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校勘記
江味農居士著
《金剛經》鳩摩羅什的譯文,歷代來版本經文不同的地方相當多,甚至有影響經義者。民國江味農居士很下過一番功夫,著有<校勘記>及<校正本跋>。將《金剛經》的經文,恢復到明代以前的原樣,很有價值。本會制作‘《金剛經》專集’所采用者即是江居士的校正本。因此特將其<校勘記>先行介紹上網,繼之以校正本經文,以供各位采用。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皺,入舍衛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皺,洗足已,敷座而坐。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唯然。世尊!愿樂欲聞。’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復次,須菩提!菩薩于法,應無所住,行于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須菩提!于意云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后,后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于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
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圣,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
‘若復有人,于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須菩提!于意云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
‘須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來,是故名阿那含。’
‘須菩提!于意云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
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
佛告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昔在然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
‘世尊!如來在然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
‘須菩提!于意云何?菩薩莊嚴佛土不?’
‘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則非莊嚴,是名莊嚴。’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于意云何?是身為大不?’
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
‘須菩提!我今實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復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若尊重弟子。’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須菩提:‘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奉持。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則非般若波羅蜜。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所說法不?’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
‘須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
須菩提言:‘甚多,世尊!’
‘須菩提!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
‘不也,世尊!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復有人,于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
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凈,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則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后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于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須菩提!又念過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
‘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布施。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布施。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則非眾生。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須菩提!若菩薩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若復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
‘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乘者說。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于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當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
‘復次,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祇劫,于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若復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于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則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于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
‘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于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于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
‘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肉眼不?’
‘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天眼不?’
‘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慧眼不?’
‘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法眼不?’
‘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有佛眼不?’
‘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
‘須菩提!于意云何?恒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
‘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
‘甚多,世尊!’
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須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
‘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
‘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
‘須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
‘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
‘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
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于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
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
‘如是,如是。須菩提!我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復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非善法,是名善法。
‘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為他人說,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須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則非凡夫。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
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圣王則是如來。’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
‘若以色見我 以音聲求我
是人行邪道 不能見如來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于法不說斷滅相。
‘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布施;若復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于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
‘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于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
‘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則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則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則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則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則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須菩提!一合相者,則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須菩提!若人言:佛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須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說義不?’
‘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何以故?世尊說: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祇世界七寶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薩心者,持于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云何為人演說,不取于相,如如不動。何以故?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金剛經校勘記
此本一依燉煌石室唐人寫經。而柳公權所書,即石室藏經之一。久有影印本行世。可以覆按。故校勘記中,首列柳書。次列參校諸本。茲將所據各本名目,及有無單行本流通,一一詳載于校勘記前。以便檢校。
柳書 經后題云:長慶四年四月六日銜柳公權為右街僧錄準公書。按柳書,清宣統間上海有正書局,曾匯聚石室中藏品十余種,以珂羅版影印行世,顏曰石室秘寶。柳書為秘寶之一也。長慶,乃唐穆宗年號。
翁書 乾隆五十七年壬子。翁方綱書。跋云:依南唐道颙法師石本。按翁書系依五代時南唐石刻,故列于宋藏之前。現有石印贈品。
宋藏 南宋理宗紹定時。平江府磧砂延圣院刊。所謂磧砂藏是也。按此藏經始于宋理宗紹定四年,完成在元武宗至大二年,前后歷八十年而后工竣。原藏西安臥龍開元兩寺。后移存陜省圖書館。現上海影印宋版藏經會正在影印中。
張書 南宋理宗寶祐二年甲寅。張樗寮即之書。自跋云:依天臺教僧宗印校本。清康熙四年乙巳。笪重光等摹勒上石。供焦山石壁庵。按寶祐二年,后于紹定二十余年。經中文句,與磧砂藏微有異同。有拓本。又有民國十七年汪大燮依張書所寫石印本贈品。
金剛經注疏 唐紀國寺釋慧凈注。注前有唐常太博士河南褚亮序。慧公同時人也。后有日本丹陽散人跋。其略云:此注在支那不行,于扶桑亦未睹。近義空師獲其真本,遂刊行而永傳之。久隱之至寶,一旦發光揚彩,可謂得時。享保二歲丁酉初秋。按日本享保丁酉,為我國清康熙五十六年。經文不審何時會入。以校柳書,字句多同。且少魏譯一段。必在他種會本前。故先列之。
金剛經注 姚秦釋僧肇注。有日本沙門敬雄序云:曩由慈覺大師。于支那持歸。秘諸名山九百年。頃祖芳禪人持以示余。余嘆曰:此經之注,肇公為先。注來大東,亦此注為先。而發于諸注既行之殿者,豈非時節因緣乎。天臺大師曾講此經,專依肇公。猶如說觀經,專依凈影也。梓而行之,其利益復如何哉。寶歷十二壬午之夏。按日本寶歷壬午,為我國清乾隆二十七年。距今百七十二年。上溯九百年,約在吾唐季懿宗咸通之初。經文亦不知何時會入。但與南唐石刻及長水刊定記,互有出入。亦已加入魏譯六十二字。且注其下云:此六十二字,肇本無之。天臺疏亦無科判。然諸本皆有此文,故且存之。其必后于慧注之會本可知。以上兩書。均見商務印書館影印續藏經中。無單行本。(古農按,續藏中此書,曾于民國九年,丁惟森等依黎端甫校本,刻于贛州刻經處。)
金剛經智者疏 隋天臺智者說。清光緒三十三年金陵刻。
金剛經義疏 隋嘉祥吉藏撰。民國六年金陵刻。
金剛經贊述 唐大慈恩寺窺基撰。民國六年金陵刻。
金剛經疏論纂要 唐大興福寺宗密述。民國十一年北平刻。按以上四書。皆得諸日本。義疏原無經文,乃金陵刻時會入者,故與現流通本同。其他三書會入之經文,或依其舊,或未全依,故與流通本有同有異。可以單行本與續藏對校也。
金剛經疏記匯編 民國十九年北平刻。疏即疏論纂要。記則宋長水沙門子璇所撰刊定記。按續藏中收有明釋大瑸之疏記科會,是清乾隆四十七年依照云棲舊本重刻者,可藉以考證明時經文與今本異同也。
校勘記
應云何住
(柳書、翁書、宋藏、張書、明刻及慧注、肇注、纂要、三會本皆同。今流通本及清初本作:云何應住,與后周語同。按贊述引經,亦作應云何住。)
若非有想非無想
(柳書乃至明刻、慧注、肇注、智疏、贊述、纂要、五會本及今流通本皆同。清初刻本,于‘非無想’上,有加一‘若’字者。并注云:古本無之。按古本既無,何可濫加?今以所見各本參校,蓋自唐季以后,經文乃被人陸續增易,而明清間增易最多也。)
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肇注會本,‘若’下無‘菩薩’二字,余本皆有。)
則見如來
(柳書、翁書、宋藏、張書、及慧注、肇注、智疏、三會本并同。流通本‘則’作‘即’。明清刻本皆然。)
于此章句
(古今各本皆同。惟肇注會本,作‘此于章句’。)
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
(古今各本皆同。惟清初刻本‘則’作‘即’。)
何以故若取非法相
(古今各本皆同。清初刻本,有疑‘何以故’三字為衍文而刪之者。)
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若復有人
(古今各本皆同。清初有刻本,于‘若復’上,加‘佛言須菩提’五字。)
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古今各本皆同。清初有本,于‘即非’句下多‘是名佛法’句。按長水刊定記云:如經中,即非佛法是勝義諦,遮增益邊,是名佛法,是世俗諦,遮損減邊,其余即非是名例此,見疏記匯編卷三第十一頁。是長水時,已有刊本,不知被誰加入此句矣。然考圭峰疏意,實無是名句。疏云:第一義中,無有佛法從經出也,見纂要卷上第二十六頁。長水記于此,則依疏而釋,未及是名句,見匯編卷四第三十二頁。考古德注疏中,皆無是名句義。)
而實無來
(柳書、宋藏、慧本均同。流通本作‘而實無不來’。蓋南唐石刻已加入‘不’字矣。按智者疏、嘉祥義疏皆云:以無兼不。慧注則云:觀內既不見有我,說誰不來,故云而實無來也。足證本作‘無來’。)
是第一離欲阿羅漢我不作是念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我’上有‘世尊’二字。清初諸本皆然。)
我若作是念
(古今各本皆同。惟肇本無‘我’字。)
于法有所得不世尊如來在然燈佛所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有所得不’下,有‘不也’二字。南唐石刻以后本皆然。)
則非莊嚴
(柳書、宋藏、張書、慧本同。流通本作‘即非’。南唐石刻、明清諸本皆然。)
而此福德勝前福德
(古今各本皆同。惟慧本‘而’作‘如’。)
則為有佛
(柳書至明刻,慧注、纂要、兩會本并同。流通本及清初諸本,‘則’作‘即’。)
則非般若波羅蜜
(柳書至明刻,及慧注會本并同。流通本及清初諸本,‘則’作‘即’。其下又有‘是名般若波羅蜜’句。清初有本并注其下云:古本無,按是名般若波羅蜜句,南宋磧砂藏始見加入,不但為唐人寫經所無,即南唐石刻,及張樗寮書,皆無之也。慧注等五會本經文,皆無是名句。又考肇注曰:則非般若,即慧空也。境滅慧忘,何相不盡。弘持之旨,宜在于此。智者疏同。智疏又曰:般若即非般若,此是如空。嘉祥義疏曰:般若非般若,心行斷也。下如來無所說,絕言語也。又曰:佛說般若,此是佛般若也。則非般若,非是二乘智慧。慧注曰:證真之日,得真般若。得真之時,便舍文字。故云佛說般若即非般若。贊述曰:則非般若波羅蜜者,非一佛獨陳也。纂要曰:則非般若者,無著云:對治如言執故。以上諸古注,皆未釋及是名。)
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何以故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何以故’上有‘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句。按南唐石刻,已加此句。考各古注,皆未釋及之。義疏謂猶是釋成前文,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之義。故與前文貫串而釋。)
則生實相
(古今各本并同,清初本‘則’作‘即’。)
則是非相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是人則為第一希有
(古今各本并同,清初本‘則’作‘即’。)
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皆同。流通本、清初本作‘此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則名諸佛
(柳書至張書、慧注等五會本皆同。流通本、明清刻本‘則’作‘即’。)
非第一波羅蜜
(柳書至明刻、慧注會本皆同。流通本、清初本作‘即非’。)
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于此句之下,有‘是名忍辱波羅蜜’句。清初有本,注明其下云:是名句,古本無,然不可少。由此可見是彼時加入。按智疏曰:既無我人,誰加誰忍。故非忍為忍,忍為非忍,為般若體也。纂要曰:忍到彼岸,已離苦相。況彼岸非岸,誰苦誰忍。其他古注中,皆無是名句義。)
則為非住
(柳書至明刻。慧注、肇注、智疏、纂要、四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眾生下有‘故’字。蓋清初時加入者也。清初有本注明其下云:各本無‘故’字。)
則非眾生
(柳書、宋藏、明刻及慧肇二注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南唐石本、張書亦然。)
則無我見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流通本并同。此與下文,則為如來以佛智慧,則為荷擔,則于此經,則為是塔,則為消滅,清初本‘則’多作‘即’。)
皆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
(柳書如此,其他各本作皆得成就。按慧注云:若人依經起行,即生無邊之福,與三佛性相應,故能圓滿界種。界謂真如,種謂菩提心、六度行。界種,即三佛性也。玩此注意,其無‘得’字可知。得者,當得也。今言與三佛性相應,是已成就矣。已成就者,謂其成就相應,已具有能圓滿界種之資,非謂已成佛。此即長水記所云:若能宣說受持,此則修行二利,能令佛種不斷,則名荷擔菩提。蓋成就之言,即言其成就荷擔。所以長水記又云:不可量等功德,與無上菩提為因也。據此,足證本無‘得’字。)
心則狂亂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柳書如此。其他各本,‘者’上有‘心’字。按經旨正破存有菩提法之心,故下即緊接曰:當生如是我應滅度眾生,乃至無一眾生實滅度之心也。則‘菩提’下不能著「心’字。應從唐人寫經明矣,下同。)
何以故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
(柳書、明刻本、慧本、并同。翁書乃至流通本等,‘若’上有‘須菩提’三字。又清初本,‘則非’作‘即非’。)
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柳書如此。其他諸本,‘者’上有‘心’字。)
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柳本、慧本同。其他各本,‘提’下有‘者’字。)
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
(古今各本皆同。清初本‘則’作‘即’。)
則為非大身
(柳書、宋藏、張書、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則’作‘即’。翁書及清初本皆然。)
則不名菩薩
(古今各本皆同。清初本‘則’作‘即’。)
無有法名為菩薩
(柳書、慧本、肇本并同。流通本作‘實無’。南唐石刻以后皆然。按長水記云:但約無我無人,真如清凈,名為菩薩,非謂別有一法。足證本無‘實’字。若有之,當云非謂實有一法,不云別有矣。)
恒河中所有沙
(柳書、宋藏、張書、慧本并同。流通本‘恒’上有‘如’字。南唐石刻、明清諸本皆然。)
有如是等恒河
(柳書、宋藏、張書、慧本并同。流通本‘等’上有‘沙’字。南唐石刻、明清諸本皆然。)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古今各本并同。惟慧本,初‘過去’,次‘未來’,三‘現在’。無著菩薩論亦然。論云:過云已滅故,未來未有故,現在第一義故。)
如來不應以色身見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色身’上有‘具足’二字。南唐石刻以后諸本皆然。)
即為謗佛
(古今各本并同。南唐石刻、張書‘即’作‘則’。)
‘爾時慧命須菩提’至‘是名眾生’
(柳書無。南唐石刻以后有。按此六十二字,秦譯本無之,乃后人據魏譯增入者。故肇注乃至纂要,皆未釋及。惟贊述已引魏譯加入釋之。大約唐時或加或不加,至五代以后本,則無不加入耳。總之,此段之義,偈論俱有。取魏譯增入,亦佳。秦譯蓋因前文已有如來說一切眾生,則非眾生。故此處從略歟。)
為無所得耶如是如是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如是’上有‘佛言’。按南唐石刻,已有‘佛言’二字矣。)
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如來說非善法
(柳書、宋藏、張書、慧本并同。流通本‘說’下有‘即’字。南唐石刻、明清諸本皆然。古注如慧注贊述,引經皆無‘即’字。惟纂要引作‘即非’。)
受持為他人說
(柳書、慧本并同流通本‘受持’下有‘讀誦’二字,南唐石刻以后本皆然。)
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則非有我
(同上。)
則非凡夫
(同上。又清初本及今流通本,此句下復有‘是名凡夫’句。柳書至明刻、慧注、肇注、智疏、贊述、四會本皆無之。清初有本,注明為古本所無。詳考各古注,皆無是名句義也。)
轉輪圣王則是如來
(同上)
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
(柳書、慧本、肇本并同。流通本‘者’上有‘心’字,南唐石刻以后本皆然。)
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于法不說斷滅相
(同上。)
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布施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布施’上有‘持用’二字。南唐石刻以后本皆然,而明刻本有少‘持用’二字者。)
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功德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
(柳書、張書、慧注、贊述、二會本并同。流通本‘功德’下有‘何以故’三字。南唐石刻、磧砂藏亦然。明刻本間無‘何以故’句。)
是微塵眾寧為多不甚多世尊
(柳書、宋藏、明刻、慧注等五會本皆同。流通本‘甚多’上有‘須菩提言’句。南唐石刻、張樗寮書、清初本皆有之。)
佛則不說是微塵眾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則’作‘即’。)
則非微塵眾
(柳書、宋藏、張書、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流通本‘則’作‘即’,南唐石刻清初本皆然。)
則非世界
(同上。)
若世界實有
(柳書如此。慧注會本作‘有實’。流通本及南唐石刻以后各本,皆作‘實有者’。)
則是一合相
(柳書、翁書、宋藏、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張樗寮書、清初本、流通本,‘則’作‘即’。)
則非一合相
(柳書、宋藏、張書、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南唐石刻、清初本、今流通本‘則’作‘即’。)
則是不可說
(柳書至明刻、慧注等五會本并同。清初本、今流通本‘則’作‘即’。)
是人解我所說義不世尊
(柳書、慧本同。流通本‘不’下有‘不也’句。南唐石刻以后各本皆然,惟明刻無之。)
即非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
(古今各本皆同,惟明刻‘即’作‘則’。)
發菩薩心者
(柳書至明刻、慧本并同。流通本、清初本‘菩薩’作‘菩提’。按長水記云:發菩薩心者,揀余人也。)
金剛經校勘記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