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土圣賢錄易解
往生比丘第三之五
清 智旭(蓮宗九祖)
智旭。字蕅益,俗姓鐘,江蘇吳縣人。父親持誦大悲咒,夢見觀音大士送子而生下智旭。年少時以孔孟圣學自我期許,曾經(jīng)著作文章批判佛教,總共有數(shù)千字之多。等到一日閱讀云棲蓮池大師的《竹窗隨筆》,突然省悟,而把以前所作的論著焚毀。年二十歲時,讀《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因此發(fā)起出世的志向,每日持誦佛名。
明熹宗天啟元年(西元一六二一年),年二十四歲,聽聞某一法師講經(jīng),疑情忽然發(fā)起,于是用心參究,后來終于豁然開朗,不久之后就閉關(guān)于吳江。有一天得重病,濱臨死亡,此時才一心一意求生西方凈土。疾病稍微恢復(fù)時,結(jié)壇持誦往生咒七日,并且說偈頌曰:
‘稽首歸依西方無量壽佛,祈愿拔除我業(yè)障的根本。觀世音、大勢至,清凈大海眾菩薩。我迷失了本有的智慧之光,虛妄墮落于生死輪回的苦海,無量劫以來不曾稍有停止,無人救拔無有歸趣。今日暫時得到此低劣的人身,仍然不免遭受劫濁之亂。雖然得入出家之眾,卻尚未能進入法性之流。眼見法輪敗壞,想要挽回卻力有未能,實在是因為無始世以來,不曾栽種培植殊勝的善根。現(xiàn)今以決定不移的心志,求生西方極樂凈土。希望將來乘著我本有誓愿的法船,廣度沉淪三界的眾生。我若是不能往生凈土,就不能滿足我的大愿。是故我于娑婆世界,畢定應(yīng)當究竟舍離。猶如被溺于水中的人,自己應(yīng)當先求能夠盡速到岸,然后才能以方便之力,拯濟救拔落入暴流的人。我今以至誠心、深心、回向發(fā)愿心,燃臂香三炷,結(jié)七日的清凈壇場,日夜專持往生神咒,惟除飲食和睡眠之時。愿以此功德力,勤求決定得生安樂凈土。若是我退失初發(fā)心,不向西方而行者,寧愿即刻墮入地獄受苦,令我能夠迅速生起悔改之心。誓不貪戀人天之樂,以及無為寂滅之處。仰愿阿彌陀佛的大威神,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之法,以及三寶無邊的威德,加持護念智旭等人,以神力折伏使我能夠不退佛道,哀憐攝受令善根增長。’
智旭后來又住過溫陵、漳州、石城、晟溪、長水、新安等地,廣宏天臺宗的教法。最后歸隱終老于靈峰。當時各方參禪的修行者,大多把凈土法門當作權(quán)教而非究竟,凡是遇到念佛的人,必定教他參究念佛的是誰。只有智旭認為持念佛名這一個法門,即是圓頓的佛法心宗。當時有一位卓左車居士,曾經(jīng)問到:
‘如何才是念佛法門中向上頓悟的一條路,如何才能夠離四句絕百非,如何是念佛人最后究竟的法則,如何是在雜亂錯誤之處的腦后一錘。希望和尚您把過去以來大家所說的“自性彌陀”、“唯心凈土”等話,拋向一邊,讓我等親見如來的境界,痛快地述說一番,震動一下三千大千世界。’
智旭回答言:‘所謂向上頓悟的一著,本來非禪亦非凈,即是禪也即是凈。才說到“參究”,已經(jīng)是曲折宛轉(zhuǎn)為下根人而說。果真是大丈夫的話,自己應(yīng)當確實深信“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如果有一念之際與佛有隔離的話,就不名為念佛三昧。如果能夠念念與佛毫無間隔,那么又何必辛苦地去問誰呢!西方凈土的最根本究竟之事就是:“沒有眾生心外的佛,而能為眾生心所念;也沒有所謂佛之外的眾生心,能夠憶念著阿彌陀佛。”正當下手念佛之時,便是不落四句百非,即是全身投入清凈法性。只要能見到阿彌陀佛一毛孔的光明,即可見到十方無量諸佛。但得往生西方極樂凈土一個佛國,即是生于十方諸佛的凈土。此即是向上究竟的一路,若是舍棄現(xiàn)前的阿彌陀佛,另外說個自性彌陀;舍離西方凈土,再說一個唯心凈土,這就是所謂的混亂不清的公案。經(jīng)典說:“三賢十圣住果報,唯佛一人居凈土。”念佛求生凈土就是令人清醒的腦后一錘。只要能夠深信此法門,依信起愿,依愿起行,則能于念念之間流出無量的諸佛如來,遍坐十方微塵國土,轉(zhuǎn)大法輪。即使是照耀古今,也不是分外之事,又何止是震動三千大千世界而已呢!’
蕅益大師又曾經(jīng)開示人說:‘念佛法門,別無奇特,只有“至誠深信努力行持”為最重要!釋迦牟尼佛說:“若人但念彌陀佛,是名無上深妙禪。”天臺智者大師云:“四種三昧,同名念佛,念佛三昧,名為三昧中王。”云棲蓮池大師云:“一句阿彌陀佛,該羅教門八法,圓攝禪門五宗。”只可惜如今的人,將念佛看做是膚淺容易的事,說是愚夫愚婦的修行工夫。所以信念既不深切,修行也不努力,終日悠悠散散,凈土的功業(yè)無法成就。
或者有人巧設(shè)方便,想要深明此念佛三昧,動不動就以參究“念佛是誰”為向上究竟之法。卻不知道現(xiàn)前一念之心,本來就離四句絕百非,根本不必故意去遠離斷絕。即此現(xiàn)前一句所念之佛,本來即是超越情執(zhí)遠離妄見,何必勞苦地去談玄說妙。最重要的是能夠信得及、守得穩(wěn),直接了當?shù)啬钕氯ィ蛘邥円故f句佛、或者五萬、三萬,以決定不欠缺為標準,終此一生,誓無改變,如果這樣而不能夠往生的話,三世諸佛便為誑語。只要能夠往生,則永遠不會退轉(zhuǎn),種種法門,皆得現(xiàn)前。切忌今日張三,明日李四。遇到教下的人,也想要搜尋典章、摘取文句;遇著宗門的人,又想要參究問答;遇到持律的人,又想要搭衣持缽、研究戒律。如此則頭頭不了,帳帳不清。豈知只要阿彌陀佛念得熟,三藏十二部究竟的教理,都在一句阿彌陀佛里頭。一千七百個公案,向上頓悟的關(guān)鍵,也都在這一句阿彌陀佛里面。三千威儀、八萬細行、菩薩的三聚凈戒,也都在一句佛號里面。
真能一心念佛,放下對身心世界的執(zhí)著,即是真正的大布施。真能一心念佛,不再生起貪嗔癡等妄念,即是真正的大持戒。真能一心念佛,不計較人我的是非好壞,即是真正的大忍辱。真能一心念佛,沒有稍微間斷夾雜的情況,即是真正的大精進。真能一心念佛,不讓妄想奔馳追逐不停,即是真正的大禪定。真能一心念佛,不為其他的修行歧路所迷惑,即是真正的大智慧。我們自己試著檢點思惟:如果對于身心世界的執(zhí)著,尚未能放下;貪嗔癡的妄念,仍然還會現(xiàn)起;人我是非好壞對錯,依舊掛礙放在心上;間斷夾雜的情形,猶未能除盡;妄想奔馳追逐不停,還不能永遠消滅;種種修行的其他歧路,依然會惑亂我們念佛的心志,如此便不能稱為是真正的念佛。
想要達到一心不亂的境界,并沒有其他的方法。最初下手之時,必須要用念珠,念佛時要記得分明,訂定自己每日的課程,決定沒有絲毫的欠缺。時間久了自然純一熟悉,雖不刻意去念而自然能念念不斷,然后要計數(shù)也可以,不計數(shù)也可以。如果初發(fā)心便要說好看的話,要不著相,想要學圓融自在理事無礙,總是信念不夠深切,修行不能得力。就算是你講得十二分教,解得一千七百個公案,依然皆是生死岸邊的事。等到臨命終時,決定用不著。’
清世祖順治十一年(西元一六五四年)冬天,得疾病,遺命交待火化之后,搗碎骨頭混合面粉,分別布施給飛禽和魚類水族,廣結(jié)西方凈土之緣。次年(西元一六五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清晨起來,疾病已經(jīng)好轉(zhuǎn)。到了午時的時刻,自己跏趺端坐于床上,面向西方舉手而往生,時年五十七歲。等到圓寂往生的三年后,大眾準備依法火化,打開龕柩一看,只見大師的色身頭發(fā)變長覆蓋耳朵,面貌如生。門徒弟子不敢遵從大師的遺命將他結(jié)緣飛禽魚族,因此收拾他的遺骨,建塔供奉于靈峰。(靈峰宗論)
清 如會
如會。號妙圓,俗姓譚,順天府(北京)人。年少時即斷絕肉食,二十九歲出家。發(fā)誓行持頭陀苦行,從不躺臥床席休息。前后總共燃六根指頭,以懺悔宿世的業(yè)障。燃頂、燒臂的次數(shù),更是多得無法計算。最初到南方時,只是從事苦行,后來被同參道友感悟啟發(fā),因此一心念佛,頓時忘失身心世界。無論見到在家出家之人,都不作噓寒問暖等無謂的話。每當教誨徒眾,必定嚴厲懇切。平日喜歡一人獨來獨往,從不積蓄多余的物品。到了夏天就把冬天的衣服布施給人,冬天就把夏天的衣服舍棄。曾經(jīng)在水草庵,告訴劉道澄說:‘一心念佛,專求上品上生,便是向上究竟的第一義,你們要等到他日,才會相信此言。’
清世祖順治五年(西元一六四八年)秋天,經(jīng)過江蘇淮安的清江浦,大眾都一同挽留他居住下來。不久,如會以一件袈裟贈送給萬德庵的主人,并且囑咐他說:‘我不久之后將要去了,特別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庵主說:‘和尚您剛剛才來到這里,何必急著說要離去?’如會說:‘我不是要到別處而是要到西方去!你可以把我的遺體丟入江水河流之中,普與一切的魚族蟲類,結(jié)下往生凈土的因緣。’庵主推辭說不敢。如會說:‘那么就等火化后,以骨頭混合面粉,再為我結(jié)緣,這樣好嗎?’庵主回答說:‘好!’如會因此叫人購買大的蠟燭以及好的名香,大眾都無法測知他的意思。十月十九日夜里四更(清晨一~三點),如會大聲呼叫庵主說:‘趕快開大門,燒香、點燃蠟燭!’庵主點完燭火之后,看看如會法師,法師已經(jīng)安然地坐化往生了!此時無論遠近都聞到奇異的香氣。大眾遵照遺命,火化后磨碎骨頭混合面粉,然后投入江河里,時年七十一歲。(靈峰宗論)
清 大勍
大勍。字沖符,俗姓邊,浙江紹興諸暨人,童年出家于都城的大雄寺。等到年紀稍長,聽聞到云棲蓮池大師廣度教化眾生的消息,因此渡江而前往禮拜親近,兩人相見后機緣契合,從此傾心專注于凈土法門。晚年,居住在大善禪堂,特別愛好《華嚴經(jīng)》,每天讀誦一函經(jīng)。曾著作懷凈土詩一百零八首,現(xiàn)今取錄其中的四首:
‘佛種從緣起大機,吾今活計掩吾扉。身輕煉得同仙鶴,極樂橫橫一直飛。’
‘自笑山僧不奈何,乾坤浪蕩熱心多。逢人要說西方話,指示明明一剎那。’
‘苦盡甘來屆晚年,佛聲念徹齒流泉。金臺少見庭槐兆,再著精勤勿怨天。’
‘兀然起念念伽婆(佛陀),平地無風自作波。念念消歸無念處,豈知無念亦為多。’
清世祖順治六年(西元一六四九年)十一月,示現(xiàn)疾病,親自書寫封龕的文書對聯(lián),并交待種種的后事。到了預(yù)期的那一天,自己坐起來,穿著清凈的衣服,面向西方,稱念阿彌陀佛,然后安然地往生。(符禪師凈土詩并跋)
清 大真
大真。號新伊,俗姓周,湖南常德武陵人,在襁褓的嬰兒時代,就會合掌稱念“南無佛陀”。等到就學的時候,不愛和其它的孩子們?yōu)槲椋矚g獨自地聚沙畫地為佛塔,或者自己靜坐眼觀鼻、鼻觀心。九歲時,拜見蓮居寺的紹覺法師,受持三歸五戒,因此依止于其座下。十五歲剃發(fā)出家,二十歲,入云棲山受具足戒。大真的父母也先后禮拜紹覺法師出家。大真恭敬地侍奉供養(yǎng)父母而沒有絲毫的違逆,數(shù)十年如一日。
紹覺法師往生后,大真法師接著主持蓮居寺。曾經(jīng)著作《唯識合響》,并且傳授菩薩金剛寶戒。又建立大悲壇,兼修事理二種懺法。年七十一歲那一年的秋天,示現(xiàn)些微的疾病,集合所有的居士弟子,囑咐他們要護持正法。經(jīng)過七日后,沐浴更衣,跏趺正坐手持念珠,與大眾一同稱念佛號。才過一會兒,聲音和氣息都寂靜下來,鼻端垂下玉筋(死后流下的鼻涕,為成道的象征。)超過一尺多。過了一個時辰,頭頂仍然溫熱。在此之前,有位居士周某,夢見天樂來迎接大真法師往西方而去,因此急忙帶著親戚眷屬數(shù)人,前來受三歸五戒。另外庵主道聲,事先在初一即夢見大真坐在蓮臺上。(靈峰宗論)
清 道樞
道樞。浙江仁和(杭州)人,精通天臺教觀,專志修習凈土行業(yè),不喜歡親近世俗塵緣。清世祖順治十二年(西元一六五五年),夢見和神僧同登玉屏峰的山頂。第二年六月,稍有疾病。二十六日,清晨起來,告訴大眾說:‘我昨天夜里夢見神僧來迎接,難道就是過去和我一起登玉屏峰的人嗎?’當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然看見幢幡寶蓋充滿虛空,蓮華鋪滿大地,道樞即盤坐合掌,朗頌《法華經(jīng)》經(jīng)題七遍,唱阿彌陀佛一百余聲,然后安祥地往生,往生后面貌的顏色不變,龕柩和桌椅之間充滿著奇異的香氣。(凈土全書)
清 崇文
崇文。不清楚他的出身,學法于云棲蓮池大師的門徒。住在江蘇常熟洙村一個清靜的房子,后來雙目失明,因此而專心念佛。每天夜里都登座施食瑜伽焰口,連續(xù)三年不曾停止。清世祖順治十五年(西元一六五八年)三月十四日,命令其徒弟行先,告訴城里出家、在家二眾說:‘明天就要向西歸去,因此特別派人來告別。’第二天清晨,大眾聚集,總共有三十多人。崇文坐在床上,命令徒眾誦《阿彌陀經(jīng)》一卷,誦經(jīng)完畢后即入寂往生。室內(nèi)充滿香氣,三日不散。(凈土約說后跋)
清 具宗
具宗。常州(江蘇)無錫人,平日講說天臺宗的止觀法門,修習念佛三昧,教誨徒眾從不厭倦。清世祖順治十六年(西元一六五九年),示現(xiàn)疾病,往生前事先準備熱水沐浴,穿著一只鞋子。自己讀誦《阿彌陀經(jīng)》之后,唱佛號十聲,然后提筆大書八個字:‘廓落靈虛,無往來處。’接著就丟下毛筆而往生。死后端坐三天,面貌顏色毫無改變。(凈土全書)
清 讀體
讀體。字見月,俗姓許,其祖先是江南句容人,從軍于云南貴州一帶,由于戰(zhàn)功的緣故承受了指揮使的官職,因此定居于云南楚雄。讀體不愿意繼承官職,離開云南來到劍州(四川保寧縣)的赤宕巖,修道三年。有一天,遇到一位老僧傳授給他《華嚴經(jīng)》,讀體打開閱讀后心中大悟,因而剃發(fā)出家。受具足戒于三昧光律師。三昧律師主持寶華山,將要示寂往生之前,把衣缽傳授給讀體,因而成為寶華山的第二代祖師。
讀體曾經(jīng)修習般舟三昧,不坐、不臥、也不依靠任何東西,晝夜不停地經(jīng)行和站立,有九十天之久。四方的出家在家二眾,因此而聚集前來歸附。當時南北各地都前來禮請他啟建戒壇,沒有一個月有間斷。有一天,讀體示現(xiàn)些微的疾病,告訴徒弟說:‘不必為我準備湯藥,七日后,我就要走了!’到了約定的日子,果然安祥地往生,時年七十九歲。火化時,見到蓮華、佛像顯現(xiàn)于火焰之中,獲得五色的舍利有一升多。(寶華山志)
清 林谷
林谷。浙江紹興人,住在羅山的西南方,平日穿著破舊的僧服和麻鞋,不談雜話,只有勸人念佛而已。有一天,看見白云中有佛來迎接,于是遷化往生。當?shù)厝司桶阉〉拟置麨椤鞍自啤薄?凈土全書)
清 萬緣
萬緣。俗姓喬,湖州長興人。平日為人愚昧遲鈍,別人罵他,也不嗔怒;人家贊嘆他,也不歡喜,一心一意專持佛號,有數(shù)十年之久。清圣祖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七月,忽然自己以茅草編結(jié)坐龕。當時有一位殷任之居士,與萬緣非常熟識,告訴他說:‘師父您既然要編結(jié)坐龕,等我去蘇州賣茶回來,再為您添置坐褥。’萬緣說:‘承蒙你的好心,只恐怕來不及等你了!’到了九月一日,稍有疾病,只有喝白開水。六日的正午,自己進入草龕,端坐而往生。(凈土全書)
清 勝慈
勝慈。字與樂,俗姓楊,滁州(安徽)北譙人。出家于雞鳴寺,年十四歲,拜見西竺大師,學習唯識論,未能契入。當時碧空大師講《法華經(jīng)》于師子窟,勝慈于是前往依止。勝慈曾經(jīng)以生死大事啟發(fā)父母雙親,父母都有所感動體悟,兩人也因此出家修行。二十九歲時,西竺大師將衣缽交付給他。第二年,主持雞鳴寺。后來居住于上乘庵,平日修行只以凈土為歸向。不久之后,示現(xiàn)疾病。臨命終時,告訴母親說:‘彌陀舟航,能渡苦海。’說完后即入滅往生,當時是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十二月七日,享年五十七歲。(賢首宗乘)
清 成時
成時。號堅密,俗姓吳,徽州(安徽)歙縣人。少年時即考中秀才。年二十八歲出家。于禪宗與教門二宗的善知識,差不多都已經(jīng)周遍地參訪過了。等到見了蕅益大師,才決定終身依止學習,成時終其一生都在弘傳蕅益大師的教法。當時歙縣人迎請成時居住于仰山,山中的猛獸因此都馴伏下來。成時曾經(jīng)自己編撰齋天的法式儀軌,感得天神現(xiàn)身,大部分的人都親眼見到。后來前往江寧(江蘇),居住在天界山的半峰,弘揚蕅益大師的遺教。
成時自己平日精勤地修習凈土法門,每天都有固定的功課,即使遇到極為寒冷或炎暑的日子,也從不曾有稍微的懈怠。刻印《凈土十要》并為之作序文,以貫通其要旨。其文章曰:
‘所謂的凈土法門,即是法界的緣起。何謂法界?我們現(xiàn)前的一念心,不僅不是塊然的色法,亦不是剎那變滅的妄心。才有能生起之相,即屬于所緣之物,而不是能緣者。不得已而強名之曰“無相”。然而虛空和兔角,也有無相之名。而虛空有表露顯現(xiàn)之相,兔角有斷滅虛無之相,都不是真正的“無相”,又不得已,而把現(xiàn)前一念之心的這個“無相”,稱之為“真”。只因為他是無相而真,因此十方三世、依報正報、色法心法、自他凡圣等法,都在我現(xiàn)前一念無相真心中光明顯著地一齊顯現(xiàn)。
自心既然是無相而真,那么從心所現(xiàn)的一切諸法,莫不是無相而真。是故于其中間隨便拈取一毫端,一一皆具十方三世依正色心自他凡圣等法,而沒有多余也沒有欠缺。乃至于一咳嗽一掉臂、一名一字,無非是自心的全體大用,而在咳嗽掉臂一名一字之外,更沒有一法可得,這就是所謂的法界。
何謂法界緣起,無論圣凡皆是此法界,沒有所謂粗糙和微妙的分別,無增也無減,與生死毫無交涉,和迷悟了不相干。然而因為隨順法界的緣故,出生了偏空和究竟的兩種涅槃;由于迷昧違逆法界的緣故,虛妄現(xiàn)出分段和變異等二種生死。雖然是迷昧違逆而輪轉(zhuǎn)于生死,但是法界依舊宛然不失。無奈眾生從來未曾體悟證知,因此終究無法了脫生死。諸佛菩薩慈悲憐愍無知的眾生,從一真法界中,發(fā)起種種的因緣,無論是世間的或出世間的方法,這些方便善巧的事情,其種類多得無法計算。即使是如同微小的一只螞蟻,億萬的圣人也都會伸出援手。諸佛的大威神力既然是相同,大慈悲心也是一樣平等不二。然而因為眾生迷逆虛妄的緣故,受教化的程度并不齊一。在諸佛菩薩平等光明的教化救度之中,有有緣的、也有無緣的眾生,同樣地在因緣中也有淺、深、久、近的差異。因緣既區(qū)分為種種的差異等級,教化之中也隨之有所分別。如果真的是無緣的眾生,那么即使是由諸佛來引導(dǎo)教化也是徒勞辛苦而已!這就是所謂的法界緣起。
是故在建立教化的法門之中,只論個人本有清凈心性之摩尼寶珠這個唯一佛乘的義理。例如《法華經(jīng)》這本深妙的經(jīng)典,廣談宿世本具的妙因。先圣曾以四種角度來闡釋發(fā)明(因緣釋。約教釋。本跡釋。觀心釋),而必定以因緣為最首要。由于種種因緣的不一,因此教化的羅網(wǎng)廣大地展開。由于教化隨機而沒有一定的方式,因此諸佛的恩德貫徹于一切處一切眾生。由于諸佛恩德不可窮盡,因此我們應(yīng)當要一一消歸自己,領(lǐng)納自己本有的佛性家珍。由此可知所有因緣的當下,即是第一義諦。這個義理,如果我們專精地研究三藏經(jīng)典,完整地考察各個宗派。能夠由娑婆忍土而遠取十方世界,由凡夫末流而廣闊地徹觀時間三際,則求生極樂凈土這一個法門,實在是法界之中最為第一的緣起。
有人說,阿彌陀佛的愿力殊勝,凌駕超越十方諸佛。然而諸佛的愿力平等、所度化的眾生平等、心性平等,法性的大海中,哪里有優(yōu)劣高下的分別呢?而如今千經(jīng)萬論極口稱贊、一致指歸西方極樂世界,十方諸佛出廣長舌,同聲贊嘆阿彌陀佛,這是什么原因,就是因為“緣在”的緣故。“緣”何以說是“在”呢?就是因為有“信”。何謂緣“不在”呢?就是因為“不信”。信心不在之處,惡業(yè)就會生起障礙。
又諸佛的四土(常寂光凈土、實報莊嚴土、方便有余土、凡圣同居土),上三種國土,也許有橫向貫通之義。至于凡圣同居土,大多只有直向的次第,而沒有橫向的貫通。只有極樂世界的凡圣同居凈土,能夠橫向貫通而圓具四種國土。是故極樂世界的有情眾生能以凡夫之身而達到一生補處大菩薩的階位,極樂國土能在緣生的當下而顯出稱乎本性的法塵,佛身可以從應(yīng)化身而見到真常的法身,說法也可以由眾鳥和鳴而令人聞知深遠的法性梵音。簡要地來說,極樂凈土是法法圓融、塵塵究竟。教海之內(nèi)沒有一個名相可以詮釋譬諭,法門之中沒有一個因果可以相類比擬。像這樣稀有難得之事,十方世界也罕有所聞,而唯有在極樂世界中具備,何以如此?因為“緣深”之故啊!“緣”何以說它是“深”,因為信心深切的緣故,“緣”何以說是“淺”呢?因為信心淺薄的緣故。信根淺薄之處,凡夫的情見就會生起束縛。
諸佛度化眾生,都是經(jīng)過累生累劫。而凡夫進階到圣人之地,又以不退轉(zhuǎn)為最困難。如今求生極樂世界,只要七日竭誠懇切,十念傾心專注,雖然陷在五逆十惡之中,也都能受記往生凈土。才得往生極樂凈土,便能圓居三不退轉(zhuǎn)的境界。況且一旦見到阿彌陀佛,即可見到十方諸佛。能夠往生極樂,即可得生十方一切的世界剎海。乃至于在阿彌陀佛的一毫光中,極樂世界的一微塵里,皆能于其中間頓證十方三世依正色心自他凡圣等法,而不出于剎那一念之間的三昧。諸佛度化眾生是那么難,阿彌陀佛度眾生卻是如此的容易,何以如此呢?這就是“緣久”的緣故。“緣”何以謂之“久”,那是由于信心久遠的緣故。“緣”何以謂之“近”,那是由于信心近的緣故。信心的緣只在近處,修行成就之快慢的時間就會產(chǎn)生限制。
如上所論述的,專門注重在有“緣”。緣深,則所得的境界難以思議,非是十地、等覺菩薩所能測知。緣久,則修行的神力迅速,不是三大阿僧祇劫、或百劫可以比類的。總而言之,阿彌陀佛并未在我們的自心加上任何東西。我們的自心本來一念離妄絕塵,因此凡圣無不在我心中。我們的自心萬法頓融,因此四種國土無不在我心中。我們的自心不束縛于時間,因此十世乃至剎那一念無不在我心中。我們的自心不限制于空間,因此如微塵數(shù)的世界海無不在我心中。吾人的心中本來有何欠缺呢?只是特別仰仗阿彌陀佛這個增上的因緣,使我們本有的真心顯露發(fā)揚而已!
因此凈土這一個法門,極其簡要極其微妙。只要以現(xiàn)前一念無明業(yè)識的心,專稱阿彌陀佛名號,一心精進而無間斷,沒有不親證念佛三昧、親到極樂凈土的。
但是只恐怕對種種法門的戲論之心難忘,對生死大事的關(guān)懷不切。或者把摩尼寶珠視同瓦礫,或者想以手掌抓取虛空,或者想要除去眼翳而使眼睛光明,或者想傳述經(jīng)典而苦于口舌言詞之不便。若是如此,則不論是弘揚或是貶抑,總是無法暢乎本懷。不論是信心或是懷疑,皆不能成就三昧。其間或者有些有智慧的人,知進知退,也知存知亡,然而未遇到大善知識,尚未獲得圓解徹悟,尚未窮達究竟諸法極致之處,尚未學得精要的詮解,想要上升永明延壽大師之堂,進入梵琦楚石禪師之室,居于五濁的惡世,闡揚發(fā)明凈土難信之法,實在不是簡單容易之事!
昔日靈峰蕅益大師,選定《凈土十要》一書,刻版印刷尚未完全。乙未年(順治十二年,西元一六五五年)以后,書籍字版四處散落。成時我竊念凈土諸書,唯有以此十種能盡善盡美。于是加以標點評論,稍微做些節(jié)省簡略,自己再以《觀經(jīng)初門》和《彌陀行儀》兩種附加之。訂定完畢之后,提倡大眾募款流通,而發(fā)大心的僧俗二眾共同成就此事。于是成時合掌稽首,重新再告示曰:“西方凈土持念佛名這個法門,有三大要旨:第一,持念六字法名,念念之間,欣愿和厭離具足。就如同逃出重重的牢獄,奔向投靠國王,步步之間,欣愿和厭離具足。是故萬緣的塵埃不食,眾苦的難忍也不退轉(zhuǎn),將自身高置于蓮華之上,預(yù)訂誓盟于芬陀利華之間。而娑婆世界充滿的卻是蛆蠅糞土,實在是令人驚駭恐怖啊!
第二,參禪的人必定不可以沒有凈土,這是為了要防止退失墮落,我們面對三途的痛苦難道不會寒心?修習凈土必定不可雜入禪機,否則臆測妄想稍為生起,禪凈二門俱無結(jié)果。如果能夠?qū)P迌敉练ㄩT,就不須再涉及其余的宗派,修行是冷暖自知的事,何必強要諍論是非。
第三,一句阿彌陀佛,若非大徹大悟不能全提向上,然而即使是最愚癡的人亦沒有稍微的欠缺。如果稍有一些些的分別,便成為大法的魔障禍殃,念佛法門只貴一心受持,那里羨慕依稀仿佛的解悟。修學佛法的人如果見到了一些小小境界,必須要趕緊放下舍棄。修行就像是以木棒打石人的頭而嚗嚗作聲,只論實實在在的工夫而不可執(zhí)著虛幻不實的境界。”以上三個要旨,頗為切合當今的時機,假使能夠真實地指點眾生迷津,我愿舍身供養(yǎng),愿十方三世一切人,皆能共聞此言。’
清圣祖康熙十七年(西元一六七八年)十月十五日,命終于江寧的半峰,往生的三日前,異香回繞于室內(nèi)。(余學齋集。凈土十要序)
清 行策(蓮宗十祖)
行策。字截流,俗姓蔣。父親蔣全昌,是江蘇宜興一帶老一輩的儒者,與憨山德清大師為友。憨山大師圓寂后三年,時為明熹宗天啟六年(西元一六二六年),有一天晚上,蔣全昌夢見憨山大師進入室內(nèi),而生下兒子,因此將他命名為夢憨。等到行策年紀稍長時,父母親相繼逝世,于是發(fā)起出世修行的志愿。年二十三歲,在武林(浙江杭州西)理安寺,箬庵問公的座下出家。修不倒單達五年之久,因而頓然徹悟諸法之本原。問公往生后,行策便住在報恩寺,遇到同參的息庵瑛法師,勸他修行凈業(yè)。后來,又遇到錢塘樵石法師,引導(dǎo)他閱讀天臺宗的教義。于是和樵石一同進入凈室,修習法華三昧,宿世的智慧因此頓時通達,窮究徹悟了天臺教義的精髓。
清圣祖康熙二年(西元一六六三年),結(jié)茅屋居住在杭州法華山西溪河水中的小陸塊,專修凈土法門,因此把所居住的地方取名“蓮柎庵”。康熙九年(西元一六七○年),住在虞山的普仁院,倡導(dǎo)建立凈土蓮社,學習的人從四方云集而來追隨。行策曾經(jīng)著作《勸發(fā)真信文》曰:
‘念佛三昧是很高妙的啊!雖然說功效好容易進入,但對末法時期的修行人來說,卻很少能夠獲得靈驗。這實在是因為信愿不專,不能引導(dǎo)其善行,而歸結(jié)回向凈土的緣故啊!現(xiàn)今既然廣邀善侶,同修往生凈土之因,如果不仔細地審察其初發(fā)心,哪能知道出離苦海的要道呢?凡是和我同一志向,參與這個法會的人,必須具備真實信心。假如沒有“真信”,雖然念佛持齋、放生修福,也只是世間的善人,將來的果報只是生于人天善處享受快樂而已。當受樂的時候,就會繼續(xù)造業(yè),既已造下了業(yè),必定墮落受苦,如果用真實正見的慧眼觀察之,如此與其他斷善根的一闡提以及從事殺生惡業(yè)的人們比較,其實只是差一步罷了!這樣的信心,哪里是真實的呢!
所謂的“真信”,第一要相信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是末成之佛,阿彌陀佛是已成之佛,但其覺性是無二無別的。我現(xiàn)在雖然昏迷顛倒無明煩惱,但覺性從不曾失去。我雖然經(jīng)過累劫的輪回流轉(zhuǎn),但覺性也不曾動搖。所以說:“一念回光,便同本得!”。
其次要相信我是理性佛、名字佛,而阿彌陀佛是究竟佛。佛性雖然無二,但實際證得的階位卻有天壤之別。若不專念阿彌陀佛,以求生極樂世界,必定隨著業(yè)報輪回流轉(zhuǎn),受無量的苦。這就是所謂的“法身流轉(zhuǎn)于五道,不名為佛,名為眾生。”了!
第三要相信我雖然業(yè)障深重,長久以來居住在五濁惡世的苦域之中,但仍然是阿彌陀佛心內(nèi)的眾生。阿彌陀佛雖然萬德莊嚴,遠在十萬億佛剎之外,卻依舊還是我心內(nèi)具足的佛。既然是心性無二,自然感應(yīng)道交。如磁石吸引鐵塊,這是無可置疑的。這就是所謂的:“憶佛念佛,現(xiàn)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啊!
如果有上述所說的“真信”,那么雖然是一絲毫的善行、一微塵的福德,都可以回向西方莊嚴凈土。更何況能夠持齋守戒、放生布施、讀誦大乘經(jīng)典、供養(yǎng)三寶及其他種種的善行,難道不足以充當往生凈土的資糧嗎?這些都只是因為信心不真,于是所修的善行便淪為有漏的善業(yè)。所以現(xiàn)今若要修行,沒有其他重要的方法,只有于二六時中,加上上述的三種真信,則一切的修行實踐都成為無漏的功德,自然是功不唐捐了。’行策又曾經(jīng)發(fā)起精進佛七,并著文章以開示信眾,文曰:
‘七日持念佛名,貴在一心不亂,無有間斷無有夾雜。并不一定是以念得快或念得多為殊勝。只要不急不緩、綿密不斷地持念佛號,使心中每一句的佛號歷歷分明、清清楚楚。無論穿衣吃飯、行住坐臥,都是一句阿彌陀佛,綿密不斷,就如同呼吸一樣。既不散亂也不昏沉忘失,如果能夠如是持名,可以說是在事相上能夠一心精進的了。
如果還能夠體究世間萬法皆如,無有二相,所謂生佛不二、自他不二、因果不二、依正不二、凈穢不二、苦樂不二、欣厭不二、取舍不二、菩提煩惱不二、生死涅槃不二,如是的種種二法,皆是同一相、同一道、同一清凈。不用勉強差遣安排,只要自己如實體究。體究到了究竟之處,與自己的本心,忽然契合。此時方知穿衣吃飯,總是三昧;嬉笑怒罵,無非佛事,而所謂的一心或亂心,終究是戲論。二六時中,想要尋覓絲毫的妄想分別相也不可得,如是的明了通達,才是真正的學道人,才是真正的一心精進持名。
前一種一心不亂似難而實易,后一種一心似易而實難。只要能夠有前一種事相上的一心,必定可以往生。如果還能有后一種理體上的一心的話,上品上生必定可階。然而此兩種一心,皆是一般的博地凡夫所能達到的事。凡是有心的人,都可以修學。諸位同堂修行的僧俗二眾,各須精勤策勵自己的身心,近的話在七日之內(nèi),遠則在一生之中,常作如是信,常作如是行,縱使今生不能證得一心,這個因地的作用也非常強大,蓮華的品位,必定也不會屈居中下品!’
行策居住在普仁院十三年,一直到康熙二十一年(西元一六八二年)七月九日往生,時年五十五歲。當時有一個名為孫翰的人,生病而死,經(jīng)過一晝夜之后又醒過來,說:‘我被陰間的鬼卒所勾攝,系縛在閻羅王的殿內(nèi),黑暗之中,忽然看見光明照亮天際,香華布滿虛空,閻羅王拜倒在地上,迎接“西歸大師”,并問大師是何人?回答云:“截流也!”。我以截流行策大師的光明所照,因此被放回來。’同一天,還有一個吳氏的子弟病死,過了一夜又醒過來,把所見到的情況說出,也和孫翰所說的一樣。(余學齋集)
清 海潤、長涇僧
海潤。字西一,淮安(江蘇)山陽人。清康熙二十九年(西元一六九○年)三月,到江寧(江蘇)的華山,當時年僅二十多歲。大眾問他修行什么法門,海潤回答說:‘念佛!’又問:‘你來此作什么?’回答說:‘我為生死大事而來,四月初一午時,我便要去了!’大眾問:‘往何處去?’回答說:‘到時候你們自然可以見到。’到了那一天,大眾忽然看見山頂有火光照耀天際,于是趕緊前往探視,只見海潤跏趺端坐在貴人峰上,火苗從他的眼耳口鼻中迸出,燃燒他的身體,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全身依然端直,火勢雖盡而身軀并未傾倒下來。
當時無錫(江蘇)的長涇,有一個庵,里面有一僧人,樸實愚鈍,沒有其他的特長,只是念佛而已。有一天,告訴大眾說:‘我明天將要去了!’到了明天,問他的徒弟說:‘日中了嗎?’徒弟回答說:‘尚未。’他說:‘那么,姑且再遲一些。’不久又問徒弟,徒弟回答:‘日中了!’他于是登座,雙腿跏趺而坐,口里自己出火焚燒火化自己的身體。(息廬剩言)
清 指南
指南。蘇州常熟人,居住在東塔的吳王庵,終日沉默靜坐念佛。人家給他錢,馬上轉(zhuǎn)施給別人。個性坦白率直,于一切處沒有些微的系戀執(zhí)著。當時有芝塘里的善心人士數(shù)人,傾心地歸依他。清康熙三十年(西元一六九一年)六月,這些人士入城拜見指南法師,指南說:‘下個月五日,要與諸位施主告別了!’大眾依照約定的日期前往,指南并無其他的話,只是勸導(dǎo)他們好好專心念佛,然后端坐而往生。(凈土約說后跋)
清 超城
超城。字霞標,徽州(安徽歙縣)人,俗姓汪。最初禮拜一寶法師,剃度于常州(江蘇武進縣)的南岳寺。后來往杭州的南澗,受具足戒于天笠珍公。曾經(jīng)參究“父母未生前”這個話頭,有一天聽到打板聲,而有所省悟,于是作偈頌呈給珍公印證,珍公點頭認可之。從此以后機鋒敏捷銳利,隨口說法,都成章句法則。后來入華頂山,開發(fā)重建深云庵的舊址,潛心修習凈土法門。總兵藍公作了一個異夢,于是捐贈金子幫助他建寺。等到建成之后,就把寺院交給廣潤鏡法師,自己則回到南澗,不久之后客居于金壇的東禪寺,受縣人李肖巖的邀請,建立凈土寺。
清康熙三十四年(西元一六九五年)秋天,凈土寺落成,超城即刻請虞山(常熟縣西北)的身葉萃法師繼承方丈座席。同年十月六日,萃法師來到,超城于是設(shè)茶告別所有的護法信眾,激勵勸導(dǎo)大眾極為深切。又將木柴堆積成高座,準備要焚身供佛,超城先到大雄寶殿拈香,說偈頌云:
‘念佛一聲漱口三日,佛之一字我不喜聞,此仍然是乞丐小兒的技倆,必須要一直到“念茲在茲”,才是真正的現(xiàn)大丈夫相。’
然后端坐在座位上開示大眾說:‘昔日釋迦世尊。在涅槃會上,以手撫摩胸前,告訴大眾云:“汝等好好觀看我紫磨金色之身,好好瞻仰個夠,不要令將來后悔。如果你們說我滅度了,那么就不是我的弟子。如果說我不滅度,那么也不是我的弟子。”當時百萬億大眾,全部都契悟了。諸位仁者,看看這一群隨著邪見追逐惡業(yè)的漢子們,經(jīng)過萬劫也沒有解脫之期。卻不知道釋迦老人,講經(jīng)四十九年,說得天華亂墜,終究是一場虛設(shè)。于是直到臨終末后關(guān)頭,拚死了還是命根不斷。超城上座我忍耐不住,今天暫且另外再用一種格式,使現(xiàn)前的大眾,個個如龍得水去。’超城于是伸展兩手說:
‘汝等善自觀察我的四大本來空寂,五蘊亦非實有,離開這虛幻的臭皮囊,究竟要在何處與諸位相見。如果說我滅度了,那么你是我的同流;如果說我不滅度,你也是我的同流。何以故?大海若是不容納,百川應(yīng)該倒著流!’然后起座,引導(dǎo)大眾繞佛,至堆積的木柴旁,升座。又問大眾說:
‘高峰妙禪師道:“盡大地是個火坑,得何種三昧,才不會被燒去?”大眾試試下一個轉(zhuǎn)語。’東禪寺的格法師說:‘正是老弟你的受用處!’超城舉手笑說:‘謝謝和尚證明。’于是拍手,說了一首長的偈頌。以雙手拿了兩個燭臺說:‘這個是金臺呢?還是銀臺呢?直下構(gòu)得,便知自性彌陀,便共證藥王三昧。’然后合掌,三唱“南無蓮池海會佛菩薩”。自己舉火點燃木柴,大眾環(huán)繞著誦《阿彌陀經(jīng)》,誦到“今現(xiàn)在說法”時,超城突然高聲說:‘停!’。不久之后,又伸展兩手,劈開木柴的火焰,現(xiàn)出全身,然后端坐而往生,時年三十五歲。東禪格法師,是超城的同門師兄弟,寫下他所見的事跡而為超城作傳記,當時各方都在傳誦。(霞標禪師傳。焚身說法記)
清 明宏
明宏。字梅芳,杭州人,年將二十歲,父親為他娶媳婦,于是逃家而去。母親痛哭,因此雙眼失明。后來父母相繼過世。明宏才在紹興柯橋的彌陀庵剃度出家。出家后即到處參訪,學習天臺宗的教觀,坐禪而有所省悟。后來閱藏于天臺山的萬年寺,時間久了之后,兩眼因疲勞而受損,自己說:‘這就是我違背雙親慈憫愛念的果報啊!’從此以后一心念佛,無論寒暑從不間斷。自己曾經(jīng)說:‘我因為眼睛失明,卻得到大利益。’平時一缽一杖,沒有固定的居處,凡是所得到供養(yǎng),隨即布施給貧乏困苦的人。思齊實賢大師與明宏為友,曾經(jīng)告訴明宏說他決定往生凈土,他說明宏法師有三真:真解脫、真干凈、真精進也!
清雍正五年(西元一七二七年)九月,思齊實賢大師于梵天寺,起念佛七的法會,招攬明宏加入蓮社,當時明宏患痢疾,但是依然精進持念佛名,沒有絲毫的懈怠。念佛七結(jié)束后,前往無錫的齋僧館,病情又轉(zhuǎn)重。有一天,告訴所有的施主,約定明天要往生。大眾依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明宏即起坐站著念佛,然后合掌而往生。(思齊大師遺稿)
清 明德
明德。字圣眼,俗姓馬,杭州海寧人。四歲,出家于梵天寺。十六歲,剃度。個性孤僻,不喜好世間俗務(wù)。等到三十六歲時,想要尋訪律師求戒,忽然得氣喘病,日益嚴重。有徒孫名一葦,延請數(shù)位僧人在寺內(nèi)開念佛堂,思齊實賢大師也在其中。念佛堂的左邊,即是明德的臥室,每天聽到大眾念佛聲,總是默默地隨著憶念。不久自知時至,命令一葦請眾僧到他的床前,一齊同聲唱念佛號,過一會兒,叫大眾停止,告訴實賢大師說:‘愿師父開示。’賢公開示說:‘你應(yīng)當舍盡萬緣,一心念佛。想要了生脫死,在此一時,更加應(yīng)當著力用功。’明德于是和大眾一起持名念佛。又發(fā)四宏誓愿,語調(diào)心意極為懇切。到了半夜,念佛聲才停止,大眾才一舉聲稱念觀音圣號,明德即轉(zhuǎn)身垂下雙眼而往生。當時為清世宗雍正七年(西元一七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思齊大師遺稿)
清 實賢(蓮宗十一祖)
實賢。字思齊,號省庵,江蘇常熟一帶時姓人氏的子弟。從小不吃葷腥。出家后,參究念佛者是誰,有所省悟,說:‘我的夢醒了!’后來閉關(guān)于真寂寺,其間三年,白天閱讀藏經(jīng),晚上課誦佛號。曾經(jīng)到山禮拜阿育王塔的佛陀舍利,在佛陀涅槃日,大大地集合僧俗二眾,廣修供養(yǎng)。在佛前燃指,發(fā)四十八大愿,于是感得舍利放光。又作《勸發(fā)菩提心文》,以激勵四眾弟子,讀誦的人多為之感動流淚,其文章曰:
‘曾經(jīng)聽說入道之門,以發(fā)心為首要。修行的急務(wù),以立愿為最先。愿如果立,則眾生可度,心如果發(fā),則佛道可成。如果不發(fā)廣大心,立堅固愿,則縱然經(jīng)過塵點劫,依然還在輪回。雖然有在修行,總是徒勞辛苦。《華嚴經(jīng)》云:“忘失菩提心,修諸善根,是名魔業(yè)。”忘失菩提心尚且如此,何況尚未發(fā)心呢?由此可知,想要學習如來一乘的佛法,必定先要完整地發(fā)起廣大的菩提愿,不可以稍有遲緩也!
然而發(fā)心立愿的差別,其相貌乃有多種,現(xiàn)今為大眾簡略地說明之。其相貌有八種,所謂邪、正、真、偽、大、小、偏、圓是也。世間有一些修行人,不向內(nèi)參究自心,只知向外追求奔馳。或者追求利養(yǎng),或者喜好名聞,或貪圖現(xiàn)世的欲樂,或者期望未來的果報。如是發(fā)心,名之為“邪”。
既不追求利養(yǎng)名聞,又不貪圖欲樂果報,只是為了了脫生死,為了追求無上的菩提。如是發(fā)心,名之為“正”。念念上求佛道,心心下化眾生。聽說佛道長遠,不生退怯之心;明知眾生難度,不生厭倦之想。如同高登萬仞之山,必定要到達其頂。如上升九層之塔,必定要爬到其顛峰。如是發(fā)心,名之為“真”。
有罪惡而不懺悔,有過失而不去除,內(nèi)心污濁外現(xiàn)清凈,開始時精進最后又懈怠。雖然也有好心,卻為名利之所夾雜,雖然也修善法,但為罪業(yè)之所染污。如是發(fā)心,名之為“偽”。
眾生界盡,我愿方盡;菩提道成,我愿方成。如是發(fā)心,名之為“大”。
觀三界火宅如牢獄,視生死輪回如怨家,只期望自度,不想要度人。如是發(fā)心,名之為“小”。
若于心外見有眾生可度,以及有佛道可成,功勞得失不忘,分別知見不除。如是發(fā)心,名之為“偏”。
知道自性是眾生,因此愿意度脫。了解自性是佛道,因此愿意成就。不見有一法離心之外還能存在。以虛空之心,發(fā)虛空之愿,行虛空之行,證虛空之果,亦無虛空之相可得。如是發(fā)心,名之為“圓”。
知道這八種相貌差別,則知道審察分別,知道審察分別,則知道要去除或選取。知道去除或選取,則可以發(fā)心。如何審察分別呢?那就是說,我所發(fā)的心,于此八種之中,為邪?為正?為真?為偽?為大?為小?為偏?為圓?如何去除或選取呢?那就是去邪、去偽、去小、去偏。取正、取真、取大、取圓,如此發(fā)心,才可以名為是真正的發(fā)菩提心啊!
然而此菩提心,是一切善法中之王,必定要有因緣,才可以發(fā)起。現(xiàn)在討論其因緣,大略有十種,那十種呢?一者,念佛重恩故。二者,念父母恩故。三者,念師長恩故。四者,念施主恩故。五者,念眾生恩故。六者,念生死苦故。七者,尊重自己的靈性故。八者,懺悔業(yè)障故。九者,求生凈土故。十者,為令正法得以久住故。
什么叫作念佛重恩的因緣呢?那就是說,我釋迦如來,從初發(fā)心開始,為了我等眾生之故,行菩薩道,經(jīng)于無量劫,備受種種的痛苦。當我們造業(yè)的時候,佛則慈悲哀憐,巧設(shè)種種方便教化,而我等愚癡無智,不知信受奉行。等到我們墮落地獄了,佛陀又心生悲痛,想要代我受苦,然而因為我們業(yè)障太重,不能救拔。我們生于人道之中,佛陀以種種方便,令我們種下善根,生生世世,追隨憶念著我們,心念沒有暫時的舍離放棄。當佛陀出世度化眾生的時候,我們還在沉淪生死。現(xiàn)今我們得到人身,佛陀卻已經(jīng)滅度了。到底是因何罪過而生于末法,是何福報而得以出家。到底是何障礙而不能見到佛陀的金身,是何幸運而得親見佛陀的舍利。經(jīng)過如是的思惟,如果我們過去不曾種下善根,何以能夠得聞佛法,不能聽聞佛法,那里知道常常蒙受佛陀的恩澤。此恩此德,像山丘一樣地高大而難以比喻。如果不是以發(fā)廣大心,行菩薩道,建立佛法,度化眾生的方式來報答,那么縱使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佛陀的重恩,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一個因緣啊!
什么是念父母恩的因緣呢?慈悲的父母,生我之時極為勞苦,十月懷胎,三年哺乳,才能夠長大成人。本來指望我接續(xù)承繼本有的家風,傳宗接代供養(yǎng)祭祀。如今我等既已出家,濫稱佛門的弟子。既不能供養(yǎng)父母美味的飲食,也不能祭祀打掃祖先的墳?zāi)梗改冈谏鷷r不能奉養(yǎng)他們的口味和身體,死后又不能引導(dǎo)他們的神靈往生善道。于世間法對父母是大損失,于出世間法對父母又無實質(zhì)的利益。世間、出世間兩方面都有過失,那么將來的重罪也就難逃。經(jīng)過如是的思惟,也只有百劫千生常行佛道,十方三世普度眾生才可以報答父母恩。那么不只一生的父母,即使是生生世世的父母,也都能夠蒙受拔度救濟。不只是我一個人的父母,即使是人人的父母,也都可以超升。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二個因緣啊!
什么是念師長恩的因緣呢?父母雖然生長養(yǎng)育我的色身,若是沒有世間的師長,則不能知道世間的禮義。如果沒有出世間的師長,則不能了解出世的佛法。不知禮義廉恥,則同于異類畜生。不了解佛法,則何異于世間俗人。如今我等粗淺地知曉禮義廉恥,約略地了解出世佛法,袈裟得以披體,戒品能夠沾身,此種重大的恩德,皆是從師長而得來。若我們僅僅追求小乘之果,則只能自利不能利人。如今應(yīng)當實踐大乘,普愿利益一切世人,則世間、出世間二種師長,都可以蒙受利益。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三個因緣。
什么是念施主恩的因緣呢?我等現(xiàn)今每日所用的資具,并非自己所有。二時食用的粥飯,四季穿著的衣裳,疾病所須的醫(yī)藥,色身口舌所花費的,這些都是出自他人之力,而把它拿來為我所用。別人是竭盡體力親自耕作,還尚且難以糊口;我則安穩(wěn)地受人飲食,心里猶不滿意稱心。別人是辛勤地紡織裁縫,仍然困苦艱難;我則是衣服充足有余,哪里知道愛惜。別人在簡陋的柴門茅屋之內(nèi),紛紛擾擾地度過一生;我則是在高大的殿堂廣闊的庭園之間,優(yōu)游自在地度過年歲。以別人的努力勞苦而供給我安逸快樂,內(nèi)心覺得很安然嗎?將他人的利益來長養(yǎng)自己的色身,這個順乎道理嗎?如果不是悲智雙運、福慧二嚴,令布施的檀信均沾諸佛的恩德,讓一切的眾生受到佛法的賜益,那么就算是一粒米、一寸絲,將來也有酬償?shù)姆郑鬲z餓鬼這些惡報,如何能夠潛逃呢?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四個因緣。
什么是念眾生恩的因緣呢?那就是說,我和眾生,從無始劫以來,世世生生,互為父母,彼此都有恩德。今日雖然隔了幾世昏迷不知,彼此互相不認識,但是以道理來推論之,難道不應(yīng)該為他報答效力嗎?現(xiàn)今披毛戴角的眾生,哪里知道我在過去生中,不曾經(jīng)是他的兒子呢?現(xiàn)今那些蠕動紛飛的有情,哪里知道他過去不曾經(jīng)是我的父親呢?至于那些高聲呼號于地獄之下,宛轉(zhuǎn)流浪于餓鬼之中,痛苦傷心有誰能知,饑餓虛弱又要向誰投訴呢?這些事情我現(xiàn)今雖然不能見不能聞,而他必然希望能求得我們的拯救拔濟。如果不是經(jīng)典就不能陳述這些狀況,不是佛陀也不能說出這些事實。那些邪知邪見的人,哪里有能力知道這些六道因果的真理呢!因此菩薩觀看螞蟻,皆是過去的父母、未來的諸佛。常常思惟要利益眾生,常常憶念要報答其恩。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五個因緣也!
什么是念生死苦的因緣呢?我與眾生,從無始劫以來,常在生死,未得解脫。或者人間或者天上,或在此界或在他方,輪回出沒千門萬端,剎那片刻上下升沈。晨朝才出了黑門,夜暮又愚癡地回來;才暫時脫離鐵窟,馬上又造業(yè)而入。登上刀山,則全身體無完膚;攀爬劍樹,則方寸的皮肉都割裂。熱鐵不能除饑,吞之而肝腸盡爛;銅汁哪能止渴,飲之則骨肉都糜。以銳利的鋸子分解之,可是斷了又馬上接續(xù)而再鋸,業(yè)風一吹,則死了又復(fù)生而受苦。在猛火焚燒的城中,何忍聽到悲慘的哭號。于熱火煎熬的鐵盤里,又有誰能夠聽聞到他苦痛的聲音。開始冰凍凝結(jié),則膚色猶如青蓮的花蕊;冰凍至極血肉裂開,形狀就像紅色的蓮華綻開。在一夜之間,地獄里的死生已經(jīng)經(jīng)過萬遍;地獄片刻的痛苦,在人間已經(jīng)過了百年。頻頻麻煩獄卒來疲勞的用刑,可是又有誰相信并記得閻羅王的教誡呢!
受刑的時候知道痛苦,雖然悔恨但也沒法追回過失;脫離刑獄時又忘了痛苦,其所作的惡業(yè)依然如故。虛妄的心沒有一定的主宰,就如同買賣的商人處處奔馳;不斷輪回的色身并無一定的形體,就好像換房子一樣地頻頻遷移。即使是三千大千世界的微塵之數(shù),也難以比喻我們曾經(jīng)輪回過的色身;即使像四海波濤之大,也難以計算我們生生世世以來生離死別所流之淚。如果把我們過去輪回的枯骨堆積起來,早就超過了高山;累積起來無量無邊的死尸,也多于廣闊的大地。過去如果不曾聽聞佛法,此事又有誰能見能聞;如果不曾看過佛經(jīng),這個道理如何能知能覺。若是依然如從前一樣地貪戀,仍舊如昔日一般地癡迷,只恐怕萬劫千生,一錯百錯。人身難得而易失,良辰易往而難追。輪回的道路迷迷茫茫,別離比相聚的時間還長久,三途的惡報,終究還是要自作自受。生死輪回真是痛苦難言,又有誰能夠來代替呢?經(jīng)過如是的思惟,因此我們應(yīng)當斷生死之流,出愛欲之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無量劫以來殊勝的功勛,就在此一舉。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六個因緣。
什么是尊重自己靈性之因緣呢?那就是說,我們現(xiàn)前當下的一念心性,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為何世尊無量劫以來,早已成等正覺;而我等依然昏迷顛倒,猶是凡夫。又世尊具有無量的神通智慧,功德莊嚴;而我等但有無量的業(yè)障煩惱,生死纏縛。心性雖是同一的,但是迷悟卻有天淵之別。譬如無價的摩尼寶珠,淹沒在淤泥之中,而被視同無用的瓦礫,不知加以愛惜珍重。因此應(yīng)當以無量的善法,對治種種的煩惱,修行的德業(yè)有功,本性的妙德才能顯現(xiàn)。就如摩尼寶珠被洗滌清凈,懸掛在高幢之上,廣闊通達光明照耀,輝映覆蔽一切萬物,可以說是不辜負佛的教化,不屈辱自己的靈性。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七個因緣。
什么是懺悔業(yè)障的因緣呢?經(jīng)典云:“犯一個突吉羅小罪,如四天王的壽命五百歲的時間墮地獄中。”突吉羅的小罪,尚且獲得此種果報,何況是犯重罪,其果報真是難以言喻。如今我等日用平常之中,一舉一動,恒常違背戒律,一頓飯一飲水之間,頻頻觸犯尸羅(戒律)。一日之中所犯的過失,本來就應(yīng)當是無量無邊,何況是終身和無量劫以來,所引起的罪業(yè),更是多得不可言說了!如今且以五戒來說,十個人有九個違犯,少有發(fā)露懺悔,大多覆藏不言。五戒名為優(yōu)婆塞戒,尚且不能具足受持,何況是沙彌比丘菩薩等戒,那又不必說了。如果不是愍念自己又愍念他人,慈悲自己也慈悲他人,色身與口業(yè)都至誠懇切,聲淚俱下,普與眾生,求哀懺悔,否則即使是經(jīng)過千生萬劫,也惡報難逃。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八個因緣。
何謂求生凈土的因緣呢?在此娑婆國土修行,想要道業(yè)進步也很困難;而那些往生凈土的人,想要成就佛道卻很容易。因為容易,所以一生就可以達到;因為困難,即使累劫也未能成就。因此往圣先賢,人人都趣向極樂;千經(jīng)萬論,處處都指歸凈土。末法的五濁惡世想要修行,無過于此凈土法門。然而經(jīng)典說少善根福德不能往生,多福德善根才能到達。若是說到多福德,則莫若執(zhí)持名號;談到多善根,則莫若發(fā)廣大心。暫時執(zhí)持圣號,勝于布施百年;一發(fā)廣大道心,超過修行歷劫。因為念佛,本來就是期望要作佛,若是廣大的菩提心不發(fā)起,則雖然念佛又有什么用。發(fā)菩提心,原本就是為了要修行,如果不往生凈土,則雖有發(fā)心但容易退失。如果能夠播下菩提種,以念佛為耕田之犁,那么道果自然得以增長。乘著大誓愿的船,入于前往凈土之海,則西方?jīng)Q定往生。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九個因緣。
什么是為了令正法久住?我們釋迦世尊從無量劫以來,為我等故,修菩提道,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因地具足果地圓滿,終于成就無上佛道。既已成就佛道,廣度眾生的教化因緣又已結(jié)束,入于寂滅究竟涅槃。正法像法,皆己滅盡,只剩下末法,有教法而無證悟的圣人。邪正不分、是非莫辨。都是在競爭人我高下,盡是在追逐利養(yǎng)名聞,從不知道佛是何人,法是何義,僧是何名。衰微殘敗到如此的地步,實在不忍言之。每當思惟到這里,不覺傷心淚下。我為佛子,不能上報佛恩。內(nèi)無益于己,外無益于人,生無益于當時,死無益于后世,所謂罪大惡極的人,不是指我那是指誰呢!
因此痛不可忍,無計可施,頓時忘了自己的粗淺鄙陋,忽然發(fā)起廣大道心,偕同諸位善友,同到道場,為了懺悔罪業(yè),于是建立此法會。發(fā)四十八之大愿,愿愿度化眾生,以百千劫的深心為期誓,心心想要作佛。盡此一生之身形,誓愿歸向極樂世界。既已登上九品蓮華,再回入娑婆廣度有情,以使得佛日重新增輝,法門再得闡揚,僧眾之海澄清于此世界,人民蒙受教化于東方,好的劫運更加延長,使得正法得以久住。此則是區(qū)區(qū)如我的真實苦心,這就是發(fā)菩提心的第十個因緣。
如是十個因緣都認識,邪正真?zhèn)未笮∑珗A八種法都知道,則有門路可以趣向,有目標可以開發(fā)。唯愿大眾憫念我的愚癡和誠心,悲憐我懇切的志向,同立此愿,同發(fā)此心。未發(fā)心者今發(fā)起,已發(fā)者令增長,已增長者令其相續(xù)。不要畏懼困難而退怯,切勿視為容易而輕浮,不可欲求快速而不長久,不應(yīng)懈怠而無勇猛,不要因為愚鈍而無心修行,不可以根器淺薄而自輕以為無分。譬如種樹,種久則根淺而日深。又如磨刀,磨久則刀鈍而成利。豈可因為根淺而不種,任其自己干枯。豈可因刀鈍而不磨,將它放棄而不用。
如果以修行為苦,則不知懈怠更是苦。修行是暫時勤勞,而得到長久劫的安樂。懈怠是偷安一世,可是卻受苦多生多世。何況能以凈土為舟航,則何必憂愁會退轉(zhuǎn)。又以無生為忍耐之力,何必思慮艱難困苦,千萬不要說一念是輕微的,不要說虛浮的愿力是無益的。心只要真則事情就會實在,愿只要廣則修行就會深入。虛空非大,心王為大,金剛非堅,愿力最堅,大眾如果真的能夠不舍棄我的這番話,則菩提眷屬,從此聯(lián)姻,蓮社宗盟,自今諦好,我所愿的是大家能同生凈土,同見彌陀,同化眾生,同成正覺。’
實賢法師晚年居住于杭州的仙林寺。清世宗雍正七年(西元一七二九年),創(chuàng)立蓮社,作文章為大眾立誓,以終其身命為期限。將每日的功課分為二十分,十分持名念佛,九分作觀想,一分禮拜懺悔。他曾開示修禪者念佛的偈頌曰:
‘一句彌陀,頭則公案,無別商量,直下便判。如大火聚,觸之則燒。如太阿劍,攖之則爛。八萬四千法藏,六字全收。千七百只葛藤,一刀齊斷。任他佛不喜聞,我自心心憶念。請君不必多言,只要一心不亂。’
清雍正十一年(西元一七三三年)十二月八日,告訴弟子說:‘明年四月,吾將去矣!’于是閉關(guān)在一室內(nèi),每日念佛名十萬聲。次年四月十二日,告訴大眾說:‘我從這個月初一以來,一再地見到西方三圣,大概是要往生了吧!’于是書寫偈頌向大眾告辭,第二天(十三日),斷絕飲食,收攝眼光端身正坐,五更時(清晨三~五時),沐浴更衣。十四日,將近中午,面對西方寂然而坐。前來送行的人成群而至,此時實賢忽然張開眼睛說:‘我去了就來。生死事大,各自凈心念佛就可以了!’說完就合掌連續(xù)稱念佛名,然后往生,時年四十九歲。(思齊大師遺稿。僧素風述)
清 明悟
明悟。字丙元,黃州(湖北黃岡縣)人,年輕時出家于仁壽庵,受具足戒于歸元寺,之后拜訪諸方的善知識,了悟心法,受印可于皋亭佛日寺的璇鑒和尚。曾經(jīng)主持吳江的長慶寺,蘇州的珠明寺,石門的崇慶寺,皋亭的佛日寺等諸寺院,最后歸老于蘇州的龍興寺。晚年精修凈土法門,日夜從無間斷。清高宗乾隆十七年(西元一七五二年)正月九日,正好寺里齋天,明悟告訴大眾說:‘諸位大德好好安住,我在上元節(jié)(正月十五日)以前就要去了!’到了十四日,作偈頌曰:‘山僧年望七,諸緣事已畢,自入涅槃門,不露真消息。’于是取熱水盥洗沐浴并更換新衣,命令大眾稱念佛名,到午時安然入寂往生,時年六十九歲。(僧鶴峰述)
清 德峻
德峻。字廣聞,一字蒼巖,蘇州人。出家于蘇州城中的妙隱庵。到處參訪諸方的善知識,承襲曹洞宗的法脈,住在杭州回龍的真寂寺。回到蘇州后閉關(guān)于盤溪的小靈隱寺。先后數(shù)年之中,精進修行凈土法門,曾經(jīng)在禪定中,兩度見到阿彌陀佛。出關(guān)后,因而建造丈六的阿彌陀佛像,刻印天如禪師的《凈土或問》,引導(dǎo)眾人念佛。時常應(yīng)大眾的邀請,施放瑜伽焰口,常常有明顯的感應(yīng)。每次得到供養(yǎng)的錢,從未開封來看,而把這些所藏的金錢財物,拿出來修造種種的佛事。清高宗乾隆二十八年(西元一七六三年)九月,稍微有氣喘的疾病。召集所有的學生徒弟,環(huán)繞著稱念佛號連續(xù)七日。七日后的午后,命令大眾到大殿焚香,然后沐浴更衣,端身正坐稱念佛名而往生,享年八十五歲。(僧鶴峰述)
清 聞言
聞言。字超然,俗姓費,嘉興(浙江)桐鄉(xiāng)人,年幼時即不喜食葷腥,喜歡盤腿靜坐。七歲時,入于靈隱山的祇園庵出家。平日為人淳厚樸實,受具足戒于云林寺的碩揆志禪師,日夜蒙受提攜策勵。聞言曾經(jīng)說:‘某甲根器愚鈍,不善于參究禪法,只知道念佛而已!’碩揆志禪師說:‘念佛亦可了生死!’聞言依教奉行,精嚴奉持戒律威儀。二六時中,只有一心持念佛名,從不過問其他的事。清高宗乾隆二年(西元一七三七年)六月二日,忽然召集徒眾,說:‘我要走了,你們念佛送我。’即說偈頌曰:‘吾年七十七,世緣俱已畢,坐斷兩頭關(guān),得個真消息。且道如何是真消息呢?’然后合掌,端坐而往生。(云林寺志)
清 道徹
道徹。浙江錢塘人,出家于半山嶺的安隱寺。最初參訪崇福寺、高旻寺的諸位長老,發(fā)明本有的心性。后來專修凈土法門。居住在杭州北門外四十里打飯橋的文殊庵之中,約制時期準備閉關(guān)。室內(nèi)沒有多余的東西,只有一張桌子一個床鋪而已。才經(jīng)過幾日,得疾病,非常嚴重,自己振奮說:‘念佛正是為了生死,怎么可以因為疾病而中斷呢!’于是持念佛名更加懇切。不久之后有金光照室,光中有佛為他摩頂,疾病突然痊愈。后來獲得念佛三昧,行住坐臥之中,毫無其他的妄念。如是閉關(guān)念佛經(jīng)過三年,在三月十五日出關(guān),升座說法之后,告訴大眾說:‘我將在七月十五日以后西歸,你們可以來相送。’
到了那一天,大眾都聚集而來,道徹正好設(shè)盂蘭盆會。大眾都到齊的時候,提起前些日子說要往生的那件事,道徹說:‘是有這件事,但是你們可以先休息,稍待一下。’第二天,道徹迎請他所熟悉的崇福寺僧人,把庵中的住持席位交待給他。又過一天,設(shè)齋告別大眾。正午的時候,入坐龕中,閉目端坐而往生,不久之后又蘇醒過來,告訴大眾說:‘與諸君遠別,難道可以不說一句話。娑婆之苦,不可說,不可說。極樂之樂,不可說,不可說。如果你們還記憶懷念著我,只要念阿彌陀佛,不久就可以相見,錯過此生,輪轉(zhuǎn)于生死長夜,痛哉!痛哉!’說完之后就坐化往生,時年四十八歲,當時為清高宗乾隆十九(西元一七五四年)。(僧旅亭述)
清 成注
成注。字杲徹,俗姓郭,徐州(江蘇)銅山人。少年出家,年二十歲,受具足戒于寶華山。受戒后遍參諸方的善知識,承受法脈于天童寺的石吼徹公。后來專修凈土法門。清高宗乾隆十二年(西元一七四七年),居住在蘇州的獅林寺。乾隆皇帝下江南巡視,駕臨其寺院,賜名為“畫禪”。成注每日率大眾四次聚會念佛。往往在蠟燭燒完香煙燃燼,大眾都一一散去時,而成注依然念佛聲不絕。時常應(yīng)大眾的邀請施放瑜伽焰口,所得到的供養(yǎng),則交給監(jiān)院,充當修造寺院的費用。沒多久,殿堂煥然一新,日日恢復(fù)其舊觀。成注每日半夜,都修大悲懺法,從不睡臥床席。有一天,正在持念佛名,一不小心木魚掉落在地,忽然有所省悟。從此以后,隨口說偈頌,好像宿世曾經(jīng)修習一樣。
成注曾經(jīng)開示大眾說:‘腳蹋無生路,四面何回互。推出眾人前,分明絕舉揚。本來真面目,萬事皆具足,觸著與磕著,處處超佛祖。更有念佛親,西方勝境真。蓮胎保養(yǎng)處,不隔一毫塵。若人達此意,不勞向外尋。業(yè)識消磨盡,往生即此心,華開親見佛,萬象盡回春。’如果有居士問佛法者,則曰:‘娑婆苦,何不隨我往西方去呢!’清乾隆三十四年(西元一七六九年)四月,得下痢的病,臥病有一陣子。有一天,召喚侍者來面前說:‘扶我起來坐著。’又要了一些橘餅湯來喝,然后正念而往生,時年七十三歲。(畫禪寺雜錄。僧宏通述)
清 了庵
了庵。不清楚他的出身。早年曾經(jīng)到處參訪叢林,非常用心地參究,晚年則修行凈土法門。后來到和口,安住在棲隱寺。當?shù)氐木邮繃朗腺I田園供養(yǎng)他,不久之后,得疾病,告訴嚴氏說:‘可以送我回江南。’嚴氏于是準備舟船,將他送到金山,了庵于是又回到江寧的某寺院。有一天,自己堆積木柴于庭院,坐在柴堆上面,不斷地稱念阿彌陀佛。召喚大眾舉火燃燒,大眾沒有答應(yīng)。了庵又催促大眾,于是有人拿一炷香給他。了庵把香拿到鼻間吹之,突然火苗從鼻子而出,燃燒了整個面門,皮肉片片脫落,此時念佛聲依然不停,而火又更加地熾盛。大眾在隱隱約約之間聽到念佛聲向西方的虛空而去,過一陣子才消失。了庵自己遺囑交待他的徒弟把骨頭磨成粉,喂食江里的魚,以結(jié)凈土之緣,徒弟們依照他的指示而行。(僧旅亭述)
清 實定、際會
實定。字聞學,俗姓張,松江上海人。年二十多歲,出家于天臺山的萬年寺。遍參諸方的善知識,啟發(fā)明了心法的大要。不久之后主持天目峰的禪原寺。晚年到了蘇州,住在文星閣,曾經(jīng)說:‘達到心地本源之人,功行尚未齊等于諸佛。如果能夠得生凈土,果地的功行才能夠圓滿。’因此常常提倡念佛法門,并著作凈土詩一百零八首。又說:‘諸佛的法身,含裹十方世界,經(jīng)云:“云何是中更容他物。”應(yīng)當直下去超越種種的限量,遠遠地斷絕去來之相,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念念佛出世,念念佛滅度,念念無生,念念往生,頭頭上明白,物物上顯現(xiàn),總是一句阿彌陀佛,方是真實的念佛人也!’
清高宗乾隆四十二年(西元一七七七年),回到江陰(江蘇)的香山寺。十二月,得疾病。到了第二年正月三日,已經(jīng)病了七日了。清晨,向弟子說:‘那一日立春呢?’弟子回答:‘四日后。’又問:‘今天是什么日?’答:‘甲子日。’實定說:‘今日好!’于是坐起來,交待后事完畢之后,就枕而臥。到了黃昏,忽然坐起來,呼喚大眾前來,命令準備熱水,一再地洗手,連續(xù)不斷地稱念阿彌陀佛。大眾請他說偈頌,于是口說偈頌曰:‘繼祖?zhèn)鳠艚犹擁懀_堂說法鬼打鑼。鼻孔今朝拈正了,蓮華池上見彌陀。’念完偈頌后,寂然地坐著,大眾呼喚他,早已往生了!時年六十七歲。
實定嗣法的徒弟際會,字旅亭,也修念佛三昧。臨命終時作偈告別大眾,吉祥而往生。(二林居后集)
清 實圓
實圓。松江人。年少即有出世的志向。十八、九歲時,在父母將要為他娶妻的前幾天,于半夜里逃到一個寺院。請求住持為他剃發(fā),之后隨即到寶華山,受具足戒。其家人向官府控告為他剃度的僧人,官府請僧人追尋實圓的蹤跡,實圓于是把僧服交回,向父母說:‘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剃除,來不及了。’他的父母于是把他關(guān)在一個房間內(nèi),實圓每日時常打坐,不吃也不睡。父母不得已,乃答應(yīng)他出家。松江城有僧人設(shè)關(guān)房,拜《華嚴經(jīng)》,尚未完成即往生,實圓代為拜經(jīng)以滿其愿。后來到金山寺,行般舟三昧,修行滿一百日。清高宗乾隆二十五年(西元一七六○年),居住在常州天寧寺,入念佛堂,日夜唱念佛名而不停止。乾隆二十八年(西元一七六三年)三月,示現(xiàn)些微的疾病,集合大眾唱念佛名,把所有的錢拿來供僧。經(jīng)過三日,自己沐浴后,穿著整齊的僧服袈裟,隨大眾入念佛堂,跏趺而坐,安然地念佛而往生。(僧正琦述)
清 恒一
恒一。字圣學,俗姓沈,常州(江蘇)武進人,出家于穹窿的茅蓬。最初參訪揚州的高旻寺。后來學習天臺宗,通達天臺的教觀。曾經(jīng)住在蘇州的文星閣,得到咳血的疾病。于是離開前往杭州半山的顯義院。當他疾病很嚴重的時候,自己預(yù)定日期設(shè)置齋筵,辭別所有的同參道友,然后唱念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而往生。
恒一曾經(jīng)說過某庵有一僧人,行為放蕩不持戒律,恒一法師和其他一同受戒的朋友規(guī)勸他,但是不聽。不久之后此僧得病很嚴重,于是召請他同戒的戒兄說:‘我不聽您的話,所以有如此的結(jié)果,如今要怎么辦?’其戒兄說:‘西方阿彌陀佛,有本誓愿,即使是造業(yè)的眾生,十念念佛,都能夠蒙佛接引,你能相信嗎?’僧人說:‘信!但是體力不支,怎么辦?’其戒兄說:‘沒有關(guān)系!’于是為他設(shè)置佛像于床的西邊,叫他雙眼注視勿動。然后點燃爐香,為他唱念佛名,并捉著病人的手,令他仔細諦聽。如是經(jīng)過三個晝夜之后,病者忽然坐了起來,謝謝他的戒兄說:‘蒙佛接引,得以中品往生了!’然后舉手致意而往生。(僧凈云述)
清 慧端
慧端。不清楚他的出身。居住在杭州的理安寺,每日課誦佛名數(shù)萬聲。后來居住在浙江紹興的善福庵。有一天,邀請同參的僧人澄谷,與其他的僧人五、六人,到善福庵里念佛。那天太陽才剛到了正午,慧端忽然舉手高唱數(shù)聲佛號,然后屹立不動而站著往生,時年二十多歲。(僧澄谷述)
清 法真
法真。字朗如,瑞州(江西)高安人。得度于灌溪元文和尚。受具足戒之后,游方參學到了嶺南,其中居住在丹霞最久。平時潛心于凈土法門。有一天,偶然與禪者談?wù)摰健盁o”字公案,于是生起疑情并在心中蘊釀了很久,有一日突然豁然開朗有所省悟。于是前往海幢寺,禮拜正目老人,兩人的機鋒話語相互契合,于是受到記別印可。清高宗乾隆二十年(西元一七五五年),大眾迎請他主持海幢寺,提倡禪宗一乘,并兼宏凈土法門。晚年,辭去寺院住持之事,閉關(guān)于寺院東邊之旁,專門持念佛名,無論寒暑都不懈怠,如是經(jīng)過八年。曾經(jīng)有偈頌說:‘百八輪珠晝夜提,芙蕖(蓮華)漸漸出深泥。輪珠擲卻芙蕖放,古佛元來不在西。’
清高宗乾隆三十八年(西元一七七三年)九月初,示現(xiàn)些微的疾病。十一日黃昏,召集弟子囑咐后事。次日午時,集合大眾唱念佛名,香燒過兩寸多的時候,自己舉念《小凈土文》,未過一半即往生。(僧杲堂述)
清 佛安
佛安。字誓愿,蘇州人。年三十多歲時,鄰居有人殺豬,取出其五臟六腑,其中有“曹操”兩個字,于是驚怖恐懼而發(fā)心,前往上津橋的天竺庵出家為僧。后來住在北濠的大王廟,每日以念佛為功課。如果有人供養(yǎng)錢,則買香華來供養(yǎng)佛,并贖救魚鳥來放生。清高宗乾隆四十一年(西元一七七六年)三月,得疾病,派遣徒弟前往獅林寺,請僧眾禮拜凈土懺三天,并施放瑜伽焰口一壇。等三日期滿后,第二日設(shè)齋筵召請客人前來與之辭別,并稱念佛名,其徒眾在一旁唱和。念了三炷香之后,已經(jīng)到了中午,佛安說:‘我走了!’然后端坐而往生。
佛安平日偶爾會作詩偈,勸人回向往生凈土。其最后有詩云:‘西方世界妙蓮臺,觀里分明一朵開。赤白青黃無異色,心心唯愿見如來。’又說:‘莫道西方路正遙,只今彈指上金橋,彌陀接引微微笑,贊爾娑婆戒行高。’(僧修學述)
論曰:‘佛法傳入中國,由漢代到晉朝,多以傳述經(jīng)典解釋義理為先。到了遠公,才建立“白蓮社”,修習念佛三昧,自利利人。后來凡是說到凈土法門者,都以廬山遠公為歸向。而達摩祖師西來,直指人人本心;曹溪六祖說法,簡別輕斥凈土,此乃是禪宗最上乘的一種機緣,舍離種種的方便法門。到了天臺智者、永明延壽、天如維則、梵琦楚石等諸位大師,既悟般若無生之旨意,又開念佛往生之法門,難道這不正就是所謂圓融性相、兼攝三乘的大通家嗎!
而所謂的“出家”,不只是指辭親割愛而已,實在是想要出三界之家。能夠往生極樂,才是真正的出家。像前面智者、永明等這樣的大德,或者由禪宗而入凈土,或者即阿彌陀佛而明白我們的本心。掉身在娑婆世界的污泥之中,而能解脫生死輪回之痛苦,此也是極盡大丈夫所能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