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沒有特定的法令專門管制宗教團體的注冊,成為獨立國之前,佛教寺院林立,都不須向官方登記注冊。社團法令是控制政治活動、社區活動及各類民間活動的機制。因為新加坡尚未另立宗教法,佛教寺院團體的成立,就由社團法令來包辦,也有佛教寺院依公司法令注冊,光明山普覺禪寺即是一例。后來,社團注冊官認為宗教活動屬于民間活動,應依社團法令注冊,佛教團體未與力爭,在默默中接受了這一安排。
慈善法令頒布于1983年。受注冊團體必須在公司法令、社團法令或信托法令下注冊,然后再注冊為“慈善團體”。在慈善法令的框架下,凡與濟貧、教育、宗教、社群福利有關的團體,都必須在其“本宗”法令注冊后,再注冊為“慈善團體”。其目的是審閱賬目,要求各“慈善團體”將其年收入的80%用在各團體宗旨內所列的慈善用途上。符合此80%條例者,其收入可得免繳所得稅。不能符合者,除非有很好的理由,否則其所有收入必須納稅。政府不鼓勵本地的宗教團體為外地的宗教團體籌款。除非特別批準,其所籌得款項的80%必須用在國內,只有20%可以匯出。
新加坡目前的產業稅是10%。凡擁有30年以上使用權的土地屋產,不論民宅、工廠、商店或其他用途,皆須繳納產業稅。產業稅法令第六條規定,凡建筑的全部或部分純用于下列用途,可獲免產業稅:讓公眾禮拜的宗教場所;政府補助學校;慈善用途;有利新加坡社會發展之用途。
佛教寺院團體的大雄寶殿及開放給公眾用的殿堂場所,依最前一條皆獲免產業稅。僧寮及其他不開放給公眾的場所,則必須繳納產業稅。寺院內若有供奉祖先牌位及存放骨灰甕的場所,其所占用地必須繳納產業稅,因為這些是有收入的場所。消費稅是5%,凡常年營業額超過坡幣100萬元的商業、非商業機構,皆須依消費稅法令注冊,在其收入上加抽5%消費稅。佛教寺院雖非營利機構,但有些寺院為了籌募建筑基金、慈善基金等等項目而辦各類籌款活動。當其收入有可能超過100萬元時,它就必須注冊為消費稅機構。
新加坡的古跡保留法只有30多年的歷史。凡被選為國家古跡的建造物,其業主必須依所公布的條例維修產業,不得破壞古跡的歷史文化價值。非古跡的佛教寺院,與新加坡其他建筑物一樣,受城市規劃所牽制,不論是建新的,還是重建舊的,都由一套精密的建筑條例來控制。
新加坡佛教界普遍不關心立法,原因有二:(1)在宗教自由的前提下,現行的法令沒有非常不利佛教之處。(2)佛教徒對立法的認知不足。關心立法,凡對佛教社會道德有影響的法律,在國會未三讀通過前,佛教界若能提出意見,讓官方民間明白佛教的立場,佛教的理念,那就是間接的弘法,間接的提升佛教的社會地位。站在利己利他的立場,四眾弟子應當發揮各自分內的力量,在適當的機緣中讓部長、國會議員,政府官員了解佛教的體制、佛陀的精神,為佛教界影響立法創造有利的條件。
佛教寺院團體必須在佛教社群內建立起影響立法的體制。新加坡佛教總會(簡稱“佛總”)可以作龍首,各宗派若能互通聲氣,要求行政當局明了佛教僧團的戒律制度,佛教的圓融,在制定條規時,考慮佛教的立場,達到更好的溝通,更好的互動。
目前的法令,給佛教界帶來的困難是:
(1)以社團法令來管制佛教團體的注冊,要求每一現存的佛教寺院必須有10個會員,方能注冊,并不是很適合佛教的體制。
(2)注冊后,產業擁有權歸全體會員,不符合“十方來,十方去”的因果。
(3)宗教用地的限制:在非常有計劃的用地規劃下,只有特劃的土地可供宗教用途。這些土地只有30年使用權。舊的寺院被逼遷,從無限期的土地轉為30年。另一方面,有許多已有寺齡的寺院是坐落在已被規劃為住宅區內,它們的宗教活動被限制、被牽制。
新加坡憲法明文規定宗教自由。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蘭教與印度教和諧共存,各宗教建筑比立為鄰,華人家庭中其成員分屬不同宗教,是普遍現象。以佛教而論,南傳北傳、顯教密教、顯教的不同宗派、密教的各別宗派,僧眾互相禮敬,信徒互通道場。作為國際化城市國家,新加坡很自然地成了各宗各派的宣傳站。新加坡佛教徒融匯各宗各派的教義,優點是:不偏一家之說,缺點是:要靜心專修某一法門不易。更糟糕的是,許多附佛法外道,打著佛陀、觀音、彌勒的旗號,到處招搖撞騙,未深入佛法者,往往癡癡地跟著走。他們公然自稱佛教,這種宣傳語坦然出現在媒體宣傳中,在宗教自由的新加坡憲法下,正信佛教徒也奈不得他何。
漢傳佛教一向以漢語弘法,信眾也是受漢語教育者居多。在華人社群里,道佛難分,道教徒也來佛教寺院拜拜。自開埠以來,佛教寺院的建設有賴工商界人士的大力支持,包括拜拜者。漢語信眾,老者已老,逝者已去,根基愈來愈薄弱。漢傳寺院的前途,將何所賴?
直至上世紀80年代,漢傳寺院對弘法的工作,不甚積極。禪修靜坐,也不甚提倡。寺內的共修拜懺法會,主要參加者是年長的婆婆。過去10年,在南傳藏傳的逼近下,漢傳寺院團體開始積極弘法,參與社群福利活動,但未改變傳教的媒介語言。
為了將新加坡打造成為國際城市,政府推行英語為主流教學語已有多年。在島國的各個角落,年輕的一代,普遍以英語為主流的溝通語言。作祖父母的,為了與孫子溝通,被迫學習英語。既然英語橫行,仍然以漢語為弘法語言的漢傳寺院,不得不以英語來吸引年輕人。
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不說漢語的新加坡人回到課堂學習“普通話”。在新加坡,漢語有可能再成為優勢語言嗎?在短期內,是不可能的。英語教育為新加坡培養了很多很多的“香蕉人”。他們不只不用漢語,對漢文化也感陌生。步入漢傳寺院,不是每一個受英語教育的人都提得起興趣。他們來了,感到新鮮,卻有一股難于融入的感覺。
改變語言傳媒,是勢所必然。即使以英語為弘法的媒介語,漢傳寺院還須照顧文化上的差異,才能將這一群“異類”容納入漢傳寺院來。若強制要求他們依漢文化禮佛敬老,作表面功夫,只怕不能達到傳播佛陀妙音的目的。
以共修為例,老的一輩樂于禮佛拜懺,年輕的一輩卻另有想法。即使他們接受了,在老一輩的“執著”指點下,必須這么做,必須那么做,純重儀式,不深入推理,他們也受不了。看來是時候重新策劃寺院的活動,重新掂一掂每一活動的內涵了。
為年輕人,策劃他們的活動,改變媒介語,改變內容,還得改變漢傳寺院的傳統思維,才能收到弘法利生的功效。漢傳寺院曾經以禪堂法堂為活動中心。佛教專論無常,佛教的活動因時代的需要而變遷。分析周遭的環境,漢傳寺院的前景是險峻的。漢傳佛教的延續,有賴變化。
“此有即彼有,此無則彼無。”如何創造有利的條件,讓漢傳佛教絕處逢生?(出處:《世界宗教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