,嗣也,治事者相嗣續于其內也。’羅壁志余曰:‘漢設鴻臚寺待四方賓客,永平中佛法入中國,館摩騰、法蘭于鴻臚寺。次年敕洛陽城西雍門外立白馬寺,以鴻臚非久居之館,故別建處之。其仍以寺名者,以僧為西方之客,若待以賓禮也。此中國有僧寺之始。’隋煬帝大業中改天下之寺為道場,至唐復為寺。)

         

        ◎駕不迎送

         

        齊僧稠,文宣帝常率羽衛至寺,稠宴坐小房,了不迎送;弟子諫之,稠曰:‘昔賓頭盧迎王七步,致七年失國;吾誠德之不逮,未敢自欺形相,冀獲福與帝耳。’天下號為稠禪師。

         

        南朝齊鄴西龍山云門寺僧稠禪師,齊文宣帝常常率領左右隨從及侍衛來寺拜訪請教,稠大師一向都靜坐在小房子里,不去迎接也不送行;他的弟子勸他對皇帝要屈躬些去迎送,稠大師回答說:‘往昔賓頭盧尊者出迎優填王七步,致使他七年失國。(賓頭盧頗羅墮,十六羅漢中之第一賓頭盧尊者,即長眉羅漢。賓頭盧翻言‘不動’,頗羅墮譯言捷疾、利根、重瞳等。此人原為拘舍彌城優填王之臣,王以其精勤,使之出家,證得阿羅漢果。因對白衣妄弄神通,為佛呵責,不得住于閻浮提,使往化西瞿耶尼洲,后閻浮四眾思見之,白佛。佛聽還,而不聽入涅槃,使永住于南天之摩梨山,為末世四眾作福田。依四分律五十三說:世尊在拘□彌國,王優填是賓頭盧親厚之知識,王朝晡常往問訊。時有不信樂佛法之婆羅門大臣,見賓頭盧不起身迎王,以惡心諫止王。王日:‘明日清旦當往,若不起,當奪其命。’明旦賓頭盧遙見王來,便遠迎。王問言:‘汝今何意起迎我?’答言:‘為汝故起。’王言:‘昨日何故不起?’答言:‘亦為汝故。’言:‘云何為我?’答言:‘汝昨日善心來,今日懷惡心來,若我不起,當奪我命,若奪我命,必墮地獄。若起迎王,將失王位,然寧使失王位,不可使墮地獄,是故起。’王曰:‘幾日失王位?’言卻后七日必失王位,即如記,至第七日,慰禪王國波羅殊提王來捉王,七年鎖腳囚禁。)我實在德行不夠,是比不上賓頭盧尊者,但不敢破壞出家人尊貴的形相,只希望皇帝因恭敬三寶而獲得福報罷了。’天下人對大師清高的德操更加崇仰,號稱他為稠禪師。

         

        ◎不結貴游

         

        梁智欣,丹陽人,以經義名海內。永明末,太子時幸東田,數進寺。欣因謝病鐘山,晏然自得,不與富貴游往,孤回絕人。凡櫬施不蓄,為構改住寺云。

         

        南朝梁朝鐘山宋熙寺智欣法師,丹陽建康人,以講經義解,名聞國內。齊武帝永明末年,太子時常駕臨東田(京城東部郊外之田,古時每年春初由皇帝主持開耕典禮),屢次到寺里來拜謁欣大師,大師因此推托自己有病,謝絕會客,隱居在鐘山(南京市東),悠然自得其樂。不和富貴中人交往,風格清高,大異常人。從不積蓄,供養的錢財都拿去修建寺院。

         

        ◎不引賊路

         

        隋道悅,荊州人,常持般若。住玉泉,值朱粲反,入寺求糧,又欲加害。悅殊無所懼;放令引路,悅行數步,坐于地曰:‘吾沙門也,非引路之人,浮幻形骸,任從白刃。’粲奇其高尚,因送還寺。

         

        隋荊州青溪山道悅法師,荊州人,常持誦般若經。住持玉泉寺的時候,適值朱粲造反,到了寺里勒索糧食,又想殺死悅法師,悅大師一點也不怕;竄賊看他絲毫不怕,就不殺他,叫他帶路到機要地,悅大師走了幾步,就坐在地上說:‘我是出家人,不是引路的人,我這四大虛幻合成的肉體,任你宰割吧!’朱粲非常驚異他這崇高的志節,于是送他回寺。

         

        ◎屢征不就

         

        唐慈藏,新羅國人。冥行顯被,物望所歸。屢征不就,王大怒,敕住山所,將加手刃。藏曰:‘吾寧持戒一日而死,不愿一生破戒而生。’使不忍殺,具以上聞,王嘆服焉。

         

        唐朝新羅國(新羅國即今韓國)的大僧統慈藏法師,常暗地里勤修佛法,于是有顯著的感應,眾人皆心悅誠服。國王每次詔他入宮,他都不去,國王大大生氣,命令把他關在山里的監牢,準備親手將他殺死。藏大師對使者說:‘我寧愿持戒一日而死,不愿破戒茍活一生。’使者聽了很感動,不忍心殺他,具實表奏國王,國王終于感動佩服而赦免他。

         

        ◎寧死不起

         

        唐四祖道信大師,住黃梅三十余載。貞觀中,太宗三詔,令赴京師,并以疾辭。帝敕使者,若更不起,當取其首。師引頸受刃,使以聞,太宗嗟嘆,賜珍帛以遂其志。

         

        贊曰:‘子陵之拒先皇,種老之辭仁祖,亦逸士之常耳!未聞脅之以白刃而不回者也。丹鳳翀霄,可望而不可追也,四祖其人歟!慈藏其人歟!’

         

        唐朝蘄洲雙峰山道信禪師,乃禪宗四祖,住持黃梅(今湖北省)雙峰寺三十多年,唐太宗貞觀年中,三次下詔,命令他到京師來,一瞻風采,四祖都托病推辭不去。皇帝命令使者,如果再不入京,就要砍四祖的頭。四祖伸出脖子等使者來砍,毫無畏懼。使者把這件事回秦皇帝,唐太宗慨嘆不已,終于不再為難四祖,并且頒賜名貴的絲綢給他,滿足他遁隱山林的志趣。

         

        贊道:‘嚴子陵先生東漢余姚人,姓嚴名光,字子陵,少年時和漢光武帝同游學,光武即位,子陵變名隱身不見,帝命人尋找,苦勸他上朝為官,輔佐王業,他都拒絕不受,就耕于富春山。宋朝洛陽人種放,隱居終南,嗜酒躬耕,自號云溪醉叟,宋真宗時召為左司諫,尋辭歸山。后宋仁宗(真宗之子)即位,亦拒不受。這兩個人的作風,也不過是一般隱士的風格而已,已經算很清高了,還沒聽過受到死亡的威脅,仍然拒絕不受的啊!這種清高的風格,簡直像鸞鳳沖霄高飛,實在是望塵莫及啊!四祖就是這么偉大的人,慈藏大師就是這么偉大的人!’

         

        ◎三詔不赴

         

        唐汾州無業禪師,陜西雍州人。穆宗遣左街僧錄靈準赍詔起之,師笑曰:‘貧道何德?累煩人主,爾先行,吾即往矣!’遂沐浴敷座,告門人曰:‘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虛空同壽。一切境界,本自空寂,迷者不了,即為境惑,流轉不窮。常了一切空,無一法當情,是諸佛用心處。’言訖,端坐,中夜而逝。準回奏,帝大欽嘆,賜謚大達國師。師處憲、穆兩朝,凡三詔不赴。

         

        唐朝汾州開元寺無業禪師,陜西雍州人。唐穆宗派遣左街僧錄(僧官名,起于姚興時,唐代又分左、右街僧錄,管寺廟種種制度及與官方的聯系。)靈準帶著詔書前去請他入京。無業大師笑道:‘貧道沒什么德行,很慚愧地老是麻煩皇上來敦請,這次我不再拒絕,您先走,我隨后就到。’于是沐浴身體,敷設座位上座,告訴他的門徒們說:‘你們眼見、耳聽、身觸感覺、意識知道的根性,是永不磨滅的,和太虛空一樣無窮無盡。(即識根或有毀滅,識性不滅。)外在的一切現相,只是六根攀緣六塵,產生的虛妄空幻的六識,萬法唯識,緣起性空,自性本體是一塵不染,周遍法界的,(楞嚴經:汝元不知如來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凈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只要了明一切唯心,滅除妄念分別,則一切境界猶如虛空。(即六祖所說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眾生因無明不悟,被外在境界迷惑,隨波逐流,在三界六道輪回,展轉無有盡期。如能照我上述的,常能了悟一切如夢如幻,無一法可分別和執著的,就是諸佛安心處,即是契合諸佛心法了。’說完了,就端正坐著,到了中夜分就圓寂了。靈準回京,把這件事表奏皇上,皇帝非常欽佩感嘆,追封他為大達國師。無業大師處在唐憲宗和唐穆宗兩個朝代,受三次(憲宗兩次,穆宗一次)皇帝的詔請,都拒絕不去。

         

        ◎詔至不起

         

        唐懶融隱金陵牛首山,上聞其名,遣中使召見。使至融方坐地;燃牛糞火,拾煨芋而食,塞涕交頤。使云:‘天子有詔,尊者且起。’融熟視不顧。

         

        使笑云:‘涕及頤矣!’

         

        融曰:‘我豈有工夫為俗人拭涕耶!’

         

        上聞而嘆異,仍厚賜旌之。

         

        唐朝潤州牛頭山法融禪師,隱居南京牛頭山(牛首山),皇上得知他的名聲,派遣使者(天子左右使用的人叫中使),召他入宮相見,使者到牛頭山的時候,融大師剛好坐在地上,燒牛糞,烤芋頭,撿燒熟的芋頭吃著。天氣寒冷鼻涕左右流了滿臉。使者說:‘皇帝有詔令來了,尊者暫且起身聽圣旨。’融大師仍舊注視著芋頭而不理睬他。

         

        使者笑道:‘您的鼻涕流到臉頰上來了。’

         

        融大師說:‘我哪有閑工夫為世俗人擦鼻涕呢!’(求道修行如救頭然,分秒精進,不可絲毫浪費。)

         

        皇上聽了這件事,嘆為稀有,于是重重地賞賜他、表揚他。

         

        ◎冒死納僧

         

        唐法沖,隴西成紀人。貞觀初,敕私度者處以極刑。時嶧陽山多逃僧避難,資給告匱,沖詣州宰,告曰:‘如有死事,沖身當之,但施道糧,終獲福佑。’宰嘉其志,冒網周濟焉。

         

        唐朝袞州法集寺法沖法師,隴西成紀人。唐太宗貞觀初年,下令私自度人出家的要重辦(處死刑)。當時嶧陽山有很多沒有國家發給度牒(可出家的證可文件)而出家的僧人,沖大師都收留他們,但因人多,糧食缺乏。沖大師于是去拜訪州長,告訴州宰說:‘我來承擔被處死的責任,您只管布施糧食,好讓出家人安心辦道,終會獲得福報和三寶的加被。’州長非常贊喜他的志氣,冒著甘犯法律的危險來救濟他們。

         

        ◎不赴俗筵

         

        唐韜光禪師,結茆于靈隱西峰。刺史白居易具飯,以詩邀之。光答偈不往,有‘城市不堪飛錫到,恐驚鶯囀盡樓前’之句,其高致如此。

         

        贊曰:‘有古德辭朝貴招宴偈云:“昨日曾將今日期,出門倚杖又思惟;為僧只合居山谷,國士筵中甚不宜。”與韜光高致先后如出一轍。噫!斯二偈者,衲子當朝暮吟詠呆一過始得。’

         

        唐朝韜光禪師,搭茅棚在靈隱山西峰凈修。杭州刺史白居易準備飯菜供養,寫了首詩邀他來應供。韜光大師回了一首偈子給白居易,謝絕他的邀請,偈中有‘熱鬧繁華的城市,實在不是我們出家人去的地方,去了恐怕那在金玉堂前歌啼婉轉的黃鶯,也會嚇得飛跑了。’的句子,他的風格是如此的高超。

         

        贊道:‘古時有一位大德辭謝朝廷權貴請宴的偈子,說道:“昨天也曾高高興興地和您約好,今天要去參加您的宴會,但今天出門,走了幾步,倚著錫杖,仔細地考慮了一下,認為出家人只適合住在山谷中,實在不適宜參加國家大臣的筵席。”這種清高的意境和韜光大師先后一模一樣。這二個偈子啊,出家人應該早晚吟詠,仔細品味一番。’

         

        ◎不受衣號

         

        唐全付,吳郡昆山人。見南塔涌禪師頓明心地,后住清化禪院。錢忠憲王遣使賜紫袈裟,付上章力辭;使再往,又辭曰:‘吾非飾讓也,恐后人效吾而逞欲也。’尋賜號純一禪師,復固辭不受。

         

        唐朝越州清化院全付禪師,吳郡昆山人,拜謁袁州仰山南塔光涌禪師,于應對言語中,‘深認仰山之勢,頓了直下之心’(宋高僧傳),之后住持鴿湖山清化禪院。忠憲王錢氏派遣使者頒賜紫袈裟(南北朝以來,紫衣為貴官公服,唐書又云:‘五品以上,毋妻服紫衣。’所以武則天設紫袈裟表示尊僧,紫袈裟從武則天賜玄朗大師始),付大師呈上表章極力推辭。使者再去,付大師又推辭說:‘我不是假裝謙讓的,我是怕后來的人,為了滿足自己名利的欲望而學我接受頒賜啊!’后來不久,忠憲王又頒賜他尊號純一禪師,付大師仍堅持不接受。

         

        ◎力辭賜紫

         

        五代恒超,范陽人。止開元寺,講經論二十余年,前后州牧使臣投剌求見者,令童子收剌,罕所接對。時郡守李公欲奏賜紫衣,超辭以詩,有‘誓傳經論死,不染利名生’之句。李公復令人勸勉,超確然不拔,且曰:‘而復來,吾在盧龍塞外矣!’

         

        相國瀛王馮公聞其名,修書通好,超曰:‘貧道早舍父母,克志修行,本期彌勒知名,不謂浪傳宰輔,豈以虛名浮利留心乎?’馮公益重之,表聞于朝,強賜紫焉。卒之日,天樂盈空,蓋生兜率之明驗也。

         

        贊曰:‘紆金紫之服,交宰輔之門,人所深愿而惟恐其不得也。二公堅辭再四,若將浼焉;清風凜然,披拂千古,真可以涼奔競之炎衷,而醒利名之醉眼矣!’

         

        五代后漢棣州開元寺恒超大師,范陽人,住錫開元寺,講演經論二十多年。前后任的州牧使臣等,仰慕大師而來投拜帖名片求見的很多,大師都命童子(侍者)收起名片,很少和他們會面對答。當時郡守李公素來敬佩大師,想上章表奏皇帝,頒賜紫袈裟給大師,大師寫了一首詩制止他,詩中有‘我誓愿傳布法、講經論而終老,不想沾染世俗的名利而茍活’的句子。(其詩為:‘虛著褐衣老,浮杯道不成,誓傳經論死,不染利名生;厭樹遮山色,憐窗向月明,他時隨范蠡,一棹五湖清。’)李公再次派人去勸勉大師接受,超大師堅持不變,而且說:‘您再來勸我,我就逃到盧龍(今河北省永平府)塞外去了。’

         

        宰相瀛王馮道知道了他的德名,寫信去和他結交問候,超大師回信說:‘貧僧早年舍棄父母,立志修行,主要是希望彌勒菩薩的垂愛,命終能往生兜率內院聽法,沒想到浪傳虛名,傳到了您宰相的耳中。我修道人并不重視世上虛幻不實的名利啊!’馮公看了更加尊重他,上表奏明朝廷,后漢高祖硬賜給他紫袈裟。(宋高僧傳:大師自此忽忽不樂,以干佑二年仲春三日微疾,數辰而終于本院。)圓寂那天,眾人都聽到天樂滿空,這是往生兜率內院的證明啊!

         

        贊道:‘穿著金紫的衣服,和宰相大官結交,這是一般人所深深希望而惟恐得不到的啊!而全付大師和恒超大師兩位大德,一再堅決推辭,仿佛接受了是莫大的污辱啊!(孟子公孫丑上“望望然去之,若將浼焉。”)清風亮節,令人不可侵犯,照耀千古,影響后人,真可以使那些喜歡巴結權貴之門的熱衷冷靜下來,可以使沉醉于名利的人覺醒了。’

         

        ◎不樂王宮

         

        后唐貞辨,中山人,刻苦修學,刺血書經。時并州不容外僧,辨出野外,隱身古冢中。武帝畋游,辨方出冢,見旌旗騎乘,還入冢穴。帝擒之,問故,檢冢中,則草座案硯疏鈔羅布,遂命入府供養。曹太后深加仰重。辨訴于后曰:‘本以學法為重,久在王宮如梏械耳。’帝乃縱其自繇。

         

        五代后唐定州開元寺貞辨法師,中山人,刻苦修道,常刺血寫經。當時并州(山西省太原大同地方)不容外來的僧侶居住,辨大師于是到野外,隱居在古墓中,有一天武皇帝打獵出游,辨大師剛出墓要去城里講經,看見旌旗人馬,趕緊縮身躲人墓中,但被武皇發現抓到,問他為何在這種地方,并且檢查他的墳墓居室,但見草敷的座位,桌上筆硯,經典的疏鈔很多,于是生大敬佩,帶他回宮中供養。曹太后非常敬仰尊重他。辨大師有一天告訴太后說:‘我的本志主要在修學佛法,久住在宮中,有如被手鐐腳梏的關在牢里一樣。’武帝于是放他自由。

         

        ◎袖納薦書

         

        宋雪竇顯禪師,得法于智門祚公。將游兩浙,學士曾公謂曰:‘靈隱天下勝處,珊禪師吾故人。’附書薦顯。

         

        顯至靈隱,陸沈眾中三年,俄曾公奉使浙西訪顯,靈隱莫有知者。時僧千余,使吏檢籍,乃得顯。問向所附書,出諸袖中,封緘如故。曰:‘公意勤,然行腳人于世無求,敢希薦達哉!’曾公大笑,珊以是奇之。

         

        贊曰:‘今人得貴宦書,如獲拱壁,而曉夜求售,其亦不聞雪竇之風歟!吾怪雪竇拈唱宗乘,電掣雷轟,不讓德山、臨濟諸老。考其平生,則氣度繇來不凡矣!為釋子者不可不自愛。’

         

        宋朝明州雪竇重顯禪師,在隨州智門祚公(光祚禪師)處得印證心法,豁然了悟。(顯首造智門祚,即申問曰:‘不起一念云何有過?’門召近前,擊以拂子,方擬陳詞,又忽擊之,遂豁然開朗,無可言說。)有一天顯大師打算到錢塘江一帶(錢塘江以南為浙東,以北為浙西,合稱兩浙)行腳參方,學士曾公對他建議說:‘您到靈隱寺去吧,靈隱寺在錢塘是天下名勝地,靈隱寺的住持珊禪師是我的老友。’并寫了一封推薦顯大師的信給他帶去。

         

        顯大師到了靈隱寺,默默無聞地隨大眾修行,過了三年,有一天曾公剛好奉命出使浙西,順道去拜訪顯大師,到了靈隱寺,問起重顯法師,沒一個人曉得,當時寺內有一千多個僧人,曾公命官差檢查床頭掛單名冊,才找到顯大師。曾學士問顯大師,以前給他的那封推薦書信拿到哪里去了,為什么沒拿出來,顯大師從袖中拿出那封信,還封得好好的,沒打開過。并且說:‘曾公的好意和關懷,我是非常感激,但像我這行腳的云水僧人,對世間名利沒什么祈求,怎敢祈望由您的推薦而聞達呢?’曾公大笑,珊禪師因為這樣,對顯大師另眼相看。

         

        贊說:‘現代的人得到達官貴人的推薦信,好像得到稀世珍寶一樣,日夜用心求名利。可能這些人沒聽說過雪竇顯禪師的高風亮節吧!我常驚嘆雪竇顯老的禪機開示,棒喝交加,有如閃電般地迅妙捕捉,有如打雷般震醒迷惑,不輸給德山(德山棒)、臨濟(臨濟喝)諸長老。考究他的一生,才知道,他的器量風格原來就是這般不同凡響啊!作沙門的人實在不可以不自愛啊!’

         

        ◎棄書不拆

         

        宋武寧慧安禪師,與圓通秀鐵壁同參天衣。安居武寧荒村破院,單丁三十年。而圓通應詔居法云,威光烜然;后以書致安,安不拆而棄之。侍者問故,安曰:‘吾始以秀有精彩,今知其癡也。出家兒冢間樹下,辦那事如救頭然,無故于八達衢頭架大屋,養數百閑漢,此真開眼尿床,吾何復對哉?’

         

        贊曰:‘秀多眾,安單丁,蓋易地皆然耳。安非詆秀,警世之頑群癡聚而已。雖然,養閑漢猶可也;今之所養者,忙漢也,尚何言哉?’

         

        宋朝武寧延恩寺慧安禪師(或作法安禪師),和東京法云寺圓通法秀(外號鐵壁禪師,一作鐵面禪師)禪師同拜參越州天衣義懷禪師座下。后來安禪師居住在武寧的荒村破院中,孤單一人過了三十年。而圓通秀禪師應皇帝的詔聘住持法云寺,光芒四射,四方歸依。后來寫信給安大師要推薦他,安大師看都不看就丟棄了。在旁的侍者問為什么丟棄信,安大師說:‘我起先以為秀大師精辟高超,現在才知道他是個呆子。出家人應該古冢(墓)里或樹下,隨處安身,力求了生脫死,彷佛急著挽救自己被殺頭的危機,今不致力修行,卻無緣無故在大都市中四通八達的大街頭蓋大房子,養數百個閑著沒事做的人,這樣等于既醒過來還睜著眼,拉尿在床上一樣,我還有什么好對他說的呢?’

         

        贊道:‘秀大師徒眾多,安大師孤獨一個人,若把他們處境對調,二人的作風還是一樣的。安大師不是在責備秀大師,主要是在警惕世上一些冥頑愚癡的出家人而已。雖然如此,養閑漢還可以的,現代所養的,是整日攀緣,趕經懺、逐名利的忙漢啊,更是無話可說了。’

         

        ◎對使焚缽

         

        宋懷璉,漳州人。皇佑中,召對化城殿稱旨,賜號大覺禪師。璉持律甚嚴,上嘗遣使賜龍腦缽盂;璉對使焚之曰:‘吾法以壞色衣,以瓦缽食;此缽非法,宜無所用。’使回奏,上嘉嘆久之。

         

        贊曰:‘璉公□缽而無怖心,英祖聞奏而無怒色,所謂“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不能遂先生之高”者也,得非宗門之盛事歟?’

         

        宋朝明州育王山懷璉禪師,漳洲人,宋仁宗皇佑年間,召他到化城殿開示佛法,相當滿意,賜號叫大覺禪師。璉大師持戒很嚴謹,皇帝有一次派遣使者送龍腦香木做的缽盂給璉大師,大師當著使者面前把缽燒掉了,說道:‘學佛的人要穿樸素的衣服,用瓦作的缽吃飯,這個龍腦木缽太高貴奢華,不如法,不可以使用(用了便犯戒)。’使者回去將這件事奏明皇帝,皇上聽了贊嘆不已。

         

        贊道:‘璉公燒缽而毫無恐懼之心,宋英宗聽了使者的奏陳而沒生氣,真是所謂“若非嚴子陵先生,不能成就光武帝的寬宏大量,若非光武帝不能成就嚴先生的高風亮節。”(出范仲淹嚴子陵先生祠堂記)的寫照啊!難道不是禪宗史上的一段佳話嗎?’

         

        ◎來生(一)

         

        今生持戒修福之僧,若心地未明,愿力輕微,又不求凈土,是人來生多感富貴之報,亦多為富貴所迷,或至造業墮落者。有老僧搖手不之信。予謂無論隔世,親見一僧結茅北峰之陰,十年頗著清修,一時善信敬慕,為別創庵,徙居之。遂致沉溺。前所征得俱喪。現在且然,況來生耶?問此為誰?予云:‘即老兄是。’其人默然。

         

        今生持戒修福的僧人,如果未明心見性,愿力又微薄,又不求生凈士,這種人來生多感富貴的果報,也多為富貴榮華迷惑,或甚至造惡業而墮落三途的。有一個老和尚搖手不信我的這些話。我說不必談論到來世,我親眼看見有一位出家人在北峰山北面搭茅棚,艱苦精進地修行十年,后來善男信女知道了,非常仰慕崇拜,替他另外建了一間精舍,把他遷迎到那里供養,日子一久,終于沉溺在名聞利養中,以往苦修所得的一點道行也全喪盡,現世就這般明顯了,何況來生呢?老和尚問我,講的這個僧人是誰?我說:‘就是老兄您啊!’老和尚聽了默然無語。

         

        ◎來生(二)

         

        僧有見貴顯人而心生慕羨愿似之者,復有見貴顯人而心生厭薄若不屑者。是二人皆過也,何也?爾徒知羨慕彼,而寧知彼之前生即爾苦行修福僧人乎?則何必慕羨。爾徒知厭薄彼,而寧知爾之苦行,來生當作彼有名有位官人乎?則何可厭薄?既未離生死,彼此更迭,如汲井輪,互為高下,思之及此,能不寒心?但應努力前修,不舍寸陰,以期出世,安得閑工夫為他人慕羨耶,厭薄耶?

         

        有出家人看見富貴顯達的人,心生慕羨,希望能和他一樣的;也有出家人看見富貴顯達的人,心生厭惡,好像很不齒的,這兩種出家人都不對,為什么呢?因為你只知道羨慕他,而不知道他的前生就是像你這樣苦行修福的出家人啊!那又何必羨慕呢?你只知道厭惡他,而不知道,你的苦行果報,來世會作像他一樣有名利有地位的官人啊!那又何必厭惡呢?既然都未脫離生死,互相交換,好像打井水的輪子一樣,互相上下交替,想到這樣生死不休,能不令人心寒嗎?所以應該一心向上,勇猛精進地修行,不要浪費一點點的時間,俾能出三界,了生死,哪有閑工夫去羨慕人家,或厭薄人家呢?

         

        ◎好古(一)

         

        數輩好古者,群居一堂,各出其古以相角,有出元宋五季時物者,眾相與目笑之,已而唐,而晉,而漢,而秦,而三代。恨不得高辛之鐺,燧人之鉆,神農之琴,太昊之瑟,女蝸氏所煉五色石之余也。一人曰:‘諸君所畜誠古矣,非太古也,非太古之太古也。’眾曰:‘然則日月乎?’曰:‘未古也。有天地然后有日月。’‘然則天地乎?’曰:‘未古也,有虛空然后有天地。’‘然則虛空乎?’曰:‘未古也,吾所畜,日月未生,天地未立,空劫以前之物也。諸君不吝千金以博一爐,一瓶,一書,一畫。而不知寶其最古,亦惑矣!’眾相視無語。

         

        有幾個愛好收藏古董的人聚集在一塊。各人拿出他所搜集的古董來互相比賽。有人拿出元朝、宋朝或五代時的東西,大家看了都笑他,像這樣年代淺的也拿出來見笑大方,接著有人拿唐代的,晉代的,漢朝的,秦朝的,三代(夏、商、周)的東西。恨不得能有高辛氏的鍋子,燧人氏的鉆子,神農氏的琴,太昊氏的瑟,女媧補天剩下的五色石。其中有一個人說:‘諸君所收藏的,也算很古的古董了,但不是上古的,更不是上古中之上古的。’眾人說:‘那么是太陽和月亮嗎?’這人說:‘不是,先有天地然后有日月。’‘那么是天地嗎?’這人又答:‘不是,有虛空然后有天地。’‘那么是虛空嗎?’這人回答:‘不算最古,我所收藏的古董是日月還沒產生,天地還沒成立,空劫以前的東西。諸位不惜千金去收購一個爐、一只瓶、一帖書法、一幅畫,而不知珍惜最古最寶貴的東西,實在迷糊啊!’眾人聽了互相觀望,無話可說。

         

        ◎好古(二)

         

        俄而曰:‘子之古,人所同也,非子所獨也,奚貴焉?’曰:‘同有之,同迷之,迷則不異于無,雖謂吾所獨,非過也。’曰:‘吾輩之古歷歷可觀,子之古安在?’其人展兩手示之。眾復相視無語。

         

        不久,有人說:‘物以稀為貴,您的古董,是人人都有都相同的,不是您獨有的,有什么寶貴之處呢?’這人回答道:‘大家都有沒錯,但大家都迷了,迷了就和沒有沒兩樣,就算是我獨有的,也不算錯啊!’問的人又說:‘我們的古董,清清楚楚的擺在眼前,可以看到,您的古董在哪里?’這個人展開兩手給他們看(佛性無始,所謂空劫前之物也,佛性非不可見,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皆是也,能于形形色色見佛性者,則于展兩手時亦見,于展兩手時不見者,于形形色色時亦不見)。眾人又相望著,無話可說。

         

        ◎護法

         

        人知佛法外護付與王臣,而未知僧之當其護者,不可以不慎也。護法有三:一曰興崇梵剎。二曰流通大教。三曰獎掖緇流。曷言乎慎也?護剎者,梵剎果爾原屬寺產,豪強占焉,奪而復之,理也。有如考諸圖籍,則疑似不明,傳之久遠,則張王互易,以勢取之可乎?喜舍名為吉祥地,力不敵而與者謂之冤業藪。若僧惟勸化有力大人,以恢復舊剎為大功德主,而不思佛固等視眾生。如羅侯羅殃民建剎,即廣逾千頃,高淩九霄,旃檀為材,珠玉為飾,佛所悲憐而不喜者也。有過無功,不可不慎,一也。護教者,其所著述,果爾遠合佛心,近得經旨,贊嘆而傳揚之,理也。有如外道迂談,胸憶偏見,過為稱譽,可乎?若僧惟乞諸名公作序作跋,而不思疑誤后學,有過無功,不可不慎,二也。護僧者,其僧果爾真參真悟,具大知見者,尊而禮之,實心實行,操持敦確者,信而近之,理也。有如虛頭禪客,下劣庸流,亦尊之信之,可乎?若僧親附貴門,冀其覆庇,而綿纊錦繡以裹癰疽,只益其毒,有過無功,不可不慎,三也。是則王臣護法,而僧壞法也,悲夫!

         

        大家都知道佛將佛法的周邊護法工作,交待給王公大臣。卻不知出家僧人是最主要的護法,這件事不可以不謹慎啊!護法有三大項:一、興建寺院及修行處所。二、傳播宣揚佛法。三、獎勵提拔出家人。為何說要謹慎呢?譬如以第一項興建保護修行寺院來說,如果這地方本來屬于寺院的財產,被人強占了,奪來歸還寺院,這是合理的。如稽查檔案,產權不明,年代又久遠,現在所有權換了人,我們藉權勢來奪取,可以嗎?高高興興施舍出來的地,才叫吉祥地,勢力不如你,勉強給你的,那就叫做冤業聚集的地方。如果出家人只勸化有勢力的大官,叫他們做大功德主,來修建舊寺院,而不想到佛本是平等對待眾生的,平民也要給他們多少積點功德,不能光向權貴人化緣啊!又如羅侯羅剝削老百姓的金錢和勞力,來興建寺塔,就算蓋得寬過千頃,高到九霄云上,用旃檀木作建材,用真珠好玉來裝飾,佛也只是悲憐眾生的辛苦,而不會歡喜的。這些都是無功反而有過,不可不謹慎啊!這是第一點。以第二項宏法傳教方面來說,如果著作或講述的法,遠合乎佛心,近得乎經典的要旨,我們贊嘆而傳播它,宏揚它。這是合理的。如說法或著作,好像外道妄見邪說,或淺見偏見,我們反而大稱贊他,可以嗎?如果出家人有所著述時,只顧乞求大人物作序作跋,而不考慮著作內容是否有錯或不當,反害后人的地方,如有,不但無功反而有過,不可不謹慎啊!這是第二點。以第三項維護獎勵出家人來說,如果這個出家人是真參學真開悟,有大學問大智慧的,就應該尊敬而以禮供養他;出家人正知正見,腳踏實地,嚴守戒律,行持厚重的,就應該信仰他,親近他。這是合理的。如果此僧是虛有外表內無德學的假參禪人,卑劣又下流,也尊敬他,親信他,可以嗎?如果出家人親近攀緣富貴人家,期冀人家庇護供養,好比用絲綢錦繡的高貴織品來包膿瘡,只是加強毒性攻入體內,不但無功反而有過,不可不謹慎啊!這是第三點。如是這樣,則王公大臣維護佛法,而出家僧反破壞佛法,真可悲啊!

         

        ◎出家

         

        人初出家,雖志有大小,莫不具一段好心。久之,又為因緣名利所染,遂復營官室,飾衣服,置田產,畜徒眾,多積金帛,勤作家緣,與俗無異。經稱一人出家,波旬怖懼,今若此,波旬可以酌酒相慶矣!好心出家者,快須著眼看破,曾見深山中苦行僧,一出山來,被數十個信心男女歸依供養,遂埋沒一生。況其大者乎?古謂必須重離煩惱之家,再割塵勞之網,是出家以后之出家也。出前之家易,出后之家難,予為此曉夜惶悚。

         

        大抵人剛出家,雖然所發的志愿有大有小,但都多少有一股道心,日子一久,又被名利因緣所污染,接著又建造宮室,修飾穿著,買田地房產,收養徒弟奴仆;多積蓄金錢,致力去作俗家事,去攀緣,和世俗人沒兩樣。佛經上說:有一個人出家修道,天魔波旬就會恐懼。像這樣變成世俗僧,波旬可以喝酒慶祝了。發菩提心出家的人,要事先知道這一點才好。我曾看過一個在深山中修苦行的沙門,一出山來,被十幾個善男信女歸依供養,日久遂失道力,碌碌一生。何況還有人更糟糕的呢!古人說出了家后,必須再離開煩惱之家,再割斷塵事俗情的纏網,是出家以后的出家。出家前的出家容易,出家后的出家困難。我為這件事,戰戰兢兢,日夜提心吊膽,恐怕犯了上述的過失。

         

        ◎總論

         

        上錄忠君,此紀高尚。高尚是,則忠君者非歟?是不然,顧所守何如耳!道充于巖穴,而名聞于廊廟,上度吾君,下度吾民,非弘法利生之正務乎?獨惜大道不立,而枉己以求榮者,貽釋子之羞也!噫!為僧者誠以道自重,使國王大臣聞天下有樂道忘勢之僧,而嘆之羨之,其忠亦多矣!豈必面呈獻替,而后為忠乎?吾是以知南陽寵逮七朝,無業力辭三詔,遇不同,而其道同,其忠同。

         

        上一章紀錄沙門高僧的忠君之行,這一章記載高尚之行。或許有人會問:‘高尚之行才是對的話,那么忠君之行就相反而不對了?’不是這樣啊!要看站在什么立場上說啊!在山林洞穴里苦修成就,道風遠播,朝廷聞名迎請,如因緣合適的話,上可以度君主,下可以度百姓,這不是弘法利生的正事嗎?最怕的是道業不修好,而降低自己的人格去求榮華富貴,給出家人丟臉啊!唉!出家人應以修道為要務,自重自愛,因之令國王及大臣知道天下有樂于修道而摒棄名利的僧人而贊嘆、羨慕他,那么這樣忠君之行就很夠了,何必一定要面對呈述,獻可替否(即獻善言,禁止其不善之行)才叫做忠呢?所以我了解南陽慧忠國師受七代皇帝的尊崇(七朝國師應指唐代五臺山清涼寺澄觀大師,南陽慧忠國師應只三朝。恐有誤記),歷盡七個朝代的國師,而無業禪師三次受詔都盡力推辭掉,雖然兩人的遭遇和方式不同,但他們的道業是一樣的崇高,同樣是忠君之行。’

         

        遲重之行第八

         

        ◎傳法久隱

         

        唐六祖大師,初參五祖,即悟自心。祖曰:‘汝根性大利,著槽廠去!’遂事舂碓,腰石勤劬,苦作供眾。后傳衣法,夜半潛去,隱跡于獵人中,蓬首垢面者一十六年。后以龍天見推,乃于印宗法師講席,偶論風幡,四眾驚仰,扶翊開法,大闡南宗,為萬代師表焉。

         

        贊曰:‘大師不惟開法于十六年之后,而剃發亦如之。養深積厚,古今一人而已。師表萬代,不亦宜乎?’

         

        唐朝禪宗六祖韶州南華寺慧能大師,第一次見到五祖黃梅大師,參對之下就明心見性了。五祖說:‘你根基天性太銳利,到后院的碓坊打米去!’于是到后院踏舂米碓,為了增加工作效率,在腰部綁上一塊石頭,增加身體的重量,加速踏動舂米碓,這樣辛苦勤勞地工作,供養大眾。后來五祖傳他衣缽,恐怕別人為奪衣缽傷害他,夜半送他離去,隱居在獵人隊中,蓬頭垢面一十六年。后來護法龍天推他出來宏法度眾,于是到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時有風吹幡動,一僧說是‘風動’,一僧說是‘幡動’,議論不已,慧能大師進言:‘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大眾驚奇佩服,印宗法師延他至上席,請他開示,為他剃發,拜他為師幫助他巨集法,廣巨集南宗頓教法門,終成為佛教萬代師表。

         

        贊道:‘能大師不但十六年后才開始傳法,而且剃頭也在那個時候,功夫修養之深厚遲重,可以說是空前絕后了,說他是萬代師表,一點也不過分。’

         

        ◎十年秘重

         

        唐桂琛,常山人,初學毗尼,后訪南宗,遍參知識,得旨于玄沙大師,密行陸沈。

         

        漳州牧王公,請于閩城西石山蓮宮。駐錫十數年,秘重妙道,有懇志扣求者,乃為開演。既而遷羅漢院,破垣敗簣,恬如也。勤州太保固請宣法,退讓不獲,方受其請。大開法門,參徒莫計,出法眼一宗焉。

         

        唐朝漳州羅漢院桂琛法師,常山人,他首先是學戒律,后來參訪禪宗的南宗大德,遍參諸大善知識,終于在福州玄沙師備(宗一)大師處得到開示,了悟心地。之后秘密行持,不為人知。

         

        后來終于被漳州州牧太原王公發現了他的卓越,請他到閩城西石山蓮宮,住持十多年。琛大師密行而不輕易示人妙法,有人懇切請法,才為他開示,不久后遷到羅漢院,雖然羅漢院墻壁殘破剝落,東西多半壞了,但琛大師仍住得恬淡自樂。勤州太保瑯琊公一再虔誠請琛公說法,琛公終于無法推辭,受他敦請,開演深妙法門,一時來請示參學的人不計其數,大大宏揚法眼一宗。

         

        ◎不宣靈異

         

        唐善靜,長安金城人。南游樂普,見安公法裔,乃融心要。后還故里,留守王公營永安院居之。嘗洗沐,舍利隕落,即收秘,不許弟子示人。又禪寂次,忽有白鶴馴狎于庭,若聽法者,靜令人驅逐。凡此殊征,有而不宣。

         

        贊曰:‘古人獲靈異而秘重不宣,今人無靈異而偽稱惑眾,心事蓋霄壤矣!圣益圣,愚益愚,又何怪乎?’

         

        唐朝永興永安院善靜法師,長安金城人。南游樂普山,參見澧州蘇溪元安禪師及其門人,終融會開通,了悟本然,后來回到故鄉,長安留守王公建造永安禪院,讓他住持宏法。生平曾經在洗澡時,身上洗出很多舍利子,趕緊收藏起來,不讓徒弟們把舍利子給人看或告示別人。又曾經在坐禪入定的時候,忽然庭院里有白鶴飛來,溫馴地在那里,好像要聽法的樣子,靜大師命人把他們趕走。有很多像這類神奇靈異的事,靜大師都秘而不宣。

         

        贊說:‘古人有神奇靈異的事,秘密不告訴別人,以防后人偏求神通靈異而不務正解;今人沒有神奇靈異卻偽稱有其事,用來蠱惑大家以獲名利,這兩種心術實有天地之差別——差得太遠啊!圣賢愈修行愈趨圣賢完善的境界,愚癡的人愈修行愈走向墮落的深坑,像這樣子,還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混跡樵牧

         

        唐普愿,鄭州新鄭人。依大隈山大慧禪師受業,得法于江西馬大師。含景匿耀,似不能言。

         

        貞元十年,掛錫池陽南泉山,蓑笠牧牛,混于樵牧,斫山畬田,足不下南泉三十年。

         

        太和中,池陽太守與宣使陸公、護軍劉公固請開法,道化大行,號南泉古佛云。

         

        贊曰:‘遠祖師影不出廬山四十載,王老師足不下南泉三十年,此主人之盛節也。然皆得意后事,非初學所宜。出家兒大事未明,不遠千里參尋知識,此何時,乃守愚空坐,自失善利耶?趙州八十猶行腳,雪峰三登投子,九上洞山,敢為癡隱者告!’

         

        唐朝池州南泉院普愿禪師,鄭州新鄭人,依密縣大隈山大慧禪師剃度受業,后在江西馬祖道一禪師處得悟妙法,乃明心地,韜光隱晦,不露才華和道行,看起來像啞巴一樣。

         

        唐德宗貞元十年,掛單(住)在池陽縣南泉山。穿蓑衣,戴草笠去牧牛,混跡在樵夫和牧童之間,開山種田,三十年沒下南泉山。

         

        唐文宗太和年間,池陽太守和宣撫使陸公、護軍彭城劉公敦請下山開演圣教,廣接后人,一時道風遠播,時人尊稱南泉古佛。

         

        贊說:‘慧遠祖師四十年足跡不出廬山,王老師(南泉普愿禪師俗姓王,常自稱王老師于機鋒轉語中)三十年不下南泉山,這是古人的高風亮節。但這都是在心地明了后的事,不適合初學的人。出家人若生死大事尚未明了,心未開悟,正應該不怕路遠,遍尋善知識,以求開示接引,哪有時間傻傻地坐著,固步自封,自己阻斷上進的機會呢?唐朝趙州東院從諗禪師到了八十歲還在外行腳參方,唐朝福州雪峰山廣福院義存禪師也是三次上舒州投子山參拜大同禪師,九次上筠州洞山參謁良價禪師求法。斗膽寫這些,作為那些愚癡地隱居的出家人的忠告。’

         

        ◎事皆緣起

         

        唐神鼎諲禪師,豫州人,與汾陽齊名,年尚未壯,隱于南岳二十年,乃領住持。又二十年方開堂說法,然皆緣起于他,實非己意。

         

        唐朝潭州神鼎山洪諲禪師,豫州人,和汾陽太子院善昭禪師齊名。得道時年紀尚輕,還不到三十歲(禮記曲禮:‘三十曰壯’),隱居在南岳衡山二十年后才當住持,又再二十年后才開堂說法。這都是因為時機因緣還不到,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或是要隱居這許多年才會當住持或說法。(高僧大德悟道后大都具神通慧眼,曉得眾生的根器、時機和因緣,譬如夜月行空,任運而去。)

         

        ◎歷年閉戶

         

        宋云蓋智禪師,元佑六年,退居西堂,閉戶閑居者三十年。

         

        宋朝潭州云蓋山守智禪師,宋哲宗元佑六年,辭卸住持,退居西堂,閉門獨居三十年。

         

        ◎久處深山

         

        明無聞聰禪師,大悟之后,獨入光州山中六年,陸安州深山六年;復至光州,又經三年。如是山中獨行獨坐,共十七年,后乃出世。

         

        贊曰:‘獨行獨坐于大悟之后,亦遁跡南泉意也。彼初心未悟,而乃厭叢林,畏大眾,離知識,索居孤陋,不亦謬乎?’

         

        明朝隨州龍泉無聞絕學正聰禪師,大徹大悟之后,獨自入光州山中隱修六年,到陸安州深山中六年,之后又入光州山中三年,這樣在深山中獨行獨居,前后總共十七年,然后才出世宏法。

         

        贊道:‘大徹大悟后獨行獨坐,和普愿禪師悟后隱居南泉山意思是一樣的。但那些初學心性尚未開悟,就討厭叢林,不愛住僧眾中,離開善知識,獨自隱居,孤陋寡聞,不是錯誤了嗎?’

         

        ◎八請不赴

         

        宋汾陽無德禪師,見七十員善知識,前后八請,皆不出世。燕居襄陽白馬寺,并、汾道俗千余人堅請不已,乃順人望。既至,宗風大振。跡不越閫,自為不出院歌以見志云。

         

        贊曰:‘歷觀諸大老得法之后,率多韜光鏟彩,時至乃彰;而此老八請不赴,其秘重尤甚。厥后宗風大振,非源深流長歟?今少年負一能,皇皇乎出世之恐后也,亦錯矣!縱然生摘得,終是不馨香。衲子,宜時以自警。’

         

        宋朝汾陽太子院無德(善昭)禪師,曾參學七十個善知識,前后共八次受人迎請出山說法,大師都沒答應。后來閑居在襄陽白馬寺,并州、汾州一帶的在家出家人一千多人,一再迎請大師出山說法度眾,最后盛情難卻終于順大家意思下山。大師一開演就宗風大振,近悅遠來。但他本人從不出門,自作一首不出寺院的歌,以表明自己的志向。

         

        贊道:‘一一觀察諸高僧大德,得法之后,大多不露鋒芒,埋光隱居,時機成熟才顯露;而此老被人迎請八次不去,更是隱秘遲重。其后宗風大振,難道不是淵源深遠而流傳長久嗎?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造就的啊!現代年青人,稍具備一點才能,就急急忙忙想要表現,恐怕落人之后,這不對啊!好比果實沒有成熟就摘下來,是不香甜,不好吃啊!出家人啊!要時常自己反省警惕,是否出世太早了些。’

         

        ◎重法隱山

         

        元法聞,七歲出家。后從溫公學法華、般若、唯識、因明及四分律。溫公謂聞任重道遠,托以弘傳之奇;聞對佛像灼肌燃指,刺血書經,以彰重法。遂隱五臺山,不逾閫者六載,讀藏教五千卷者三番。帝師嘆曰:‘漢地乃有此僧耶!’

         

        尋以安西王命開講筵義善寺,天子聞而征之。至闕,韶居大原教寺,賜銀章一品;求戒者皆從受焉。延佑四年三月二十日坐逝。

         

        元朝燕都普慶寺法聞法師,七歲出家。后跟廣溫大師學法華經、般若經、唯識、因明論及四分律。溫大師告訴聞法師要自重,將來要擔起弘揚佛法的重任,且來日方長,前程唯艱;一股希望都寄托在聞法師身上。聞法師在佛像前燒灼肌膚,燃炙手指,刺血寫經等供佛,以表明對佛法的尊崇。接著隱居五臺山,六年不出門,五千卷的大藏經,讀了三遍。皇帝的國師驚嘆著說:‘漢人也有這么高明的和尚啊!’

         

        不久西安王延請他在西安城南義善寺開講座,皇帝聽到了他的德名,召見他到皇宮,命他住到大原教寺,封他銀章一品的頭銜;很多求戒的人從他受戒。元仁宗延佑四年三月二十日端坐而逝。

         

        ◎廢寺隱居

         

        元世愚,衢州西安縣人。歷參布衲及斷崖,中峰諸大老,后得法于止巖。歸西安烏石山廢寺,結茆以居,影不出山者六載。名聞于朝,遣重臣賜名香,金襕法衣,加號弘辯。至正間,有龍眠,古望等五彩新創,皆虔懇延師為開山第一祖,及不得已應之。

         

        元朝衢州烏石杰峰世愚法師,衢州西安縣人。參訪大覺布衲祖雍、杭州斷崖了義、天目中峰明本等諸大師,后來參謁止巖大師,豁然大悟。開悟后回到西安烏石山,在一個破舊的廢寺(福慧古剎)中,搭茅棚居住,六年不出山。之后名氣傳到朝廷,皇帝派遣心腹大臣賜送名香和金襕袈裟,并封號為弘辯法師。元順帝至正年間,有新建的寺院龍眠、古望、寶蓋、普潤等等,都虔誠懇求大師作開山祖師,不得已而答應他們。

         

        ◎己事已辦方可為人

         

        古人大徹大悟,參學事畢,且于水邊林下,長養圣胎,不惜口頭生醭,龍天推出,方乃為人。故辭法席者,愿生生居學地,而自鍛煉。予出家時,篤奉此語,佩之胸襟。后以病入山,久久不覺漸成叢林,然至今不敢目所居為方丈,不敢開大口妄論宗乘。蓋與眾同修,非領眾行道也,忝一日之長,互相激勸而已。諸仁者以友道待我而責善焉,幸甚。

         

        古人大徹大悟,參學事完了,尚且在水邊林下,長養圣胎,不怕口頭因久不說話而發霉。龍天極力推他出世,才出來度人。所以一些推辭不出來說法的大德,都說愿意生生世世都處在參學的地位,來修行鍛煉。我剛出家時,虔誠奉持這個信條,牢記在心,后來因為生病入山靜養,僧俗相繼來共修,久久不覺漸成叢林道場。但至今仍不敢自命是叢林的方丈;不敢開大口妄論禪宗的大道理。只不過和眾人共修,不是領導眾人行道啊!我很慚愧地年紀大些,為大家的長輩,只希望和大家互相勉勵而已。祈望諸位大德把我當作朋友,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多給我指導和糾正,這就是我的榮幸了。

         

        ◎老成然后出世

         

        古人得意之后,于深山窮谷中,煨折腳鐺,潛伏保養,龍天推出,然后不得已而應世。后人漸不如古,然猶及見作經論法師者,作瑜珈施食法師者,學成而年未盛,尚徐徐待之。比來少年登座者紛如矣,佛法下衰,不亦宜乎?

         

        古人在得悟心地之后,于深山窮谷之中,用破了的鍋子煮食物,潛隱保養,龍天極力推他出世,到萬不得已才出來度眾。后來的人漸漸不如古人,但還可看到學作講經論的法師,或學作瑜珈施食法師的,學成了而年紀尚輕,不敢出來,慢慢等待年紀大了才出來。目前少年登上講師座的多啦!難怪佛法衰落了。

         

        ◎著述宜在晚年

         

        道人著述,非世間詞章傳記之比也。上闡先佛之心法,下開后學之悟門,其關系非小。而使學未精,見未定,脫有謬解,不幾于負先佛而誤后學乎?仲尼三絕韋編,而十翼始成。晦庵臨終,尚改定大學誠意之旨。古人慎重,往往若此。況出世語論,談何容易?青龍鈔未遇龍潭,將謂不刊之典,而終歸一炬。妙喜初承印證,若遽自滿足,焉得有后日事?少年著述,固宜徐徐云爾。

         

        修道人的著作,不是世間上詞章傳記等文辭可以比擬的。必須要能對上闡明佛的心法,對下開導后學悟道的門路。這個責任非同小可。如果所學的不精通,見地不正確穩定,稍有見解錯誤的,不就違背先佛的意旨,而遺誤后學的人嗎?孔夫子三絕韋編,才把贊易文的十翼完成。(韋,皮也,古無紙,寫書用竹簡,以韋(皮條)綴之,故曰韋編。又十翼為孔子贊易文也。即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系、下系、文言、說卦、序卦、雜卦。)朱熹臨命終時,還在改定‘大學’誠意章的要旨。古人對于著述,是這么樣的謹慎!世間學問尚且如此慎重,何況出世的語句言論,談何容易啊!唐朝朗州德山宣鑒禪師(簡州周氏子),出家后精究律藏,于性相諸經貫通旨趣,常講金剛經,時稱為周金剛。后聞南方禪席頗盛,師氣憤不平,乃曰:‘出家兒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尚不得成佛,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我當搗其巢穴,滅其種類,以報佛恩。’遂擔青龍疏鈔,出蜀至澧陽路上,見一婆子賣餅,因息肩買餅點心。婆指擔曰:‘這個是什么文字?’師曰‘青龍疏鈔。’曰:‘講何經?’曰:‘金剛經。’婆曰:‘我有一問,你若答得,施與點心,若答不得且別處去。金剛經道:“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審上座點那個心?’師無語,遂往龍潭,至法堂曰:‘久向龍潭及乎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龍潭崇信禪師曰:‘子親到龍潭。’師無語,遂棲止焉,后大悟將青龍疏鈔堆法堂前,舉火炬曰:‘窮諸玄辯,若一毫置于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德山若沒碰到龍潭,還以為自己的青龍疏鈔是稀世大作呢!還有隆興府兜率從悅禪師,參道吾、云蓋智、洞山文、真凈文等大和尚后,深領奧旨,初承印證,后來碰到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侍者清素禪師,具通所見,虔誠求教,清素大師告訴他洞山傳他的皆正知正見,可惜他離師太早,所得只可入佛而不能入魔,末后一句始到牢關。今為他點破,如是累日,才受素大師印可,如兜率悅(妙喜)大師以初所得為滿足而自大,哪有后來得清素大師再印心法的事?年輕人著作還是不急的好。

         

        ◎總論

         

        或問:‘世尊始成正覺即演華嚴,乃有沙彌講經,年甫七歲,如必歷年久隱,當如眾生何?’不知古人之遲重,非獨善忘世也。道高而志愈勤,心明而事彌慎。水邊林下,長養圣胎,待夫果熟香飄,龍天推出,舉而措之裕如矣!子見如來一代之利生,而不知三祇之熏練,又安知七歲沙彌非多生之熟習耶?佛法不是鮮魚,哪怕爛劫?斯言雖小,可以喻大。

         

        或者有人會問:‘世尊一悟道成正等正覺后,就開演華嚴經,也有沙彌,才七歲就會說法。如果要多年隱居,久久才出世,那么眾生誰來度呢?’卻不知道古人的遲重,不是獨善其身而忘了入世度人啊!道行愈高,志向愈堅定,愿力愈深廣,心地愈明白,做事愈謹慎,愈不落因果。悟道后在水邊林下,長養持執心境的靈湛,等到解行合一,道業大成,仿佛果子成熟,香味自然飄散芬芳,龍天自然來推你出去,這時的功夫,隨意揮灑都是佳作,用來度眾生就綽綽有余了。你只知佛一輩子都在度眾生,利益眾生,而不知道他已修煉三大阿僧祇劫了啊!又怎知道七歲沙彌之所以能講經,不是他多生多劫的熏習修煉而來的呢?‘佛法不是鮮魚,哪怕放久爛了呢?’這句話雖淺顯,含義卻很深啊!

         

        艱苦之行第九

         

        ◎年老頭陀

         

        佛世,大迦葉尊者專行頭陀,年老不舍。佛憫其衰邁,謂言:‘汝久事勤苦,宜稍自逸。’迦葉苦行如故。

         

        佛大嘉嘆曰:‘汝能為一切眾生作依止,如我在世,無以異也。有頭陀行如汝者,我法則存;不能,我法則滅。汝真荷擔大法者!’后傳法為西天初祖。

         

        贊曰:‘頭陀行之存滅,法之存亡系焉,金口敷宣,言猶在耳;今僧腴其食,文其衣,華其居,惰其四肢,飾其玩好如王公而不知愧。末法將沈,良可扼腕!迦葉鼻祖東西二方,而所為如是,豈非懸知后患,貽厥孫謀耶?率乃祖攸行,愿禪者毋以末法自棄!’

         

        佛在世時,大迦葉尊者專修苦行,年紀老了仍不舍苦修。佛憐憫他年邁體衰,告訴他:‘你一直長久地修苦行,應稍輕松一下,休息休息。’迦葉尊者仍然一樣地苦行。

         

        佛大贊嘆說:‘你可以作一切眾生行為的榜樣,正如我在世一般。有人像你一樣修苦行,佛法就可以住世保存,如沒人修苦行,佛法就要滅亡。你真是荷擔如來大法的人啊!’后來因靈山一會,世尊拈花,迦葉微笑,正法眼藏,以心印心,傳予大迦葉,成為西天竺禪宗的初祖。

         

        贊道:‘頭陀行的存在或滅亡,關系著佛法的存在或滅亡,這是佛金口宣說的,這句話好像仍在耳邊裊繞;而現在的出家人,吃得很豐盛,穿著很華美,裝璜住所,四肢懶散,不想工作,裝飾消遣賞玩的事物,一如富貴人家,而不知慚愧,佛法末落了,實在令人悲憤惋惜!迦葉鼻祖在印度(西方)和我們東方中國不同的地方,他所做出的這種榜樣,難道是他預先知道,印度佛法衰微后,佛法(尤其禪宗)盛行的中國,到今天會有這種侈華而不苦修的毛病,特地留這個風范來給他的徒子徒孫作對治的良藥嗎?但愿禪門子弟,直照著迦葉祖師的榜樣去做,去修行,不要以處在末法時代,而自暴自棄!’

         

        ◎備經險難

         

        晉曇無竭,聞法顯等躬踐佛國,慨然有忘身之誓。以永初元年,集同志曇朗、僧猛等二十五人發長安,西渡流沙。上無飛鳥,下絕走獸,四顧茫茫,莫知所之,惟望日光以準東西,視人骨以標行路耳。

         

        至蔥嶺,嶺冬夏積雪,惡龍吐毒,風雨砂礫。前度雪山,下有大江,流急如箭。東西兩山之脅,系索為橋,十人一過,到彼岸已,舉煙為幟。后人見煙,知前已渡,方得更進;久不見煙,則知暴風吹索,人墮江中矣。

         

        復過大雪山,懸崖壁立,無安足處。壁有故杙,孔孔相對,人執四杙,先拔下杙,仍攀上杙,展轉相攀,經于三日,方及平地,檢料同侶,失十二人。

         

        進向中天竺,路既空曠,惟赍石蜜為糧,十三人中又死八人。無竭雖屢經危棘,而系念觀音未嘗暫廢。至舍衛國遇眾惡象,乃歸命觀音;忽現師子,象遂奔逸。至恒河,復值群兇,歸命如初;尋有大鷲飛來,牛亦驚散。后于南天竺隨舶達廣州,赍經而還。

         

        贊曰:‘讀西行傳,千載而下,猶可流涕。即今一字一句,皆先德汗血也。而或以輕心對之,污手執之,不法處置之,又或存而不讀,讀而不行;乃至用以博衣食貨名利而已,悲夫!’

         

        晉朝黃龍曇無竭法師,聽說江陵京寺法顯大師等人親自到西天竺取經參學,也立誓舍身到那里去一趟。于是在南朝宋武帝永初元年,招集同志曇朗法師、僧猛法師等二十五人,從長安出發,西行渡過流沙地帶。那個流沙區域,上無飛鳥,下無走獸,人煙絕跡,四面看去,一片茫茫無垠的不毛之地,都不曉得往哪個方向去才好,只有看太陽的方向來判定東西方位,看有人的骨頭,用以判定有人走過這里,來決定走的路向而已。

         

        到了蔥嶺,這里無論冬夏都下雪,有惡龍吐毒霧,刮風淋雨砂石都在飛揚。再往前到大雪山,山下有大江,江水流很急。東西兩山之間,系繩索為渡橋,十個人先過去,到了對面后,放煙火作信號。后面的人看到煙火,知道前面的人已經安全到對岸,才放心前進;如很久沒看到煙火,就知道暴風吹翻繩索橋,人掉到江中去了。

         

        到了大雪山,懸崖峭壁,毫無立足之處,崖壁上有以前人留下的木樁,崖壁有孔,每孔相對剛好安一木樁,每個人拿四個木樁,先拔下面的木樁,以下作上,再手攀上面的木樁,如是交替循環相攀拔,經過了三天才到平地,點算一下同來的伴侶,少了十二個人。

         

        繼續往前到了中印度,路上一無所有,又空曠遼闊,一望無垠,只帶了一些石蜜作糧食,十三人中又死了八個。無竭大師雖然屢次遭到危難困境,但心中系念觀世音菩薩,從末間斷過,到了舍衛國,遇到了惡象群,于是歸命默禱觀世音菩薩;忽然出現獅子,惡象終于逃散。到了恒河又碰到犀牛群,仍然歸命默念觀世音菩薩,不久就有大鷲飛來,犀牛也驚怕逃散。后來終于求到經典,在南印度搭船經由海道,回到了廣州。

         

        贊道:‘讀無竭大師西行傳,想起一千多年前祖師求經求道的精神和恩德,不禁令人感動流淚。現在我們所讀誦的經典的一字一句,都是先德的血汗啊!如對它輕蔑,手弄臟不洗去拿它,把它放在不干凈的地方,或保存而不去讀它,讀而不依之奉行,乃至用它求衣食、求名利而已,這些就大大對不起千辛萬苦,舍生求經的古德了,可悲啊!’

         

        ◎法滅缞绖

         

        隋靈裕見周氏滅教,悲感不勝,衣以斬缞,頭绖麻帶,如喪考*。引同侶夜談正理,晝讀俗書,潛形灰槁,以俟法復。

         

        隋朝相州演空寺靈裕法師,見北周武帝消滅佛教,非常悲哀,穿最嚴重的、粗麻制成的喪服,頭腰都戴喪麻,好像失了父母一樣。帶領同伴夜晚談論佛理,白天讀世俗的書籍,隱居頹喪,等待佛法的復興。

         

        ◎刺股制心

         

        隋智舜,趙州大陸人。專修道觀,妄心卒起,不可禁制,即刺股流血;或抱石巡塔,須臾不逸,髀上刺處,斑剝如錦鳥。

         

        隋朝趙郡障洪山智舜法師,趙州大陸人,專修觀念法門,每逢妄念忽然生起,無法遏止,就刺大腿刺到流血;或者抱著大石頭巡禮繞塔,時時單提正念,從沒一絲毫的放松自己,大腿上刺的地方,斑紋剝落累累,好像錦鳥一般。

         

        ◎西竺取經

         

        唐玄奘法師,立誓取經,貞觀三年,單己西行,過流沙,歷高昌。及于罽賓,多虎豹,不能前進,奘不知為計,閉門而坐。至晚啟門,一老僧至焉,奘即禮敬,僧教持般若心經;遂得虎豹藏形,魔鬼遁跡,直造佛國,取經而歸。凡經一百五十余國,貞觀十九年冬方達京師。

         

        唐朝京大慈恩寺玄奘法師,發誓要去西竺取經回國。在唐太宗貞觀三年,自己一人單獨往西前進,萬般艱難地渡過流沙區,經過高昌國,到了罽賓國,境內有很多虎豹;沒辦法前進,玄奘大師不知道怎么辦,只好閉門靜坐,默禱菩薩加被。到了晚上開門時,有一位老和尚進來,奘大師向他禮拜,恭敬對待他,老和尚教他誦持般若心經;于是虎豹藏匿不出,魔鬼遁形不見,得以直達佛國,取經而歸。大師經過一百五十多國,貞觀十九年冬天才回到京師長安。

         

        ◎身先苦役

         

        唐志超,同州馮翊人。年二十七依并州開化寺贊禪師出家。潔正身心,勤履眾務,安僧數百,兩食恒備,六時無缺。每有苦役,必事身先。后于汾州起光巖寺,晝夜克勤,攝引后學。時逢嚴敕度僧者加以極刑,而超無介意,如常剃落。避世逸僧,憑若泰山焉。

         

        唐朝汾州光巖寺志超法師,同州馮翊人。二十七歲時皈依并州開化寺慧贊禪師出家。志大師自凈其心,端正行宜,勤作大眾的事務,數百個出家人的兩餐粥飯及雜務,都是他不間斷地服務。每遇到有辛苦的勞役,都自己先做。后來到汾州建光巖寺,日夜辛勤地接引后學,教誨他們。當時朝廷嚴禁未得政府同意的不得私下剃度僧尼,犯者要受極刑,而超大師不怕仍照常剃度。一時遁世清散的出家人,四方云集,依他修持,依*他如*泰山。

         

        ◎蚤虱不除

         

        唐曇韻,高陽人。止五臺山木瓜寺,單形吊影,處以瓦窯。衣服久而破敝,蚤虱積聚,任其味啖,寄以調伏。曾于坐夏,山饒土蚤,既不屏除,氈如凝血,但引咎自責,愿以相酬,情無吝結,如此行施,四十余年。

         

        贊曰:‘蚤虱不除,不幾于苦行外道乎?是不然,若以苦行為成道之繇,則誠邪見,今引咎自責,愿以相酬,則所謂馬麥金槍償宿債耳,安得等之外道?’

         

        唐朝蔚州五臺寺曇韻法師,高陽人。居止五臺山木瓜寺,孤獨一個人住在瓦窯里。衣服破舊不堪,聚滿了跳蚤和虱子,一任它們吸血咬啖,寄生在他身上。曾經在結夏安居時,山上土蚤很多,附在身上,也不排除,氈被好像凝血織成一般;韻大師只是自己責備自己業障深重,情愿還債消業,絕不吝惜自己的身體。這樣的布施身血四十多年。

         

        贊道:‘不除蚤虱,豈不和苦行外道一樣嗎?不是的,如以苦行是成道的唯一方法,實在算邪見沒錯。但韻大師是引咎自責,愿相酬業。這和釋迦佛受“馬麥”(附一)“金槍”(附二)的果報,來償宿債的情形是一樣的,怎能說是和外道相同呢?’

         

        附一(出興起行經):佛一時受隨羅然國婆羅門王阿耆達之請,與五百比丘往其國邑受供,時舍利弗獨往阿年迦末迦山,受天帝釋及阿修羅女請,天食供養。時有天魔迷惑王心,使還內宮,耽荒五欲,敕守門者三月之內不問尊卑,外事大小悉不得白,迷忘供養佛陀之事。食滿六日即止,諸比丘乞食極苦難得,時有波羅國馬士牧馬至此,供養佛及諸比丘以馬麥,遂三月食馬麥。此緣于過去久遠世時,有佛名比婆葉,在□頭摩跋城,王名□頭,有婆羅門,名因提耆利,博達四韋及諸算術及婆羅門戒,教五百童子。王設會請佛供饌精美,眾有一比丘名曰彌勒,病不能行食,竟為病人請食,梵志不與罵曰:‘髡頭沙門正應食馬麥,不應食如是甘美之供。’時諸弟子曰:‘實爾。’佛告舍利弗:‘時婆羅門者我身也,五百童子今五百羅漢是;病比丘今彌勒是。’又大乘方便經亦記為度五百馬故云云,此略。

         

        附二(慧上菩薩經):舍衛城中有二十人,復與二十人共為怨敵。時四十人各欲相害,伺覓方便,承佛威神尋詣佛所。佛思化四十人當有鐵槍自然來出入佛右足大指。言未竟槍在佛前,目連白佛:‘今拔鐵槍著異世界。’佛言:‘以精進力欲拔鐵槍者,三千大千世界為大震動,不能搖槍如毛發許。’佛往梵天,槍輒隨之,還舍衛城,槍亦在前,如來取槍以足蹈上。目連白佛:‘如來何罪而獲槍殃?’佛曰:‘昔五百賈人一懷惡心,吾即害之,是其余殃。’四十人聞是,自相謂言:法王尚爾,況于吾等,當不受罪乎?悔過自首,入平等慧。又興起行經、大乘方便經亦記此因緣,所記略異。

         

        ◎六載舂粟

         

        唐道亮,趙州欒城人。入封龍山,誦經為業,山侶三十。亮一身既同眾務。日別舂粟,以五斗為度,六載之中,曾無廢惰。徒跣三年,六時隨眾。后之講律,聲被東夏,聽徒八百,成講學士者四十余人。

         

        唐朝并州義興寺道亮法師,趙州欒城人。入封龍山(即飛龍山),和三十個人為道侶,每日誦經修持。亮師除了和大眾共同做事外,自己另外還每天舂粟(搗粟去糠即小米)五斗,如此六年,從未怠惰間斷。打赤腳走路三年,日夜跟隨眾人作息。后來開講戒律,名揚我國東夏一帶,聽眾徒弟約有八百人,后來成為講學士的共有四十多人。

         

        ◎不作不食

         

        唐百丈海禪師,住百丈山絕嶺,每日力作,以償其供。或勸止之,則曰:‘我無德以勞人。’眾不忍,藏其作具,因不食。遂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

         

        贊曰:‘德如百丈,而猶曰不欲以無德勞人,況我輩乎?或謂住持者宜弘法利生,雖日享千金,役百夫,何病焉?而瑣事力作,非所謂知大體。噫!百丈建叢林,立清規,為萬世師法,豈慮不及此?今若是,凡以愧天下之涼于德而豐于祿者也。’

         

        唐朝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住在百丈山絕頂嶺上。他每天辛苦地工作,來供養自己及僧眾。大眾不忍心,勸他不必工作,他就說:‘我的德行不足以勞動別人來養活我。’大眾仍不忍心讓他工作,于是把他的工具藏起來,不讓他工作,百丈大師卻因此而不吃飯。沒辦法只好又還他工具,讓他工作。因此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名言出來。

         

        贊道:‘德行像百丈大師那樣,還說德行不足不敢勞動別人,何況我們呢?或許有人會說:當住持的人宜專弘法,利益眾生,雖然每日花費千金,使役百人,也沒什么關系,反而辛苦地去作瑣碎的事,這就不識大體只顧小節了。唉!百丈大師建叢林,立清規,作萬世典范,難道他沒有考慮到這點嗎?他這樣做,是用來令那些薄于德行,而豐于衣食享受的出家人感到慚愧啊!’

         

        ◎萬里決疑

         

        唐大隋禪師,有僧問:‘劫火洞然,這個壞也不壞?’

         

        答云:‘壞!’

         

        僧云:‘恁么,則隨他去也?’

         

        答云:‘隨他去。’

         

        其僧疑之,尋師參扣,遍歷山川,至于萬里。

         

        贊曰:‘古人為毫厘礙膺,不肯自瞞,必求決擇痛快而后已,何復以途路為勞?所謂一句隨他語,千山走衲僧者,正指此也。今俾尋師訪道,則跬步而攢眉;逐利趨名,則萬里而輕舉。行八旬,過百邑,遐哉,高風不可睹已!’

         

        唐朝益州大隨法真禪師,有位僧人請問他:‘劫火來,時大千俱壞(語出仁王般若經),這個本性壞也不壞?’

         

        法真大師回答:‘壞!’

         

        僧人說:‘既然那樣,真如本性不也隨世界破壞消失去了嗎?’

         

        法真大師回答:‘對!隨它消逝去。’

         

        這個和尚懷疑這句話(既然劫火來時,這個亦壞,那么歷塵劫修行成道的又是什么呢?),于是到處尋師參訪,遍歷各大山川叢林,至于萬里之遠。

         

        贊道:‘古人為了絲毫疑難梗在心胸,就不肯自己敷衍了事,一定要問個明白,茅塞頓開才痛快,才罷休。哪里計較路途跋涉的辛勞呢?所謂一句“隨他去”的話,學僧就因之走遍千山萬水,就是指的這個道理啊!現代的出家人,叫他去尋師訪道,只要走幾步路就皺眉頭了;反之追逐名利的事,須走萬里路也是輕松愉快的跑。像趙州和尚八十猶行腳,如善財童子遍歷百城煙水,參五十三善知識(爾時文殊師利菩薩告善財童子言:“善男子,若欲成就一切智智,應決定求善知識,善男子,求善知識勿生疲懈,見善知識勿生厭足,于善知識所有教誨皆應隨順,于善知識善巧方便勿見過失;善男子于此南方有國土,名曰勝樂,其國有山,名曰妙峰,彼有比丘名曰德云……善財童子聞是語已,歡喜踴躍,頭頂禮足,繞無數匝,殷勤瞻仰,悲泣流淚,辭退南行,……如是展轉經由一百一十余城,恭禮五十三員真善知識,最后于普賢菩薩毛孔剎中,次第得普賢菩薩諸行愿海,與普賢等,與諸佛等,乃至不可思議解脫自在,悉皆同等。”詳見華嚴經六十二至八十卷),這些艱苦卓絕的行持,距今仿佛很遠很遠,再看不到有這祥的人了。’

         

        ◎躬自役作。

         

        宋慕吉,臨川人,號吉侍者。住大溈,眾二千指;齋罷,必會大眾茶,每放參,躬自役作,使令者在側如路人。夜禮拜,視殿廡燈火;倦則以被蒙首,假寐三圣堂而已。

         

        宋朝潭州大偽山慕吉真如禪師,撫州臨川人,外號叫吉侍者。住持大溈山寺,領眾二千人。中飯后,一定到后堂和大眾喝茶開示。每天功課完畢休息時(禪堂大家上座坐禪,叫收單,門口掛上一面‘止靜’的牌子。到了休息,叫開靜,門口換掛一面‘放參’的牌子),親自去勞動工作,可以使喚的侍者在他身旁,他卻當作路人一樣,從不差遣。每天晚上還拜佛,檢視殿堂和走廊的燈火,如疲倦了就用被子蓋著頭,在三圣堂不脫衣小睡一下而已。

         

        ◎卑己苦躬

         

        宋僧藏,遇仁祠則禮,逢碩德則禮;僧俗施拜,俯僂而走。當眾務也,屈己猶臧獲焉。見人故衣,潛加浣濯,或與縫紉。至炎暑夜,脫衣入草莽中,蚊蚋虻蛭唼齒流血,而恒念彌陀佛號,雖巧歷者不能算數矣!

         

        贊曰:‘溫陵有言:“苦身而作,安坐而食,曲躬而禮,逆立而受。”茍非有己利之德,為害非細,此老其免夫!’

         

        宋朝僧藏法師,看到僧寺就禮拜,遇到大德就作禮,出家或在家人對他禮拜,他就很謙虛地彎腰低頭而走開。每當要作大眾的事務時,都把自己當作眾人的奴仆,賣力地干活,看到人家的破舊臟衣,有時會偷偷地幫他洗干凈,或加以縫補。到了炎熱夏天的晚上,就把衣服脫掉進入草叢中,讓蚊蚋虻蛭等蟲子咬吸血液,以身血布施。而且常念阿彌陀佛圣號,佛號不斷,就是精于算數的人也無法計其數目。

         

        贊道:‘溫陵大師(宋朝泉州寶勝院戒環大師,溫陵人),他有一句名言:“出家僧呀!人家辛辛苦苦的工作,他卻安安穩穩的坐著進食;人家彎腰曲膝的敬禮,他卻站在那里受拜,如果不是已了生死的話,這種罪過可大啦!”可是像藏老這樣的為人,大概沒有問題了。’

         

        ◎刻苦事眾

         

        宋云居簡禪師,初謁膺禪師,與語三日,大奇之,而誡令刻苦事眾,于是躬操井臼,司樵爨,遍掌寺務,不妨商略古今,眾莫有知者。

         

        宋朝南康云居山道簡禪師,初次來參謁道膺禪師之時,膺公和他對話三天,大大驚嘆他的根器,告誡他要刻苦耐勞,服務大眾。于是他就親自汲水舂米,砍柴煮飯,料理寺務,有時也和大眾參禪論道,談古論今,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一位杰出的僧材。

         

        ◎行不辭勞

         

        宋圓照本禪師,師永安升公。升道價重,叢林歸者如云。本敝衣垢面,操井臼,典炊爨以給之,夜則入室參道。升曰:‘頭陀!荷眾良苦,亦疲勞乎?’

         

        本曰:‘若舍一法,不名滿足菩提;必欲此生親證,其敢言勞!’

         

        贊曰:‘掌眾務而不礙商略古今,典炊爨而不妨入室參道:今沙門袖手受供曰:“吾辦道者也,彼行務者也。”是何其與古異也?’

         

        宋朝東京慧林圓照宗本禪師,年十九依姑蘇承天永安道升禪師出家。升公道風遠播,來叢林依止修持的人很多。本大師穿舊破衣,頭面污垢,作汲水、舂米、煮飯的事來供養大眾;晚上則入禪堂講堂參道。

         

        升公對他說:‘苦行者!你負擔眾人的事務,實在很辛苦啊,會不會疲勞呢?’

         

        本大師說:‘一個修行人若舍棄一件利益眾生的事而不去力行,就不叫圓滿的菩提心了;我想這輩子親身體驗這件事,怎敢說疲勞呢!’

         

        贊道:‘忙著做眾人的事情而仍不妨礙談論古今的學問,管理廚房炊事,而仍能入室參道,是多么艱苦卓絕的事。今出家人,休閑不做事而接受信徒供養,說:“我是專修道的人。那些是做事的人。”唉!怎么和古人相差這么遠呢?’

         

        ◎常行乞食

         

        宋道法,敦煌人,專精禪業。后游成都,王休之、費鑒之請主興樂、香積二剎。訓眾有法,常行分衛,不受別請,不預僧食。乞食所余,咸施蟲鳥,夜則脫衣露坐以飼蚊蚋。后入定,見彌勒佛臍中放光,照燭三途果報,于是深加篤勵,常坐不臥。元徽二年,于定中滅度。

         

        南朝宋道法禪師,敦煌人,專修禪道。后游學四川成都,王休之、費鑒之等迎請主持興樂寺和香積寺。大師教導有方,常行乞食,不單獨被請去受供養(請有二種:僧次和別請。僧次乃與諸比丘一起,平等次第輪流去應供。別請是特別請一人供養),不在大眾吃之前吃飯。吃剩的東西,都布施蟲子和鳥類等動物去吃。晚上則脫衣露體,坐著讓蚊蟲咬吸,布施身血。后來有一天入定,定中見彌勒佛臍中放光,照耀歷顯地獄、餓鬼、畜生三途的果報,于是更加精進自勵,常坐不臥。南朝宋廢帝元徽二年,于定中滅度。

         

        ◎行腳

         

        予單丁行腳時,忍饑渴,沖寒暑,備歷諸苦,今幸得把茆蓋頭,雖不識修行,而識慚愧。云水乍到,供事唯勤,己身受用不敢過分,蓋謂曾為浪子偏憐客,窮漢起家,惜土如金也。今乍入緇門,便住現成庵院,事事如意,喻似富家兒不諳民間疾苦,縱才智兼人,無賴參訪,而閉門自大,習成我慢,增長無明,亦所失多矣!

         

        我以前一個人在外行腳參訪的時候,常忍著饑餓口渴,冒著寒冷或炎暑,歷盡種種苦難,現在僥幸有了個小茅棚住,雖然我不懂得修行,但懂得慚愧。行腳參訪的云水僧一到,就對他們很禮貌殷勤地供養服侍,我自己本人的受用不敢過分,實在曾經是流浪在外的人,所以特別憐憫外來的客人;貧窮奮斗而創業成功,所以雖土也像金子一般珍惜它。現在的出家人一入佛門,便住在現成的寺院,事事如意,不勞費心費力,好比富貴人家,不懂得民間的疾苦一樣,縱然才智超人,不須參訪,但閉門自大,固步自封,日久養成貢高我慢的習氣,增長無明習性,這樣,損失的也不小啊!

         

        ◎急參急悟

         

        放牛居士,古杭人余氏子,參無門老人,得悟于宋淳佑中。其言曰:‘大聰明人,才聞此事,便以心意識領解,所以認影為真,到臘月三十日眼光欲落時,向閻王老子道:“待我澄心攝念卻與你去”,斷不可也。須是急參急悟。’放牛此語,可謂吃緊為人,若真實徹悟者,他平日踏得牢牢固固,穩穩當當,不動干戈,可以八面受敵,無常到來,安閑自如,不慌不忙,不怖不亂,何更待澄心攝念,勉強支吾耶?所謂急參急悟,吾輩當力圖之。

         

        放牛居士,杭州人,姓余,參學于隆興黃龍無門慧開禪師,于南宋理宗淳佑年間開悟。他有一段話說:‘世上聰明的人,才一聽到這個生死大事,便用心意識(文殊問經云:心者聚義,意者憶義,識者現知義。俱舍論云:集起名心,籌量名意,了別名識。密嚴經云:藏是心,執我名意,取諸境界為識)去理解,以為這樣就是認得本來,明心見性了,所以把影子當作真人,正如湖南長沙景岑招賢禪師的偈說:“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來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永嘉玄覺大師也說:“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繇茲心意識。”所以禪宗要離心意識參;如楞嚴經上說:“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閑,猶為法塵分別影事。”要精研妙明,湛靈洞徹才可,不然等到臨命終,眼皮子將合起時,才向閻王老子說:“等等,我澄凈染心收攝妄念后再跟您去。”這就太遲了,千萬不可以啊!“要急急參學,早早開悟才好。”放牛居士這些話,可以說是警惕學人啊!若是真正大徹大悟的人,他平日心地牢牢固固,穩穩當當,所謂八風吹不動者也。不必動干戈,可以四面八方受敵而無妨。無常生死到來,安閑自在,不慌不忙,不怖不亂,何必等待澄心攝念,勉強借故推托呢?所謂‘急參急悟’,我們修行人應該努力去追求它。

         

        ◎總論

         

        圣王之相傳也曰‘無逸’,佛氏之相戒也曰‘慎勿放逸’。故求法者,為法而忘軀;利眾者,為眾而忘己。今少年十指不點水,百事不干懷,擎缽則曰‘臂酸’,持帚則曰:‘腰痛’。蚤夜勤修,則曰:‘吾體弱多病’。或語之,則又曰:‘愚者用力,智者用心;愚修福,智修慧。’噫!果若而言,非但迦葉以頭陀愚,六祖以碓磨愚,而不舍穿針之福,將無佛亦愚耶?噫!

         

        圣王相傳相戒的話是‘不要放逸’,‘逸’是為人君主的大戒,自古都以勤而興國,逸而亡國。書經周書‘無逸’一章便是周公擔心周成王初臨政放逸而作的。佛家互相戒勵的話也是‘慎勿放逸’。所以求法者,要為法而忘記身軀;利益眾生者,要為眾生而忘記自己。現今少年出家人,十指從不沾到水(指工作),不關心任何事務,叫他拿缽,就說:‘臂酸’,叫他拿掃帚,就說:‘腰痛’。叫他早晚勤勉修道,就說:‘我體弱多病,無法支援。’有時告誡他幾句,他又說:‘啊呀!您不知道愚者用體力,智者用心智,愚者修福報,智者修智慧啊!’唉!如果這樣子,不但迦葉尊者修苦行是愚笨的,六祖舂米磨谷也是愚笨的行止;而佛陀不舍為瞎眼比丘穿針補衣之福,豈不佛亦是愚笨的嗎!

         

        感應之行第十

         

        ◎精誠感戒

         

        晉道進,張掖人。詣曇無讖律師,求受菩薩戒,讖不許,令七曰懺悔。懺畢再往,又大怒不許。進退而竭禮懺,經三載,一夕夢釋迦文佛親為授戒。明往見讖,欲言所夢;讖遙賀曰:‘子已得戒矣!’自是道俗從進受戒者千余人。

         

        晉朝道進法師,張掖人,去拜請曇無讖律師求授菩薩戒,讖律師不答應,教他回去懺侮七天再來。于是進大師回去竭誠禮懺七日七夜,第八日再詣讖大師求戒,讖大師又大怒不允許,進大師于是回去再竭誠禮拜懺業,經過了三年,有一天夢見釋迦文佛親自為他授戒(其夕同止十余人皆感夢如進所見,載高僧傳)。翌日去拜見讖公,想說出自己的夢境,還未走到,讖老遙賀道:‘你已得戒了!’于是道俗從進大師受戒的達一千多人。

         

        ◎懺獲妙音

         

        晉法橋,少樂轉讀,而乏音聲,于是絕粒懺悔。七日為期,稽首觀音,以求現報。同學苦諫不聽,至第七日,覺喉內豁然,索水飲之,自此經聲徹里許。

         

        晉朝中山帛法橋法師,年少時喜歡詠誦經典,但缺乏宏亮的聲音。于是絕食懺悔七天,每天禮拜觀世音菩薩,祈求現世獲得好音聲的果報。同學都苦勸他不要這祥,他還是不聽,竭誠拜懺,到第七天,感覺喉嚨內空洞開朗,要水來喝下,從此以后,他的聲音嘹亮清徹,誦經時,一里多外的人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誓師子座

         

        劉宋竺道生論涅槃經闡提皆當成佛,舊學法師以為邪說,擯之。生誓曰:‘若我所說,不合經義,愿現身惡報,實契佛心,愿舍命時,據師子座!’

         

        遂往吳郡虎丘山,豎石為徒。講涅槃經,至闡提有佛性處,曰:‘如我所說,契佛心否?’石皆點頭。已而,涅槃后品至,果稱闡提有佛性。后于廬山講涅槃甫畢,眾忽見塵尾墮地,端坐而逝。

         

        贊曰:‘圣人之言,有辭缺而意圓者;涅槃之論闡提是也,亦何俟后品之至?蓋達人會理,拘士執文,又不獨闡提一端而已。而生公正見不搖,堅如金石,死不違誓,輝灼古今,嗚呼,壯哉!’

         

        南朝劉宋京師龍光寺竺道生法師,講論涅槃經時,說惡知見無善根者最后亦可成佛。(涅槃經佛性品云:‘何等名為一闡提耶?一闡提者,斷滅一切諸善根,本心不攀緣一切善法,乃至不生一念之善。)那時只有北涼曇無讖法師譯的大般涅槃經四十卷,還未有劉宋慧嚴法師等續譯的三十六卷涅槃經。一般舊學法師都認作邪說,排斥他。生大師于大眾中發誓道:‘如我所說,不合于經典的義理,甘愿今生就受惡報;如我所說切實契合佛心本意,但愿臨命終時,能坐在說法的獅子座上舍報!’

         

        于是到吳郡虎丘山,豎立石頭當作徒弟,向它們講涅槃經,講到闡提有佛性處,說:‘我這樣說,符合佛心嗎?’石頭都點頭。不久大本涅槃經就傳到南京,果然講闡提有佛性。后來在廬山精舍講涅槃經,剛講完,眾人忽然發現他手中的拂塵落在地上,大師端坐正容而圓寂了。

         

        贊道:‘圣人的言論,有些雖文辭不足,但意義圓滿通融;像涅槃經論闡提有佛性就是一個例子。又何必等到大本涅槃經來到呢?通達的人道理融會貫通,迂腐的人固執文句表面的意思,不只是闡提佛性這一件而已;佛經上有很多是這樣的。而生公正知正見不動搖,如金石一般堅固,臨命終果如誓言據師子座,高明照耀古今,真偉大啊!’

         

        ◎夢中易首

         

        劉宋求那跋跎羅,中天竺人。任緣游化,至京都,譙王欲講華嚴等經,而跋跎自忖未善宋言,旦夕禮懺,求觀音加被。忽夢白衣人持劍擎人頭來,問曰:‘何憂?’具以事對。其人以劍易新首,豁然驚覺,備曉華音,于是開講,大弘佛法。

         

        南朝劉宋京師中興寺的求那跋跎羅(此云功德賢),中印度人,隨緣云游度化眾生,到了京都。后來丞相南譙王鎮守荊州,請師一同赴荊州,安止辛寺。譙王想請大師講華嚴等經,而跎大師自思量華語不太通曉,不克勝任,于是日夜禮懺,求觀世音菩薩加被。有一天晚上忽然夢見有一個白衣人,手提著劍,拿著一個人頭來,問大師說:‘您老有什么擔憂的事?’跎大師把這件事完全告訴他,那人用劍砍掉跎大師的頭,安上這個新頭。大師豁然驚醒過來,就完全通曉華語音義,于是開講諸經,大弘佛法。

         

        ◎廢戒懺悔

         

        齊僧云,住寶明寺,以講演著名。

         

        四月十五日,臨誦戒時,白眾言:‘戒乃人人誦得,何勞數聞?可令一僧豎義,使后進開悟。’眾無敢抗,遂廢誦戒。

         

        七月十五日,眾集,忽失云所在,四出追覓,乃于古冢中得之,流血被體。問其故,則云:‘有猛士執大刀厲聲呵云:“僧云!爾何人?斯敢廢布薩,妄充豎義?”即以刀劊我身,痛毒難忍。’

         

        因扶掖還寺,竭誠懺悔;經于十年,至心盡敬,依式布薩。臨終之日,異香來迎,欣然而逝。時咸嘉其即世懲革云。

         

        贊曰:‘今時尚經論而輕戒律,二千年來,半月誦戒無復有舉行者,予不揣興廢墜于山中,人猶未之信也!果報炳然,于云公有征,愿覽者思之。’

         

        六朝時南朝齊鄴下寶明寺僧云法師,住持寶明寺,以講經說法出名。

         

        有一次四月十五日,將欲誦戒的時候,他對大眾說:‘戒律人人都會讀誦,何必誦這么多次?可以叫一個人闡釋演譯,讓后來的人,懂得戒律的本義就好。’大眾沒人敢反對,于是不再誦戒。

         

        七月十五日解夏自恣日,眾僧集會,忽然不見云大師,大家四出尋找,最后在離寺三里多的古墓中找到他,見他遍身流血,問是什么緣故?云大師說:‘有一個兇猛的大漢手執著大刀,厲聲呵斥我說:“僧云!你是什么人?膽敢廢除佛制半月誦戒(誦戒能使比丘懺除業障,安住凈戒而使善法增長)的戒律,妄自作主談玄立義?”說完用刀割我的身體,痛楚不堪。’

         

        于是大家攙扶他回歸寺里,自那天開始云大師竭誠懺悔,過了十年,至心誠敬,依照每半月誦戒規則,從不間斷。臨命終那天,有異香漫布,欣悅地往生了。當時的人都贊賞他現生現世能受到懲戒,而改革自己的過錯。

         

        贊道:‘目今崇尚經論而輕視戒律,二千年來至今,沒有一個寺廟半個月誦一次戒的。我不自量力,在我居住的山寺中,復興這個已廢棄沒落的戒律(即云棲寺每半月誦戒),還有好多人仍不信這一件事的。唉!因果報應,昭彰明顯,從云公我們就可以得到證明,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人要三思啊!’

         

        ◎癘疾獲瘳

         

        齊僧遠,住梁州薛寺。不修細行,隨流飲啖,忽夢神人切齒責曰:‘汝出家人,如是造惡,何不取鏡自照?’

         

        曉而臨水,見眼邊烏黯,謂是污垢;舉手拭之,眉隨手落。因自咎責,痛改常習,敝衣破履,一食長齋,昏曉行悔,悲淚交注。經一月余,夢前神人含笑謂曰:‘知過能改,可謂智人,今當赦汝!’驚喜而覺,流汗遍身,面目津潤,雙眉復出。遠身經二報,信知三世不虛,自后竭誠奉法,曾無退墮,遂為名僧。

         

        南朝齊梁州薛寺僧遠法師,住持梁州薛寺,不顧威儀細節,喜隨世俗人飲酒吃肉,放蕩不拘。有一天忽然夢見一天神憤怒地斥責他說:‘你是一個出家人,這般為非作歹,像什么樣子,何不取鏡子自己照照?’

         

        次日早晨起來取盆水自照,看見水中自己影子眼眶黑暗,以為是染到污垢;舉手去擦它,眉毛隨著手擦落地上。一時落得精光。于是引咎自責,痛改前非。穿舊衣破鞋,日中一食,不再吃葷,早晚懺悔禮拜,悲傷落淚。經過一個多月,夢見上次的天神含笑對他說:‘知過能改,可說是有智慧的人,現在理當原諒你!’遠大師驚喜得醒過來,滿身大汗,面目光亮滑潤,眉毛也漸長出來。遠大師親身受到善惡二報,誠信三世因果,絲毫不爽,從此竭誠奉行佛法,從不退墮,終于成為名僧大德。

         

        ◎勤苦發解

         

        梁道超,吳郡人。見旻法師學解冠海內,心欲企之;輟寢忘味,以夜繼日。夢有人言:‘旻法師,毗婆尸佛時已能講說,君始修習,云何可等?但自加功,不患不隨分得解。’遂勤劬苦至,頃之洞徹。

         

        南朝梁揚都靈基寺道超法師,俗姓陸,吳郡人。見旻法師(揚都旻大師,見前清素之行)學問義解海內無雙,心極向往,想要學得和他一樣,于是奮發用功,廢寢忘食,日以繼夜。有一天夢見有人對他說:‘旻法師在過去毗婆尸佛時已能講經說法,您剛學佛修行,怎能和他相等?只要努力用功,不怕不隨著自己的根器而有所解悟和成就。’于是刻苦耐勞,用功修行,不久終于大徹大悟。

         

        ◎禮懺延壽

         

        梁寵法師,年三十八,遇道人法愿謂曰:‘君年滿四十當死,無可避處,惟有祈誠諸佛,懺悔前愆,或可冀耳!’

         

        寵引鏡驗之,面有黑氣,于是鬻衣缽,市香供,東抵海鹽光興寺,閉門禮懺,杜絕人事,晝忘食息,夜不解衣。迄年四十,歲暮之夕,忽覺兩耳腫痛,其夜懺達四鼓,聞戶外人言曰:‘君死業已盡。’遽開戶,寂無所見;明晨黑氣已除,兩耳生骨。居常禮佛,百拜為限。后有疾不能起,猶于床上依時百過,俯仰虔敬,年七十有四而卒。

         

        南朝梁揚都宣武寺法寵法師,三十八歲時,遇到正勝寺法愿道人,精通相術,告訴寵法師說:‘您年滿四十必死,無法逃避。惟有虔誠祈求諸佛,懺悔以前的罪愆,或許可望延長生命。’

         

        寵法師拿鏡子照自己的臉面,果然發現臉上有黑氣。于是變賣衣服缽具,買香及供物,乘船東行,直到海鹽光興寺(寵法師初出家剃度之寺),閉門拜懺,杜絕一切人事,白天忘了吃飯和休息,晚上不脫衣服假寐。到了四十歲,年底的一個晚上,忽然覺得兩個耳朵又腫又痛,更加警惕,那天晚上禮懺到四更,突然聽到門外有人說:‘您該死的業報已完了。’寵法師馬上開門往外看,四周寂然,沒看到什么;次日早晨,臉上的黑氣就完全消失了。兩耳生出骨頭。平日每天禮佛百拜,后來生病,無法起床站立,仍然坐在床上,每天時候到了就虔誠俯仰百次作禮,算作百拜,活到七十四歲才圓寂。

         

        ◎誦經延壽

         

        梁智藏,吳郡人,住鐘山開善寺。遇相者謂曰:‘法師聰明蓋世,惜命不長,止三十一年耳。’時年二十有九,于是罷講,探經藏得金剛經,竭誠誦讀,禮佛懺悔,晝夜不輟。至期,忽聞空中聲曰:‘汝壽本盡,以般若功德力,得倍壽矣!’

         

        后見前相者,驚異莫測,藏陳其故,始知經力不可思議。

         

        贊曰:‘修短分也,禮懺誦經而壽延,則宿因之說廢矣。噫!還帶而夭相除,渡蟻而貴形現,人力尚可回天,況三寶不可思議力耶?獨恨精誠不能如二公耳!鼓橐籥而為經,交杵碓而成體,亦何怪乎感應之無繇也?’

         

        南朝梁鐘山開善寺智藏法師,吳郡人,本名凈藏。住持鐘山開善寺。

         

        有一天碰到一位相命師,告訴他:‘法師聰明蓋世,可惜壽命不長,只能活到三十一歲。’那時藏法師才二十九歲,于是停止講經說法,在經藏中找到金剛經,竭誠誦讀,禮佛懺悔業障,日夜不休。到了三十一那年歲暮,忽然聽到空中有聲說:‘您的壽命本應該完了。因為誦般若經的功德力,得兩倍的壽命(即六十二)。’

         

        后來又遇見那位相師,相師大吃一驚,不知何以如此,藏大師告訴他原因,才知道佛經功德力量實在不可思議。

         

        贊道:‘壽命的長短雖是各人的命運,但禮懺誦經可得延長壽命,那么生死由命的宿命論可以推翻了。譬如唐朝晉國公裴度,起初相命者說他命壞,會餓死。有一天游香山寺,有一女人,其父冤被判罪,向人借了三條玉帶,一條犀帶,想賄賂大官救她父親,她到佛前拜佛時,把這些帶子放在欄□忘了帶走,裴度撿到還給她,終救一命。后來那位相命者看見他說:“你的命改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陰德,所以短命相消失了,反之前程萬里。”又如宋朝宋庠(即宋郊),雍邱人,與其弟宋祈,同舉進士,世稱大宋小宋。有一天一胡僧驚問大宋(即宋庠)說:‘您豐神尊貴頓異,如能救活數萬人之命者,到底什么原因突現尊貴豐彩的相貌呢?’宋庠先生想了一下,說:‘啊!我屋檐下有螞蟻穴,為暴風雨侵襲,我戲編竹橋來渡螞蟻,使免于覆亡吧!’胡僧說:‘就是這個大功德了。’由這兩個例子看來,人力尚可挽回天命,何況三寶不可思議的功德力呢?就怕不能像寵法師和藏法師二人那么精誠禮懺啊!倘若是誦起經來,像吹小喇叭那樣嗲聲嗲氣的念幾聲,毫不注重隨文修觀,或由文入理;拜起懺來,只是像杵臼打米似的,上上下下磕幾個頭,根本沒有慚愧和至誠求哀懺悔之心,這樣的誦經拜懺,又怎能怪佛菩薩沒有靈應呢!’

         

        ◎扣鐘拔苦

         

        隋智興,居大莊嚴寺,職掌扣鐘。

         

        大業五年,同住僧三果者,有兄從駕道亡,其妻夢夫謂曰:‘吾至彭城病死,墮地獄中,賴莊嚴寺鳴鐘,響振地獄,乃得解脫;欲報其恩,可奉絹十疋。’

         

        妻奉絹,興以散眾。眾問扣鐘何以致感?興曰:‘吾扣鐘,始祝曰:“愿諸圣賢同入道場。”乃發三下;及長扣,又祝曰:“愿諸惡趣聞我鐘聲,俱離苦惱。”’嚴冬極凍,及裂肉皴,掌內凝血,無所辭勞。

         

        隋朝京師大莊嚴寺智興法師,居住大莊嚴寺,掌寺內扣鐘之職務。

         

        隋煬帝大業五年,同寺住的僧人三果師,有一個哥哥,隨皇帝南幸江都,半路病亡,兇訊還沒傳到家里,他太太就夢見丈夫對她說:‘我到了彭城不幸生病死了,死后墮地獄中,備經痛苦,幸賴莊嚴寺鳴鐘,音振地獄,方能解脫;要報答這個恩情,就送絲絹布十疋給智興法師。’。

         

        他的妻子獻絹帛十疋給興大師,興大師自謙無德,把布分給大家。眾人問他扣鐘何以能有這么大的感應?興大師回答說:‘我扣鐘時,開始祈禱:“愿諸圣賢同入道場。”于是短打三下;再來長打前又祈求:“愿諸惡趣聞我鐘聲,俱離苦惱。”’寒冬極冷,手握鐘槌,皮都裂開了,掌內出血又凝固,仍不辭辛勞地做這件事。

         

        ◎天神護體

         

        唐道宣律師,姓錢氏。初從師聽律一遍,即欲游方,師呵曰:‘適遐自邇,修舍有時。’抑令聽十遍。后持律精嚴,世所希有。

         

        中夜行道山上,臨砌顛仆,有天神介胄掖之,因問何神?答曰:‘博*天王之子,張瓊也。以師戒德高妙,故給衛耳。’宣遂廣問佛世,一一條對,及授宣佛牙,寶掌以表信焉。號南山教主,澄照律師。

         

        贊曰:‘律非玄義,宣公非鈍根,何淹滯乎十聽?良繇戒為道本,欲其淪肌浹髓而堅固不易耳。今之受戒者,一受之后,束之高閣,尚莫能粗究其義,而況師十講,弟子十聽耶?吾故知宣公之師非常人,而大賢之出其門有自來矣!’

         

        唐朝京兆西明寺道宣律師,姓錢氏。起初跟師父聽戒律才一遍,就想行腳參方,他師父呵斥道:‘行遠要自邇,自知謙遜不足,受持置舍要恰當時候,你律學的火候還不夠,還不到舍律學禪的時候。’強制他聽十遍。后來宣大師持戒律之精深嚴格,世上少有。

         

        有一天半夜走在西明寺行道,碰到石砌而跌倒,突然有穿戰甲的天神扶著他。宣大師問他是何神?神回答說:‘我是博*天王(毗留博*,即西方廣目天王)之子張瓊。(宋高僧傳作北方多聞天王毗沙門之三太子那吒。)因為大師戒律德行高超,所以一直護衛您。’宣大師于是請問他佛在世時一些事情,太子一一回答解說;并且給宣大師佛牙、寶掌供養,用以征信。宣大師久居終南,宏揚戒律,故號南山律宗教主,往生后皇上追封澄照律師。

         

        贊道:‘戒律不是很玄奧的義理,宣公也不是鈍根器的人,為何要停滯聽十遍呢?因為戒是修道的根本,為的是要深入肌髓,浸漬日久而堅固不忘。現在受戒的,一受之后就擱置一邊,尚且不能了解其粗略的意義,更不用說是師父講十遍,弟子聽十遍這樣深入的研究了,我因此知道宣公的師父不是普通人,而其門下出大德大賢,也是其來有自啊!’

         

        ◎感示凈土

         

        唐慧日泛舶渡海,達天竺,參訪知識咨稟捷徑法要。

         

        天竺學者皆贊凈土。至健馱羅國,東北大山有觀音像,日乃七日叩頭,又斷食,畢命為期。至七日夜,忽見觀音現紫金身,坐寶蓮華,垂手摩頂曰:‘汝欲傳法,自利利他,惟念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當知凈土法門勝過諸行。’說已忽滅。日回長安,普勸念佛。

         

        贊曰:‘健馱之感觀音,與竹林之感文殊,大略相類,皆誠極而應,無可疑者。凈土感應,事非一人,詳具于往生集中,茲不復贅。’

         

        唐朝洛陽罔極寺慧日法師,乘船渡海,西行到印度,參訪善知識請教修行的捷徑和要訣。

         

        印度的學者都推崇凈士法門。到了健馱羅國(今阿富汗乾陀彌城),城東北大山有觀世音菩薩像,有至誠祈請多得現身。慧日大師虔誠叩頭又絕食,打算畢命在此也要見觀世音菩薩,到了第七天夜里,忽然見空中觀世音菩薩現紫金身,坐寶蓮華,垂手摩日大師頂說:‘你想弘法自利利他,當念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應該要知道凈士法門勝過其他法門。’說完就消失了。日大師回到長安后,普遍勸人念佛。

         

        贊道:‘慧日大師在健馱國虔誠感應觀世音菩薩現身,和唐五臺山竹林寺法照法師(蓮宗四祖),勤修誠感文殊、普賢二菩薩顯瑞于五臺山(照大師由善財、難陀二人引入寺門,寺前有大金榜題曰:“大圣竹林寺”,方圓可二十里,一百二十院皆有寶塔莊嚴,其地純是黃金,流渠華樹充滿其中。照大師入寺至講堂中,見文殊在西,普賢在東,各據師子座,說法之音,歷歷可聽,文殊左右菩薩萬余,普賢亦無數菩薩圍繞。照師至二賢前作禮問言:“末代凡夫去圣時遙,知識轉劣,垢障尤深,佛性無由顯現;佛法浩瀚,未審修行何法門最為其要?唯愿大圣斷我疑網。”文殊報言:“汝今念佛今正是時,諸修行門無過念佛,供養三寶,福慧雙修。此之二門最為徑要。所以者何?我于過去劫中因觀佛故,因念佛故,因供養故,今得一切種智。是故一切諸法般若波羅蜜、甚深禪定,乃至諸佛,皆從念佛而生。故知念佛諸法之王,汝當常念無上法王,令無休息。”照又問:“當云何念?”文殊言:“此世界西有阿彌陀佛,彼佛愿力不可思議,汝當繼念令無間斷,命終之后,決定往生永不退轉。若善男女等愿疾成佛者無過念佛,則能速證無上菩提。”)的情形大略相同。都是極虔誠而后感應,沒什么好懷疑的。凈士的感應,不只一個人有,詳細記在往生集中,不再贅述。’

         

        ◎甘露灌口

         

        五代永明壽禪師,初為庫吏,用官錢放生,當死,吳越王釋之。

         

        出家為僧,嘗行法華懺二十一日,備極精懇,夢觀音以甘露灌口,遂得無礙辯才。

         

        五代錢塘永明寺延壽禪師,起先未出家時是當督納軍餉的官吏,用公家的錢買物放生,罪當處死刑,吳越文穆王特赦他。

         

        出家后,曾行法華懺二十一日,極盡誠懇,一夜夢見觀世音菩薩用甘露灌入他口中,于是得辯才無礙。

         

        ◎懺感授記

         

        唐曇榮,春夏講教,秋冬坐禪。

         

        因刺史送舍利三粒,乃誓求總獲,遂得舍利四百粒。

         

        行方等懺法,寺僧僧定者,見光明中七佛皆現,一佛顧榮云:‘我是釋迦,為汝身器清凈,故來授記。后當作佛—號普寧佛。’

         

        是冬,榮卒,異香繞室。

         

        唐朝潞州法住寺曇榮禪師,每年春天和夏天講經論教,秋天和冬天靜坐參禪。

         

        曾往韓州鄉縣延圣寺,立懺悔法,刺史風同仁送舍利三粒,榮法師告訴眾人:‘舍利之德,變化莫測,若虔誠消業祈求可得總量。’于是人人前別置水缽,加以香爐通夜苦求,至天明總獲舍利四百余粒。

         

        貞觀七年,清信士常凝保等請榮大師于法住寺行方等懺法(天臺大師依大方等陀羅尼經所制,有方等三昧行法一卷。方等三昧與法華三昧皆為四種三昧中之半行半坐三昧。行方等三昧而懺悔六根之罪障也),法住寺有一個和尚叫僧定法師,戒行精固,在道場上見大光明,光明中七佛皆顯現(七佛指過去七佛。即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毗婆尸佛’,九百九十九尊‘尸棄佛’,第一千尊‘毗舍浮佛’,賢劫第一尊‘拘留孫佛’,第二尊‘拘那含牟尼佛’,第三尊‘迦葉佛’,第四尊‘釋迦牟尼佛’)。有一佛對榮大師說:‘我是釋迦牟尼佛,因你身心戒行清凈,所以來為你授記,你后來當成佛,即賢劫千佛之中的“普寧佛”。’(亦為僧定法師授記,名普明佛。)

         

        那年冬天榮大師圓寂,圓寂時異香裊繞室內不散。

         

        ◎口出青蓮

         

        唐遂端,上應潤寺,專精法華,十二時中恒誦不輟,老而彌篤。威通二年,忽趺坐而化,須臾,口中出青色蓮華七莖。

         

        葬東山下二十余年,墓屢發光,開視之,形質如生,眾迎還寺,漆纻飾之,今號真身院焉。

         

        唐朝明州德潤寺遂端法師,住在應潤寺,專精研妙法蓮華經,晝夜十二時(即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時辰)常不停地諷誦,愈老愈勤勉,唐懿宗咸通二年忽然跏趺盤坐著圓寂了。圓寂不久,口中長出青蓮花七枝。

         

        把他埋在東山下,二十余年間,墳墓常常放光,大家把墓打開,開龕看他的遺體容貌形態都沒變,沒腐爛,簡直和活的人一樣。眾人于是迎請遺體回到寺中,給他涂金披衣裝飾,供養起來。現在應潤寺(宋高僧傳作德潤寺)叫真身院。

         

        ◎施食師

         

        焰口施食,啟教于阿難,蓋瑜珈部攝也。瑜珈大興于唐之金剛智廣大不空二師,能役使鬼神,移易山海,威神之力不可思議,數傳之后,無能嗣之者,所存但施食一法而已。手結印,口誦咒,心作觀,三業相應之謂瑜珈,其事非易易也。今印咒未必精,而況觀力乎?則不相應矣!不相應則不惟不能利生,而亦反至害己。昨山中一方外僧病已篤,是晚外正施食。謂看病者言:‘有鬼挈我同出就食,辭不往。俄復來云:“法師不誠,吾輩空返,必有以報之。”于是牽我臂偕行,眾持撓鉤套索云:“欲拽此法師下地。”我大怖,失聲呼救,一時散去。’越數日僧死。蓋未死前已與諸鬼為伍矣。向非驚叫,臺上師危乎哉!不惟是耳;一僧不誠,被鬼舁之河中欲沈之;一僧失鎖衣篋,心存匙鑰,諸鬼見飯上皆鐵片,遂不得食;一僧曬氈衣未收,值天雨,心念此衣,諸鬼見飯上皆獸毛,遂不得食,各受顯報。又一人入冥,見黑房中有僧數百,肌體瘦削,顏色憔悴,似憂苦不堪狀,問之,則皆施食師也。施食非易易事也,信夫。

         

        瑜珈焰口施食法,是阿難受餓鬼恐嚇,說他三天后要命盡墮餓鬼道,除非布施百千萬億無數餓鬼飲食,并供養三寶等方可免。阿難問佛,如何方便施食,得免斯苦?佛告阿難:‘有陀羅尼名曰“無量威德自在光明殊勝妙力”,若有誦此陀羅尼者,即能充足俱胝那由佗百千恒河沙數餓鬼及婆羅門仙等上妙飲食,如是等眾乃至一一,皆得摩伽陀國所用之斛七七斛食。阿難我于前世作婆羅門,于觀世音菩薩所,及世間自在威德如來所,受此陀羅尼故,能散施與無量餓鬼及諸仙等種種飲食,令諸餓鬼解脫苦身得生天上。阿難汝今受持,福德壽命皆得增長。’(詳載‘佛說救拔焰口餓鬼陀羅尼經’)是密教部收攝的經典。密法由于唐朝金剛智法師及大廣智不空法師二人大力宏揚而大興盛。能使役鬼神,移山倒海,威神之力不可思議。傳幾代后,就沒人能繼承了,所剩只施食一法而已。手結手印,口誦咒語,心作觀想,身口意三業相應(又叫三密相印),叫做‘瑜珈’,這件事不是容易的啊!今人手印、咒語未必精通,而況最難的觀想功夫呢?如此身口意功夫不到就不相應了,不相應則不但不能利益餓鬼群生,反而害了自己。

         

        昨天我們云棲山,有一位外來的掛單僧,病得很重,當天晚上寺外正作焰口施食。這位僧人對看護他的人說:‘有鬼要帶我一同出去吃施食,我謝絕不去,不久鬼又來說:施食的法師沒誠心施食,害我們不得食,空跑一趟,一定要懲罰他一下。于是牽著我的手臂一同走出去,眾鬼拿著撓鉤套繩,要把施食法師拖到地下。我非常害怕,失聲呼救。眾鬼才散去。’過幾天這個方外僧就死了,還沒死之前就和鬼一起了,是將死之兆。那次要不是他驚叫,臺上施食師就危險了。

         

        不但是這件事,還有一位施食師父不誠心誠意施食,被鬼抬到河中要溺死他;另一位施食法師忘了鎖衣箱,心中老惦記著鑰匙,諸鬼但見飯上都是鐵片,終于不得食。又有一位施食僧曬毛衣還沒收進屋子里,剛好下雨,心中惦念這件毛衣,諸鬼看見飯上都是獸毛,也吃不得,這兩人都受到現世的果報。此外,有一個人曾在定中,進入幽冥界,看見有一間黑暗的房子中,有數百位僧人,形體瘦削,容色憔悴,好像非常憂愁痛苦的樣子,問他們是什么人,才知道都是施食師啊!施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由此更加相信了。

         

        ◎沸湯施食

         

        有自稱西域沙門,作焰口施食法師者,其灑凈也不用水,燃沸湯于瓶。以手擎而灑之。著人面不熱,人異之,請施食者絡繹。予以為此甚不足貴也。世之號端公太保者,尚能以紅鐵練纏束其肢體,利鋒刃刺入于咽喉,況此沸湯特其小小者耳。夫佛制施食,本為餓鬼飲食至口即成火炭,故作甘露水真言等以滅其熱惱,使得清涼。奈何其用沸湯也!?此何佛所說?何經所載?惑世誣民,莫斯為甚矣!或謂其能化沸湯為冷泉,故不必用水,審如是,則亦能化臭腐以為沉檀,而不必用香矣;化黑暗以為光明而不用燈矣;化瓦礫以為棗栗而不必用果矣;化草芥以為牡丹芍藥而不必用花矣;化泥土以為稻麥黍稷而不必用斛食矣。今何為香花燈果斛食一一如常法具辦,而獨于灑凈一事則用沸湯乎?明理者辨之!

         

        有一位自稱是西域來的,專作焰口施食的法師,他在作焰口時灑凈不用水,煮沸水在瓶子里,用手拿著灑出,這水沾到人的臉面不會燙人。大家都很驚奇,因之請他去作焰口的人相繼不絕。我認為這樣很不值得欣賞。目今世上號端公太保的巫術師(蜀人謂巫曰端公),尚且能用燒紅的鐵鏈卷捆自己的肢體,用鋒利的刀劍刺吞入咽喉,何況這沸騰的開水,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佛設立焰口施食法,本來是因為餓鬼業力使然,東西到口就化成火炭,所以作甘露水真言等咒語儀軌,來消滅他們的煩熱困惱,使得清涼。怎么反用沸騰的熱水呢?這是哪尊佛所說的,哪本經典所記載的呢?這些人用之來迷惑社會,欺騙百姓,實在罪大惡極,再沒有比這個更壞的了。

         

        或者有人說:他能把沸騰的開水化為冷水,所以不必用水啊!仔細想來,如果這樣,那么他應該也能把腐臭的東西變作沉香、檀香,而不必用香了;把黑暗變成光明,而不必用燈了;把瓦片石礫變作棗子、栗子,而不必用水果了;把小草變成牡丹、芍藥,而不必用花了;把泥土變成稻、麥、黍、稷,而不必用斛食了(斛者古時裝谷或盛飯器具)。如今為何香、花、燈、果、斛食等一一照常辦全,而單灑凈這一項用熱沸的開水呢?明理的人要仔細分辨啊!

         

        ◎總論

         

        予錄古行,以感應終篇,有笑于旁者曰:‘道無修,無證;無修則感者空,無證則應者寂。憧憧于感應,無亦計功謀利之心歟?’

         

        予曰:‘桴感鼓則應以聲,水感月則應以影,謀與計安在?是故,忠臣誓而枯竹芽,孝子泣而堅冰解,理也,奚足異乎?使感應無繇,則因果蕩然矣!豁達空招殃禍,可勿戒諸?’

         

        我紀錄古德崇行,以感應篇作結束,有人在旁邊笑道:‘所謂道是不假修持,不假印證的,真如自性本自具足,無修則本無所感,無證則本無所應,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不定下,老惦記著感應與否,不是變成計較追求功利了嗎?’

         

        我說:‘鼓槌對鼓的感應就發出了鼓聲,水對月的感應就映出了月影,很自然的,哪有什么計較和追求呢?所以后漢朝忠臣諒輔,在國家旱災時,禱告山川上天,自曝中庭,為民祈福,發誓到日中無雨,要用他身體來謝罪,堆好薪柴,要自焚身,到了日中,天氣轉黑,雷雨大作,一郡沾潤,世稱至誠(后漢書,獨行列傳諒輔傳)。又晉朝孝子王祥,早喪親,對繼母至孝,父母有疾,衣不解帶,母親愛吃生魚,一時天寒地凍,王祥脫衣臥冰上,冰忽然自解,跳出雙鯉魚,持之而歸。(臥冰出鯉孝子有三:一為王祥,一為王延,一為楚僚,均載于“搜神記”中。)至忠至孝而感應,是很平常的道理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假如沒有感應,就毫無因果報應可言了,永嘉大師證道歌說:“豁達空,撥因果,莽莽蕩蕩招殃禍!”就是怕人偏于頑空,容易否定因果的存在,魯魯莽莽,悠悠蕩蕩,不知不覺招萬劫災苦、飛殃橫禍。修行的人,能不深加警惕嗎?’

         

        緇門崇行錄跋

         

        崇行錄者,履其尚樸,窮源達本之談也。矧末法群機,皆成孟浪,端心契理,無越于茲。故我大師三藏總持,一心普運,大悲之極,爰啟斯文,誠為濟苦海之慈航,燭幽途之寶炬。條分縷析,樹義森嚴,恍若奏八音于清廟,而沖然逸響,悅可眾心。俾披覽者,隨分各足,而揭之曰某也忠,某也孝,某也繇清凈而入道,某也以端謹而率眾,某也行所難行,某也忍所難忍,而末彰以感應。

         

        譬夫磁石引針,澄潭映月,必然之理,亦復無疑。所謂激頑起懦,其為福利非小補矣!后之學者,茍或乘之以慢,稍勉之,則曰:‘彼圣也,我凡也。’爾何曾比予于是?噫!吾知其自安卑近,而欲冀無上佛乘,猶夢未著在。

         

        弟子□蠢然之余恭逢至教,閱未終卷,悲淚嗟嘆。惴惴焉罔知所自,心死神喪,頓失故步,徒有以挹清氛于下塵耳!囑□筆受其錄,悚仄謹書。時萬歷十三年,歲在乙酉,仲冬日,弟子廣□和南跋。

         

        溈山大圓禪師警策

         

        夫業系受身未免形累。稟父母之遺體。假眾緣而共成。雖乃四大扶持。常相違背。無常老病不與人期。朝存夕亡剎那異世。

         

        譬如春霜曉露倏忽即無。岸樹井藤豈能長久。念念迅速。一剎那間轉息即是來生。何乃晏然空過。

         

        我們這個業報之身,是沒有辦法可以免除形體上之累贅的。這個身體稟受了父親所遺留下來的精子,和母親所遺留下來的卵子,再假借眾因緣而形成。雖然有地水火風四大的扶持,但此四大又經常的互相不調。死亡、衰老及病痛,又往往不是人們所期待的,很可能早上還活著,而晚上卻已經死亡了,剎那之間就離開了人世。

         

        猶如春天的霜寒,破曉時的露水,一下子就消失了。也和岸邊的樹木及井中的枯藤一樣,豈是能長久存在的呢?就和我們迅速而過的念頭般,一剎那之間停止了呼吸,就是另外的一生了。因此我們怎么能夠就這樣,很安逸的空過了?

         

        父母不供甘旨。六親固以棄離。不能安國治邦。家業頓捐絕嗣。緬離鄉黨。剃發稟師。內勤克念之功。外弘不諍之德。回脫塵世冀期出離。

         

        何乃才登戒品。便言我是比丘。檀越所須。吃用常住。不解忖思來處。謂言法爾合供。吃了聚頭喧喧。但說人間雜話。然則一期趁樂。不知樂是苦因。

         

        出家之后,父母就不再供養我們甘美的飲食,而我們也舍棄離開了六親。從此之后,不再從事安定國家、治理邦邑之業。家里的一切事務,也都頓然捐舍,也不再繁衍后代。遠離家鄉及朋友鄉黨,剃除須發,跟從老師。對內要勤力修行克制情念的功夫,對外要弘揚無有諍執的佛法功德。這么做,就是為了希望能夠脫離塵世,獲得解脫。

         

        因此如何能夠才剛受戒,就自稱自己是比丘。施主檀越供養日常所需,吃用的都是常住供給。不好好想這一切的來處,卻說本來就應該得到這些供養。吃足喝飽之后,就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講的都是人世間的閑雜之語。這輩子就這么快樂的過了,而不知道現在的快樂,正是將來受苦報之因。

         

        曩劫徇塵未嘗返省。時光淹沒歲月蹉跎。受用殷繁施利濃厚。動經年載不擬棄離。積聚滋多保持幻質。導師有敕勖比丘。進道嚴身三常不足。人多于此耽味不休。日往月來颯然白首。

         

        后學未聞旨趣。應須博問先知。將謂出家貴求衣食。佛先制律啟創發蒙。軌則威儀凈如冰雪。止持作犯束斂初心。微細條章革諸猥弊。

         

        長久以來都不曾反省,時光就如此流逝,歲月就如此蹉跎。由于受到很豐盛的供養,因此經年累月都不想舍棄,保養身體的物質就越積越多。本師釋迦牟尼佛教敕比丘,勉勵比丘要守戒律。要比丘以修道來莊嚴此身,經常要注意身語意的缺失。而人們就是多沉迷于身語意的過失之中而不覺,就這樣日月如梭,形體衰弱,頭發轉白。

         

        后學的比丘若是不知戒律的宗旨趣向,應該要廣泛的向已經知道的行者請教。否則會誤以為,出家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尋求衣食。佛陀制定戒律,以啟發開導初學行人。戒律的軌范規則及威儀,是要行人清凈如冰雪般。所有規定不該作之事,都是為了要束縛收斂初學者的心。所有的微細戒條篇章,都是為了要革除下流的弊病。

         

        毗尼法席曾未叨陪。了義上乘豈能甄別。可惜一生空過后悔難追。教理未嘗措懷。玄道無因契悟。及至年高臘長空腹高心。不肯親附良朋惟知倨傲。未諳法律戢斂全無。

         

        或大語高聲出言無度。不敬上中下座。婆羅門聚會無殊。碗缽作聲食畢先起。去就乖角僧體全無。起坐忪諸動他心念。不存些些軌則小小威儀。將何束斂后昆。新學無因仿效。

         

        若是戒律不懂的話,又如何能分別上乘了義之法?可惜一生就這么空過,后悔也來不及了。對佛教的義理一點都不用心,因此玄妙之道體,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契合開悟的。等到年紀大了,出家的年歲長了,卻是心懷傲慢而肚子空空。既不肯親近善知識,只知道一味的貢高我慢。又不熟知戒律,以致于行止完全不知收斂。

         

        或是大聲講話,或是言語失禮。不懂得尊敬上中下座,和外道的聚會沒有什么兩樣。吃飯時碗缽聲頻頻作響,自己一吃完,就立刻起身先走。做任何事情都沒個法度,完全沒有出家人的威儀。禪修時不管是上坐或下坐,總是動個不停,以致騷擾到其他行人的心念。自己連一點點的戒律威儀都沒有,又如何能使后來的學人知所收斂,新出家的人有所效法呢?

         

        才相覺察便言我是山僧。未聞佛教行持。一向情存粗糙。如斯之見蓋為初心慵惰饕餮。因循荏苒人間。遂成疏野。不覺龍踵老朽。觸事面墻。

         

        后學咨詢無言接引。縱有談說不涉典章。或被輕言便責后生無禮。嗔心忿起言語該人。

         

        一朝臥疾在床。眾苦縈纏逼迫。曉夕思忖心里彷惶。前路茫茫未知何往。從茲始知悔過。臨渴掘井奚為。自恨早不預修。年晚多諸過咎。

         

        對自己的心念才有些微的發覺,就自稱是住山之僧。也不去學習佛教的義理及修行持戒等法門,一向粗心大意。具有這類知見的人,大多是一開始就懶惰懈怠又貪吃之輩。由于因循茍且而在人間虛耗光陰,最后形成疏懶而粗野的習氣。不知不覺就老態龍鐘,面對任何事情都一無所知。

         

        晚輩來請教時沒有話好接引,縱然有話好說,卻都與佛經教典不相干。因此有時被后生輕視批評,就責備對方不懂禮貌。于是嗔心忿怒起來,就在言辭上刻薄人。

         

        等到有朝一日臥病在床,苦痛纏身的時候,就會日思夜想心里彷徨,不知道自己將投胎到何處。這時才知道懊悔以往的過失,臨渴才掘井又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才悔恨早年沒有預先修行,以致晚年有如此多的罪咎。

         

        臨行揮霍怕怖彷惶。□穿雀飛。識心隨業。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無常殺鬼。念念不停。命不可延時不可待。人天三有應未免之。如是受身非論劫數。

         

        感傷嘆訝哀哉切心。豈可緘言遞相警策。所恨同生像季去圣時遙。佛法生疏人多懈怠。略伸管見以曉后來。若不蠲矜。誠難輪逭。

         

        臨終時怕得要命,生命就猶如麻雀飛出有漏洞的鳥網一般。意識心是隨著業力去投胎的,好比負債之人,會被大債主先帶走。心緒雖然萬端,然而一定是向最重之處下墜。無常的到來是念念不停留的結果,死期一到壽命是不可能延長,而時間也不會等待的。想要免除人間天上及三惡道的報應是不可能的。在六道中受身的時間劫數是算不盡的。

         

        對于這種現象,我實在很感傷嘆息,覺得既哀痛又關心,因此怎么能夠不說話來互相警惕策勵呢?實在很遺憾大家都同樣生在像法的末期,離開佛陀出生的時代實在是太遙遠了。因此對佛法既陌生又疏遠,人的根器又大多懈怠懶惰。所以我就略微表達有限的知見,以告訴后來的行人,若是傲慢不去除的話,輪回之報是很難逃得脫的。

         

        夫出家者。發足超方心形異俗。紹隆圣種震懾魔軍。用報四恩拔濟三有。若不如此濫廁僧倫。言行荒疏虛沾信施。昔年行處寸步不移。恍惚一生將何憑恃。

         

        況乃堂堂僧相容貌可觀。皆是宿植善根感斯異報。便擬端然拱手, 。不貴寸陰事業不勤。功果無因克就。豈可一生空過。抑亦來業無裨。

         

        辭親決志披緇。意欲等超何所。曉夕思忖。豈可遷延過時。心期佛法棟梁。用作后來龜鏡。常以如此乃能少分相應。出言須涉于典章。談說乃傍于稽古。形儀挺特意氣高閑。

         

        所謂出家人,就是起步超脫束縛的人,他的身形和心態都和世俗之人有所不同。他能繼紹興隆圣人的種族,能夠威震懾伏天魔之軍。他能報答父母、眾生、國王及三寶的四種恩德,并能救拔濟助三界的眾生。若是不能夠做到的話,就是僧團中濫芋充數之人。這種人的言語行為荒唐疏懶,白白浪費了信眾的布施。修行一點都沒有長進,一生就如此糊涂而過,沒有任何功德可作為依*。

         

        要知道出家僧相,是堂堂大丈夫的行為,都是由于宿世培植了善根,今生才能獲得如此殊勝的報應。難道就打算如此端坐拱手嗎?要是不珍惜光陰,不勤力修行的話,功德果報是不會成就的。豈能就這樣空過一生,對來生一點也沒有幫助呢?

         

        辭別了親人決心出家,這種心懷是何等的超脫。朝暮都息心冥想,豈能浪費時間?內心期許自己能成為佛法的棟梁,以作為后學的榜樣。常能如此存心的話,才能與佛法有些許的相應。言說一定講經典內容,談話一定談古德行持。外形威儀要挺拔而特別,味道氣質要高超而安閑。

         

        遠行要假良朋。數數清于耳目。住止必須擇伴。時時聞于未聞。故云。生我者父母。成我者朋友。親附善者如霧露中行。雖不濕衣時時有潤。狎習惡者長惡知見。曉夕造惡。即目交報歿后沉淪。一失人身萬劫不復。

         

        忠言逆耳。豈不銘心者哉。便能澡心育德。晦跡韜名。蘊素精神。喧囂止絕。若欲參禪學道。頓超方便之門。心契玄津研幾精妙。決擇深奧啟悟真源。博問先知親近善友。

         

        出遠門一定要和善友結伴同行,如此才能常常耳目清醒。生活起居最好要和善知識作伴,如此才能時時增廣見聞。所以古大德說:‘生養我的是父母,而成就我的是朋友。’和善知識親近,猶如在霧氣和露水中行走般,雖然衣服不濕,但也時時感到潤澤。若是和惡知識親近的話,就會增長邪惡的知見,早晚都在造惡。等到兩眼一閉,就墮落下界。一旦失去了人身,就很難再有成人的機會了。

         

        這些逆耳的忠言,怎能不銘記于心呢?做得到的話,就能把心洗干凈而長養功德。隱居而埋名,集中精神修行,則能停止吵鬧的情形。若是想要參禪學道,修行頓超的方便法門,心能契合玄妙,領悟深奧真性的話,就要廣博的去請問已證得的前輩,并親近善知識。

         

        此宗難得其妙。切須仔細用心。可中頓悟正因。便是出塵階漸。此則破三界二十五有。內外諸法盡知不實。從心變起悉是假名。不用將心湊泊。但情不附物。物豈礙人。任他法性周流。莫斷莫續。聞聲見色蓋是尋常。這邊那邊應用不闕。

         

        如斯行止實不枉披法服。亦乃酬報四恩拔濟三有。生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往來三界之賓。出沒為他作則。此之一學最妙最玄。但辦肯心必不相賺。

         

        禪宗是很難能證得其中之妙的,因此必須要很仔細用心去修。若是能修到頓然了悟佛性,那就是出離塵沙無明的開始。如此一來就能破除三界二十五有的生死束縛,知道界內界外的諸法都是不真實的,都是從心所變現的,都只是假有之名而已。不須要用心去造作,只要情識不執著諸物,則諸物又豈能妨礙人呢?只要任法性周遍流行,不阻斷它也不續接它,聽聞任何聲音或見到任何形色,也都只是尋常之事,這時處處都能產生妙用。

         

        到此地步才真是不枉費披上袈裟,也才能夠報答四恩,救三界眾生。此后每一生都能夠不退步的話,證佛果是可以期待的。于是就有能力成為三界的賓客,在三界中出出沒沒,成為眾生的榜樣。禪學最妙最玄,只要肯下決心去修,絕不會吃虧。

         

        若有中流之士未能頓超。且于教法留心。溫尋貝葉。精搜義理。傳唱敷揚接引后來。報佛恩德。時光亦不虛棄。必須以此扶持住止威儀。便是僧中法器。

         

        豈不見倚松之葛上聳千尋。附托勝因方能廣益。懇修齋戒莫謾虧逾。世世生生殊妙因果。不可等閑過日兀兀度時。可惜光陰不求升進。徒消十方信施。亦乃孤負四恩。

         

        積累轉深。心塵易壅。觸途成滯。人所輕欺。古云。彼既丈夫我亦爾。不應自屈而退屈。若不如此。徒在緇門荏苒一生。殊無所益。

         

        若是中等根器的人,沒有辦法頓然超脫,那就可以在經教法門上用心。仔細的閱讀經論,精心的搜尋義理,傳揚敷衍佛法,以接引后來的學人,報答佛陀的恩德,時光也沒有虛過。同時還要以經論上的義理,來扶持行住坐臥的威儀,這才是僧人中的法器。

         

        難道沒有見到倚在松樹上的葛藤,可以因此而向上聳立千尋之上嗎?由于有這種附托的殊勝因緣,才能獲得廣大的利益。所以要很懇切的修持齋戒,千萬不要有虧戒律,如此世世生生 ,才能獲得殊妙的因果。不要閑散度日,昏昏度時。不求高升進步,可惜了光陰。徙然消耗十方信徒的布施,也辜負了四恩。

         

        日日昏沉空過,時間累積久后,心中的塵垢就日益壅塞,事事無成,而被人輕視欺負。古德說:‘他是大丈夫,我也是大丈夫,因此不應該自我屈服而退屈人下。’若不如此的話,就是徒然出家而浪費一生,沒有什么益處。

         

        伏望興決烈之志。開特達之懷。舉措看他上流。莫擅隨于庸鄙。今生便須決斷。想料不由別人。息意忘緣。不與諸塵作對。心空境寂。只為久滯不通。

         

        熟覽斯文時時警策。強作主宰莫徇人情。業果所牽誠難逃避。聲和響順形直影端。因果歷然豈無憂懼。故經云。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故知三界刑罰縈絆殺人。努力勤修莫空過日。深知過患方乃相勸行持。愿百劫千生處處同為法侶。乃為銘曰:

         

        希望諸君能夠興起剛烈的心志,打開特別廣達的胸懷,心志行為都要向上流的圣人學習,不要專門跟隨平庸鄙陋之流。要這輩子就能決斷生死,要出乎別人的想像之中。要止息心意,要忘記所緣。不要與諸塵起能所的作用,自然能心念空無而境界寂然。如此修行,以去除長久停滯而不通暢的情形。

         

        諸君要熟讀此文,時時自我警惕。要勉力做自己的主宰,而不要人云亦云。業力果報的牽引力量,是很難逃避的。聲音柔和,回響一定是柔順的。形狀正直,影子一定是端正的。因果是如此的分明,怎能不憂心懼怕呢?所以經典上說:‘即使經過百千劫的時光,所作的業仍是不會亡失,當因緣際會的時刻到來,自己還是會受到果報的。’

         

        所以我們知道,三界就是刑罰,就是牽絆,就是殺人的利器。因此要努力勤修,莫要空白度日,由于我深知不修行的過失與禍患,所以才勸大家要修行。愿百劫千生,和大家在各處都是修法的伴侶。這是我送給諸君的座右銘:

         

        幻身夢宅空中物色 前際無窮后際寧克

        出此沒彼升沈疲極 未免三輪何時休息

        貪戀世間陰緣成質 從生至老一無所得

        根本無明因茲被惑 光陰可惜剎那不測

        今生空過來世窒塞 從迷至迷皆因六賊

        六道往還三界葡匐 早訪明師親近高德

        決擇身心去其荊棘 世自浮虛眾緣豈逼

        研窮法理以悟為則 心境俱捐莫記莫憶

        六根怡然行住寂默 一心不生萬法俱息

         

        虛幻色身如夢中屋宅如空中物色

        前生既無有邊際后世又豈有涯畔

        在此界出生在彼界沒落疲倦已極

        在三界中輪回不知何時得以休息

        由于貪戀世間以致投胎變成人形

        從出生一直到老死全都一無所得

        因此而使得根本無明被迷惑困住

        可惜光陰空過而剎那即面臨死亡

        今生白白浪費來世當然窒礙閉塞

        世世之迷惑皆因為色聲香味觸法

        以致于在六道三界之中奔波往來

        最好早點拜訪明師親近高僧大德

        下定決心去除荊棘選擇修心法門

        世間自現虛浮現象眾緣豈能逼迫

        研究窮盡諸法理體以悟道為原則

        心念與境界均捐棄莫記掛莫憶想

        六根怡然自得動靜皆住于寂默中

        此時無有一念之生萬法因而俱息

        上一篇:與青年朋友談學佛
        下一篇:緇門崇行錄淺述01
        我要糾錯】【告訴好友】【打印此文】【關閉窗口
        Copyright 地藏蓮社 © 2006 - 2010 dizh.com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地藏蓮社    粵ICP備11035149號    QQ:5981951
        網址    www.avtt2299.com    www.dizh.net
        眾生渡盡方證菩提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技術支持:易點內容管理系統(DianCMS)
        日本黄色大片免费,国产一卡2卡3卡四卡网站,欧美精品video,永久免费看黄在线播放
            • <input id="60gqq"><em id="60gqq"></em></input>
            • <abbr id="60gqq"></abbr>
            • <s id="60gqq"><em id="60gqq"></em></s>
              <pre id="60gqq"></pre>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国产午夜一区二区在线观看| 久久精品成人欧美大片| 免费在线观看亚洲| 久久精品成人欧美大片| 亚洲香蕉久久一区二区| 渣男渣女抹胸渣男渣女app| 浪荡女天天不停挨cao日常视频| 日本19禁啪啪无遮挡免费| 国产精品久久久亚洲| 人妻免费久久久久久久了| 中国女人内谢69xxx视频| 高清无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吞精| 欧美成人xxx| 在线亚洲人成电影网站色www| 动漫美女人物被黄漫小说| 久久精品国产99国产精品澳门| 2022男人天堂| 熟妇人妻中文字幕| 在线看片无码永久免费aⅴ| 八戒网站免费观看视频| 中文字幕热久久久久久久| 麻豆福利在线观看| 欧洲成人午夜精品无码区久久| 国产黄色二级片| 亚洲综合区小说区激情区| 一区二区三区日韩| 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三区四区| 日韩毛片免费看| 国产成人无码综合亚洲日韩| 亚洲www视频| 4399理论片午午伦夜理片| 欧美影院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高清免费视频| 亚洲a∨无码男人的天堂| 黄人成a动漫片免费网站| 日本一道本高清| 国产乱码在线观看| 久久精品国产99久久久| 色噜噜狠狠一区二区三区| 日本一二三区视频| 午夜性伦鲁啊鲁免费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