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卡《觀音菩薩》

萬物養生亦有佛性趙曉蘇作
“首屆佛教繪畫比較藝術展”廣州開幕
11日《山南海北:傳統與現代——首屆佛教繪畫比較藝術展》在廣東嶺南文博研究院開幕,展覽至3月1日結束。西藏唐卡畫師果洛·希熱布從喜瑪拉雅山麓帶來的70余幅唐卡,與南海之濱的畫家趙曉蘇20余幅禪意國畫一并展出,成為廣州首個佛教繪畫比較藝術展——一邊呈現藏傳佛教的莊嚴肅穆,另一邊傳遞漢傳佛教影響下的生命智慧。
唐卡作為最著名的佛教繪畫形式之一,自2006年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由于材質、畫法的接近,它被歐洲人稱為“東方油畫”。希熱布被譽為當今世上唐卡藝術界的頂級畫師之一,1999年曾繪制巨幅《十世班禪大師像》獲得吉尼斯紀念獎。在希熱布的藝術里,無論低眉垂目的釋迦牟尼佛像、立眉瞠目的財寶天王菩薩像,都凝聚了藏傳佛教的玄妙神韻;而廣東畫家趙曉蘇本是漫畫家,近年轉向佛學研究,以通俗寫意的筆墨繪成一批禪意國畫,一葦渡江的達摩、灑脫達觀的布袋和尚,呈現出與希熱布相通但又不同的佛教繪畫意境,更多地流露著漢傳佛教影響下的畫師對生命義理的靈性頓悟。前晚,記者邀兩位畫家坐而論藝,擷其精彩之處以饗讀者。
西方人稱它為“東方油畫”
記者:藏傳佛教很講究清規戒律、講究人氣息運行的經脈,唐卡畫師需要修行嗎?
希熱布:唐卡是懸掛供奉的佛教題材的卷軸畫,便于藏族人民攜帶,被他們視為瑰寶,隨時隨處展開可以參拜。傳說唐卡起源于松贊干布時期。唐卡與油畫、國畫并列為世界知名的畫種,它被西方人稱為“東方油畫”,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就因為它有傳承千年的古老制作方法。唐卡要經過與油畫相似的素描、上色等步驟,它還有一個秘密就是顏料,所有的原料都取自大地,礦物和植物顏料,用到金、銀、珍珠、瑪瑙藏紅花等顏料,可保持色彩絢爛千年不會褪色。
唐卡是藏文音譯,“唐”的含意與空間有關,表示廣袤無邊;“卡”有點像魔術,空白被填補。一方畫布上,可以集納十方世界、千尊佛像,也可以只畫一尊佛像。因此,好的唐卡作品要求畫師修行,沒有雜念。我一般選擇開心的時候、陽光充裕,內心感到與幸福融為一體的時候作畫,往往能畫出一些神來之筆。畫每一幅唐卡之前,我都要先行觀修,作畫時要誦詠佛經、內心祥和、心神寧靜。藏傳佛教的修行很苦,但是修行中要不斷“放下”,修煉成佛后,也要達到一種繁榮富強、美好漂亮的境界,所以唐卡里呈現的就是顏色鮮艷、金碧輝煌的形象。
記者:對比密宗,禪宗更講究頓悟,到了惠能大師那里,理論上達到了即心即佛的覺悟高度,甚至無需打坐參禪了。漢傳佛教影響下的國畫在禪意表達上,有何特色?
趙曉蘇:我有一幅畫《一葦可航》,達摩與梁武帝面談,梁武帝問: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設齋,有何功德。達摩言:實無功德。二人面談不和,達摩遂渡江至北魏。就我的體悟,這是說功德要自己修,出一點錢就開智慧了嗎?所以我還有另一幅畫《為善最樂》,這幅畫至今掛在鐘南山先生的辦公室里,畫了布袋和尚的布袋上有一人為的小孔,點點細米灑落地上,小雞啄米,和尚微笑。漏米的情節為和尚所為,做了好事而不讓對方知道,不求張揚,才是真正的功德。我配詩:“有意似無意,落下幾粒米,蒼生獲救贖,快樂在心里。”這大概是我讀禪、畫禪、體味禪的一點心得。
喜歡唐卡的人越來越多
記者:禪意國畫往往能通過詩書畫結合傳遞佛家思想,唐卡大多畫的是佛像,畫師在思想表達上有何不同?
趙曉蘇:我所要表現的內容就是佛與自然,表現佛的達觀、情趣、智慧,特別是佛教被漢民族百姓欣然接受的一些要旨,如“慈悲為懷,修德養性,眾生平等”。我比較多地畫布袋和尚的意義也正在這里,我把他作為一個佛的代表,并不一定拘泥于哪個時代,我甚至會讓他走向現代,佛就是這樣一個永生的偶像。讓他的隨和、大度、趣味以及幽默的造型感染讀者。當然,我也盡可能在我的國畫中體現禪機,讓佛和花草樹木、各種動物(牛、鳥、鵝、雞等等)在一起,從中折射出佛對萬物的感悟和關懷,也體現出佛的眾生平等的理念。看花半開的佛不會苛求事事圓滿,他欣賞事物目前的狀態。日中則仄,是自然不可抗拒之規律,也是佛家隨遇而安的境界,他不會哀嘆自然的變化和人生的衰落,“佛為自然,自然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人生的境界就是與自然和諧相融的歷程。
希熱布:比如我畫了一幅《猛虎捕食圖》,畫面中老虎捕捉到一只羊,嘴上沾著鮮血。老虎是四大護法之一,代表智慧,羊代表無明。虎吃羊,代表著智慧戰勝無明、無知,是有深沉寓意的。如今許多畫歡喜佛、財寶天王的唐卡受喜歡,因為唐卡也是希望給人帶來歡喜。財寶天王騎著獅子,代表財富繁榮以及佛智慧的顯現,畫財寶天王也就是畫“財神”,希望戰勝人們金融危機的不好心情。
古代唐卡畫師有一些地方精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們訓練水平很高,有時候是在禪定時畫出來的,比如畫面上非常小的一個動物用放大鏡觀看,會呈現出非常生動的情景,達到了藝術的頂峰。就好比今天的書法家很難超越古代書法家那樣,當世唐卡畫師并不一定能超越古人。
唐卡創作至少要有7年以上的修煉,才可能進行成熟的創作,一些年輕人能慢慢去學,但學的人越來越少。但另一方面,喜歡唐卡的人其實越來越多,一些歐洲人家里也流行鋪藏毯、掛唐卡,有點像藏族的哈達那樣,已經成為一種神圣、吉祥之物。(稿源:南方日報)